铃木园子点头,拉长了语调:“原来是这样啊,他还会特意安慰你别担心呢——”
“没有啦,园子。”
铃木园子一副“我懂”的表情, 当她看见毛利兰脸上担忧的神情时,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慰:“没事的小兰,你别担心工藤啦,他以前就经常因为案子而耽误上课,而且,他也不是跟你说会来学校嘛?那就一定会来的。”
“说不定这会正在赶来的路上呢!”
毛利兰听到她这满是安慰的话语,有点哭笑不得,她表情逐渐变得轻松:“园子,我没事啦。”
只是……
她心里隐约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毛利兰认认真真听完一上午课,转头看向旁边的座位,居然还是空着,这种无从得来的焦虑情绪再度蔓延全身。
她略有些慌乱的从桌兜里拿出手机,发现两人的信息,还是停留在她回复的那个“好”字。
毛利兰用力握紧手机,指尖渐渐发白。她打定主意,顿时站起身就往门外跑,朝着铃木园子说:“园子,你帮我请下假,我去找一下新一。”
“不……是吧?”铃木园子刚回头就只能看见毛利兰出教室门的背影,这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真是……”
铃木园子无奈地叹息了声,认命似的去帮毛利兰请假。
毛利兰一路往工藤宅跑去,微风吹动着少女柔软的长发,校裙一侧随之轻轻晃动。
樱花树上的花瓣,纷纷掉落下来,地上随处可见粉粉嫩嫩的花朵,煞是美丽。
毛利兰却无暇顾及欣赏美景,奔跑没多久,她便到达了工藤宅门口。
工藤新一交给她的那把钥匙,被她放在家里了,于是,她只能脆生生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没人应。
她又多按了几下,在门口多等待了一会,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直至达到顶端。
毛利兰顾不上这么多,一鼓作气翻身进了工藤宅的院门,万幸的是院门不高,她的身高、力量优势足以支撑她进去,并且不会受伤。
工藤宅大门是紧闭着的,门里没有一点缝隙,毛利兰敲了下门,大声喊道:“新一,你在里面吗?”
“新一!”
里面有细微的响动,却依旧没有人应答,也没有脚步声,毛利兰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心里忽然就想到一个办法。
目前看来,她只能使出那招,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招数——空中回旋踢。
毛利兰后退几步,离那扇门远了一些,目光如炬,冷静审视着距离,到达计算好的位置时,她蓄起全身力量集中于腿部,抬腿,利落的往门上一踢。
“砰——”
门直挺挺往后倒去,发出巨大声响,室内顿时失去所有保护,冷风拼命往里灌入。
正被敲门动静吸引,拖着疲惫身体,准备走过来看看情况的工藤新一,陷入沉默:“……”
毛利兰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门,走进来,抬眼间,她便看见了站在房间门口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穿着身白色衬衫,纽扣半开,隐约可见里边有型的肌肉线条,皮肤宛若蚕丝般泛着细腻光泽,甚至,毛利兰能清楚看见从他脸颊上滴落的水渍。
毛利兰不安的情绪,逐渐被担心覆盖,她脑袋里全都在想,他是发生什么了吗?
“那个……新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踢门的。”毛利兰决定先解释眼下情况,“我只是看你上午没来学校,很担心你。”
“你现在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毛利兰轻轻地走了过来,看向他的神情里担忧,仿佛他是她很重要的人。
工藤新一别开脸,摇头:“我没事。”
毛利兰不顾工藤新一否认,拿出一块干布,将他的脑袋掰过来,非常仔细的帮他擦脸:“新一,你脸上流了很多汗,还是擦一下比较好吧?”
她的动作很娴熟,像是早就习惯替人擦脸,工藤新一混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语气僵硬:“我真的没事。”
“别说没事啦,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毛利兰擦干他的脸颊,将毛巾放在别的地方,她看了他一会,踮脚,白皙的手掌轻轻触摸着他的额头,心无旁骛帮他试探体温。
她手掌心触碰的那一刻,工藤新一觉得,他的体温又升高了些,耳廓悄悄红透。
毛利兰点头,一脸担忧:“新一,你的体温是有点高哎,触碰起来很烫!你现在先去床上躺着,给你测量体温,然后我去给你泡杯感冒药。”
“好吗?”
工藤新一点头,一时忘了回答。
毛利兰看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把他推进房间,让他乖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测量体温确认他发烧后,她再用力关上房门。
一系列做完后,毛利兰打算去厨房给他泡杯感冒药,幸好他的感冒药放在很显眼的位置,她不费丝毫力气便找到了。
水壶烧开,毛利兰找到一个干净玻璃杯,撕开药袋,绿色颗粒倒入杯中,再将开水注入里边,摇晃均匀。
浓厚的药味席卷鼻腔。
他今天上午没来,是因为感冒,身体不舒服才没办法前来的吧?那他感冒会不会是前几天照顾她引起的?
如果她今天没来,他是不是一直这样下去?
抛开攻略对象的身份,不管工藤新一的感冒是不是因为她,作为异世界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她今天也一定会赶过来照顾他。
毛利兰边走边想着,已然打开了工藤新一的房门,他躺在床上,虚咳了几声,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毛利兰坐在他床边上,将手中的杯子吹了一下,拍了下他的被子:“新一,起来喝药了。”
工藤新一看着那杯棕色的药水,满脸写着拒绝,触及到毛利兰的眼神,他忽然有点娇气:“我没力气,喝不下。”
这副耍赖的模样,简直跟刚认识那个意气风发的工藤新一判若两人,毛利兰无奈叹了口气,商量的口吻:“那你想怎么样嘛?新一。”
工藤新一靠在枕头上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杯子,最后顺势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喂我。
毛利兰看懂他动作含义,吓得一激灵,要不是她手稳,药汁都差点顺着玻璃杯洒出来,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工藤新一余光瞥见少女略有些羞耻的表情,刚想要手撑着床坐直一些,准备喝药,毛利兰就把玻璃杯递到他嘴边。
少女“啊”了声,用哄的语气:“新一乖,张嘴喝药药!”
工藤新一:“……”
他又不是小孩子。
“新一,快喝药!”毛利兰看着他,说“你的发烧是因为前几天照顾我引起的吧?”
“那几天我问你是不是感冒了,你还否认,今天要是我没来,你准备怎么办?”
毛利兰语气加重,字里行间却都是浓浓的关心,竟比碗里药汁的气味还要浓烈。
工藤新一看着她。
其实今天早上刚起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没劲,额头滚烫,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他强撑着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倒下,最关键的时刻,脑袋里却还混沌想着——要给毛利兰发信息。
让她不要担心,等下就回去学校。
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家门,便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一直到她来他家门前,不停按响门铃。
工藤新一才渐渐醒过来。
只是,他也没想到她会过来。
“你不是在这里吗?”工藤新一低垂着眼,就着她的手喝药,“其实,现在这样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只要她能一直这么关心他。
工藤新一莫名的希望自己再多来几次感冒。
没有喝进去的药汁,顺着玻璃杯沿缓缓流下,滴落至地上,药汁的温度,让毛利兰指尖蓦然一缩。
毛利兰拿着杯子的手有点泛酸,实在是不明白他的开心在于哪?在于她踢坏了他的门吗?
思及此,等他喝完药,毛利兰放下空杯,略有些愧疚的语气:“新一,是我踢坏了你的门,真的很对不起,这样好吗?”
毛利兰顿了顿:“你说那扇门多少钱,开个价,我赔给你吧。”
眼看着毛利兰愈发认真的表情,工藤新一这才想起自己家门被眼前少女踢坏,他无所谓般摇头:“没事,那门本来就不好用。”
“踢坏很正常,也正好换一个新的。”工藤新一语气很坦然,仿佛在说一个事实。
“所以,不要内疚。”
毛利兰抬眸看他。
他的眼神很坚定, 与平常办案的神情一样,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仿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怔愣住, 很快错开视线, 点头:“……哦好, 那我先去放杯子了。”
“新一,你喝了感冒药,还是快点睡觉吧。”
此刻, 被工藤新一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也因此,忽略掉了心里升起的一点点异样感觉。
毛利兰拿着杯子,匆匆往厨房里走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他抓住似的。
工藤新一看着她这幅落荒而逃的模样, 嘴唇微微上扬,眼神里忽然涌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只要一看见她, 仿佛感冒宅在家的日子, 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毛利兰打湿抹布, 仔仔细细将玻璃杯清洗干净, 脑袋里忽然控制不住想起工藤新一刚刚的话。
——他说不要她付那扇门的钱。
毛利兰每回路过, 看见那扇被她踢得破破烂烂的大门, 都觉得格外愧疚。
她并不是那种“别人觉得没关系,就能心安理得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关系”的人。
所以,她在洗好玻璃杯,简单收拾了下残局后, 就找了加店铺买扇门,约定好上门安装的时间, 再写了张字条,压在客厅里。
做完这一系列,毛利兰确认没有遗漏的事,帮正熟睡的工藤新一掖好被子,便安静的走了回去。
工藤新一睡到半夜,感冒迹象才稍微好转一些,或许是那杯药的效果,他比往常发烧时,要好得快一些。
他准备去书房看书,意外看见那张压在客厅桌上,用杯子盖住的字条——
“to:新一
玻璃杯和地面,我都收拾干净啦,所有的物品也都放回了原处。
你发烧了一定要按时喝药,多休息,快快好起来哦。
ps:我已经买好了门,店铺的师傅们说明天会过来安装,所有的钱,我都已经付过了,关于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毛利兰”
少女的字迹清秀,这张纸上的内容写得很诚恳,他能透过这张纸条,想象到少女写下这张字条,纠结而愧疚的表情。
工藤新一忽然弯唇笑了起来,低低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突兀却又莫名觉得理所当然。
他透过那扇门,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窗外,挂在天上,柔和而耀眼的圆月。
他只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美好。
周一早上,毛利兰走进了班级,所有同学都差不多到齐了,就连处于感冒发烧休息两天的工藤新一,也到了座位上。
毛利兰放下书包,担忧的问道:“新一,你好像只休息了两天就回学校了哎,感冒好些了吗?”
工藤新一看着她担忧神情,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已经好很多了。”
“我看是多亏了有小兰照顾你,”铃木园子听到他们两人对话,连忙转过头,笑嘻嘻地说,“被小兰照顾的感觉很好吧?工藤君。”
“小兰这回可是很担心你的呢!”铃木园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叮嘱,“工藤同学,你以后还是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也别再让小兰这么为你忧心……”
“园子,”毛利兰羞然:“不要再说了啦。”
“是是是,”铃木园子揶揄笑着,“都听我们小兰的。”
毛利兰深知好闺蜜的性子,无奈又有些纵容,她转过头看着工藤新一,说道:“对了新一,你家的那个门都安装好了吧?我都是按照原来门的样子来买的,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嗯,”工藤新一点头,“那扇门安装好了。”
顿了顿,他补充:“质量也很好,谢谢了。”
毛利兰摇头:“唔……不用谢,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毛利同学,”工藤新一低垂着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金色钥匙,“这个是新钥匙。”
“你以后要是想来,直接拿钥匙开门就行。”
毛利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钥匙,沉默了下。她没想过工藤新一居然会再次把钥匙给她。
……是怕她因为没拿钥匙,又一次把门踢坏吗?
铃木园子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兰,工藤同学给你家里的钥匙,你就接着吧。”
“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铃木园子顿了顿,煞有介事,“你也好及时赶过去啊。”
“别胡说啦,园子。”毛利兰有些窘迫。
在铃木园子怂恿和工藤新一忐忑的目光下,毛利兰最终从他手中拿下了那把钥匙,保证似的说:“谢谢新一,我会好好保管的。”
工藤新一看着她的神情,移开目光。
“嗯。”
下午第一堂课,朱蒂老师拍了拍手,一脸和煦笑意对台下的同学们,说:“今天老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同学们纷纷好奇,问道:“老师,什么事啊?”
“就是啊,什么事啊老师?”
“要多给我们放几天假吗?”
“当然不是,”朱蒂老师并不生气,笑眯眯摇头,“再过几天,我们这个年级要举行运动会。”
同学们听闻“切”了声,再次摇头:“老师,你弄这么神秘,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只是一个运动会。”
“对啊”某位女同学说,“运动会来来回回只有几样比赛早就看腻了,也没有一点新鲜的。”
“而且每年都是一模一样的参赛选手,比赛加油都没劲。”
“那你们想要什么新鲜的项目?”朱蒂老师用英语调侃,“今年的运动会应该跟往年都不一样,而且,我们今年可是来了两位新同学啊。”
这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毛利兰和草木中介身上。
周围同学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毛利兰身上,令她不自在极了。
工藤新一习惯这样的注视,倒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看书的间隙,他瞥见旁边将书挡住脸颊,脑袋像是要低到尘埃里的同桌。
“老师,今年为什么会跟往年不一样?”工藤新一适时转开话题,“是什么新项目?”
工藤新一的话成功转移了同学们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眼睛顿时望向朱蒂老师。
“谢谢,”毛利兰隔着书,小声朝他说,“新一刚刚是在帮我解围吗?”
毛利兰很有作为好学生的包袱,她看了眼朱蒂老师的表情,确认朱蒂老师的注意力都没在他们这里,才非常小心翼翼跟他说话。
“不用谢。”工藤新一说,“他们的目光很令人不适。”
毛利兰:“……”
行吧……
朱蒂迅速反应过来,在众多殷切的注视下,开口:“我们今年的运动会上新增“空手道”武术的比赛,每个班都有两个名额参加。”
“你们有谁愿意去参加吗?”
空手道吗?
毛利兰眼眸暗了暗,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去过空手道社了,下次有空还是去看看吧。
毛利兰心里这么想着。
班级里没有人回答朱蒂老师的话,很有默契低头做自己的事,在同学们看来,上学的课程已经很多,他们并不想为了一个运动会,而去参加额外、训练都伴随危险的空手道比赛。
“你们都不愿意的话,那老师来选吧!”
朱蒂老师扫了眼班级里各个角落,视线定格在毛利兰这边,手一指:“那就毛利兰同学来吧。”
毛利兰思绪被打断,她站起身,一脸茫然看向朱蒂老师。
朱蒂老师笑眯眯地:“毛利同学,你学园祭的时候,老师也有看到你踢柱子,是以前训练过的吧?”
平常没有练过武术的女孩子,通常是使不出劲的,更何况是那样重一个柱子。
毛利兰点头,如实说:“是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