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沉默不语,自顾自低头,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工藤新一见惯了充满血腥的现场,对于这种情景,心里早已波澜不惊,但如果是毛利兰看见这种场景,估计会哭。
他不知道毛利兰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同样,他也不觉得在这件事上毛利兰会听他的。
工藤新一干脆往房间里面走去。
死者硕大的身体,仰面倒在地上,嘴唇略微发紫,脖颈间还有一道细小针孔扎过的痕迹。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服部平次低头,敛眉问道,“既然于泉夫人喊我们过来,那证明您的丈夫是不在家的吧?”
于泉韩溪身子一哆嗦,喃喃道:“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我今天早上还亲眼看见他出去工作了。”
“先别管这个,”工藤新一皱眉,仔细看着周围,注意到散落在地上的针孔,戴上手套,将针捡起来,“于泉女士,这座房间里只有你跟你先生还有管家三人吗?”
“不……不是,”于泉韩溪冷静下来,摇头,“还有我儿子跟儿媳都住在一起,他们现在应该在房间里睡觉吧?”
“父亲出事,作为儿子儿媳居然还有心情睡觉?”服部平次在一旁,缓缓问道。
他话音刚落,有几人便匆匆赶了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纷纷尖叫出声,稍微年轻点的男人,连忙跪在死者身边,大喊道:“父亲!”
“死者名叫山本次郎,今年五十六岁,是大阪的一名导演。”山村操拿着记录本,说道,“案发的时候,外人你们两位名侦探和两位陌生小姐在现场,是吧?”
山村操带着傻傻的笑容,眼睛冒着星星,看向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
远山和叶:“……”
毛利兰:“……”
陌生小姐?
毛利兰礼貌的笑了笑,朝着他点头:“啊……是的。”
她去过很多案发现场,对于这种情景,也能熟练适应过来,更何况这只是一种貌似虚拟的世界。
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她跟远山和叶就在山村操等人到达后,一起走进来了。
“我看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那么这就是一场简单的……自杀案件吧?”山村操看了眼死者,迅速做出判断。
“不是,”工藤新一取下手套,指着死者,慢条斯理地说,“山村警官,麻烦你把尸体看清楚一点,这不是自杀案件,而是一场蓄意的……”
“谋杀案件。”
服部平次接过话,将帽檐戴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死者,是被某个人毒害身亡的,除了他的脖颈处,留有一个细小的红色针孔。”
“在案发现场还掉落了一个疑似是作案使用的铁针,这个死者他虽然看起来是因为椅子的惯性,而仰躺在地上,表情很安详,姿势也特别像是自杀身亡的,但依我看这起案件就是一场谋杀案件。”
“嗯,没错。”工藤新一点头。
“可这也有可能是自杀案件啊。”山村操一脸疑惑,“而且,凶手会故意将作案工具掉在案发现场吗?”
“你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吗?”工藤新一站起身,耐心向他解释。
“这名死者的嘴唇渐渐变成了紫色,而且他的眼结膜上还有溢血点,这些都是他被毒害身亡的证据。”
“但是,这里又找不出他是被勒死的痕迹或者是被溺死的痕迹,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凶手麻痹死者的神经,利用一种即刻致死的剧毒将死者残忍的杀害。”
“按照他身体的体温推算,他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也就是说,他是在我们进入这座房子到我们进入这个房间的时间段,被凶手杀死的。”
“至于你说凶手为什么会将作案工具丢在案发现场,我想是因为凶手来不及处理作案工具,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在我们这群人之中。”
毛利兰看着工藤新一,张扬而自信的表情,久违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这个表情和模样,是新一吗?
不,不是的。
这个新一只是这个世界的新一,他跟现实世界的新一只是长得很像 ,仅此而已。
“你既然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那你能说出是谁杀了我父亲吗?”男人绝望的看着工藤新一。
“这个正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工藤新一在脑袋里思索整理已有的线索,一步步回想着案发现场有没有遗落的线索,试图寻找可疑的东西。
他边思索着,边往前走,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经过毛利兰的时候,下意识牵住了女孩的手。
掌心传来一点温热,毛利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了,毛利兰抬眼望向工藤新一,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皱眉思索着,继续缓步朝前走去,毛利兰见状也没出声打扰他的思路,而是顺从的被他牵着,跟着他的步伐移动着。
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这种不经意间的触碰。
系统:“宿主攻略角色【工藤新一】好感度已达30%
目前攻略进度:【30%/100%】”
“还请宿主抓紧时间,继续努力哦。”
系统播报完这段提示音,便很快消散,仿佛这段播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么快……就百分之三十了吗?
毛利兰垂下眼睫,她跟工藤新一相处的这一个月里,刚开始即使不太愿意去攻略新一,但她调整过后仍旧会带着攻略的目的去攻略他。
而现在,她居然会在做任务,攻略好感度升级的时候,产生一丝不舍的情绪。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这是什么?为什么死者的口袋里会有一把钥匙?”服部平次盯着钥匙问道。
山村操连忙循着看了一眼,重复了遍问题:“是哦,死者口袋为什么会有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是我跟我先生通用的,一共有两把。”于泉韩溪擦干眼泪,缓慢说,“他的那一把一直是放在口袋里的。”
“一直是放在口袋里?”
工藤新一听到这句话忽然清楚了案件性质,转过身,想要回到死者身边查看,一回头便看见了毛利兰。
他刚想询问她怎么在自己的身后,视线接着下移,不经意地瞥见两个紧紧相握的手,他这才发觉是自己先主动牵住了少女白皙的手。
“……”
两人对视,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毛利兰只是笑着开口,声音很轻柔:“新一,你……是想出了案件吗?”
“嗯,是的。”工藤新一忽视掉异样的感觉,连忙将手松开,提到案件,他一字一句,“我已经弄清楚这个案件的性质了。”
“这是一个密室杀人案件。”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谁也分不清是谁更快一些。毛利兰怔怔地看着他们二人,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实在是,他们两个人太像了。
即使是在平行世界,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作为侦探的默契。
“毛利小姐,”
远山和叶从刚开始便一直观察着毛利兰,这会观察到毛利兰的视线,抿了下唇,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千万不要喜欢上平次哦,我知道跟你比起来,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喜欢上平次。”
在喜欢上别人,不清楚对方心意,便会表现得患得患失,既害怕失去,也无法坦然地接受一份答复。
毛利兰看向远山和叶,神情染上真挚的笑意:“和叶,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上服部的,更何况,我有喜欢的人呀。”
“而且,据我观察,搞不好服部也喜欢你呢!”
“真的……吗?”远山和叶赶紧摇头,“不对,你一定是在转移话题,我怎么会知道你口中喜欢的人,是不是骗我的?”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一个很棒的侦探,”毛利兰一点点的刨析给她听,“他这个人从小就很调皮捣蛋,总是让自己受伤,不过,他办起案来还是非常帅气机智,那个模样就跟服部一样。”
“所以,你刚刚会看平次,是因为他办案的样子跟你喜欢的人一样?”
毛利兰侧过头去,眼睛直视着她,认真地说:“算是吧。”
“太好了,像你这么好的女孩。”远山和叶知道她对平次没有那种感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嘴上感叹着,说,“兰,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
服部平次斜靠着桌,看山村操他们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案发的时间应该就是在我们来到这座房间,两点半到四点半之间。”
“现在尽快查出这段时间,可能犯案的嫌疑人不在场证明才对吧?”
山村操听闻,连忙开始向现场可能犯案的人中,进行询问排查。
“我父亲出事的时候,我跟我妻子还在房间里睡觉呢!而且,你想也知道啊,我工作上的事还得靠我父亲照拂,我怎么可能会杀我父亲?”
“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山村操哈哈了两声,赔着笑脸,“我作为一名警官,职责就是通过证据找出凶手,维护大家的安定,所以多问一些也是为了你们,见谅见谅。”
“我那个时候都坐在客厅里等服部几人过来,怎么会有空做杀害我丈夫的事?对了,那个时间点管家也可以帮我作证的。”于泉韩溪说。
“你说是吧?管家。”
管家连忙点头,看向山村操:“夫人说得对,那个时间点从我被夫人派去接他们,到我顺利将他们接进来不过三十分钟,这个时间里,夫人是没办法作案的。”
“这就很难办了啊”山村操低头看着记录本,挠挠头,“他们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凶手很难断定啊。”
“真的吗?”服部平次手里拿着钥匙,仔细揣摩着,“其实,我大概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什么?!”山村操大惊。
“你都知道手法了?”所有人纷纷看向他,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嗯,这不过就是一起简单的密室杀人事件,至于凶手的作案手法,我会一一解释给你们听。”
服部平次捏紧那把钥匙,望向工藤新一时,眼神变得有些得意,好像在说——“工藤,是我领先你解开这起案件,这场推理比赛,注定是我赢。”
工藤新一似乎早就料到他的举动,朝他一点头,语气平静又认真:“那就让我听听看关西侦探的推理。”
接下来几分钟,服部平次拿出在垃圾桶里找出的银色针线,还有一串金色钥匙,在现场向一行人重现凶手的犯案手法。
一群人听得很认真,山村操收好钓鱼线,问:“知道了凶手的犯案手法,那可以推测出凶手是谁吗?”
“当然可以,”服部平次将帽檐戴真,内心十分笃定:“能做到这些,又有时间的只有管家。”
“管家?!”一群人纷纷震惊地看向管家。
“我父亲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会忍心杀了他?” 男人说,“是不是这个侦探说错了?”
管家深深地看了眼夫人,最终闭着眼:“抱歉少爷,杀害老爷的那个人就是我。”
“是我辜负了老爷。”
他的一句话等于捶死了自己,彻底坐实杀人的罪名。
山村操拿出手铐,用熟练官方的语气:“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工藤新一站在一旁,忽然平静开口,眼神洞悉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对,其实你……根本没有杀人,对吧?”
管家低头,沉默不语。
帮管家带手铐的动作一顿,山村操转过头,问道:“这位……工藤同学,你说出这句话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不是犯人吗?”
“你们重演的那个作案手法是错误的,”工藤新一说,“那种手法完全是纸上谈兵,放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什么?”服部平次脱口而出,“怎么会是纸上谈兵?刚刚不是按照我说的手法顺利解开了吗? ”
“对啊,”山村操点头,“咦,他刚刚的确是解开了,我们都看见了,工藤同学全程都在现场,应该也看见了吧?”
在场的人都对工藤新一的这句话,抱着质疑、无法完全相信的态度。
毛利兰感受到他们丝毫不信任的眼神,又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一脸担忧的看向工藤新一,问道:“新一……你真的没问题吗?”
工藤新一脸上充满意气,少年十足:“当然没问题,你相信我。”
他的表情、语气莫名让人信服,毛利兰点头:“嗯,我相信你。”
得到毛利兰的这句话,工藤新一转向现场众人,眼神很坚定,“我现场重现一遍,你们可要看好了。”
房间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放在于泉韩溪身上,另外一把则放在死者身上的口袋里。
毛利兰站在原地,看着工藤新一戴上手套,模仿着先前服部平次的操作,重演了一遍犯罪手法。
她紧盯着工藤新一的动作,生怕哪里看错。
直到,所有动作重现完毕,钥匙通过针线顺利放进死者口袋里,他将钥匙拿出来,给大家看了下,发现钥匙的摆放位置,同死者口袋里钥匙的位置,完全是相反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服部平次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这把钥匙的方向怎么会跟死者放在口袋里钥匙的方向截然相反?应该相同才对吧?”
毛利兰迟疑着:“新一……”
“别担心,”工藤新一带着安抚意味般看了她一眼,很快便转向众人,“你们看,这把钥匙之所以能够被针线引入死者的口袋,完全是因为死者死亡前是坐着的缘故。”
“坐着?”山村操问,“真的是……坐着吗?那为什么我们看见死者的时候是倒在地上的?”
“刚刚的重现犯案手法也是让别人躺着的啊?而且钥匙也顺利进去了。”服部平次冒着冷汗。
“这个问题,你仔细想想钥匙的方向就知道了,”工藤新一说,“就算钥匙真的跑进死者的口袋里了,进去的也应该只有钥匙环,因为死者的口袋很狭窄,钥匙不可能在里面折成一个“七”字形,但是死者的那把钥匙跟钥匙环是一起放在口袋里面。”
“这也就是说,这把钥匙就是凶手提前放进死者口袋里的。”
“至于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死者是倒下的,我想大概是凶手提前给死者吃了什么东西,迫使他陷入重度的昏迷。”
“再将他斜放在椅子上,然后等到我们过来,使用另外一把钥匙,利用针线勾住死者的钥匙,等到门被打开的时候,迫于重力,凶手的身子就会倒下来,就会是我们进门看见的这一幕。”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有时间能力做到这样,”服部平次认真思考,“那么,凶手就是……”
“于泉韩溪女士。”
所有人瞬间看向于泉韩溪,纷纷倒吸一口气,男人抖了抖肩,声音有些颤:“母亲?怎么会是你?”
“对啊,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山村操说,“即使是按你说的,在进门的瞬间,我们所有人就应该听得到死者倒地当然声音,我们怎么会没有察觉呢?更何况于泉女士只是一个女子啊。”
“这是因为,死者的体型并不重。”服部平次反应过来,解释“你没听到,我们在刚打开门时,最先开始叫唤的人是于泉女士吗?”
山村操想起那一幕,点头:“呃……这的确是于泉女士。”
“其实,这个手法不论男女都可以成功做到。”工藤新一略微有点疑惑,“只是我不理解的一点是,这位管家先生为什么会帮于泉女士做掩护?”
“你应该早就料到于泉女士就是杀害死者的凶手吧?”他的语气很笃定。
“我一直都知道夫人是凶手。”管家过了好一会,开口道,“夫人行凶时,我就在夫人的身后。”
“什么?”于泉韩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我隐瞒?”
“夫人,对不起。”管家表情有些复杂,“其实,我知道先生出轨的事,也答应先生一直帮他瞒着夫人,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酿成大错,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所以,我愿意顶替夫人。”
“什么?”于泉韩溪心凉了半截,“你……”
原来,于泉韩溪女士在邀请他们一行人来的前一天,她提前回来便亲眼看到了丈夫出轨。
当她看着房间里,那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所有的爱,在这一刻全部化成无穷无尽的恨意。
她在某一瞬间灵光浮现,策划了这起悲哀,而又充满爱恨的案件。
山村操连忙将铐住于泉韩溪,将她带走,“今天辛苦你们了啊,我升职有望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