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利兴致勃勃地摇头:“不,蝙蝠侠没有杀死小丑。”
韦恩的笑容又变得有些虚伪了:“啊……那真让我失望。”
“几个小时前,我在港口周边找音乐盒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当铺。”佩斯利把手里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再把椅子往前拖,离韦恩近了一点,方便他们开启更有趣的话题。
“当铺老板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她在头顶的房梁上挂着‘杀死小丑的子弹’。这和我之前看过的新闻不一样——小丑真的是被枪杀的?”
“干嘛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韦恩好奇地看着她,“反正小丑已经死了,死法是什么很重要吗?”
“不太重要。因为在这之前我的逻辑链条就挺完整的了,小丑的死亡方式算是一个佐证。”佩斯利用手指比成手枪的样子,“蝙蝠侠不会用枪,对不对?他拥抱所有高科技,唯独拒绝这个经典的武器——所以他格外地被讨厌。”
“被谁讨厌?”
“不要转移话题,韦恩先生。”佩斯利漫不经心地挥舞她的手枪,“我最开始怀疑是因为戈登的态度。他是个优秀的警察,非常擅长用谎言和各种有意思的八卦迷惑别人。但唯一的问题在于,他说谎和说真话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态度——警察的通病,我喜欢把这种有意识的分裂行为叫做‘审讯室人格’,这是他们的工作习惯。”
韦恩也往前坐了一点:“戈登警长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他在和蝙蝠侠一起掩饰一些神秘的东西。”佩斯利故意把“神秘”这个词说得非常“神秘”,“——某个让许多人都深陷其中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即使他为哥谭工作了二十五年也迟迟得不到升职,他的同事尊重他,但是又努力和他保持距离……你知道警局斜对面有家餐馆吗?那里的老板会做全世界最难吃的柠檬派。戈登每天早上都会去喝咖啡,但是他的同事甚至不敢在那样的公共场合和他打招呼——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搞不明白……这和蝙蝠侠有什么关系?”
“是啊,没关系,一切都是我瞎猜的。出于一点残存的职业病,我开始思考,这个秘密究竟有多别扭,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一开始我以为是关系到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但是试探之后,警长的反应否决了这个猜想。除了这个,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性,那个房间里的大象,持续好几年的大新闻,把戈登和蝙蝠侠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意外事故——是谁杀了小丑?”
韦恩仍然在微笑,但他的下巴变得冷硬而严肃:“你有另外一个答案吗?”
“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专家讲座、深夜访谈,甚至还有衍生出来的文艺作品,他们都在讲同一个简单的故事:外号小丑的恐怖分子深夜入室袭击,结果除了他所有人都活了下来,非常合家欢。”佩斯利开始慢慢摩挲椅子两侧温凉的木头扶手,“主角有两个,一个反派和一个英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当时在场的第三者——就像哥谭人忽略罗宾的短裤一样。告诉我,韦恩先生,是哪个角色缺失了?”
韦恩先生不得不回答:“……被拯救的受害者。”
“被拯救的受害者……”佩斯利用刚才说“神秘”时的语调重复着这个短语,“小丑的目标,那个独自一人在家遭受袭击,在紧要关头被蝙蝠侠救下来的幸运儿……”
“你没能及时赶过去救她,对不对?”佩斯利盯着蝙蝠侠的眼睛,“那姑娘自己救了自己——用比较过激的方式。大家都忘了那个女孩。即使她完全无罪,还是会被小丑的亡灵纠缠不休,只能隐姓埋名躲藏在你安全的羽翼之下。
“——霍尔医生。蝙蝠侠的朋友。警长的女儿。芭芭拉·戈登。”佩斯利慢悠悠地列出这些头衔,“她是让一切都息息相关的结点。她为了拯救自己杀死小丑,但仍然没能摆脱他。所有和小丑利益相关的组织都会去关注那个杀死小丑的人,而让蝙蝠侠顶替她是权衡利弊下最明智的选择。”
佩斯利忽然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所以信仰不会消失……”
“……”
蝙蝠侠用严肃的沉默回应佩斯利。佩斯利却突然变得有些厌倦。她缓缓起身,把音乐盒重新抱在怀里:“回到你最开始的问题,韦恩先生——我闯进你的房子,不是来和你开玩笑的。我做出这样的推测也不是为了威胁你,或者向你证明我的能力。但是你和芭芭拉作为这件事对当事人,有必要接收到我的警告。”
“你想警告什么?”
“或许,马西亚·沃克正在试图复活剩下的那个死掉的家伙。”
布鲁斯·韦恩迅速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变得非常可怕。他居高临下地望过来:“你有什么证据?”
佩斯利耸肩:“我只知道她在阿卡姆找到了小丑的面皮*,又疑似绑架了一个灵魂很单薄的孩子——她患有脑瘫的弟弟。如果是我的话,想给大家找点麻烦,就会运用手头的材料搞个复活仪式什么的,毕竟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崇拜小丑。”
“根本就没有‘小丑的面皮’。”蝙蝠侠一字一句地强调,“阿卡姆的那个东西是假的。小丑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没人在乎那是真是假。”佩斯利压低声音,“意义是被后天赋予的。只要作为‘小丑的面皮’存在,它就能发挥作用。”
对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人扶着桌子慢慢跪倒在地上:“又来了……”
佩斯利站在一边观察他:“什么来了?”
“幻觉。那些……火焰。”他攥住衣领,像溺水的人一样气若游丝,眼神变得茫然而疯狂。
“当务之急不是沃克或者小丑……我要去还音乐盒了。”
布鲁斯·韦恩仍然保留着自己的理智:“……你不打算再等一会儿?”
“这办法没用。没人愿意过来抓我。”佩斯利看上去十分泄气,“得去试试另一条路。”
她做了个深呼吸,第一次在韦恩面前露出了一点畏惧迟疑的情绪:“西伯利亚……”
“西伯利亚有什么?”
“哇哦!”佩斯利十分夸张地举起双手, 向后平移了一段距离,“请注意,先生。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尽量避免可能会有的肢体接触——对你我都好。”
“……”布鲁斯·韦恩慢慢收回手, 体贴地挪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抱歉。恕我冒昧——难道你觉得我会打你吗?”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佩斯利拎起她的手杖, 再抱上音乐盒, 一脸狐疑地打量对方:“但是, 按照心理语言学的规律,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就意味着你已经产生打我的冲动了。”
“如果你一开始就认为我会打你——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那么在你眼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给你这样的暗示。”韦恩坦然地任她打量, “连恩博士——佩斯利,我知道你对我有一些……不太恰当的印象, 我也理解你的顾虑。但是请相信我, 所有走进我书房的来客都会得到充分的尊重, 以及信任。”
“纠正一下:并不是你邀请我来的, 是我自己非法闯入这里。”佩斯利扫视这个美丽典雅的书房, “而且我不喜欢‘不太恰当的印象’这种表达方式。韦恩先生, 你在指责我与你交流的时候私自带着对你的刻板印象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
“但是我听出来了,所以我必须声明——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刻板印象。”佩斯利露出友善的微笑,“我对你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之前的行为分析。告诉我,如果我们之间的矛盾发展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比如说我驱使毛毛杀死你然后取代蝙蝠侠, 你难道不会为了阻止这件事而对我诉诸暴力吗?”
韦恩的眼神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低下头, 拉过身边的椅子, 缓缓坐了下去。摆出这幅促膝长谈的架势后, 他平静地询问:“你会这么做吗?”
佩斯利笑容不变:“我不知道。要不你来回答,怎么样?”
“心理语言学告诉我, 当你提出这个‘无法调和的矛盾’时,心里就已经有类似的行动预案了。”
“还远没有到‘预案’的程度呢,而且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已经变得很小了。”佩斯利放轻声音,“最近的这些破事已经让我丧失了工作热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的——干脏活的是我,挨打的也是我,有点太不公平了,对不对?”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还没想好呢——你有什么高见吗?”
“你曾经向我求助。”韦恩盯着她手上的东西,“或许那里面有点表演的成分,但是我能看出来,你不想干脏活,也不想挨打。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又是这种态度?”
“什么态度?”
“隐瞒你的目的,继续一个人承担一切……佩斯利,我有权知道你接下来的行动,因为我也是当事人——按你的说法就是受害者。告诉我,你打算把音乐盒送到哪里去?你所说的西伯利亚究竟有什么?”
佩斯利很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大门紧闭。她意识到现在能直接从这地方走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她也回到了自己原来做的那张椅子上。两个人重新调整成一开始的状态,但佩斯利始终没把怀里的音乐盒放下——这让现场的气氛有点紧张。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心中措辞,随后严肃地看着布鲁斯·韦恩苍白的脸。
“所以,你还记得那个晚上——你闯进我的房子,然后大家都以为你打了我一顿。”
“……我希望你把重点放在之后发生的事情上。”
“不。我的重点在这之前。”佩斯利又看了眼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冲进来打断他们,“我在回到房间以前,其实去了一趟西伯利亚。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据点。”
“你的据点?”
“我没有据点——总之,我想办法找到了那个据点,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可以解决你手上这个盒子的东西。”
“你可以这么理解。那个‘东西’,严格来说可能算是某种高维生物,至少比这个什么‘人类的意志’要高级许多。它以前还跟我说过话——用英语说的。可惜我那时还没有准备好与它交流。”
韦恩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大概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这让他浑身都开始散发出强烈的不赞同的信号。但是他没有打断佩斯利,而是沉默着在脑中酝酿之后的回应。
佩斯利没有理会对方的态度,继续说道:“既然咱们在这里等着被抓走的计划不奏效。我可以带着这个诅咒物品过去找它,听听它想和我说什么,再和它讨论这个音乐盒的问题。再不济我可以把这东西留在那里……”
韦恩终于想好自己的回应了:“佩斯利,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会是个陷阱?”
“什么样的陷阱?”佩斯利丝毫没有意外的情绪,反而有些好奇。
“最近这段时间,我听到的不只有音乐声,还有一些……类似于预言的东西。”
佩斯利更加好奇了:“是吗?跟我说说。”
“一个祭品换另一个祭品。”韦恩尽量让自己听上去足够理智,好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令人信服,“或许那些试图捕捉我的东西,它们的目标一直是你,而我只是个诱饵,是用来迷惑你的烟雾弹。如果你即将要去接触的那个存在真的是高维生物,我们就不能用自己的逻辑去思考它的行为,甚至去和它‘交流’……如果你真的踏进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佩斯利缓慢地点头,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那么,建立在这种推测之上,你想怎么做呢?”
“让我去归还音乐盒。”
这回佩斯利看上去认真了一点。她观察着韦恩的表情,明白他的决定可能无法转圜,于是用温和的语气建议:“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
“不。”韦恩的态度十分坚决,“只有我去。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由我引起的。你可以——”
“我给你的面具去哪了?”
“……什么?”
“那个牛皮纸袋。”佩斯利在脑袋上比划出一个长方形,“你还留着吗?那东西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可以说是我毕生所学的浓缩了……没扔吧?”
布鲁斯·韦恩看出来她在转移话题。但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起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佩斯利的“毕生所学”递给她。
佩斯利接过纸袋,把手伸进去撑出一点空间,与此同时像是分享的电影没人看那样伤心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戴着它?被嘲笑了吗?”
“不……只是没什么用了。音乐盒对我的影响太大——而且没人嘲笑我。”
“谁说的?如果我看到你那副样子一定会嘲笑你的。”佩斯利甚至有点可惜,“影响太大?也是……毕竟只能遮住你的脑袋。”
韦恩试图跟上对方跳跃性的思维:“你可以做一个遮全身的吗?”
“可以,但是我有更好的办法。”佩斯利顺手把纸袋放到一边,又换回了原来的话题:“……韦恩先生,你真的准备一个人去还音乐盒吗?”
她十分客观地陈述事实:“如果你被困在那里,我没有能力再把你找回来。”
“看来我只能尽量不被困在那里了。”韦恩叹了口气,但是没有任何犹豫,“我经历过很多……糟糕的事情,佩斯利。但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至少我们现在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佩斯利的笑容变得很淡,眼中那种客套的礼貌也渐渐消失了,转而变成某种一针见血的冷酷:“……这就是我担心的部分。”
“什么?”
“我不认为你能完成这件事,韦恩先生。”佩斯利把刚才的纸袋举起来,“你说过,你已经被影响得很深了。即使没有这个前提,我也对你的行事方法感到担忧。”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韦恩先生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纯粹的困惑,“因为我相信你‘非法闯入’这里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合作的态度与我分享秘密的……是什么让你不再信任我了?”
佩斯利看上去有些苦恼:“要从哪里说起呢……你不是我想象中的蝙蝠侠——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是蝙蝠侠的话。”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蝙蝠侠,会让你感到失望?”
“不。你只是超出了我的预料——如果你是蝙蝠侠。”佩斯利慢吞吞地把纸袋的边缘向里折,然后把四角抚平,“你太柔软了。先生,你之前也去过那地方,那里不是靠着生存能力或者意志力就能存活下来的区域。你与现实的联系越紧密,遭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大。”
“柔软。”韦恩重复了一遍,就好像这是个什么生僻又难懂的单词。
“忘了我说的吧。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为什么……”
佩斯利抬起头:“总之——你真的相信那个,呃、认为我不会回来的预言?”
“……我不相信。但是我必须考虑这种可能性。”
佩斯利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不能一个人去——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谓的争执上。如果你想见证预言是否成立,我可以让你跟着我。”
她伸出手:“另外,还有一件小事,我必须纠正一下。”
布鲁斯·韦恩也伸出手,代表两人即将成立的同盟。但就在握手的前一秒,他停了下来。
佩斯利的手留在半空。她不解地眨眼睛:“怎么了?”
“我记得你提醒过我。”他微笑着看她,“不要产生肢体接触,对吗?”
“……”佩斯利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我不能骗你两次。”
“鉴于上一次我上当的后果是被你刺杀——再怎么警惕也不为过。”
“啊,别这么说。我杀的不是你,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复制品。”
“感谢他为我试错。”韦恩向后退了两步,“所以。你想纠正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一个祭品换一个祭品,我会回不来,那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性。”佩斯利盯着对方的眼睛轻声低语,分享今天的倒数第二个秘密,“——我不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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