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佩斯利。”佩斯利举起鳄鱼朝他告别:“再见,罗宾——欢迎你以后再来看她。”
罗宾露出一个让佩斯利似曾相识的冷酷表情:“我没什么空,你要照顾好罗西——再见。”
男孩从阳台上纵身一跃。他踩在二楼的电线杆上,向前射出钩爪,灵巧地消失在楼宇中间。如果没有阳台上的一小滩水,刚才短暂的相遇似乎只是个梦境。佩斯利目送他离开,在晨曦中,她的笑容伴随着褪去的夜色渐渐消失。
“他绝对没有十二岁。”佩斯利把罗西南多搬回室内,口中喃喃着,“绝对……肯定没到十二岁,连发育期都没到。”
罗西南多被佩斯利抱在怀里。她仰着脑袋,努力听清主人在说些什么,但只能听到佩斯利的语气中带上了淡淡的怒火:“蝙蝠侠的罗宾……谁家的罗宾是未成年?他整个晚上就这么在外面荡来荡去……”
佩斯利勉强平复情绪,把鳄鱼放在沙发上,然后重重地叹气:“……或许是有原因的?可能那个罗宾不是人类小孩,而是哥谭的野生动物?反正他们的野生动物都在朝着人类进化——哪会有人真的让小孩子去打击犯罪啊?”
“……”佩斯利没有说服自己,反而在另一个方向确定了决心:“——蝙蝠侠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之前还觉得他只是严肃了一点……”
罗西南多趴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往下爬。她习惯了在冰箱旁边等待早餐。佩斯利一把捞起她:“我早就该相信我的第六感。现在这不是私人恩怨了……我要把这家伙的老底掀出来。”
第23章
根据记载,哥谭拥有许多都市传说,其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这块土地还是个小渔村的时候。这些传说被一代一代地加工,最后变成了某种内在文化的表征。比如孩子们口口相传的关于猫头鹰的恐怖童谣,还有所谓下水道里的武器工厂。但在“蝙蝠侠”这个名字出现之前,蝙蝠在哥谭并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它们只是一群昼伏夜出、以昆虫为食的小型穴居动物,很少入侵人类的领地。在哥谭被观测到的种群基本属于东方蝙蝠或者东部红蝙蝠,仔细观察的话长相还算是挺可爱的。如果不考虑酷炫程度,单纯根据知名度取一个具有哥谭特色的外号,“滴水兽侠”或者“垄断资本侠”要比“蝙蝠侠”更合适。
也就是说,以因果为导向,是蝙蝠侠创造了蝙蝠侠,而不是哥谭创造了蝙蝠侠。蝙蝠侠的活跃甚至在一段时间里造成了群众的“蝙蝠恐慌症”,使得这些无辜的小动物在短短几年内赶超了猫头鹰在都市传说中的地位,乃至成为哥谭刻板印象里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蝙蝠”,对那个藏在黑色面具里的生物来说,有着非常独特的意义。
据此推测,扮演蝙蝠侠的家伙在幼年或者青少年时期对蝙蝠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至少深刻到能够让他拥有成为蝙蝠的决心。考虑到他携带不足十五岁的儿童参与自己危险的事业,他本人也一定在相应年纪经历过类似的创伤:在监护人失职或缺席的状态下只身面临险境,并在此过程中塑造了一种用来自我保护,且极端排斥外界的自信人格——随着人格逐渐成熟,蝙蝠侠从中诞生了。
佩斯利始终相信,环境、同伴、语言、外形等种种外在因素都是反射内在人格的镜子。越是试图隐藏,暴露的东西就越多。带着面具,藏身于黑暗里的人要比长期暴露在聚光灯下的人更容易被看透——即使是谎言,也能够代表内在的一部分。
现在,佩斯利拥有了初步的侧写。考虑到她的侧写对象是一个在全城装满人脸识别摄像头,还可以左右警察工作的控制狂,在能够进一步缩小范围之前,佩斯利不打算打草惊蛇。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拥有许多调查的机会——蝙蝠在哥谭扎根太久,留下的痕迹已经足够多了。
她今天穿得很严实:高领毛衣、羽绒外套,外面还套着厚实的雨衣,但犯罪巷的冷风还是把她的手脚吹得冰凉。她站在街角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那个在不远处徘徊了很久的小男孩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佩斯利朝他笑笑:“你就是‘至尊蝙蝠侠’?”
被当众念网名的羞耻感让小男孩涨红了脸。他不甘示弱:“你是‘蝙蝠侠天下第一’?”
“没错。”佩斯利的脸皮比小孩要厚多了,为了证明自己是蝙蝠侠狂粉,她还大义凛然地背了一段让两人搭上线的蝙蝠侠俱乐部网上论坛主页的宣言:“吾即复仇,吾即黑夜,吾即蝙蝠侠!*”
小男孩的疑虑打消了一点,但他还是不太信任对方:“我刚刚一直在监视你——你刚才喝了什么?”
“止咳糖浆。”佩斯利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橙子味。你要来点吗?”
小男孩脸上的怀疑变成了嫌弃:“我们这儿没人喝这玩意儿。”
佩斯利又把糖浆收了回去:“好吧……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
男孩紧张地左右看看,然后示意佩斯利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他一层一层地揭下布料,里面露出一枚漆黑的蝙蝠镖。
“哇……”佩斯利凑近细看,“你保存得真好。”
“我打包票,这是在市场流通的蝙蝠镖里最完美的——放在亚马逊上能拍到五位数。”男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翼膜形状的刀刃,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网上有专门的鉴定机构,保证正品。”
“……专门鉴定蝙蝠镖的机构?”
“不止蝙蝠镖。运气好的话,你能搞到蝙蝠的战衣碎片。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能鉴定。”男孩看了她一眼:“第一次交易,是吧?”
佩斯利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都只是自印海报……能摸一下吗?”
男孩立刻把蝙蝠镖收了回去:“不能。给了钱才能摸。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买?”
佩斯利热切地点头:“按你说的,当面转账——现在转吗?”
至尊蝙蝠侠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你来得真不巧,我刚刚把价格改了一下。”
佩斯利盯着他:“让我猜猜,它刚刚涨价了?”
男孩比出两根手指:“再加这么多,我当场交货。”
“两百?”
“两千。”男孩低声说道,“再加两千。我得给我妹妹治病。”
“你在橱窗里写的明明是‘妈妈生病了急出’,怎么变成妹妹了?”
“她们两个都生病了行吗?”至尊蝙蝠侠有些气急败坏,“想要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要的话就赶紧走。”
佩斯利的脸上挂着冷淡的笑容:“……至尊蝙蝠侠,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一个蝙蝠镖花五千美元的无聊的人吗?我的存款可都是以前卖命换来的。”
男孩瑟缩了一下:“如果你想便宜点的话……”
“——你猜对了,我还真就这么无聊。但是我有条件。”佩斯利举起手机,给对方展示付款页面,“你很熟悉哥谭,对吧?”
男孩盯着手机点头。
“或许你知道,哥谭的哪个地方,蝙蝠比较多吗?”
“呃……烟囱里,还有洞窟。”
“洞窟?”
“以前有钱人那边很流行洞穴探险,哥谭周边有好多,还出了什么洞窟地图——不过那里面蝙蝠太多,热度很快就过去了。”
“那个地图,你知道哪里还能搞到吗?”
“我记得旧报亭那边有个老太太收集了好多……”至尊蝙蝠侠面露惊叹,“你还真的很喜欢蝙蝠侠啊……”
“是啊。我简直爱死他了。”佩斯利面无表情地回答。她顺手转账,然后朝他摊手:“东西可以给我了。”
男孩掏出手机反复查看余额,接着恋恋不舍地把蝙蝠镖递给了佩斯利:“你得小心,这东西会割伤手。”
“我明白,谢谢。”佩斯利看一眼手表,“好吧……接下来我还有约,先失陪了——祝你妹妹和你妈妈早日康复。”
至尊蝙蝠侠忽然拽住佩斯利的雨衣下摆:“……我之前说,它能在亚马逊上拍个好价钱,不是骗你的。你今天花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
佩斯利叹了口气,仿佛很心动但是又很抗拒:“我又不打算卖掉它……这可是无价之宝!”她把蝙蝠镖和止咳糖浆放进一个口袋,“别难过,至尊蝙蝠侠。以后我要是搞到了蝙蝠侠的好东西,第一个跟你分享。”
至尊蝙蝠侠勉强笑了一下。佩斯利朝他挥挥手:“保持联系,好吗?”
这个瘦弱的、眼中露出精光的小孩依然没有松开攥住她雨衣的手。他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小声提醒道:“那个止咳糖浆,你不要再喝了。”
“……”
佩斯利弯下腰与他对视,“为什么?”
“哥谭的药治不了病——它只会让你病得更重……”男孩恐惧地四处看看,随后凑到佩斯利耳边:“有人因为这个死了。”
“……谁?”
“我不能说,我们都不敢说。死掉的人不能有名字。”男孩紧张地咽口水,“别吃药。小感冒熬一熬就好了。”
佩斯利沉默半晌,然后笑着点头:“谢谢提醒。”
至尊蝙蝠侠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从对蝙蝠镖的思念中走出来。佩斯利把自己的止咳糖浆拿出来,安静地注视着小瓶子里淡橙色的液体。
过了一会儿,渡鸦轻飘飘地落下来:“那小孩怎么神神叨叨的?”
佩斯利闭上眼睛:“孩子的眼睛是城市的窗户……堂吉诃德,如果我们阻止了杜尔西内亚,哥谭会变得好一点吗?”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从前就是这副鬼样子。”堂吉诃德甩了甩脑袋,“不说这个,你竟然真的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垃圾花了五千块!”
“我的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自己不也是黑不溜秋的吗?”
“我的羽毛是华贵典雅的黑色!和别的黑不一样!你要是想要这东西,我就去帮你偷嘛,何必要花钱呢?”
佩斯利绕开渡鸦走出犯罪巷:“堂吉诃德,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鸟又没有私人财产的观念!我喜欢就拿,谁也别想管我!”
“好吧……至少别再为了我偷东西。”
“哎呦,佩斯利!”渡鸦飞到半空,亲昵地蹭了蹭佩斯利的脸颊,“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们是一体的。哪怕你有小秘密,我也不生气——你看我多体贴!”
佩斯利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两下:“前面有监控,我们在这里分开吧。”
“监控有什么的?”
监控当然没什么。佩斯利看了它一眼。但蝙蝠侠绝对从之前被捕的人口中听到过渡鸦的故事,说不定还会四处排查长得像渡鸦的生物。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被牵扯进去。
“佩斯利,你在想什么?”
佩斯利拉紧雨衣拉链:“我在想,希望你不要成为下一个恐怖都市传说。”
马西亚·沃克安静地坐在会面室里。
从外表看,她是一位文静优雅的女士,金发碧眸,身形纤弱。即使穿着囚服,双手被铐住,她依然挺直了腰杆,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目视前方,像等待表演开场的芭蕾舞演员。
她面前的门被推开。马西亚立刻朝来人露出腼腆的笑容。
佩斯利走了进来。她搓了搓胳膊,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几天好冷。”
“你好像生病了。”马西亚关切地看着她,“会不会很难受?”
“还行吧……”佩斯利拉开椅子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姿态随意,仿佛此处不是空旷的监狱会面室,而是飘荡着小提琴声的餐厅。马西亚继续寒暄:“你反复推迟见面时间,是我打乱了你的日程吗?”
“请不用担心,没有什么能打乱我的日程。”佩斯利注意到她的面前准备着一张白纸和一支圆珠笔。一般来说,普通的圆珠笔不会出现在囚犯面前,目的是为了防止她用笔尖伤人或自残——能得到如此信任,看来马西亚在拘押过程中的表现一直很好。佩斯利把这两样东西往旁边拨去,她不需要用笔记什么东西。
马西亚的好奇中不带恶意:“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佩斯利看着她:“怎么不一样?”
“他们会夹带一大叠文件进来,然后‘啪’地一下甩在桌子上。”马西亚轻轻拍一下桌子,“——但是你什么也没带。”
“我的工作方式和他们稍微有些区别。”佩斯利打算直接进入主题,“马西亚,为什么你一直想见我?”
马西亚变得有些局促。她双手交握着,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这几天从医生那里知道,我其实干了很糟糕的事。他们说我的认知被改变了……虽然我有点搞不懂,但是我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佩斯利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她看着马西亚,随后慢慢把那张白纸又挪了回来:“律师和警察应该给你看过现场照片——你被指控涉嫌一级谋杀、绑架、人口拐卖以及贩毒。”
“我不明白……”马西亚悲伤地蹙眉,“我对之前的事……好像没什么印象。连恩小姐,你当初抓到我的时候,我说了些什么?”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能说,现场的情况让我很震撼。”佩斯利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纸对折,用指腹压实折线。马西亚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我知道……我吓到你了。”
“把我吓得够呛。”佩斯利把纸展开,开始沿着不同的方向对折,“我想问问,你知道你杀死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马西亚努力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挫败地摇头:“我好像……在为她接生。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想做产科医生,没想到沦落成这副样子。”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佩斯利把纸片叠成了一个两层的正方形,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我记得你在骨科工作,为什么没做成医生?”
“我没有读完医学院……没办法承担学费贷款。”马西亚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羞赧的红色,“但其实,是我那个时候不想过得太辛苦,只想着吃喝玩乐。年轻的时候没人愿意去想未来。”
佩斯利不置可否,那张纸片在她的手中越叠越小。
“所以你的医学知识其实还不错?”她在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马西亚,对方依然坐得笔直,用一种温和近乎宽宥的眼神与她对视,然后笑着点头。
“你在犯罪巷发的药片,是你自制的?”
马西亚再一次出现那种迷茫疑惑的表情:“我在发止痛药和避孕药。那些年轻人总是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我一年前加入了一个医疗慈善组织,所以我想,应该自觉为哥谭的民众做些什么……”
佩斯利突然向她伸手,在她面前放下了一只小小的,纸叠的千纸鹤。马西亚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送你的。”佩斯利对她笑笑。她站起身,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没有再去关注马西亚。
“……你要、你要走了吗?”
“如你所见。”佩斯利淡淡地回应道。她把桌上的圆珠笔拿走,准备一会儿拿着笔投诉狱警安保措施不到位。
“好,再见……你很忙吧?以后还会再来吧?”
佩斯利拉上拉链,往下扯了扯衣袖:“不,马西亚。我以后不会再来,也不会再和你谈话,别再让你的律师给我发邮件了。”
马西亚立刻变得不知所措:“我做错什么了吗?”
“啊……也算不上做错了吧,站在你的角度还挺合理的。”佩斯利把手插进衣兜,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在撒谎。”
“……什么?”
“你和你的受害者不同。或许他们被篡改了思维,但你不一样——你一直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一开始,你就试图自己伪装成无辜的样子,因为你知道限制行为能力者犯罪可以减刑。你甚至能预判未来的结果:你被送去阿卡姆呆上两年,然后‘慢慢康复’,在心理医生面前表现一番,最后就能顺利地获得自由了。”
马西亚茫然地笑:“我怎么……我不会这么做的。或许你误会了……”
“你知道最让我不可置信的是什么吗?”佩斯利冷漠地打断她,“就连医学院的部分,你也没有说实话。你太急于博得我的同情了。我会作为目击证人在法庭上说话,而你希望我能帮你说服法官和陪审团。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佩斯利微微弯下腰,用轻柔、温和的声音缓慢地说道:“——我没什么共情能力。事实上,不管你的脑子有没有问题,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推动重判——以前工作的时候,我处理的几乎都是精神疾病犯案,终身监-禁不得保释是我的底线。你应该了解陪审团制度,只要稍微掌握一点心理学话术,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证据,影响一个集体只是几句话的事……因为我了解你们,只要走出牢房,就绝对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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