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四鸟)

“那下一个呢？”
“下一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没错，你猜得对！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邪神，太聪明啦你！”
蒲英想掐死对方。
“正经说话！”
“亲一口再说话~”
两句话无缝衔接。
蒲英人都快气炸，但还是飞快亲了一下。
只是又被崔西摁住啃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没等蒲英催促，崔西这次很主动说出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别生气嘛，前两个没意思，这个才是对你有用的信息，刚才那可是额外讨要的报酬。”
“我和尤娜都能够离开万神殿，在外面活动，会和万神殿的众神有所区别的原因是——我们不能对人类抱有太大的敌意，我们要尽量旁观。”
蒲英蹙起眉头。
她想起了【油画】中，说自己一心只想记载永恒之物的邪神缪斯。
“缪斯……”她呐呐地说。
“没错，祂也是因为这样，做到绝对旁观，才能不受万神殿的束缚。”
“谁给你们下的禁制，上帝？”
能站在人类角度着想，保护人类的话，那很有可能是上帝。
崔西点头又摇头。
“我们刚开始以为是上帝的力量，但好像不止祂。”
“还有谁？ ”
“曼戈拉的另一道意识。”
蒲英呼吸屏住。
她心脏急促地跳动，着急问：“曼戈拉的另一道意识是什么意思？有两个意识控制祂吗？”
崔西盯着她，摇摇头。
“还不到时机，我不能说，尽管我已经知晓了答案。”
看到崔西认真的表情，蒲英明白祂的不能说是真的。
崔西绕回刚才的话题：“反正我们不能就是不能随意伤害人类。”
“不过我和尤娜都是万象之源潘的后代，本来就代表自然万物的另一面，但归根究底，我们的本性造就我们对人类，没有太大的恶意。”
“我们、你们都是自然的一员，但人类的内心都跟我们一样污浊，与其下场跟你们争斗，还不如给一些事推波助澜，让你们勾心斗角……在边上旁观你们过得怎样的乱糟糟比较有意思。”
听着这十分崔西的话，蒲英反倒相信这个解释。
“那曼戈拉为什么能出来和哥哥交易？”
蒲英一针见血提出这个隐藏在后边的问题。
“祂如果和我哥哥达成交易，那只能是23年前就开始了，还有18年前的赛尔街献祭事件，都有曼戈拉活动的痕迹。”
“祂有杀死多很多人。”
崔西没说话，过了会儿，祂才反问：“我不是说了，有另一道意识吗。”
“杀人的不是他就好了。”
“那样，他才能继续活动。”

“崔西,他究竟是谁？生存在曼戈拉体内的另一道意识，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西拨开蒲英垂落在脸侧的发丝，轻声说：“还没到时机,时机一到，你什么都知道。”
又是这一句。
蒲英抿紧嘴巴没说话。
崔西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蛊惑道：“如果你愿意给予我更多的气息，我可以让这个时机更快一点到来，需要吗？”
蒲英没回答，她推开对方，从崔西的大腿上跳下来。
“再说吧。”
她往长梯处走，背对的身影对身后的邪神说：“不是跟我一起走吗？”
崔西怔了怔, 脸上的笑容扩大。
“小蒲英，你别走那么快嘛，不如你背我,我没力气了。”
蒲英无语转过身,看着祂道：“你这么高,你觉得我背你实际吗？”
“那我背你？”
下一秒，蒲英的身影被动出现在崔西的后背上,祂颠了颠对方,低声说：“扶稳了。”
蒲英搂住对方的脖子, 眯眼感受身边的环境在疾速变化。
她放空问：“崔西，我这次叫你出来, 主要想问我现在能利用你的力量, 做到哪种程度？”
“我的一半力量中夹杂着部分夜风之息,风的属性你能使用,像刚才你的灵魂能随风而动，来到大洋的另一边,也能像现在这样，穿越空间回去。”
“为什么过去目的地容易，回来却是漫长许多？”蒲英问。
“因为我不是尤娜，作为我的信徒，你无法完全掌控这样的夜风之息。”崔西知无不言。
蒲英看着边上后退出残影的环景，道：“那隐身呢？也是夜风之息的效果吗？”
“当然，风无形无状，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察觉到你，除非是和我们同源，或者是上帝才能察觉。”
蒲英心里想到自己一直能看得见的羊驼小呆，好奇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只羊驼是怎么一回事？”她趁这个机会问。
崔西“啊”了一声，回答：“祂就是时不时在我神迹地边上巡逻拉屎的万物之灵。”
“小蒲英，你说祂是不是很可恶！”
“祂做得挺好的。”蒲英忍不住笑道。
崔西捏了捏她大腿内侧。
“再笑，就弄死你。”
蒲英被这句话彻底逗笑，崔西要是想弄死她，早就弄死了。
不过是吓唬逗她玩。
笑完的蒲英趴在崔西的肩上，喃喃说：“奥莱斯·崔西，那你呢，你的气息能做什么？”
“产生非凡效果的都是尤娜的夜风之息，那你的呢？”
崔西没说话。
过了许久，祂才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我能让我的信徒们都欢愉啊，能令一切事情都变得有意思啊~”
蒲英直起上半身，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醒醒，你的信徒只有我。”
“你让好多事情都变得乱糟糟的，尤其是我的事情。”
崔西背着蒲英，轻盈地落在之前二人呆过的荒弃公寓。
此时，外面已经挂起了辉月，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
崔西放下蒲英，祂笑眯眯地转身看着她。
“但我令我的信徒变得更加真实。”
“蒲英，我真的希望你做任何事，都能独善其身，像我一样旁观就好，这样你就不会遭遇那么多的痛苦。”
蒲英一愣，她没有反驳，轻轻地“嗯”了一声。
崔西弯下身，高大的身影遮挡月光，为蒲英投下大片阴影。
“这段时间，你还需要做什么？”
蒲英抬起头，视线与那双看似淡漠的灰眸触碰。
“就差韩枫他们没调查了，我想知道她和韩奇明，对AIR的态度。”
“他们费尽心机从AIR脱离出来，这个行为本就可疑，但我之前和她对峙时，想着是她利用爆炸这件事恢复骑士的印记传承记忆，现在想想，想逃出AIR的监视，也应该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况且AIR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它做出那么多实验，我和哥哥以前都猜测过他们的目的不简单……”
“所以调查他们吧，趁你在我边上，我想能查出更多东西……”
蒲英后半句透露出对崔西莫大的信任。
崔西又像被这份信任取悦了一般，弯起了眼。
“ AIR……还没怎么听过呢？小蒲英，你跟我说说他们的事，我看怎么调查？”
蒲英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祂。
但在开口前，她盯着崔西的双眸，问：“我这些天，一直使用尤娜的夜风之息，祂就不会察觉到吗？”
崔西摆了摆手表示：“祂极少搭理我的事，只当我拿祂东西出去玩，没事的。”
蒲英静静地看了祂好几眼，过了数秒，才回复：“好。”
另一边，韩枫窝在自己新租来的公寓中，坐在一台类似老式电脑的机器前方，页面的蓝光映在她美丽的新面孔上，让她有种冰冷肃穆的味道。
只见韩枫快速放大各种页面，最后接收器的另一端追踪到她的目标人物路易斯。
韩枫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在页面上看见路易斯回去自己居住的庄园里了。
韩枫低声吐槽：“住那么大的庄园，一旦出事，喊鬼都救不了你。”
监视器的画面还在随着路易斯的视角在走动。
这是韩枫从黑市购入的声称能脱离智脑监听的新设备，虽然样式很像百年前的老机器，但技术能调整拉放到追踪者周围半径3公里的距离。
也就是说，这个监听器能在离目标者的任一3公里的距离，观察目标者。
这就有点像将全息技术和遥感结合在一起。
韩枫分神想：'设计这东西的家伙，还挺厉害的，技术还能脱离智脑，不受干扰地定位观察……'
韩枫这样想着时，路易斯从载他的汽车上下来，独自往独栋别墅走去。
韩枫立即观察庄园安静的四周，暂时还是看不见有异动。
但她的心没有放松下来，依旧观察路易斯进入别墅后的活动轨迹。
而不知道被监控的路易斯，正在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把前些天吃剩下的药放在盘子上，像往常一样拿到浴缸边上，等放完热水，脱掉衣服泡在浴缸中。
路易斯拿起药片，将它们全塞进嘴里，又喝完一大杯温水，才放下杯子，靠在浴缸边疲惫地闭上双眼。
这几天，韩枫一直看着这样类似的情景发生，她都已经不介意看一个研究员一丝不缕、毫无美感的身体了。
韩枫甚至在看见边上空盘子时，发散思维想：'吃了几天药，失眠效果都没治好，看来又要和他见一面了。 '
韩枫瞟了一眼边上监视器的时间，心里预计了一下时间。
她低声道：“还有5分钟，就要醒来了……”
路易斯这些天吃了药都没见好，合上眼睛5分钟后，很快又醒来。
韩枫猜他这次也是这样。
但这一次，当韩枫在监视器前安静数着时间过去， 5分钟过去后，路易斯却还是靠在浴缸边没有睁开眼。
韩枫心里一跳。
她连忙折叠监视器，只保留可看的那个页面，机器下方的底座被她稳稳滑插进改造后的手臂中，与露出来的金属轨道嵌入，稳固地立在她左手上。
而韩枫摁了摁自己的耳后，启动连接。
“爸爸，路易斯有可能出事。”
“我过去那边要3分钟，你那边能派人过去吗？”
韩奇明在另一头又说了几句，韩枫回了一句“知道了”便结束对话。
韩枫没有推开家门，而是来到公寓的窗户，打开毫不犹豫地往下方凌空一跳。
下一秒，一架如同蝙蝠的飞行器接住了韩枫。
她半蹲在飞行器上，再缓缓站起来，单手稳定地抓住飞行器前方升起的操纵杆。
强劲的夜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一边快速设定速度上调最大值，灵活地控制飞行器尽量避免街区的监控，一边余光瞥向另一手上的监视器。
监视器的另一头，路易斯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身体慢慢滑入浴缸中，看起来就要彻底被洗澡水淹没过去。
韩枫眉头紧蹙。
她心里暗忖：' AIR那边开始行动了，是实验体么？这次竟然能在精神体里影响……'
韩枫的身体不由得因接下来的敌人而微微颤栗，她在为自己第一次面对实验体而感到兴奋和忐忑。
与此同时，韩枫脑海中再一次应激闪过她身穿银色盔甲，持着长枪在荒原上骑马狂奔的画面。
邪灵跑不过她的马，她一枪便能精准刺入它们的心脏，邪灵消去的灰雾绕着长枪坚硬的枪身不停往后散去，浑浊的雾瘴遮挡前方的视野，但她能敏锐地感受到更让活人畏惧的东西出现。
可传承记忆中的最后，她仍旧伸出长枪，一往无前地劈开雾瘴。
在眼球出现的那一刻，她都会喊出身后追赶而至的名字——“神子”……
韩枫眨了眨眼睛，在传承记忆带来的幻影苏醒过来，但脑海中还残留着那种热血美妙的澎湃感。
带着这股澎湃感，她赶到路易斯的庄园，在飞行器降低来到浴室的那一刻，从飞行器跳下，空着的手一拳撞击窗户。
下一秒，窗户破开一个大口。
韩枫稳稳踩在碎玻璃上，随手将高价买入的监视器关上，拉出，放进压缩空间中。
她一边做着这些工作，一边直直地看着浴缸中紧闭双眼的路易斯。
韩枫在3分钟内赶到目的地，但路易斯也在这几分钟内，任由水淹到他的鼻尖，即将要进入鼻腔中。
显然，韩枫弄出这么大的声响，路易斯还是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问题很大。
韩枫大步朝浴缸走去，手探入水中，落在路易斯的脖子的动脉上。
颈动脉还在跳动，机体没有死去。
韩枫心底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他拉起来，避免他沉入水中淹死。
但正当她单手准备拎起他时，路易斯突然睁开眼睛。
全黑的瞳仁紧紧盯着韩枫。

韩枫迅速松开手, 心底闪过一句：'来了。是实验体。 '
她飞速后退，双眸紧紧盯着水里站起来的裸-体路易斯，水珠沿着他的胴体缓缓滑落到他的皮肤上。
韩枫嘴角抽搐。
她很想说, 打斗前能不能先穿好衣服？ ！
她实在不想看见人家的大鸟即将甩来甩去。
可是路易斯丧失意识，掌握他身体的实验体意识也没有这个穿衣服的意识。
只见路易斯跨出浴缸，定定地看着韩枫。
韩枫没跟他说任何的话，右手直接变化出改造后的迫击-炮，但里面的弹药仓换成了能致人昏迷的气剂。
然而她并不打算杀死路易斯。
对方的存在，还能帮到她解决一些对新一代仿生人的疑惑。
另一方面，韩枫还想试验一下，实验体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 会不会束手就擒，等待迫击-炮的攻击。
韩枫拉动右手臂的小启动杆，炮口对准路易斯,射出透明色的致晕气剂。
眼看密集的气雾笼罩到对方的面门时, 路易斯眉心处突然长出2根透明的触角, 朝韩枫冲来。
韩枫迅速闪避，刚一站稳,发现路易斯头上的触角就像两根吸附地面的工具,将他整个人拔到刚才韩枫站立的后面。
他侧过脸,静静地观察着她。
韩枫感觉对方表情里的某种细微的探究，太熟悉了。
过往她汇报工作时, 不可避免地与对方打过几个交道。
'是老李。 '
这个认知在韩枫心底冒出来时, 她的心不可自主地沉了一下。
所以老李果然接受了AIR的实验计划, 死而复生了。
这次会直接控制住路易斯的身体, 显然是为了报路易斯杀他之仇。
也不知道对方发现她的身份没有。
韩枫没有说话，也没在老李的眼皮底下尝试和她爸连接信号交流, 她正沉默地思索办法。
她盯着路易斯，左手开始抚上右手，像给手-枪上膛一样，极快地拉了拉更上方突出的另一根启动杆。
过往辛苦收集的液体，迅速装满手臂中的二号弹药仓。
她再次抬起右手臂，对准他再来一击。
路易斯再次闪避，触角这次甩到自己身后的墙壁上，透明的触角同样拉扯着他来到墙体上，他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双脚稳稳蹲在墙上。
韩枫刚射出的一击又被他避开了。
但是韩枫却在触角伸出的同一时刻，左手张开，脑中镶嵌的智能系统已经紧紧捕捉，追踪到对方的移动轨迹，同时她将新的迫击-炮射向刚落脚的路易斯。
水雾瞬间淋洒在路易斯身上。
他的皮肤立即出现被硫-酸腐蚀过的痕迹，东一块、西一块地像血红色破布贴在他的身上。
韩枫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每次让能参加游戏的成员挤出些用来消灭副本怪物的圣水，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因为大家和组织都优先成员们保留自己够用的圣水，以保证自己在游戏副本中能保命，所以大家每次上交的圣水量不多，她因这次的调查，几乎将她和她爸争取回来的圣水，都拿过来了。
刚才她只是做个假动作，利用身体里镶嵌的智能系统，分析路易斯的移动轨迹，这才有现在的她能准确用圣水射中对方。
然而，韩枫还没彻底呼完这口气时，她的目光和仍不知疼痛的路易斯隔空碰到一块。
他还在静静地观察着她。
但路易斯的皮肤表面像蜡烛一样融化，露出沾上血浆的透明体。
这显然不是正常现象。
这一刻，韩枫内心警钟大作，她立即转身，准备破碎的窗口冲出去。
她感觉有些什么危机正在发生。
但当韩枫转身，视线触碰到自己进来的地方时，身体不由一僵。
原本被她砸破的窗户，现在根本没有破碎。
韩枫错愕一秒，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转身对飞驰而来的某种存在，再一次拉动炮击。
但身后没有出现身体被圣水腐蚀的路易斯。
韩枫惊惧地扭头，看见路易斯，像刚才那样继续昏迷靠在浴缸上。
眼看浴缸中的水将要灌入他的鼻腔中，而他的身体并没有腐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