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之环】！
还是祝泉突破到三阶后，改良过的C级卡牌！
“虫王马上就要来了，你要想走，这是最后的机会。”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耳畔，祝泉微喘着气，没有回头，长睫都被汗水弄湿，眼神微微发亮，“你走吧，我不会输。”
声音没有再度出现，不清楚楚莺到底离开了没有，但祝泉此时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
舔了舔干涩的唇，祝泉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她虽然语气轻松，但以三阶卡师的实力和这些四阶起步的虫族周旋，还是太过吃力了一些。要不是拥有飞行能力的虫族是少数，她恐怕都站不到现在。
不过快结束了。
视线一阵阵发虚，溃散的蓝色如火焰般蔓延至天际，虫族尖锐的嚎叫宛若地狱的葬歌，如山般的狰狞怪物正在接近。
祝泉哼笑一声，等虫王踏入某个界限后，一张牌浮现在指尖，又在下一秒化为飞灰。
【移山】！
“吼！”
虫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仰头咆哮一声，直立起身，无数巨足挥舞，冰冷血光在其中凝聚，随后汇聚成光柱，猛地朝前方射去，四周隐隐有破空声！
那碰撞声似乎不存在于此界，模模糊糊又如惊雷般炸响，战场内所有虫族都身体一僵，装死般伏在地上不敢动。
“不愧是六阶，连针对精神力的攻击都能抵抗住。”
联邦卡牌的发展路线颇为畸形，有很多强大的卡牌却对其中的原理知之甚少。按理来说，祝泉这一击不应该有卡师能挡得住，可这只虫王竟然挡住了！
飞行背包也受到了影响，祝泉身影猛地下坠，又突然停住。祝泉擦了擦嘴边的鲜血，脸色惨白如纸，可神情依旧坚定，右眼里隐隐有红光闪过，宛若癫狂。
“给我死——”
疯狂挤榨剩余的精神力，脑域中上百条精神链接光芒大作，祝泉缓缓攥紧左手，鲜血流淌到半空中，像是顺着什么看不见的缝隙流到了未知的虚空，消失不见。
“阿曼姐！”
同伴慌忙地上前，自己却也因无力虚坐在地，阿曼咬紧牙，扫过一张张慌张的脸，大声安慰道：“大家不用担心，这链接到了极限就会自己断掉，祝泉现在一定到了关键时刻，成败在此一举！现在喝精神力恢复药剂！”
“嗷呜！”
无人看管的矿山仓库，一只黑狗不知什么时候潜入，嘴巴裂开，无数能源石破碎成粘稠液体，顺着吸力落入黑狗口中。
那黑狗看着不大，却硬是吞入了数千公斤的矿石，并且还在接着吞咽，吸入的能量一半顺着契约流向虚空，一半融入头颅旁两个肉球，那肉球膨胀起来，愈发狰狞。
“你会成功吗......既定的命运，真的能改变吗......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病房内，白发女人不断地喃喃自语，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谜题，语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快到根本无法听清，像是非人存在发出的无意义的呓语或嗡叫。
“天命，天命，哈哈哈哈哈哈哈，该见鬼的天命，哈哈哈哈哈哈......天命误我！”
女人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总算结束了无意义的自言自语，低头不断地锤床，肩膀疯狂耸动，胸腔里传来绝望的大笑，泪水落在洁白的被面，形成几朵血花。
“来不及了......木已成舟，什么都改变不了......没有意义......哈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
在疯癫的大笑中，白发女人颤抖着揭下蒙住脸庞的绷带，右手如鹰爪，闪电般剜下左眼眼珠，凄厉的哀嚎后，她又如野兽般笑起来。
右手中攥着的那团血肉像活物般跳动了一下，不像眼球，倒像是一颗微型的心脏。在跳动了几下后，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束缚住，僵持了几秒后化为一股血水，流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娜依莎像尸体一般倒在病床上，白发染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弹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
————
“什么情况？”
丰季青正在搜索那个东西的另一半，不知为何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看向手中捧着的采样瓶。
隔着透明的材料可以清晰地看见——
原本悬浮在中间的血红肉团像是突然遭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啪地落在底部，没等丰季青反应过来就自燃般化为黑灰。
“谁？！谁杀死了圣物！”
何为【移山】？
【移山】这张牌, 是祝泉根据自己前世的自创魔法绘制的一张无等级牌，理论上这张牌没有上限。
当然，这也只是理论上。即使这张牌能够通过精神链接聚集多人的力量,从而发挥出数倍的威力。但精神链接的数量和卡师本人的精神力水平牢牢挂钩。
换句话说,这是一张使用者越强，威力越强的牌。问题也就在这，我自己就能手撕敌人，为什么还要这张牌来画蛇添足？
祝泉当初创造这个魔法也只是想找个乐子，可谁知道这个魔法还能在异世界发光发热。
祝泉的精神力总量只有三阶，可她的灵魂尽管遭受重创，曾经大魔导师的境界还是摆在那的！
【移山】的限制只是怕过于澎湃的力量撑爆使用者的脑域，祝泉却完全不担心。
要不是肉身达到极限,祝泉还能将上百道精神链接的数量翻个倍。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够用了。
陌生的精神力通过链接，转化成精纯的能量,滋润几近干枯的脑域,祝泉打了个哆嗦，强行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不远处的虫王咆哮一声,复眼里凶光大作。
祝泉一咬牙，把精神链接里刚传来过的能量一股脑全用了出去,黑眸死死盯着狰狞的巨兽,右眼包括眼白在内,全部转换成了血红色！
虫王像是遇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庞大的身形一滞，祝泉眼眸大亮,不管为什么，趁他病要他命！
磅礴的能量化为道道繁密的纹路,朝那巨兽镇压了下去！
“锵！”
那虫子突然疯了一般地敲击口器，不住地发出悲鸣，竟放弃了眼前的仇人，扭转身体，像是急着确定什么一般，急切地朝一个方向爬去。
“不许走！”
祝泉死死咬着下唇，【移山】是有适用范围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好不容易将这虫王引来，岂能坐看它逃走？
不断榨取剩余精神力，祝泉眼前阵阵发黑，脑域中原本发着光的精神链接都黯淡下来，该死，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突然，一股无比精纯的能量涌入脑域，如潮水般迅速席卷脑域，祝泉只觉浑身舒爽，脑域里几处较大的裂缝都出现了愈合的趋势。在祝泉看不见的区域，脑域中的光团在这股未知能量的侵染下凝实了不少，隐隐泛着矿物的光泽。
顾不得思考这股庞大的能量且和自己无比契合的能量来自何处，祝泉不由加快呼吸频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这股能量朝虫王压了下去！
原本剧烈挣扎的虫子巨足一顿，头上两根庞大的触须都僵直在了空中，它猛地掉头，庞大冰冷的复眼里全是祝泉的身影，竟完全不抵抗，任由那光芒射在身上，睁眼陷入了长眠。
“它死了？”
终于解决虫王，祝泉心神一松，精神力枯竭的剧痛不断袭来，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顿时放松了对飞行背包的控制，任由自己被人托着缓缓落地。
地面因那巨虫的挣扎裂开数道千米长的裂缝，几乎让人无法下脚。六阶巅峰的威压还未散去，楚莺吃力地抱着祝泉，即使高冷如她，此刻也露出了惊疑未定的表情。
“当然没有，杀死六阶巅峰的虫王，杀了我也做不到。”
祝泉坐在地上摇摇头，一边喝下精神力补充药剂，一边解释道，“我只是让它睡一会，做个梦罢了。”
只是？楚莺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要不是祝泉看上去马上就要昏过去，她真想摇着她的肩膀问她到底知不知道六阶巅峰是什么概念。
松懈下来后，肌肉好像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祝泉浑身酸软，连一根小拇指都不想动，呆呆地看着眼前庞大的虫王。
不知为什么，在心里涌起战胜敌人的喜悦时，也隐秘地泛起一波悲伤，隐秘到祝泉都无法找到这悲伤的源头。
契尔萨安图索......
咀嚼着虫王最后的吼叫中传来的消息，祝泉不住地重复这个词，缓缓地眨了一下眼，一滴泪划过脸颊，坠入看不见的深渊。
为什么我会这么悲伤......
“嘶。”
祝泉艰难地揉着眉心，试图压下心中莫名涌出的情绪。
“你还好吗？”
“你们干了什么？！”
楚莺试探性的慰问被一声暴怒打断，祝泉懒洋洋地看过去，丰季青暴怒地从星船上跳下，径自朝两人冲来。
瞥了眼力竭的祝泉，楚莺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身后，手指搭在防御性卡牌之上。
谁知丰季青没理两人，飞快地跑到虫王僵直的身体旁，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虫王怎么可能被打败......不可能......圣物的线索彻底断了......不！”
祝泉示意楚莺架起自己，一蹦一跳地凑近陷入崩溃的丰季青，不知从哪摸了一根棍，捅了捅他，“你哭地跟死了爹一样，怎么装都不装了......人类和虫族不是不死不休吗，那个老李是怎么操纵这只虫王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完了......全完了......”
丰季青完全没理会祝泉的挑衅式提问，不断地揪着头发，双眼失神，不断地自言自语。
祝泉挑了挑眉，暗自惊奇，就算他可能有什么隐藏任务，现在的状态也太夸张了，看上去不像是任务失败，更像是死了父母。
这般想着，祝泉不由又靠近了些许，模模糊糊听清了丰季青低沉的呓语，“圣物......被毁......降临失败.... ..”
剩物？圣物？是什么东西？
祝泉皱了皱眉，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词心里就生出一股厌恶出来，不由追问道：
“什么圣物？”
祝泉话刚说出口，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般，只觉周围变得无比古怪。
风声，呼吸声，无数细微的声音此刻都消失不见，世界变得无比的寂静。世界仿佛被按下了禁止键，祝泉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可她依旧能够看见——
丰季青双眼失神，神情停留在刚开口的瞬间，嘴唇张开，一滴冷汗停留在鼻尖。
虫王的身体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庞大的身体横亘道道裂缝中间，像一座荒芜的山。
就连在身后的楚莺，祝泉也能看见她绷紧的肌肉和眼神中的戒备。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灵魂一半停留在身体中，一半上升到高空，视野既狭小，又无比广阔。
哗啦——
像是最后一片枯叶离开暮秋，像是解冻的山泉迸溅在幽谷，又像是老者颤颤巍巍地翻过人生之书的最后一页——
一道细微的声音穿过虚空，传入祝泉的耳畔，宛若雷鸣。
她看见昏睡的虫王和失魂落魄的丰季青一起，像是被橡皮擦擦除一般，身影一点一点消失。
她看见云端浮现出一艘冰冷的战舰，星船上的众人爆发出阵阵欢呼。
她看见言宛珠兴奋地给了楚风一拳，快乐地领取了过关奖励，叶长风努力忍笑却还是没忍住和楚风撕打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直播终于恢复了！赛委会那帮人干什么吃的！ 】
【呜呜呜呜怎么只剩下中央直播间了，我要看小祝！有人找到小祝了吗？ 】
【怎么看样子副本已经结束了，精彩片段一个都没看到，退钱！ 】
无数信息流融入脑海，自动转换成熟悉的文字。祝泉眨眨眼，意识到了什么，这是本不应该让选手看见的直播间弹幕。
祝泉若有所感，意识像是被猛地拽到了高处，短暂地空白后整个时空碎片都映入她的眼帘。普通人遇到这种视角可能会发疯，但祝泉适应良好，视线投向某处——
她看见了众生，也看见了自己。
白发女人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脸上无半分遮盖，嘴唇开合，似乎正拉着“祝泉”的手说着什么。
说了什么？
祝泉下意识地追问，只觉眼前一黑，视线陡然降低，意识像是从高空中坠落，于恍惚中眨了眨眼，正好听见娜依莎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相遇，请务必，杀了我。”
祝泉大惊，下意识伸手去拽笑着被阿曼推进星船的娜依莎，刚意识到自己能动了，眼前的画面却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瞬息间分裂成无数份，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这是什么鬼地方？”
总算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祝泉打了个哆嗦，警惕地望向四周的黑暗，不断地思索刚刚副本里出现的异常状况。
“这里不是鬼地方，这是我的家。”
“你的家？”
祝泉猛地扭头，顺着声源看去，愕然发现出声的是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幻光，顿了顿，接着追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
那声音缥缈，听不出性别年龄，语调中既有稚子的天真，又带着洞察世事的沧桑，“我有很多身份，人类也给我起了很多名字......你可以认为我是主考官。”
“主考官？”
祝泉愣了一下，联赛鼓励选手对抗，采用积分淘汰制，从来没听过有什么考官，赛委会最多也就是核查选手有没有使用违禁手段，哪里冒出来一个主考官？
像是察觉到了祝泉的疑问，那声音淡淡地解释道：“我监察全部考生，负责剥夺某些越线考生的参赛资格，就比如这场考试的320号。”
祝泉眨了下眼，才明白这个“ 320”号是突然消失的丰季青，可问及他违反了什么规定时，那声音却不回话了。
“ ......好吧，那你找我来干什么，这总能说了吧？”
察觉到这空间的主人不似有恶意，祝泉转了转眼珠，忍不住用嚣张的语气试探道，可得到的结果却令她目瞪口呆。
“人类将有大难，只有你能救联邦。”
自称主考官的声音并没有回答, 只含混地说了一句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祝泉最烦这种谜语人，说话遮遮掩掩，说一半留一半, 说的那一半还往往有歧义,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祝泉磨了磨牙，见“主考官”不愿意回答灾难的详情，只好转移话题道：“波及整个联邦的灾难，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解决？”
那声音停顿了一瞬，虚空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它没有直接回答祝泉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这个副本怎么样？”
“副本？”
祝泉暗自循音寻找“主考官”的位置，闻言轻微地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副本名字我觉得起的很不好,虫潮汹涌,虫潮没怎么见，全在勾心斗角了,不如改名为'人心汹涌' ,这样还更贴切。”
“'人心汹涌'吗？倒也贴切。”
“主考官”重复了一遍，似乎笑了一声, “你不好奇320号的任务吗？”
“丰季青？他的任务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吧？普通副本都有阵营对抗,隐藏副本怎么可能还会降低难度。”
祝泉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主考官”的身影, 索性放弃，盘腿坐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即使退出副本后所受的伤会消失, 可精神的疲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下去的。
“对，你很聪明。”
“主考官”顿了一下, 似乎在找可以说给祝泉听的说辞，“不过我的意思不仅仅指他在副本里的任务，还包括他进入副本时携带的任务。”
“进入副本时携带的任务？大家参加联赛不都是为了大学的资格......”
祝泉狐疑地问道，瞳孔倏然放大，一个离奇的想法涌入心头，那道缥缈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他进入这个副本有着另外的目的，甚至这个副本出现的原因，都和他随身携带的东西有关......不过他和他背后的人都没想到，这个副本里会出现你这个变数。”
祝泉心头一跳，想起了莫名中断的直播，语焉不详的娜依莎，以及与虫王对峙时突然涌现的大股精纯的能量，这个副本水很深啊......
“因为你提前开启了时空碎片，导致他只能匆忙地让未进化完成的虫王出面，强行完成仪式。却也因准备不充分，再次被你打断。”
“什么仪式？这些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时空碎片确实是截取历史的一个小支流，但过去无法改变，并不代表过去的事对未来没有影响。”
在现在改变过去，然后利用改变了的过去影响未来，姑且不考虑这番操作的难度，光是想一想都能从中发现不少悖论。若不是顾忌“主考官”的神秘莫测，祝泉险些发出一声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