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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视力零点二一)


小七妹很懂事:“那我还得换双鞋。”
女官这下笑出了声:“太皇太后也备好了。”
一双步步生香的云头锦鞋。
衣裳也漂亮得紧,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浅青色褶裙,窄袖短袄上衣,袖口上绣着团蝶百花图案,其中好多花小七妹都不认识。
还给她梳了个好看得叫不出名字来的发髻,比飞仙髻还好看。
于是,小七妹甜甜地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姐姐,小的还没穿耳,能戴耳铛吗?我还没有戴过呢。”
女官笑着给她戴了对夹在耳垂上的竹叶纹玛瑙耳铛。
小七妹轻轻地甩了甩头,耳铛随着她的动作在耳边微微的动,发出些清脆的声音来。
“哎呀,姐姐的手真巧,把我打扮得这么好看。”
身为官家的赵煦今日会很忙,但太皇太后看起来悠闲舒适得紧,还没到大礼的时候,因此高冠还没戴。
见了她来,又见她行了个还过得去的礼,便笑着问:“这是刚才在来的路上学的?学得还不错。”
小七妹没抬头,恭恭敬敬地答道:“主要是女官姐姐教得好。”
“那要这么说,今儿你的赏赐该给她才对。”高滔滔调侃道。
“哎呀,女官姐姐日日都能跟在太皇太后您的身边沾光,小的一辈子大概就今日能跟在您身边,”小七妹说,“这个光还是让我沾吧,出宫去之后小的还能吹吹牛呢。”
连女官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高滔滔:“来,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小七妹便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走得大步流星,耳铛都跟着动了起来,偏又乖顺地低着头没有抬头张望。
说守规矩也算是守规矩,说没规矩也算没规矩。
高滔滔便伸手示意她抬起头来。
“你才及笄,怎么功夫这么好?”高滔滔问道。
“主要是天生奇才,”小七妹,“三平说小的是开山立派的好人才。”
“哦,那你是想开山立派,还是想进宫?”高滔滔问得意有所指。
“开山立派便不能进宫吗?”小七妹不理解地问,“小的听说书的那些人说,天师有时候还能住在宫里呢。”
“呦,你想当天师吗?”高滔滔诧异地问。
“小的也是有大志向的,既然都开山立派了,要是太皇太后和官家赏小的一块地把三七观开到京都来,那就不能堕了您和官家的威风。”
“哈哈哈,”高滔滔这下笑了起来,看似随意地问,“那你昨日午后去见李进又是为何?”

“太皇太后,小的可不是去见李进,小的是去见他儿子李大少爷的。”
小七妹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高滔滔:“哦,那你去见他儿子作甚?”
“朱大少爷说李进受了很重的外伤,三平别的本领马马虎虎,治外伤是一把好手,”小七妹解释道,“若是能治好,赏钱少不了,因此小的想去看看有没有挣赏钱的机会。”
“哦,那能治吗?”高滔滔很感兴趣地问,“他家愿意出多少赏钱?”
“哎,可惜了,治不了,”小七妹好惋惜的,“只怕早就死得烂透了。李大少爷身上有腐尸的臭味, 估计是每天都去棺材前拜一拜染上的。”
她接着说:“这个李家有古怪,小的还是等过一阵子再去他家挣别的赏钱。”
“哦,”高滔滔这下是真诧异了,“还能挣别的赏钱?”
小七妹心里顿时明白了,李家秘不发丧,搞不好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否则为何自己说起李大少身上的腐尸臭,太皇太后竟好似并不感兴趣。
老奸巨猾!
太皇太后是要干啥?
但她想归想,面上露出一副自得的模样来:“小的虽然是个道士,但看相算命通通不会,风水测字一窍不通,除了武功好之外,最善为故人穿衣,为孩童打将军箭,也是因此才进的提刑司。”
“等他家瞒不住要发丧的时候,小的可以去替死人穿衣。大钱挣不了,挣点小钱也挺好的。”
高滔滔抬了抬手,身边的女官便上前来扶她。
她摇摇头,对小七妹说:“你来。”
小七妹便乖顺地上前将她扶起来。
高滔滔领着她,其他的女官、内侍远远的跟在身后,一行人走出正殿,走上台阶,去了宝慈殿西殿的最高处。
她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大殿给小七妹看:“那是福宁殿,小六的寝宫。”
翘角飞檐,巍峨高耸,恢弘而庄严。
比附近的殿宇都高大些。
“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地方,难怪身体不好。”小七妹说,“胆小吓的。”
高滔滔被她噎了一下:“他胆小?”
小七妹顿时一脸说错话的表情:“难道他胆大?”
高滔滔“噗嗤”一笑:“敢单枪匹马去安国府杀王定国的人,是有资格说他胆小的。”
小七妹大着胆子问:“太皇太后不觉得小的鲁莽吗?”
“不,你很好,有勇有谋,敢想敢做,难怪小六喜欢你。”高滔滔,“我在你这个年龄,刚嫁做赵家妇,做了十三团练使夫人,宫里传出风声说,我和小六他祖父这对过继的太子太子妃马上就要被遣送出宫去,因为皇帝亲生的儿子已经出生了。”
“送出宫倒不怕,就怕不明不白的病死,因此被遣送出宫那日我心头惶恐,谁知不到一年,那孩子就夭折了。”
“我们又被接进宫,可不到半年,皇帝的妃子又怀孕了,我们便在宫里身份不明的住着。”
“那时候我们最大的心愿,便是他平平安安的做好十三团州练使,我安安分分的做好这个小小的武官夫人。”
“可皇帝的这个妃子没怀住,宫里便说又要立小六他祖父做太子,还没下诏,另一个妃子便怀上了,太医言之凿凿必是男儿无疑。”
“我们便又被送出宫,心想以后可以过安生日子了也不错,不然这样提心吊胆的,属实没意思。”
“小六他爹便是因这几年性格变得敏感而多疑。”
“谁知宫中最后只新得了一位公主,加上大长公主赵蓉,也不过两位健康的公主。”
“这一次,皇帝又让我们进宫,可我们已经有了两子一女,实在不愿再被当猴耍,皇帝心中愠怒,见我们在宫外又生了第三个儿子,他或许是因为脸上挂不住,便没有下诏硬要我们进宫。”
“赵颜便是在宫外,养得胆子又大,性子又野。”
“我若死了,小六必然是压不住他的,哎……”
她说了挺多话,小七妹有些不太明白,于是她斟酌着问:“那……要么您走的时候把他也带走?”
高滔滔被噎了个大的。
小七妹继续说:“三平就经常说,他要是死了,小的要是也死了,就没人能照顾大武了,所以他的打算是不管小的和他谁死在后面,死的时候都把大武带走。”
想来还是她会先死,所以得把木砚这小子划拉过来给三平养老送终,多陪一陪大武。
“你不怕死?”高滔滔问道。
“怕是怕的,
”小七妹,“不过小的更怕奖赏都还没享受到就死了。”
高滔滔忍不住笑了:“在圣地杀李进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
小七妹正扶着她的手终于没忍住一紧。
她不由得抬头去看高滔滔。
而高滔滔正眼神锐利的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了然。
于是她立刻跪下请罪:“太皇太后恕罪,小的不说,属实是因为还想活……”
“起来吧,”高滔滔说,“将来龙去脉仔细说来听听。”
“其实吧,真的是纯属巧合,”小七妹说,“这话得从李大人,我是说李昱白李大人,从他开始说起。”
“李大人说我藏人的本领不错,让我藏在宗正寺里,去看看大长公主究竟要做什么。”
便将当天晚上在宗正寺看到的一切挑挑拣拣的说了。
说得不详尽之处,高滔滔就追问了几句。
小七妹很为难:“真的要一五一十全都说?”
高滔滔:“这是当然。”
“大长公主骂您、骂官家那些话,小的说了会不会被杀头?”小七苦着脸,“还有什么莲花童子、皇族血脉、七星借命灯等等这些,太皇太后,要是因为这个,小的属实挺冤的,我也不想听啊,但它自己钻到小的耳朵里来了……”
高滔滔:“哀家免你无罪。”

小七妹便洋洋洒洒地讲了许多,包括昌平王的幕僚圣墟子、鹰钩鼻子和于管事……
“大长公主和鹰钩鼻子争吵起来了,大长公主说那具尸骨不是他爹,肯定也不是润王爹,到底是谁爹,鹰钩鼻子说大长公主也可以是根灯芯……”
“大长公主说润王虽然有鹰钩鼻子和于管事,还有李进这个武官,钱大人这个文官,但想成事属实是师出无名……”
“鹰钩鼻子就笑,说圣地里自然会有让润王师出有名的东西……”
“李大人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所以我得去太庙禀告他这些事去,可太庙里闹哄哄的乱糟糟的,有人在杀人,有人在被杀……”
“那些二品三品的文武大官,跟小的在乡下见过的老百姓没啥区别,都抱着头蹿来蹿去,小的哪里能分得清谁是谁,于是就喊了那么一嗓子……”
“这样才找到李大人在哪,官家也真是聪明,立刻就让润王和李进去见他……”
“谁知道又来了刺客,小的还没找到李大人,就看到李进獐头鼠目地背着人往西边走,一看就是想干坏事的,我跟您说,太皇太后,李进那家伙的眼神,再加上他脸上带毛的痦子,就跟只老鼠一样一样的……”
高滔滔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的表情。
“小的赶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了句死瞎子既然你油盐不进就送你去见太祖,小道我也不知道被他打的人死没死,救人心切,就跟他打起来了……”
“没想到他长得丑,功夫却美得狠,人又狡猾,鞋子底下居然藏刀片,本来小道都快输了,谁知道屋顶突然塌了,正正好把他给砸了,哈哈,可见祖师爷慈悲,小道我人美心善功德无量……”
她说的,大多都是真的,只除了三件事。
第一,李进和周太后是她要杀的,
第二,大长公主所说的密道;
第三,九年前的屠村,乐宁和小阿妹的被拐被换等;
等她说完,高滔滔提高声音说了三个字:“出来吧。”
很快,从西殿走出来两个风度不凡的人。
一个年轻些,正是几天没见的李昱白;
一个年长很多,穿着白色广袖的僧袍,气质出尘脱俗,是个年过五旬的和尚。
高滔滔:“她所说的,两位都听清了吧?”
两个人同时躬身称是。
高滔滔问:“李昱白,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昱白:“确实是臣让她去宗正寺的,臣也确实在太庙里听到了她的提醒;在大相国寺后,也是臣安排她去救被带走的梅小姐,臣认为,在此次治水平乱中,若要论功行赏,陈小七当之无愧。”
“嗯,”高滔滔问那个和尚,“国师有什么要问的么?”
原来这就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永慧大师。
“阿弥陀佛,”永慧大师合十道,“贫僧没有想问的,倒是想请小道友帮个忙。”
“小道友所说的鹰钩鼻在宗正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听李大人说,小道友尤善摸骨捏人,又曾亲眼见过他,想请小道友将他的头像捏出来。”
小七妹点头应了,她搓了搓手指,正要开口,被李昱白打断了:“你需要用的泥,我已经让提刑司去取了。”
这是不让自己问国师要银子,小七妹懂了,于是乖顺的应了,又改口问了别的:“国师难道是认识这个鹰钩鼻吗?”
永慧大师:“贫僧认识他的师父圣墟子。”
圣墟子,来自南诏,自称是古滇国后裔。在成为昌平王的幕僚前,曾在大相国寺挂单。
之后,并没有各宫的贵人主子的召见,倒是有内侍来提醒说:“太皇太后,吉时将至,请前往大庆殿。”
高滔滔回正殿戴上华冠:“诸位,请随哀家一同前往大庆殿观礼。”
李昱白特意交代她:“跟在接你进宫的女官左右,注意安全。”
说是观礼,就真的只看到了礼,小七妹连赵煦的脸都没看见,更没有看到皇后。
宫殿各处旌旗蔽日,彩灯高悬,红双喜字的长绸、各色彩络、仪仗、宝案等令人目不暇接。
遥遥地看到一队使节手里持金节,率领仪仗队、彩舆队浩浩荡荡的从集英门而入。
听女官说,这叫“命使奉迎”,就是已经将皇后迎进宫来了。
她既无官阶,又无品级,是跪在服侍太皇太后的那群女官里的,此刻抬起头去看,也只遥遥地看到两个穿着吉服的背影站在一起。
而且她才刚抬起头,就被女官给按了下来,连趁机往周太后和朱太妃
那边瞅两眼的机会都没有。
有年长的穿着紫袍官服的老人在念着什么,念的内容艰涩又难懂,小七妹就听懂了其中几个“秉性娴雅、姿态端庄”的赞美词。
这一长段的词听得她打了个呵欠,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早知道就该揣两个稞稞,还能填填肚子。”
身边的女官们都垂着头无声的笑了,其中一个用袖子遮着,递给她一块糖。
因着李昱白的交代,这块糖她没吃,藏在了衣袖里。
皇家的礼仪,隆重也隆重,但好枯燥,也不自在,又跪得很辛苦,还不如在三七观时和三平大武一起去看镇上的富户娶媳妇闹洞房。
在她几乎就要唉声叹气之前,接她的女官拉着她,垂着头后退着离开了队伍,返回了宝慈殿。
李昱白和永慧大师在偏殿等她。
地上摆着三个木匣子,还有一小缸她用惯了的泥。
三个木匣子分别是三个白骨头颅,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任何异味。
这三个白骨人头,其中两个是打人的,其中有一个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另一个显然是被煮过后剔除了皮肉;第三个从大小来看,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头。
“这活有点急啊,而且还加了两个,”小七妹乐滋滋地问李昱白,“大人,说句加钱不为过吧。”
李昱白却没有回答,小七妹抬头一看,李昱白的视线游离在殿外的某处,根本就没有看自己。
她伸手在李昱白的眼前一晃:“太医院说你的耳朵能治吗?”
“不能。”李昱白低声说,“我打算做个你说的最好的聋子。”
“阿弥陀佛,”永慧大师说,“李大人乃是豁达之人。”
真豁达还是假豁达,小七妹不知道,但小七妹看得出他的衣裳又宽大了些。
殿外,从大庆殿传来礼炮响声时,小七妹已经将最小的那个白骨捏出了泥人偶。
这个小孩,生前有一双十分美丽的眼睛,很像乐宁。
那么,她是真正的乐宁,还是真正的小阿妹?
太皇太后这是要干什么?
是要重新查八年前的永安里之乱了吗?

乐宁是不是乐宁,从太皇太后的脸色上,小七妹承认自己眼拙,看不出来。
三个泥人偶已经一字型的排开在偏殿的柜子上了。
被煮过剔除了皮肉的头骨就是被小七妹两刀砍死的鹰钩鼻子。
而永慧大师从大袖子里取出一幅卷轴来:“小道友的这手技艺已经出神入化了,太皇太后请看。”
“南诏国覆灭后,圣墟子不远万里,从云南边境而来,一路与各地佛寺辩经交流。”
“元丰元年,在大相国寺重建后得辩经法会上,当时的梅探花郎曾做了幅画赠与本寺。”
卷轴缓缓打开,大相国寺的法坛里,盘腿坐着许多和尚,其中一人除了头饰和发型,脸部轮廓与小七妹捏出来的泥人头一模一样。
“他就是圣墟子,南诏阿吒力教传人,昌平王败后,他不知所踪。”
永慧大师不尽唏嘘:“没想到当年立志将阿吒力教发扬光大的人,终是在俗世中染了一身罪孽,可惜……阿弥陀佛,圆满大德净出尘间一切恶念,归入无漏寂净涅盘界,当年种种,终归尘土。”
他将画像讲给高滔滔身后的女官,合十告退道:“贫僧知道他已死,便无甚其他要问的。”
小七妹看着画,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鹰钩鼻子用七星借命想要复活的,就是他的师父圣墟子。
若三平死了,自己是绝不会干这种让他复活的事的。
都是当人徒弟的,这鹰钩鼻子怎么就当得特别的清新脱俗别具一格呢。
她的视线一顿,在画像中看到了另一张曾见过的面孔。
“这是清凉寺的主持。”
被挂在石柱上死的那个。
“好,好,好个圣墟子,”高滔滔面色不见悲喜,唯有声音能听出愠怒,“九年前,他让哀家失去了两个孙子;如今,他的徒弟又让哀家与另一个儿子离心离德,搅得朝堂动荡,百姓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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