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好笑的。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甘棠站起来喊了一声爷爷。
她心有些虚,她前不久才知道秦老爷子有过问她比赛的事情,还多问了几句方艾婷。秦江雪在一旁嘴巴没个把门,她听得清楚,担心爷爷会把这事算在她头上。
但秦老爷子只是点了个头,态度和之前并无不同:“不用拘谨,坐。”
甘棠微松口气。
吃过饭后,几个人围在一起聊天,秦家大伯母早有准备,出声问道:“你妈妈回来吗?还是跟你外公和舅舅他们一起?”
秦屹淮剥了个橘子给甘棠,轻声道:“她今年会回来。”
甄淑华很久没有回过北城,这次也是为了孩子的婚事。
秦家大伯在一旁搭腔:“那正好,你弟弟肯定也跟着一起回来,这个年算是过得团圆。”
甘棠配合着笑,拘谨中不免有点无聊。
秦屹淮出声问了一句:“小征呢?”
“带着你弟弟去陆家玩去了。”秦家大伯母说完,倒是善解人意,指着甘棠和蔼道,“棠棠也可以跟着他们出去玩儿,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题。”
“我也去。”秦江雪把抱枕往旁边一扔,起身道。
秦家大伯母不轻不重拍了下她的腰,叮嘱道:“别太晚回来。”
“知道。”
几个人去了另外一家玩。
甘棠不认识他在北城的朋友,秦屹淮十几岁跟着家里去了榆城以后,也时常会有几个月呆在北城,没有断联系。
她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人真的很多。
秦屹淮跟她解释:“父辈以前是一个院长大的,后面搬出来,选择住在这块的人不少。”
父辈也会有孩子,组成了现在的人丁兴旺。
里面当然会有人认识甘棠,他们又不是不上网冲浪,唐轩见到她倒十分自来熟:“你是甘棠吧?才华横溢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甘棠对身边人热情大方,但现在对着陌生人不免有些腼腆,不知道回什么,说了声“谢谢”。
这两个字十分尴尬,甚至有种淡淡的高冷感,甘棠有点儿害怕冷场。
但显然不会这样。
唐轩开玩笑:“有实力的人都像你一样诚实吗?”
“谦虚美德还是留给你这种内敛男神吧。”另外一个女生给她解围,“你坐过来我这边吧,我们上次见过的。”
她们上次滑雪的时候见过,在这些人里面,甘棠跟她算是最熟,乖乖坐在叶柠月身边。
“我去打牌,你要不要一起?”秦屹淮走上前问她。
“不用吧,我等下找你。”甘棠仰头轻声道,老黏着他说不定会被别人笑话。
“好。”秦屹淮摸摸她脑袋,“等下有事给我发消息。”
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旁边还有个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孩儿,几个人一直在逗他。
这小孩儿被一群姨姨玩得晕头转向,还傻乎乎乐在其中。
一会儿后终于翻车,小孩儿被叶柠月弄哭,她惹了祸,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
甘棠没离开,小孩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有眼力见,大概是看出甘棠脾气最好,软乎乎的身子,眨着大大的眼睛,趴在她腿上只看着她。
这叫人心都化了,甘棠顺势把他抱起。
“你喜欢孩子啊?”旁边有人这样说道。
另外一个人接茬:“我觉得是孩子比较喜欢她。”
甘棠的外表确实很有迷惑性,丝毫不带攻击性的面容很容易叫人卸下心防。
“应该算作喜欢吧。”甘棠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无论是在甘家的大家族,亦或者外祖家,她都是最小的。
她跟小孩儿接触不多,但她好像挺喜欢自己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
甘棠算作是新人,中间话题有意无意照顾她,她们不会说一些她不了解的事。
聊了一会儿,话题逐渐冒犯起来。
“你当初为什么跟他分手啊?我第一次知道他也能被人甩。”
秦屹淮在一大堆人里算得上是最成熟稳重的那个,其实以前有挺多姑娘喜欢他,现在坐着的人里面也有,但都是过去式。
被甩这件事,在他身上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没有,他没有被甩。”甘棠连忙找补,“我们是和平分手。”
秦江雪不会按着自己的想法真在外面乱说吧?甘棠一阵心虚。
但答案显然不是。
“我有次陪着我妈去静安寺,在那里碰见了秦屹淮。”
甘棠抱着腿上的小孩儿,听她讲话。
“他去问了个东西,听说是给你的。那时候你们都分手了,他还给你送东西啊。”
合理推测,分手情侣中,更放不下的一方,才是被甩的那个。
“没有啊。”甘棠觉得她听错了,坦白道,“分手期间我没有收到过他的东西,都没联系过对方。”
“啊?我应该没听错吧?你没有收到过一块玉吗?”时间太久远,那人也有些不确定。
“真的没有。”甘棠说着说着,心神贯通,忽然有些不确定,“是玉吗?”
“对啊,是玉,一个平安圆扣,质地很温润的一块玉。”那人说着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甘棠不太确定,笑着含糊过去。
夜色渐晚,两人回了四平居。
甘棠躺在床上,撑着脑袋问他:“北城有没有什么可以祈福的地方?新年新气象,去年事情太多,我想求求好运。”
秦屹淮搂过她腰,覆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在她唇间辗转,声音沙哑含糊:“明天有空,我带你去静安寺看看?”
“好。”甘棠得了个满意的回答,开始回应他,不知想起什么,她轻哼道,“秦二哥,你今晚别过火。”
秦屹淮亲下她唇,安慰她道:“放心,就一次。”
隔天,北城的风雪已经停了,积雪未化,整个世界仍是大片雪白。
甘棠坐在车上,外面街道满是过年的喜庆,人来人往,交往间见人先带三分笑意。
车窗玻璃上逐渐起了一层雾,甘棠凑近,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个“甘”字,一个字光秃秃,她稍觉不够,又多写一个“秦”字,思觉两秒还是少了些什么,她最后在中间再画一个爱心。
她往后退了半寸,看着自己的杰作,简直完美。
甘棠十分满意,掏出手机,左手比了个耶,对着车窗拍了张自拍。
秦屹淮看着她,眼底勾着一抹笑意。
大概四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静安寺,将车停在外面。
甘棠远远超台阶顶端望了一眼,寺庙在最顶端,黄墙红瓦,绿松环布,被积雪掩盖。
秦屹淮给她戴好围巾,问她:“能不能走?”
甘棠秀气眉眼微弯:“小意思啦。”
两个人寻着台阶步步往上,周围的人不少,大概是因为过年想求平安,而今日好不容易放晴,人都聚在一起。
甘棠黑色秀发披在身后,走得不急不缓,但过了一会儿,她脸上不免出现红晕,呼吸时也吐出白雾。
“累不累?”秦屹淮问她。
“不累。”甘棠呼吸有些急促,但依旧这样说道。
两人爬上顶端,进入寺庙里,菩萨低眉,线香虚燃,梵语轻唱。众生在大佛脚下,一切罪恶仿佛都无处可逃。
无端叫人肃穆,让人身心沉静。
甘棠转过头问他,水灵眼睛轻眨:“有没有可以祈福的物件呢?”
她没有明说,但一点儿也不掩饰。
秦屹淮静看了她两秒,低声道:“有。”
甘棠眼底透着温和笑意,跟着他来到一处书案前,书案后坐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问道:“二位想求什么?”
她仿佛在心底排练过很多遍,一口气说道:“求平安,求幸福,求一生顺遂。”
老和尚又问:“为谁求?”
甘棠指了指旁边的人:“他。”
秦屹淮看着她不说话。
桌上有很多木简,老和尚抽了一支空白简,拿起桌上毛笔刚想写些什么,甘棠打断他,比划一下轻声道:“不好意思,这个难道不是要一枚玉扣的吗?”
她露出手腕上的手链,就是这样的玉扣。
老和尚仔细看了一眼后回答:“没有了,在三年前就没有了。这玉扣材质是从玉菩萨余料中得来的,真真实实开过光。如果要刻字,里面要雕刻的东西也是要有缘人亲自动手,成品也没有几块。”
甘棠转过头看着他,秦屹淮对着老和尚低声道:“那就按她说的,求平安,求幸福,求一生顺遂。”
木简上写了几个字,待墨水浸入实木中后,老和尚将木简递给甘棠。
甘棠接过道谢,秦屹淮领着她到了后面的银杏树前,锋利眉目透些温和,问她:“我帮你挂上去?”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简:“会有用吗?”
雪中肃白,银杏静立。
秦屹淮问她:“如果没有用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可是你也来了。”甘棠握紧木简不放,眼睛却落在手腕上的手链上,“你最先来的。”
秦屹淮:“嗯。”
甘棠接下去后面的话:“你说你不信鬼神。”
他又耐心“嗯”了一声。
甘棠佯装发脾气:“你说话啊,老嗯什么?”
秦屹淮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因为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了。”
因为没有别人可以相信,而她的手术在那个时候有了一丝希望。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他偶然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联系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饭局上心不在焉,出来以后就开车直奔这里,给她求了一块玉,亲手雕刻好,叫梁泽西送给了她。
希望她能一生平安顺遂。
他不信鬼神,并不会有什么用,可他还是做了,唯心做了。
她大概是他唯一的唯心主义。
甘棠眼中盈上一层湿润,就这样看着他,秦屹淮唇角勾起微弧:“你哭什么?”
“明明都分手了。”甘棠垂眸,有眼泪从她眼角流出来。
明明都分手了……
秦屹淮帮她擦去眼泪:“现在这样也很好,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甘棠咬着嘴角,眼睛水润,看着他不说话。
秦屹淮将那块木简从她手心拿出来,嗓音低沉:“帮你挂上去好不好?”
她声音细如蚊吟,轻应一声。
木简很快被挂好,银杏树被雪花覆盖一点,上面挂满木简,用红布缠绕。
微风吹来,为数不多的银杏树叶伴着红布缠绕,木简碰撞,发出细微声响。
世间有多少人多少愿,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生数愿。
能如愿是最好。
他们已是最好。
秦屹淮眉眼静寂,穿过人群朝她走来,甘棠摩挲着手腕上的玉,轻声道:“平安和幸福分你一半,好不好?”
平安幸福,各分一半,她的一生顺遂要伴着他。
往后的路,他们一起走。
秦屹淮握着她的手腕,低声说了句好。
没过几天,两家人在北城见面,双方都给出了极大诚意。
秦屹淮事先准备好,两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秦家大伯母对自己女儿知根知底,就像那句老话,孩子屁股一抬,妈妈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形容不太文雅,但是非常形象。
她看出自己女儿跟甘棠有些不对付,但是自己女儿好像跟谁都不对付,千叮咛万嘱咐别出乱子。
秦江雪是秦家这辈唯一的女生,虽然她鸡毛又叛逆,秦老爷子和秦家大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纵容的。
饭局上,她拿出独属于她三金影后的演技,有礼又客气,见了甘棠,露出的笑有些许夸张,整得甘棠十分不适应,瘆得慌。
甄淑华也在,面上看不出与秦家的嫌隙,客气又有礼。
秦家大伯母握了下她手腕,她回握,这茬算是揭过。
两个妯娌不停夸甘棠,话语间都是如何如何满意,秦江雪也跟着亲热夸:“棠棠确实漂亮,还和善,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秦屹淮意味深长朝她看了一眼,秦江雪依旧微笑。
甘家琛见状搭话,来一波商业互吹:“大明星江雪啊,原来你是秦家的,可巧了不是,我上个礼拜刚看过你电影,演得确实不错。”
话音落地,他被人踹了一脚,甘家琛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过头问她:“干嘛踢我?”
“不是,这个好吃,我让你试试。”甘棠给他夹了个他最讨厌的扇肉。
甘家琛:“……”
合理怀疑她对他有什么不爽。
面上算得上一派和谐,暗流涌动翻不起波浪。
“婚礼定在五月份?” 甄淑华出声问二位的意见。事先说过日子,五月最合适。
桌上的人齐齐看向甘棠。
但甘棠早已变了想法,未加思考,看着秦屹淮说道:“四月中旬吧。”
四月芳菲盛开的春天,最美妙的春天。
商量完婚事后,甘家人顺便在北城游玩一番,首都对于中国人到底是不一样。
甘佳璇过来时把上幼儿园的小闵也带了过来,甘秉文不顾他想睡的意愿,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抱着裹成一团的小闵,去看升旗和日出。
甘佳璇怕他闪着腰,叮嘱了几句见反倒被他唠叨:“我是老了,又不是不中用了。”
她无奈闭嘴,给爷孙俩拍了张照,发在家族群里,并配文:【甘董说,社会实践课要从娃娃抓起】
下面整整齐齐一片大拇指。
煞有介事,很不错。
秦家早就给过了聘礼。两家人见面后,甘秉文当着秦家的面,承诺她会继承赵瑾生前所有的财产,她名下本该由秉文所得的,全都被转赠给她。除此之外,还有公司债券,股份,写字楼及几条街的商铺。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钱财,她挥霍几辈子也用不完。
现在转送的这些属于婚后财产,按道理来说应该分秦屹淮一半。
她无所谓。
虽然他的资产比她多,但她依旧可以自信满满,觍着脸皮给他发一句:【以后不用太努力工作啦,我可以养你的 /亲亲/】
秦屹淮从外回来,看着手机,正巧进门,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男人身影高大,宽肩窄腰,进来之后,室内的空旷当然无存,她的心被填得满满当当。
秦屹淮眸色漆黑,笑容也显得浅,薄唇微启,声音清沉:“辛苦你养我,我好好休息,争取早日退休颐养天年。”
三十多岁的人,这话说得跟他六十多岁一样。
甘棠抿开小梨涡,眼睛水灵,看着他轻声嘟囔:“人家都包养小年轻,我反倒要包养老男人了。”
秦屹淮视线从她胸上移至脸上:“对我不满意?”
甘棠怕被他报复,盯着他背影,连忙摇头:“不敢,很满意。”
怂包一个。
这个回答还算合他心意。
秦屹淮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个杯子,调好温度,给自己接了杯热水。
空气中有一股很淡的药味,被香味中和。
秦屹淮垂眸,扫到垃圾桶里的中药残渣。
男人走上前,坐她身旁问道:“药都喝完了?”
甘棠正躺沙发上,顺势把双腿搭他大腿上,秦屹淮把杯子往外移了些,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腰,让她坐过来,男人的低音自带一股磁沉:“药苦不苦?”
这个药是新开的方子,两天喝一次,她喝了有一个多月。
甘棠凑上前,抱住他肩膀,亲了他一下,女生的耳尖伴些粉,问道:“苦吗?”
她这药半个小时前喝的,喝完之后还漱了口,现在基本什么感觉都没有。
秦屹淮没说话,抱着她身体力行感受一番。
跟自己喜欢的人不能有肢体接触,否则时时刻刻都想贴贴,甘棠大概就是这样的。
她喜欢他的有力臂膀环在自己腰间,他平常斯文沉稳,看不出什么来,但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能感受到他坚实的肌肉。
他抱着她亲了一会儿。
两个人没有白日宣淫的打算,呼吸交缠过后,就此作罢。
她身体其实算得上健康,饮食良好,偶尔做些室内运动,作息也被他潜移默化调整得规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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