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走到洗水台前,洗葱时侧头打量一眼他被水淋过的修长手指,秀气眉毛微蹙,好像瞧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甘棠把自己这边的水龙头合上,伸手握紧他的手掌,仔细瞧了一眼:“你手心怎么会有一道疤啊?”
秦屹淮深看了她两秒,做无事发生状:“才发现吗?”
“啊?”甘棠仰头看他,她结婚以来确实是对他缺少关心了,最近才多注意他。她刚想说些什么,秦屹淮便将手收回去。
男人重新洗了个西红柿,语气暗含无奈:“被人不小心弄的。”
“哦,以后多注意下。”甘棠没多想,还将自己的右手臂伸出来,两道疤奇异合成一条线,她还有心思开玩笑,苦中作乐的本事一流,“你看,两口子。”
秦屹淮盯着两道疤轻扯唇,叮嘱她:“要用刀切什么喊我来,别伤着手了。”
还得弹琴。
她眸子弯起来,细声回复道:“好。”
甘棠的第一次下厨以合格告终,或许是劳动不易,她竟然觉得可以达到良好。
秦屹淮和方姨非常给面子,至少都吃完,并中肯回答“不错”。
当然,甘棠自以为很中肯。
午间的阳光热烈,秦屹淮出门,临走前说道:“你要做什么可以直接跟吴秘书表明。”
语毕,秦屹淮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甘棠有些不明所以,眨两下眼睛:“把你手机给我干什么?”
秦屹淮:“想要权限也可以和她说,我不会插手。”
甘棠小梨涡抿起浅浅弧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接过来,低头操作:“密码是什么?”
秦屹淮盯着她白皙面孔:“1215。”
“这个数字有什么含义吗?”
“身份证后四位。”
甘棠查看了眼他跟吴秘书的聊天记录,仿照他的语气发了条信息,没再动其他,把手机放他兜里。
女生顺势抱住他的腰,脸庞在他坚实怀里蹭了蹭,脸有些红,什么也没说就松开。
甘棠近两天主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倒真像是回到三年前刚恋爱时,她愿意黏着他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的黏腻,大概是因为一个乌龙,让她察觉到了危机感。
秦屹淮抬手抚摸她后脑勺,安抚她,毕竟她愿意表现依赖的时候并不多。
他低声问道:“用不用改密码,或者新加你的指纹?”
甘棠抬头看他,水润眸子里有些亮,却不好开口,再三询问:“可以吗?”
明明就是很想要。
秦屹淮没说话,微不可查叹口气,只用行动表明,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兜里。
于是甘棠又抿着小梨涡,加了自己的指纹。
她咕哝道:“真是美好的一天。”
十一月中旬,榆城的凉意越来越明显,周遭行人穿衣风格明显统一不少。
外套加身,几乎瞧不见只穿着短袖的路人。
秦屹淮在明峰旗下产业园区巡视,周明作陪。
这个新技术开发区早在几年前建立,设备先进,能感受到明峰的独到之处。
秦屹淮的行程早早都安排好,参观过后,还得热情招待一番。
这个点自然不是吃饭组局,而是去往不远处的一家茶室,茶室周围还有一家马场。
这个天气跑马,适合活络身体。
但今天肯定是不行,时间不够。
临走时,秦屹淮碰见一个老熟人。
吴酩喜欢跑马,来此地并不奇怪。人从牢里出来,是得尝试捡起以前的爱好。
吴酩显然也是瞧见了他,眼神直视他,站在一旁说话的人察觉不对劲,也停了动静。
刘钦认识他,以前几人关系都不错,但现在保持沉默,显然也是要划地割席。
吴酩似笑非笑道:“百致在你手里算是发展得还行。”
秦屹淮十分坦然,视线锋利扫过他:“在牢里过得怎么样?这么早出来,看来是表现得还不错。”
一个坐牢的人,一个送他坐牢的人,两个人聚在一起,怎么可能心平气和说话?
吴酩和秦屹淮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在秦家大厦将倾之时,他可是卷跑了百致机密卖给商业对家的人。
内忧外患,腹背受敌,秦屹淮对他半点没留手。
吴酩嗤笑一声,并不掩饰:“托你的福,表现得还行。”
他从小被养在秦家,甄淑华对他一向还可以,这会儿大概是那点儿不值钱的愧疚冒出了头,多问了一句:“甄伯母怎么样?最近没再犯心悸这老毛病吧?”
秦屹淮没再理他:“管好你自己就行,其他的,不劳你操心。”
刘钦跟着秦屹淮往前走,他觉得吴酩这人挺奇怪。当初要背叛的人是他,现在又装什么大尾巴狼?
能同甘不能共苦,证据在手,无可辩驳,他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这种人又怎么能结交?
甘棠从百致写字楼里出来,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她整个都没用太大力查,直接把监控调出来,时间对一下,瞬间明了。
监控里,前台的话大抵清楚。
三年前能在公司里畅通无阻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啊?
有吴秘书在好办事,为确保一番,她还特地花时间翻了三年前的访客记录。
年轻女人?
除了零散几个只来一次两次的人,常来的女生,不就她一个吗?
这总不可能会作假吧?
她在捉谁的奸?
捉她自己的奸?
甘棠脑袋一团乱麻。
吴秘书听说她办完事,发消息问她:【甘小姐,您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甘棠只说自己掉了条贵重项链才翻那天的监控,根本没要人帮忙。
她怎么可能要人帮忙,这种事本身就蛮尴尬的。
还好没人知道,不然留下一个悍妇的名声,她以后都不用来公司了。
甘棠给吴秘书回复:【找到了,今天谢谢你】
吴秘书连道不敢。
傍晚的凉风不停吹过,太阳正逐渐没入西山。
她一个人往外走,手插在风衣兜里,低头看路。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她又碰上了那几个前台。
公司里除了秦屹淮周围的人,大概只有前台对她最为熟悉。
下班时间,她们也不好对老板娘视若无睹,两个前台小姐姐笑意盈盈跟她打招呼:“秦太太。”
甘棠只点头。
她兜兜转转一大圈,好像还是回到了原点。
吃了一段莫名其妙的醋,结果无事发生?
温思茗看完她的来龙去脉,此时才有功夫嘲笑她:【你不是吧?人家什么都没干,小兵的一个普攻,你把大都交了?】
甘棠无力反驳。
秦屹淮对她而言,无疑是极其特殊的一个存在。
男女一旦发生暧昧关系,有了肌肤之亲,就算只有一次,也会与众不同。
温思茗曾经听过她这种话,无所谓反驳道:“那是因为只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以后多发生几个就好了啊。”
不得不说,温思茗真的很会找其他角度看问题。
但她不是温思茗。
她只有一个秦屹淮。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亦是这样。
她对他都有喜欢。
但她分不清喜欢和性之间,哪种更占上风。
甘棠有点苦恼,她把这种苦恼分享给温思茗。
温思茗没有帮她解答,也无法帮她解答,只反问道:【我喜欢吃栗子蛋糕,难道还要事先思考,我到底是更喜欢栗子,还是更喜欢蛋糕吗?】
温思茗:【真闲就跑去练琴,别老想动想西】
甘棠:【……】
她的思考中止,迷茫也被迫中止,开始跟温思茗闲聊。
写字楼前逐渐亮起灯光,不远处,一辆黑色路虎隐匿在黑暗中。
陆一舟坐在车上,看着坐在竹藤椅上玩手机的女生。
他气质清冷,十几岁的时候还能从眉眼中瞧出一丝暖意,过了几年,那些暖意大概都化成了霜。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方艾婷的语音电话。
两个人关系有些心照不宣的僵,方艾婷等他接了电话,过两秒才若无其事开口:“哥,外公说,大后天让咱们都回家一次。”
陆一舟眉眼疏离:“知道了。”
兄妹两个很少提及其他话题,默契挂断电话。
语音电话挂断,最上方的联系人置顶:AAA可爱批发商-棠宝。
陆一舟大她两岁。大概是在练完琴后的某天,甘棠一个多月没尝过小吃,拉着他偷偷跑去珠北街。
珠北街会有很多年轻人,学生也不少,阿姨广播里会挑学生们喜欢或者比较流行的歌。或许是阿姨也有偏爱,她最常放的就是《云烟成雨》。
两个人找了个空位置,陆一舟抽张纸,仔细把凳子擦干净,帅气清冷、干净挺拔的男生,很容易招女孩子目光。但女孩子们眼睛往旁边一扫,大概也明白,名草有主。
其实那个时候甘棠没有成年,他们并没有谈恋爱,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大概一直和小情侣没两样。
甘棠坐下去,想起什么,从他兜里掏出手机,给自己改了个备注:甘棠不烫。
陆一舟扫了一眼,问她:“你这什么?”
甘棠低头吃苕皮,嘟囔道:“你先用嘛,以后再换。”
备注确实不停在换,最后一个就是:AAA可爱批发商-棠宝。
他们完美融入各自的圈子,默认彼此会是最后的伴侣。
可结果是,一直会变的称呼,永远停留在了五年前。
陆一舟将手机扔在车内,往外一看。
短短几秒,甘棠已经离开。
圆月高悬,周遭的风清寂微凉。
甘棠的发丝被风扬起,擦过耳后。
她的手被男人稳稳包裹住,跟着男人坐进车里,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说我是嫌疑犯?来接受审判。”秦屹淮指腹在她侧脸旁揉过,将人带进怀里轻吻。
男人头发刺痒,唇间滚烫,她害羞,笑着瑟缩两下。
两个人动作幅度并不大,亲密转瞬即逝,不易察觉。
邹叔启动车子,从陆一舟的路虎旁擦肩而过。
接下来几天平静得很,甘棠这两天不是在乐团,就是在温思茗的咖啡馆。
她作息时间规律许多,早上被秦屹淮抱起来催着洗漱,晚上干脆坐他的车回家。
窗外的残阳彻底消失不见,昏红中带淡紫的宁静天色,赋予回家途中特别的浪漫。
甘棠坐在车里,路边的树影被甩在身后,忽然有一种追逐落日的荒诞渴望。
这样的天色极其稀少,所以显得格外可贵。
像黎明降临前的序言,又像白日尽头的尾章。
手机振动,榆林最近有场大型音乐会,这两天乐团群里都在讨论。
甘棠在群里冒了个泡,捧捧场,然后默默潜水。
群里有人艾特一个男生,昵称“L”。
他们问准备得怎么样,他简单回复一声,再没了下文。
如此高冷。
还蛮拽。
甘棠以为他又是哪个新来的,大概还是个比较厉害的乐手。
她潜了两分钟水,深觉没什么意思,干脆退出。
傍晚的天色太美,可美景短暂,不剩多久就要隐入黑夜。
甘棠托着脑袋欣赏下如画般的天尽头,边拍照边说道:“我们找个时间看电影好不好?”
她语气装作漫不经心,但没有看他的眼睛,将发丝撩过耳后的细微动作,就是最好少女情怀的最好表达。
拍照是热爱生活的一种表达。
而甘棠,大概到了八十岁也会有少女情怀。
秦屹淮坐她身边,窗外的暗昧光线将男人的眉眼衬得愈发深刻:“你想看什么?”
甘棠小梨涡浅抿起:“我想想,想好了通知你。”
甘棠找了张最好看的照片,编辑好文案,发了条朋友圈。
她在几天前加过乐团里几个人的微信,此时许多新的朋友圈冒出了头。
很多合照都有关于方艾婷,明明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在回乐团以后,还能时时见到她的影子。
甘棠确实是有方艾婷综合征,但这些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免疫力又增强不少。
她刷到刘京老师的朋友圈。
好吧,点个赞。
甘棠扫了一眼便滑过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左上角那个熟悉的清俊背影。
黑夜笼罩,林港周遭安静宁谧,当遮挡和装饰作用的树丛静立,偶尔有人散步聊天经过。
两个人吃完饭,秦屹淮接到北城的电话,去书房呆了会儿。
甘棠不打扰他,自己干自己的事,跑去三楼练琴,她练得有些狠,额头出了层薄汗。
到点了,她深呼口气,去浴室中泡个澡,一丝困意袭来,她收拾好自己,做好护理早早出来。
甘棠独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时,后面温暖又强势的怀抱袭来。
她还未睁开眼,手放枕头上,半侧身子,呼吸正步入平缓清浅,顷刻间,她被人捏着下巴亲吻,身体在朦胧中升温。
秦屹淮捧着她侧脸,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唇间。
甘棠被迫张唇,发出零碎声音。
在她刚睁眼的那一刻,秦屹淮放过了她的唇,猛地挺.腰。
甘棠眼角含着泪,小口呼吸,她身躯太娇小,整个被人钳制住,动都不能动。
秦屹淮亲吻她的眼角,嗓音喑哑:“走了有一个礼拜了?”
“嗯。”甘棠回答时尾音缱绻,女生半侧身子,眼角带泪,小声抽噎:“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秦屹淮看不见她的整张脸,手臂将她圈住,低声哄她道:“不舒服?”
倒也不是。
甘棠黑发贴在脸颊旁,红脸不说话,她知道秦屹淮的某些爱好。他像个蓄势待发的猎人,喜欢在猎物毫无防备时肆意亲吻,等人清醒那一瞬再狠狠给予致命一击。
她没想到他这个爱好到现在都没变。
窗前的影子摇晃。
她话语颤抖,声如蚊蝇:“你以后别这样了。”
秦屹淮呼吸暗涌,声音带有情欲的磁沉:“哪样?”
甘棠咬唇不说话,秦屹淮吻了吻她侧脸。
两人沉默许久,享受一股又一股浪潮。
不知何时,他修长的手指摸过她小腹,宽大手掌紧贴着她薄薄的皮肤。甘棠似有预感一般,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抬手奋力抵抗他手臂,哭腔抑制不住:“你别……”
没有任何作用,更像是助兴一番。
不到两分钟。
“你身体怎么这么弱?”
秦屹淮呼吸喷洒女生在肩侧,他低笑一声,等她缓过去,意味深长道,“肚皮跟脸皮一样薄。”
甘棠不想理他,脑袋趴在枕头上,抽抽搭搭,无声哭泣。
这一次当然没尽兴。
第二次秦屹淮怕像上次一样把她弄生气,收了不少。
“我后天回趟北城,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秦屹淮将她放在身下。
她泪眼朦胧,声音娇媚可怜:“我后天有事情。”
“那年底的时候跟我回去?”秦屹淮在她唇瓣摩擦,呼吸热烈交缠。
他是北城人,在那边出生,秦家最得高望重的秦老爷子也在那边,她还没见过他另外的家人。
甘棠挤出声音回应他:“好。”
清晨,外面的天光从窗帘边沿偷溜进来,洒在墙角。
秦屹淮今天没叫醒她,给她留了张便条,大抵是早餐一类。
他最近出去晨跑时,很喜欢给她从外面带早餐,经常换口味。
至少蛮合甘棠的心意。
甘棠上午回乐团,先去找林瑜。
秦屹淮没在她脖子上索吻,嘴唇轻贴就移开,但她皮肤太嫩,难免会有一点点细微红印,并不明显,也不用遮。
她头发披在身后,上身穿一件柔软开衫毛衣,白皙的脖子上配了条款式简单的项链。
女生黑发红唇,明媚动人,整个人的精气神出奇得好。
周围人来来往往,不停从她身旁经过。
林瑜在刘京老师那里练琴,甘棠轻车熟路上楼梯,穿过长廊,在一扇门面前轻敲。
林瑜在弹琴没回头,刘京朝她点头示意。
一曲完毕,刘京问她的意见:“你也听了这么久,觉得怎么样?”
林瑜坐在琴椅上瞧她,眼睛里充满善意:“随意点评,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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