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西见过她几面,这人是简芳菲姐姐。
姐姐面目温柔,内心无比抓狂,已经把简芳菲骂了千万遍了。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敢说鸽就鸽!
有外人过来,梁泽西收了不正经的样,给人面子,笑道:“没事,身体重要,还请简小姐好好保养。”
甘棠轻撇嘴瞅了他一眼,还让他装出个人样了。
“多谢体谅,日后肯定叫芳菲亲自表达歉意。”姐姐擦擦汗,内心石头落下,又和甘棠打了个招呼后走人。
甘棠拱了拱梁泽西手臂,问他:“你认识芳菲吗?”
梁泽西不甚在意,有过交集,还闹过乌龙,但是他随口道:“不认识。”
简芳菲在父母离婚后没有跟着简母,只在寒暑假时来过榆城。
背调十分正常。
甘棠找人打听了一下,掏出手机,勾勾手指:“过来,我给你看看她照片。”
梁泽西懒散往后一靠,表示没兴趣:“有什么可看的?”
甘棠把照片放他面前,捏着嗓子戏谑道:“哇哦~你好装哦~”
梁泽西白了她一眼,没再爆扣她。
手机摊放在桌上,照片里的女生长发微卷,皮肤白皙,笑容拘谨,眼尾处有个很小的痣。
很难令人注意。
但他注意到了。
他到底瞧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收回了眼。
还是那个软包子。
宾客逐渐入席,甘棠没事干,无聊捏着自己手指玩。她因为常年弹钢琴,骨节处稍凸起,几乎不做美甲,指尖都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
室内热闹,甘棠也算是宴会主人,渐渐被一群千金小姐围着,在里面娇笑和她们聊天。
珠宝首饰,包包裙子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她们都不会故意在甘棠面前秀,更不会互相攀比,一是懂得美美与共,二是家里底子差得太大,根本攀比不过。
秦屹淮来得晚,首先和丈人拜寿,出来时便被一群人围住,他应付一会儿,来来往往都是那些场面话,听得没什么意思,见甘棠聊得开心,干脆找个由头跑阳台上抽烟,旁人连忙送走,不敢不放。
梁泽西显然也是如此,推开门就看见男人。
鸿江宴顶层的风景很好,从这儿能俯瞰到潦河。
月明星稀,秋高风爽。
秦屹淮嘴里吐出一股白雾,头也没回,只低头把烟掐了。
梁泽西坐一旁竹椅上,随口问道:“我妹知道你抽烟吗?”
有凉风吹过来,将烟雾弄散,男人轻扯唇,散漫得很:“没在她面前抽过,她以为我戒了。”
是戒过一次。
但是分手后,三年里烦心事太多,总得有个出口,他又续上了。
秦屹淮把烟盒扔桌上,这东西有瘾,估计还得戒一次。
秦屹淮把旁边椅子一拉,长腿一跨,坐他旁边,睨了他一眼道:“她的事,你不给我说说?”
她怕狗的原因。
梁泽西:“你不都知道了吗?”
“结果呢?”
梁泽西非常傲娇:“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秦屹淮低头掏出手机,给他转了二百过去。
梁泽西:“……我妹在你心里就值这么点儿价?”
秦屹淮再低头,给他转了二百万过去。
梁泽西:“……我妹知道你这么败家?”
秦屹淮不留情面,伸腿踹了他一脚。
梁泽西:“……”
过了会儿,梁泽西才开口:“你应该也听说过,城北徐家。”
秦屹淮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城北徐家,风光过一阵子,他确实听过。
商场如战场,甘家树大招风,这些年搞垮的企业没入云烟。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独木难支,这也是某些高门要联姻的原因,在某种层面上,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真出事了,没点关系网,倒塌下台,一瞬之间而已。
徐家倒台,很大程度上和甘家脱不了关系。高位者一夕跌落,破产妻离子散,有人怀恨在心,做出实际行动也并不奇怪。
甘棠就是甘家富贵大家庭里的小倒霉蛋,被人绑走三天,救回来的时候浑身没几块好肉,自那以后就很怕狗。
没人知晓其中细节。
“那些人?”
梁泽西拨弄桌上的烟盒,声音冷漠,漫不经心道:“死了。”
法治社会,当然是被逮捕。但不是普通死亡,处决死刑犯时,有条件的地方选择注射死亡,没条件的地方依旧是枪毙。
那人被执行枪毙,可榆城会没有条件吗?
秦屹淮已然知晓,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谁带她出来的?你从来没说过。”
梁泽西瞧了眼他的神色,肯定了他心底的答案:“陆一舟。”
夜渐深,酒席结束,人群熙熙攘攘,大都为利往来。
客人离开得差不多。
月色正好,胶白干净,一月三十日,最圆满的就该是今日。
事业有成,子孙满堂,甘秉文今天算是高兴之至,被子女们看着进了车后座。
甘棠喝了小杯酒,昏黄灯光照应下,衬得她整个人面色微红,精神尚好。
秦屹淮没和甘棠坐一起,两人的交流仅限于手机信息,此时才真正站在她身边。
甘棠小拇指偷偷勾勾他袖子,打了个招呼。
男人臂弯上搭了件外套,整个人身姿拓落,逆着光,神色叫人看不深切。
甘秉文越看越觉得自己挑的女婿不错,不由得叮嘱两人一会儿。大概就是夫妻生活要和睦,叫秦屹淮多担待,叫甘棠别耍小性子一类。
甘棠挽住男人胳膊,装笑道:“会好好的。”
甘棠下午开车过来,喝了酒,自己也不能开车。
甘秉文还以为他们住一起,把她的司机征用给旁人。
客人为先,喝醉了还是叫自己人送放心。
她也没说什么。
甘秉文车子远离视线,甘棠也松开了他的胳膊。
喝了酒的缘故,女生眸子雾蒙,比平时水灵,她请求道:“麻烦你送我回去啦。”
他向来拒绝不了她,何况是这种小要求。
车子停在不远处,两个人不紧不慢走过去,坐进后座。
邹叔不在,甘棠猜想他应该是领红包去了。
她想起什么,也从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份红包。
甘秉文过寿,送红包是传统。
她没先打开,抬起来放在眼前瞅下厚度。
她猜想是黑卡一类,可摸起来又不像,难道是支票?
甘棠将里面东西抽出来,见状不禁皱眉。
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几个大字遒劲有力:
今天的愿望都给你许,不用太感动。
——你六十岁的老父亲,甘秉文留。
甘棠:“……”
怎么可能不感动?简直是太感动了。
她不禁出声抱怨:“我爸怎么这么抠了?”
秦屹淮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帮她扯出安全带:“伸手。”
他怎么一下这么贴心?
男性气息逼近,她连忙屏住呼吸,身体往后靠一些,只一双眼睛不停眨巴,呆呆说了句“哦”。
话音落地,“咔哒”一声,安全带被系好。
男人还没离开,似是想干什么。
两个人靠得那样近。
秦屹淮低头,能将她整个人圈住,以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姿势。
或者说是占有。
她呼吸轻轻的,喷洒在自己颈侧。
很难想象,他身下的女生,差点儿就没了。
但现在鲜活,完好无损。
秦屹淮感到踏实,刚想离开。
忽然,甘棠察觉异样,往前凑,一点一点往上,轻嗅了嗅,闻到了一丝很淡的薄荷烟草味。
不难闻,但是她不喜欢。
秦屹淮低头瞧她,她拽着他的衣服,贴得很紧,不知道在做什么。
“干什么呢”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车门被骤然打开,甘棠被吓一跳,两个人看向外面。
甘家几兄妹,刘钦,邹叔都在不远处看着里面。
关键是里面两人姿势暧昧。
几个人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甘佳璇看了眼俯身的男人,视线又移向拽紧男人衣领的小妹,满头黑线道:“拜托,你们能克制一下吗?”
她睁大双眼,刚想猛地把人推开。
秦屹淮已经若无其事坐起身,神态八风不动,抬眼问外面几人:“怎么了?”
论镇定还得是你啊。
甘棠松口气,在心底默默夸奖他一番。
“我找她。”
“找我?”甘棠闻言下车,不忘做样嫌弃一番,“怎么能不打招呼就乱开门呢?懂不懂礼貌啊,真是的。”
仗着有人撑腰,她不怕血脉压制,竟敢这样对甘佳璇讲话。
甘家琛大概是同病相怜,闻言心情通畅,在背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见有人支持自己,甘棠又不禁直了直小腰板,昂首挺胸往前走。
甘佳璇忍住想揍他们两个的冲动。
其实她敲了车门,只不过是轻扣两下,夜晚人声嘈杂,混合了敲门声。
车内两人又没谁注意外面。
甘棠和甘佳璇走远。
刘钦和邹叔赶忙上车,两人一言不发,恍如无事发生,装作该干嘛干嘛,良好的工作素养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外面人影三三两两,月白如辉,风吹落叶,窸窣作响。
没多久,甘棠重新进来,眸色有些浓重,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邹叔有些犹豫,往后面微侧身子问:“先去哪里?”
秦屹淮正在刷手机新闻资讯,闻言道:“送她回滨豪。”
滨豪是甘棠的临江大平层。
甘棠耳朵动了动,稍作思考,回头通知他:“我东西明天搬过去。”
她话语大大方方,但神色难免会带一丝若有若无的拘谨,这种感觉,跟小时候去亲戚家住差不多。
两人商量好一起住在林港,婚房对她的魅力不够大,比较来比较去,她还是习惯原来的一切。
秦屹淮抬头问道:“我叫人帮你?”
“不用。”甘棠想想自己的盛况,还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道,“我好多东西都新买的,明天可能有点凌乱。”
她不差钱,没必要把滨豪里的东西都搬过去,除了限定买不到的独家珍藏,她基本都一比一复制定购了一份,全都叫人送去林港。
秦屹淮给她打镇心剂:“凌乱点也可以,这是你的家。”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甘棠小梨涡若隐若现,漂亮灵巧,但话语故作不解风情:“可是房产证上没写我名字。”
他从善如流:“那我明天叫人过户?”
“算了吧,好麻烦。”她客气一番,话锋一转,下一秒又本性暴露,“但其实你要非送给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一下。”
夫妻之间过户房产不用交税。谁会嫌弃不花一分钱多出来的大别墅呢?
“那就麻烦你勉为其难接受一下。”
他果然什么都会同意。
甘棠小幅度偏过脸,对着车窗里红脸的自己弯起嘴唇。
隔天,秋日清晨降温,秦屹淮上午要和品丰的方总打球。
太阳出来,扫清寒意,球场上绿茵蔓延至河边,绿意正浓,没染上秋天的丝毫气息。
“现在是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主导行情,CPO和AI芯片的走势可是一片大好。”方至宪掌握好力度,手舞球杆,望着前方,可惜道,“啧,差一点儿。”
秦瑜淮穿件黑白间色的Polo衫,下身是休闲裤,舒朗笑着接他后面的话:“瞬息万变的局势,方总懂得审时度势,眼界比一般人宽。”
方至宪最近看中新能源产业,并购持续推进中,前途形势一片大好。
但秦屹淮不是他能比得上的,他闻言也没托大,反而谦虚道:“什么时候都有新风口,找准了方向,猪都能飞,我也不过是踩准了形势。”
秦屹淮将球杆立着,手腕支在一端:“方总不必过谦,形势比人强,但光有形势也不行。”
男人没再,手放腰上,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动静。
方至宪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接腔道:“那个是李启明,一杆进洞了,估计在给人发红包呢,运气真好。”
秦屹淮收回眼,漠不关心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方至宪并不知两人恩怨,但甘家连续换两个女婿的事也并不是秘密,李启明是前一个,听说都要结婚了,这婚事又吹了。
总归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李家没声张。甘家也没下狠手,甘秉文最近几年做事喜欢留一线,也没露出风声,给了李家颜面。
旁人依旧和和气气,但听说鸿茂二期要黄,落井下石的人到哪儿都有,太过正常。
李启明消弭几天,瞧这样子,估计又重新振作。李家也算是个大家族,在某个项目或板块失败后,不会像新贵那么容易倒台,最多只是身价缩水。总归是各有路要走,花开花落,叶繁叶稀,各有命数。
方至宪在旁边唠唠叨叨说着,时不时打量秦屹淮的脸色。
他拿不准那位甘家小女儿在秦屹淮心里的地位,担心两人有过节,怕乱和人结交,坏事。
可秦屹淮倒是毫不在意,面色太沉稳,什么也瞧不出来,该干嘛干嘛,低着头用毛巾擦拭球杆。
方至宪说了一大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启明球技还可以,有空可以切磋两场。”
这是秦屹淮的原话,其他再也没有了。
他不会为了私事将人赶尽杀绝,前提是甘棠嫁给他的情况下。
至于李启明怎么样,他不在意,也无所谓。
算是一个较为清晰的回答,方至宪这才说起甘家:“听说秦总和甘家喜结连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婚礼?”
秦屹淮擦拭完球杆,挥手间,一杆进洞。
男人看着绿茵处球落尽去的洞,神色淡淡,只语气稍显柔和。
他转身离开球场,往前走时,眼神虚虚眺向湖另一边,大概林港的方向。
他说:“看她。”
甘棠内心对婚礼没有太多憧憬,按道理来说,婚礼应该十分特殊,很多女生都期待它,将它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她粗想想,觉得自己也应该这样,可细想想,比憧憬更多的,好像是迷茫。
所以说,很多事情不能细想,就算是乐观主义者,她一直思考一件事,思绪也难免会往悲观的方向发散。
手机振动,方姨发来消息。
她今天送过去的东西诸如珠宝、礼服等华贵物品都已登记在册收好,其余小物件也已收拾妥当,特地和她说一声。
甘棠道了声好,将手机放回包里。
已经是晚上八点,她还没回去,在陪温思茗喝酒。
很正经的小众清吧。
甘棠只点了一杯简单的加里波第,鲜榨橙汁的口感清爽浓郁,酒香很淡,喝起来也不会太甜腻。
她来这里是特地放松一会儿,毕竟回去就要和秦屹淮呆着了,她怕自己紧张。
温思茗就不太一样,她最合拍的炮友要跟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了,她被迫单身,十分不爽,来这里喝酒,顺便表达一下对炮友的尊重。
调酒师善解人意,给她调了一杯“破碎的心”,伏特加龙舌兰威士忌是一点儿没少。
“你知道我为什么手握寒冰吗?”温思茗脸颊微红,举着手中杯子道。
甘棠配合摇头。
“因为幸福如履薄冰。”
“……”
这杯“破碎的心”搭配的杯具是蓝色碎冰玻璃杯,深沉淡雅,颜值极高。
蓝色忧郁,玻璃心碎,酒的度数还高,极度适合向失恋患者推荐,不得不说,老板挺会起名字。
不知何时,温思茗身旁高脚凳上坐了一个男人。
蓝发男人给她点了一杯水果宾治,抬手拂过头发,并露出邪魅迷人的微笑:“最芬芳的酒,献给最迷人的……”
温思茗看也没看他,直接打断:“滚。”
蓝发男人微微一笑,也不恼,波澜不惊换个位置,来到甘棠身前,手里的那杯水果宾治都没换,继续抬手拂过头发,邪魅一笑道:“最芬芳的酒,献给最迷人的你。”
“……”甘棠不敢喝陌生人送的酒,婉拒道,“不好意思,再喝多一点,我老公会生气的。”
秦屹淮不一定会生气,但她一定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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