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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折秋簪花)


“开始了,首先要选取祭祀的祭品、礼器,若是这一步做错,便会直接被先生计为丙等,哪怕后面做的再好,也无法升等。”
徐韶华点头示意了解,而这是徐韶华自穿越以来接受的第一次礼法学习,曾经在青兰村的祭祖,在此刻都觉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秋祀门,他们此法虽取巧,却也不错,先生应是满意的。”
随后,徐韶华抬眼看向先生,便见那先生面色和缓,显然是对这十人的举动很是满意。
而随着十人一板一眼的做着祭祀的动作时,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种肃穆之感油然而生,带动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正襟危坐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十人纷纷起身,冲着先生又行了一礼,先生点了点头:
“不错,汝等可为乙等下。”
先生这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很快,便有数波人轮换,徐韶华用真气通了通腰臀间僵硬的神经,倒是还坐得住,而一旁的陈、连二人则只能趁着学子们上台介绍时这才能松快一二。
等轮到二人时,二人选择了祭十二哲,如今只是考试,并非正式祭祀,只在十二哲的画像前行礼,这礼节与祀门的繁简程度不相上下,最后也得了一个乙等下。
徐韶华待二人下来时,看着二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了一句恭喜,二人正要说话,便见一抹碧蓝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是安王世子。”
“学生见过先生。”
安王世子拱手一礼,他的到来让众人有些惊讶,当初安王世子被人大庭广众下从茶楼带走,可谓是大失体面,今日他能来,也是众人没有想象到的。
先生见状,也愣了愣,这才缓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王世子垂眸道了一句谢:
“谢先生记挂,这次学生请祭……五祀。”
安王世子这话一出,连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安王世子这,这么心急吗?当初,常齐昀便是凭那五祀礼一跃成为礼艺之首,其动作之难,需足足半个时辰才可以演示完!”
连裕这话一出,一旁的其他学子也不由得发出了阵阵骚乱,安王世子对此充耳不闻,可那掩盖常齐昀留下痕迹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安王世子此次遭受了无妄之灾全拜右相所赐,而国子监中,只有常家曾是右相的人,也莫怪他这般迁怒。
先生听了安王世子的话后,也只是轻轻一叹:
“准。”
安王世子要展示祭五祀之礼,自然没有人敢陪,是以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便是安王世子的个人展示了。
实际祭祀的礼艺步骤比之现在要繁琐百倍,需要不断的重复,而安王世子出身皇族,皇族最重礼节,是以这会儿他做的信手拈来,颇为自信。
由此可见,当初常齐昀能为礼艺胜者,乃是安王世子不欲与其相争。
随着安王世子最后一个动作圆满结束,先生率先道了一句:
“彩!”
一声喝彩,惊醒众人,随后众人纷纷道喜,先生这才将一块象征着头名的紫檀木牌交给安王世子,那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描金“礼”字,让人只觉得一股威视扑面而来。
“据说那上面的字乃是先帝御笔亲书,着实不凡。”
陈汀喃喃的说着,徐韶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便是他过目不忘,对于安王世子方才的动作,只怕也要练习数次才能彻底融会贯通。
“不过,安王世子这次倒是没有跳更难的祭舞,也算是给后来人留了一丝机会吧。”
“快别提了,现在便是礼部的尚书大人只怕也跳不下来完整的祭舞吧?”
连裕忍不住说着:
“那步法……若是让我选考祭舞,我倒宁愿去射白矢!”
连裕这话一出,陈汀不由一笑:
“先生尚且要一段一段的教,咱们做学生的跳不完整也正常吧?况且,能跳两段都可为乙等。”
“你要试试吗?”
二人忍不住斗起嘴来,而徐韶华看了礼艺考试的全程,也并未有下场的意思。
一来他今日初次看到礼艺的过程,二来,只其他学子那虔诚的表情他怕也是做不出来,为免被人当做异类,徐韶华便如连、陈二人所言,点个卯便离开了。
下一场是乐艺,徐韶华刚写了名字进去,便被眼尖的云先生瞧见了,他忙招呼徐韶华过去:
“你可算来了,我想着你也不考那周老头的礼艺,怎么也不知先偷偷过来?”
云先生知道徐韶华这一月都没来得及上礼艺课,忍不住打趣道。
徐韶华笑了笑,道:
“学生虽未上礼艺课,可今日考试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那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徐韶华抿了抿唇:
“礼艺似乎比乐艺复杂些许。”
“只是些许?你小子也就在我这里这么说,等到了外头可不能这么说了。”
“那是自然。”
徐韶华如是说着,云先生这才笑了笑:
“卫学子告假,这次乐艺课只怕有不少学子要来争一争这乐艺之首的位置了。
不过,你入学时日短,我允你在此静听,若能挑出他们的毛病,你便可与他们的成绩等同。”
云先生这话没有压低声音,众人听后不由哗然,云先生素来随性,可是这考核怎么也这么随性?
“先生,此事……是否不公?”
有人在人群中站起来请示,云先生看了那人一眼,只笑着道:
“此番考试结束,自有分晓。况且,若是你们对曲目足够熟稔,徐学子挑不出错,那又怕什么呢?
在座诸位可都是吾精心教了数年的栋梁,难不成连这么点儿自信都没有?”
云先生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斗志激发出来,徐韶华一时哭笑不得:
“云先生,您这样可不太地道啊。”
这不纯纯把他当枪使吗?
“啧,这些人见没有卫知徵压着,一个个都张狂的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两日授课我都看的够够的,好让徐学子你让他们知道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先生笑着说着,随后又轻飘飘道:
“况且,我这乐艺的头名,徐学子真的不想要吗?”
徐韶华无奈的点了点头:
“要,学生要的。多谢云先生垂怜。”
云先生这才点点头,拿过册子念了十人的名字:
“来,奏乐。”
云门大卷乃是乐舞,这会儿十人上台,冲着云先生行了一礼,随后五人奏乐,五人起舞。
徐韶华拿着手里的曲谱,静静的听着,云先生亦是正襟危坐。
不过须臾,一阵节奏舒缓的乐声奏起,五名学子随之起舞,乐声渐渐激烈欢快,学子的舞步也随之舒缓。
随后,在一众低沉的古语歌中,众人渐渐沉醉。
盏茶功夫后,十人交替,这头十人可谓皆是能歌善舞之人,这会儿他们奏得认真,舞得认真,歌的认真,满室欢腾。
待到曲落之时,云先生撑着下巴看向徐韶华:
“如何?”
徐韶华放下手中的曲谱,看向为首的学子:
“虽有瑕疵,可却是瑕不掩瑜。”
徐韶华这话一出,原本昂首挺胸的十人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徐韶华随后道:
“这位同窗的转音之处错了一拍,虽然很快补上,可也使得两位同窗错了舞步。”
“这位同窗的音律并无错处,可弹的急了一分,少了些许雅正。”
“至于最后这位同窗,你的古语歌有一处错处,此词于半月前便被王先生更改,你许是没有来得及调换过来。”
徐韶华一一说过,众人顿时寂静无声,尤其是那原本十名眼睛都要喷火的学子,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自己。
而那最后的学子,这会儿更是懊悔不已,他练习惯了这词,一时觉得拗口,没想到这徐学子竟连这都知道!
徐韶华说完,云先生率先击掌三下,这才看向十人:
“你们可有疑虑?”
十人面面相觑,看向徐韶华,拱手:
“学生等,心悦诚服!”
随后,云先生一一做了评等,众人纷纷退下,之后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乐艺考试才终于结束。
云先生拿出那块写着“乐”字的紫檀木牌,笑着看了一眼众人:
“吾将此物交与徐学子,汝等可有异议?”
“学生等无异议!”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其中连裕和陈汀最大声,徐韶华恭恭敬敬的接过木牌,云先生这才叫了散。
徐韶华正要离去,忽而被第一队的学子叫住:
“不知几位同窗有何事?”
那学子冲着徐韶华拱了拱手:
“今日徐同窗所言,吾等受益匪浅,他日不知可有幸得徐同窗再度提点?”
“几位同窗的演奏已入臻境,今日不过些许瑕疵,他日定能登峰造极,何谈指点之说?”
徐韶华如是说着,倒是让一行人闹了一个大红脸:
“咳,我们想要试试岁末的授官试,故而只是云门大卷还远远不够,若是其他……不知徐同窗可否拨冗?”
如今大周的授官试中,也有些品级不高的京官,其对于六艺的要求也比其他要高的多。
若是有一门出彩,便有机会去与之相近的部门。
徐韶华见他们言辞恳切,且年岁不小,便知道他们这是准备在最后关头拼一把了。
当下,徐韶华也点了点头:
“自无不可,届时几位同窗可提前来寻我。”
“那真是多谢徐同窗了!”
一行人激动不已,连连道谢。
随后,徐韶华与他们告辞分别,连裕和陈汀这才走了过来,不住感叹:
“徐同窗,早就听说你在乐艺之上,天赋绝伦,倒是没想到你这听觉这么神!”
“我只顾着看乐舞了,哪里来得及去听那乐中之误,而且……那可是十人啊!”
二人一唱一和,几乎要把徐韶华夸上天了,徐韶华忍不住抚了抚额,一边拉着一个:
“好了,两位就别说了,否则我都要臊的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们这说的可是实话,徐同窗还不让人说了。”
“就是就是,今日我才知道何为楼外楼,天外天!”
徐韶华索性不再多言,只让二人絮叨去吧,三人随后去膳堂用了午膳,这会儿已是午后,膳堂里人迹稀少,倒是轻松。
“今日膳堂这汤滋味不错!”
“是羊骨萝卜汤,补身子的,想来是怕我等射艺考试时拿不动弓吧。”
陈汀苦笑的说着,他最怕的就是射艺了,就拿白矢来说吧,那箭射穿靶子就不说了,还遇到箭头发白,这不为难人吗?!
反正,他们能射中靶心,已是难得了,如若不然,那是要一直射的。
这么一遭下来,怕是明日文试连笔都要提不起来了。
陈汀想到这里,看着徐韶华,忍不住提醒道:
“徐同窗,一会儿这射艺考试上,你要是抽到白矢,能做到一击即中,便千万不要留手,否则明日危矣啊!”
陈汀一副苦瓜脸,连裕也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不错,徐同窗你生的这般瘦弱,一会儿咱们得早些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寻一把小些的弓,否则若是拉伤手臂,便得不偿失了。”
连裕看着徐韶华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身影,面容格外慈和,还带了一丝担忧。

“两位同窗这是小瞧人了,我总不能连张弓都拉不开吧?”
三人用完了午饭,这便起身边走边说, 徐韶华这话一出, 连裕和陈汀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着解释道:
“徐同窗有所不知,咱们国子监对于射艺的要求虽不比武试, 却也差不离。
其中所持之弓从高到低, 为六至一力之弓, 其中五力弓与六力弓用于武试初试, 目前, 国子监中唯雷同窗一人可以拉开六力之弓。”
徐韶华闻言,点了点头, 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按大周的算法,一力为约九斤十四两,再以现代的算法换算,约等于十一斤半多一些。
而这位雷同窗,则可以拉开约七十斤的弓, 最重要的是, 这只是国子监的月试,最高为六力弓, 焉知其实际能拉开几力之弓?
“我二人上次之所以能得丙等上,便是以二力弓侥幸射中靶心, 先生高抬贵手, 这才得了一个好成绩。”
“如此说来,莫不是一二力弓为丙等, 三四力弓为乙等,五六力弓方为甲等了?”
徐韶华这话一出,连裕点了点头:
“不错,不过自打我来国子监,除了雷同窗外,还不曾见过谁拿过甲等的。”
连裕说着,轻咳一声:
“因为射艺太差,连何先生都被我们气的罢了一月课,这次月试,只怕都要不好过了。
说来,徐同窗也是被我等连累,这才一月未曾上过一节射艺课,今日月试,或许何先生会看在徐同窗未曾上过课的份上,宽容一二。”
徐韶华:“……”
原来,这一月没有射艺课的根子在这儿呢?
陈汀见时候不早了,忙催促道: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去考场吧,要是一会儿丙等弓被抢没了,咱们可就难过了!”
随后,三人不耽搁,急急朝考场走去,考场设在左校场,这会儿一面面红黑旗子在空中猎猎作响,清风阵阵,颇有几分秋高气爽之意。
三人待名字写好后,陈汀仗着自己身子灵活,直接扎进人堆里,不多时便拿出三张弓来。
“呐,徐同窗,这把一力弓给你用,刚刚不知被谁挤到角落去了,幸好我眼尖!”
陈汀笑盈盈的说着,徐韶华接过来道了一句谢,一旁的连裕和陈汀也连忙开始活动身子,先练习一二。
徐韶华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轻的过分的一力弓,他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弓弦,并不怎么施力,却只用一根手指便可将其高高勾起。
嘶……这弓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开。
徐韶华默了默,心里估量着用多少力道才能不会将其拉断,等实验过后,徐韶华这才垂下手,打量着众人的姿势。
这些学子都是仔细学过射艺的,这会儿站姿和发力点都很到位,徐韶华一个一个看过去,渐渐的心里也有所明悟。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声洪亮的喊声:
“都缩屋子里作甚?也让老子好好看看你们这些一个月不见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长进?!”
徐韶华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位何先生还真是性情中人,陈汀当下了手中的弓,与徐韶华并肩出去,低低道:
“徐同窗别见怪,何先生就是嘴上不饶人些……”
陈汀话还没有说完,那何先生直接阴阳道:
“嘀嘀咕咕干什么?有本事就给老子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说!一个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
“二三十的好年华,弓腰驼背的,是男人就给老子站直喽!谁再把腰弯下去,直接记丙等下!行了!开始!”
随着一阵箭羽射出,何先生先是看了一眼,随后击了击掌:
“好好好!一个月不见你们就这么大本事了?十箭九脱靶,你们能得丙等下,那是因为月试只有丙等下!
要是给你们丢战场上,啧,敌人都要好好谢你们借箭之恩!”
何先生三言两语下来,方才率先射箭的一群学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要是有个地缝指定早钻进去了。
徐韶华幽幽看了陈汀一眼,你看看这是“些”吗?
这得是顶级的阴阳大师了吧?!
陈汀这会儿也恨不得当鹌鹑,偏偏他又不敢低头,生怕被何先生那双利眼给点出来。
陈汀安静如鸡,之后一轮轮的学子那更是噤若寒蝉,校场之上只有阵阵裂空声和靶子发出的闷响。
徐韶华亦从旁仔细观察,每组学子的考试项目都不同,这会儿最前面的那组学子抽中了白矢,纷纷露出一张苦瓜脸,现下只有一人勉强中靶,在一旁歇息,而其余九人有些已经胳膊开始颤抖起来,但仍吃力的拉开了那把二力弓。
连裕和陈汀看在眼里,畏在心里,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不看不听。
徐韶华一时无言,他掂了掂手里的一力弓,也垂眸等候起来。
三人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这才终于轮到,连裕为此列之首,故而由他去抽签,一时面色紧张的发白,但他更不敢在何先生面前露出怯懦之态。
片刻后,连裕将自己在签筒里抽出的竹签拿出来细看,随后面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是井仪。”
连裕低低的说着,所为井仪,乃是需要四箭同出,形如井字,而且最终这四箭皆需要命中靶心!
“上前来,汝等于三十步处射箭即可。”
何先生如是说着,随后在十人之中扫了一遍,直接指着徐韶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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