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铁匠又捧出本册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一番,然后拿过来让姜椿签字按手印。
铁属于官府管制品,只有在官府备案登记过的铁匠铺才有资格向官府买铁,百姓是无权购买的,需要铁器只能去铁匠铺购买或者定制。
而铁匠铺购买铁后,必须登记造册,记录好铁的用途以及所锻铁器的买主信息等,官府每半年会核查一次。
论理定制铁器这种大事须由男丁来出面,但整个红叶县谁不晓得姜家这位守灶女是个能做主的?
姜椿左手抓起毛笔,在上头歪歪斜斜地写上“姜椿”两字,然后又用拇指蘸取印泥在自己名字上按了个红手印 。
她前世好歹也是结结实实练过一年多毛笔字的人儿,虽然达不到有自己风骨这种程度,但也还算拿得出手。
如果用右手写的话,很可能会崩人设。
从铁匠铺出来,她驾车在商铺云集的东环街上溜达了一圈,挨个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书铺】签到成功,获得白棉纸3刀、湖笔2支。]
[叮!在【红叶县布庄】签到成功,获得丝线2扎、绸缎2匹。]
[叮!在【红叶县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绒花1支、翡翠玉镯1对。]
[叮!在【红叶县当铺】签到成功,获得狐皮斗篷1件、赤金痰盂1个。]
[叮!在【红叶县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金子3两。]
[叮!在【红叶县药铺】签到成功,获得胡椒6两、银耳3两。]
[叮!在【红叶县医馆】签到成功,获得黄芪5两、西洋参4两。]
姜椿的骡车最后停在了保和堂门口。
上回给宋时桉买了一个月的药,如今大半个月过去,家里只剩小半个月的份量了。
下回她再进城,可能就是大半个月后来拿取暖炉的时候了,宋时桉的药显然撑不到那时候。
不想中途再多跑一趟,所以她打算今儿直接再拿一个月的药回去。
进了保和堂,她借着袖子遮挡,从系统仓库里将先前抽到的二两人参给拿了出来,让曹大夫帮忙看看成色。
其他药材跟香料都被她一股脑打包送给赵德阳了,独留下了这二两人参。
如果这人参药力够,能派上用场的话,应该能省下不少银钱。
曹大夫花了些功夫辨认。
许是因为份量少的缘故,系统给的是切割好的参片,这显然给曹大夫增加了不少辨认的难度。
好半晌后,他才一脸惋惜地说道:“这是百年份的好参,可惜被切成了参片,若是株完整人参的话,少说也值七八百两银子。”
听了这话,姜椿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签到打卡得来的奖励,本就是意外之喜,能得这二两参片就已经算是运气爆棚了。
她遮掩道:“曹大夫您比我还敢想,还整株人参呢,就这二两参片,还是我舅又是送礼又是托人打听的,好容易才从北边弄来的,买参片的钱我还欠着他呢。
就算真有整株人参,我也买不起呀。”
“倒也是。”曹大夫捋了捋胡须,让伙计拿来称,他亲自将这参片称重,然后对姜椿道:“欠把点二两,够配两个月的药。”
姜椿做出个为难的模样来,纠结好一会子,这羞赧地说道:“今儿银钱没带够,您先帮我配一个月的药。”
才刚哭穷参片的钱还欠着郑艺呢,这会子就财大气粗地一下配两个月的药,多少有些前后矛盾。
反正她大半个月后还要进城,到时再来配就是了。
“成。”曹大夫点头,将参片分出一半,将另一半递回给姜椿,也不用叫伙计调出方子来验看,麻溜地帮她配好了三十副药。
因为自带参片的缘故,三两银子的药钱锐减成了二两,惹得姜椿嘴角忍不住上扬。
曹大夫将药包递给姜椿,笑呵呵道:“用上这百年份的好参,令相公的身子骨应会好得更快些。”
“多谢您吉言。”姜椿道了谢,抱着药包走出保和堂,然后直奔薪火铺。
这是专卖木柴、木炭跟石炭的铺子,在县城西边的角落里,门面不大,但后院却极宽阔。
“有有有。”听闻姜椿要买一千斤石炭,店主杨老板险些笑歪了嘴,立时热情地带姜椿往后院去看货。
边走边殷勤地解释道:“咱家铺子的石炭,是从齐州府府衙的官办煤场拉来的,烧起来火力旺,炉渣也不板结,可不是那些私人煤场的石炭能比的,买咱家的石炭保管娘子你不吃亏。”
说话间两人来到后院。
小山一样高的石炭就这么堆放在院子里,目测得有几万斤不止,诺大院子只剩下三条通往正房跟东西厢房的小路。
姜椿弯腰,捡了块石炭捏在手上,低头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
煤炭她小时候的确烧过,但让她分辨质量好坏就属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板起脸来,侧头看向那杨老板,冷冷道:“确定这是从官办煤场拉来的石炭?”
杨老板被这气势唬得倒退两步,反应过来后,尴尬地讪笑几声,忙不迭道:“不敢欺瞒姜娘子,这些石炭的确是出自齐州府的官办煤场。
咱们县里的陆家铁匠铺、苟家铁匠铺以及胡家铁匠铺等七八家铁匠铺,烧的都是咱家的石炭呢,要是不好烧,他们也不会选咱家是?”
“嗯。”姜椿点了下头,问道:“你这石炭什么价儿?如果价格公道的话,过大半个月,我还来拉一千斤。”
还来拉一千斤?统共要买两千斤?杨老板心花怒放,立时就道:“我这石炭散卖价是一担一百五十文,给娘子你算一百四十文,娘子你看如何?”
姜椿轻哼一声,问道:“你给胡家铁匠铺他们是什么价儿?”
杨老板神情一僵,想撒谎又不敢,僵笑道:“他们是大主顾,每个月起码从咱家铺子买走两三千斤石炭,所以给他们的价钱要更低些,一担一百三十文。”
姜椿心中有了数,砍价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也不要求跟那些大主顾一个价,这样,给我算一百三十五文一担如何?”
不等杨老板拒绝,她就哼笑道:“这个价卖我,你顶多少赚点,但如果因为价钱不合适我转而去买别家的石炭,你可就立亏两千斤的利金。”
杨老板犹豫了片刻,无奈笑道:“姜娘子果然是个讲价的行家,也罢,我就少赚点,权当给娘子你捎带的。”
说完,朝前头喊了几声,让两个儿子外加两个伙计进来给姜椿装石炭。
一麻袋石炭约在一百斤左右,统共装了十二只麻袋。
装车完毕后,姜椿掏出块碎银子结账。
杨老板拿称称了下,碎银子重一两六钱,也就是一千六百文,一千斤石炭合计一千三百五十文,于是倒找给了姜椿二百五十文。
姜椿驾着骡车,拉着满满一车石炭回到了大柳树村。
她推开大门,两手各拎一只麻袋,脚步轻松地走到柴房,将两只麻袋放进去,然后又去搬下剩的。
如此来回六趟,就将足足一千斤石炭给搬运完毕了。
宋时桉听到动静,掀开窗户上的棉纸帘朝外看。
瞧见姜椿提着两只一看就很重的麻袋闲庭信步般往柴房走,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这辈子怕是夫纲难振了,就算自己身子骨恢复到以往的鼎盛时期,还有武力傍身,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毕竟,一力降十会。
不过,以她对自己的珍视程度,想来应不至于会对自己动手?
不然她一巴掌抽过来,立马就得跪下来哭着求自己别死。
对他的腹诽一无所知的姜椿将骡车归还给邹里正家,净手后提着药包走进来。
她朝宋时桉晃了晃药包,笑道:“又给夫君买了一个月的药,刚好保和堂得了些好参片,我叫曹大夫给配上了,如此夫君身子骨就能好得更快些。”
宋时桉心里有些感动,柔声道:“叫娘子破费了。”
姜椿正在往橱柜里放药包,耳朵里听到这话,顿时脊背一阵酥麻,心脏也丝丝地酸疼了一瞬。
她闭了闭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妈呀,“娘子”这称呼的杀伤力可真大,每次听到都让她有些抵挡不住。
她缓了一会儿,才将橱柜的门关上,然后站起身来。
为了奖励他如此主动喊自己娘子,姜椿将在书铺打卡签到得到的奖励——两只湖笔拿出来,放到了宋时桉跟前的炕桌上。
她笑嘻嘻道:“今儿县城有几个文人打架,现场乱成一团,我挤进去浑水摸鱼捡了两只毛笔,夫君你看看用不用得?”
宋时桉本想批评下她这般不顾自己安危火中取栗的行径,目光落到那两只毛笔上,顿时无语。
桌上这两只毛笔,乃是用狼毫制作的上好湖笔,宋家未出事前,他用的就是这样的狼毫湖笔。
甚至品质还赶不上这两只。
这显然不是能在大街上与人拳脚相向的所谓文人能拿得出来的物什。
多半是来自她那凭空取物的神通。
他斜了她一眼,凉凉道:“那娘子还挺有眼光的,一捡就能捡到两只价值二三十两银子的狼毫湖笔。”
姜椿一双杏眼猛地睁大。
这两只毫不起眼的毛笔竟然价值二三十两银子?
她对毛笔没啥研究,前世她直接从拼夕夕花五十块钱买了五十只毛笔,用坏一支就扔一支,主打一个便宜。
多少有些不识货了。
她眼神热切地盯着那两只毛笔,有心想要讨回来,回头拿去当铺换钱,又张不开这个嘴。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再讨回来的道理?她不要脸的吗?
但那可是二三十两银子啊,能干好多事情了呢。
真的好舍不得。
宋时桉见她脸上神色不断变幻,跟开了颜料铺似的,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道:“我用竹笔就成,这两只好笔你拿去当了。”
姜椿原本还在纠结,见他如此体贴,顿时就下定了决心,肉疼地说道:“当什么当,我夫君这样丰神俊朗的人儿,难不成不配使这样的好笔?”
“配使,但没必要。”宋时桉抿了抿唇,温声劝道:“听话,拿去当了,这样的好笔不该拿来抄书,太暴殄天物,我用着也不安心。”
他温言软语说话的时候,杀伤力太大,姜椿觉得自己嘴巴有些不听使唤,竟然立刻就改了注意:“好,我听夫君的。”
见她如此好说话,没有胡搅蛮缠,宋时桉唇角不由得露出个浅淡笑意来。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院子里响起个熟悉的声音:“妹夫,椿娘,你们可在家?”
姜椿匆忙将那两支狼毫湖笔收起来, 然后迎出去。
郑艺肩上扛着个硕大的樟木箱子,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见着姜椿, 立时冲她喊道:“椿娘快来, 这箱子忒重了些。”
外甥女力气大,赶紧交给她自己好歇歇。
姜椿三步并作两步, 几下奔到郑艺跟前,然后伸手将他肩上的箱子拿下来, 单手夹在腋下。
嘴里客气道:“舅舅怎地亲自来了?你让鹏表哥去肉摊说一声, 我赁辆骡车自己去拉就是了。”
郑艺的关注点有点偏,皱眉道:“整日赁别家的骡车也不是个来头, 你家还不打算买骡车?”
以往要养外甥女婿, 手里银钱紧巴倒罢了, 如今她家得了刘家赔的五百两银子, 该置办的家什合该置办起来。
姜椿笑道:“买啦,骡子就在后头猪圈那拴着呢;骡车也在方木匠那订好了,不过得等半个月才能完工。”
郑艺欣慰道:“买了就好买了就好,骡车这玩意儿,谁家有都不如自己家有更便(bian)宜。”
甥舅俩边说边往屋里走, 不多时便来到了西屋。
宋时桉早就从炕上下来了,见着郑艺进来, 拱手行了一礼:“舅舅。”
郑艺前后见过宋时桉几回, 这还是头一回享受到礼数周全的待遇,有些受宠若惊,慌忙上前去扶他:“外甥女婿不必多礼。”
宋时桉顺着郑艺的手劲直起身, 目光扫到姜椿腋下夹着的硕大木箱,明白他多半是替卢正衡来送画具的。
他看向姜椿, 指了指炕头前的空地,说道:“你把箱子放这儿。”
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腋下夹着这么个大箱子,也不怕闪了腰。
姜椿走过去,依言放到他说的位置。
樟木箱子没上锁,宋时桉走过去,将箱盖掀开,翻看起里头的东西来。
不得不说卢正衡准备的还挺齐全的。
包括一套三十八支粗细不等的画笔、端砚一方、上等松烟墨六块、上等宣纸三刀、瓶瓶罐罐的各色颜料足有几十个、麒麟祥瑞镇纸一方。
甚至连垫在宣纸底下的毛毡都备了一大卷。
除此之外,箱底还放了一只小匣子,里头装着十只五两的小金锭。
一两金等于十两银,十只五两的小金锭,折合成银子足有五百两。
他与卢正衡做的交易是自己帮他画一副山水图,卢正衡帮忙摆平刘启檀,并未牵扯到银钱。
但卢正衡却主动送来了五十两金子。
若放在宋家出事前,卢正衡捧着五十两金子前来向自己求画,他会把金子砸地上,然后让人将他赶出去。
侮辱谁呢?
自己的画岂是金银这等俗物能交换的?
这会子,宋时桉看到这五十两金子,他不但不恼,甚至觉得卢正衡是个会来事的,勉强算得上雪中送炭了。
也证明了卢正衡是个手松的败家子。
败家子好啊,如此自己回头再画副画,高价卖给他,想必他会甘之如饴。
自己也不白占他便宜,大不了将来他顶撞自己姐夫,被流放岭南时,自己帮他说句好话,把他贬官到条件稍微没那么差一些的地方。
宋时桉合上小匣子,反手将其递给姜椿,说道:“娘子收着。”
姜椿好奇箱子里的物什,所以宋时桉一掀开箱盖她就凑过来看热闹了,当然也就看到了那金光闪闪的一小匣金锭。
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虽然都是五百两银子,刘家给的银票轻飘飘的没甚存在感,显然没有这十只金光闪闪的金锭更有视觉冲击性。
见宋时桉将小匣子递过来,她连推辞都没有,一把就抓过来抱在怀里,嘴里“嘿嘿嘿”地傻笑几声。
“噗。”郑艺被她这小财迷的模样给逗笑了。
心想这外甥女婿得了银钱第一时间交给外甥女保管,显然是个将外甥女放在心上的,他这个当舅舅的表示十分满意。
原本他还有些责怪妹夫贪便宜,给外甥女买了这么个病秧子上门女婿,如今看来,妹夫好眼光啊!
这外甥女婿不但与县太爷是旧相识,还是个有本事的,一幅画就能挣五十两金子,何愁养不了家?
外甥女啊,就擎等着享福。
宋时桉查看完,将箱盖合上,转过身来,对郑艺道:“有劳舅舅跑这一趟,让椿娘整治几个菜,待会儿爹卖肉回来,让他陪您好好喝几盅。”
连“您”字都用上了,显然是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个舅舅。
姜椿对郑艺都没用过“您”字呢,毕竟他们庄户人家不兴这些虚礼,大家都是你来你去的。
姜椿忙附和道:“我夫君说得对,舅舅可一定要留下用饭。”
上回为了自己的事儿,郑艺忙前忙后跑了两日,原就该摆酒谢他的,偏那会儿家里乱糟糟的,没摆成。
今儿是如何都不能让他饿着肚子走人的。
郑艺也想跟外甥女婿好好亲香下,也就没推辞。
姜椿翻出家里的茶叶来,泡了壶茶,让宋时桉陪郑艺说话,自己则赶着郑艺的骡车,急匆匆地去了镇上。
她先跑去自家肉摊,告知姜河自己舅舅来家的事情,然后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装进篮子里。
接着去酒楼要了二斤卤猪头肉跟一坛好酒。
路上瞧见有人在叫卖山货,她本想过去瞧瞧有没有口蘑,结果竟然一眼就瞅见了摆在地上的一堆山药。
卖山货的汉子似乎有些不识货,只要三文钱一斤,姜椿连砍价都没砍价,直接给包圆了。
山药好克化,营养也丰富,是补身子的好东西,正适合宋时桉吃。
过称之后,足足有十五斤。
她从钱袋里数了四十五文钱出来,递给那汉子,将这山药放到骡车后斗里。
那汉子见姜椿是个财(人)大(傻)气(钱)粗(多)的,也顾不上腼腆了,红着脸向她推销自己的栗子。
姜椿本想拒绝来着,毕竟这玩意儿他们后山上一堆,她想吃自己扛根棍子去敲就是了。
况且姜柳还欠着自己一筐呢。
想想还是花三文钱买了两斤。
突然有些想念起板栗炖鸡的滋味了。
索性又从旁边卖活鸡的老翁手里买了只大公鸡。
为醋包饺子了属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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