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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加上大舅子郑艺这些年没少帮扶自家,大事小事一把抓, 既出钱又出力, 比自己亲兄弟都亲。
他要是再续娶旁人,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横竖已给闺女招赘了上门女婿,不用怕姜家后继无人, 他索性当一辈子鳏夫好了。
姜椿觉得有些感动。
对于姜河这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男子来说,肯替亡妻守着, 死活不肯再续娶,是挺难能可贵的。
别说古代男子了,就是现代男人,能为亡妻守一辈子的也没几个,不少人亡妻尸骨未寒,连三个月热孝期都没出,就着急忙慌地开始相亲了。
简直令人心寒。
姜椿十分尊重姜河的想法。
这会子见到如同苍蝇一般凑上来的郝娘子,她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她侧头对桂枝道:“看到我爹在这摆摊卖肉,让我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在老家时的种种。
当年也有不少寡妇见我爹本分能干,还有个顶顶孝顺的闺女,便跟只嗡嗡嗡的苍蝇似的,成日往我爹跟前凑。
但我爹是什么人呀?
我爹对我娘情深似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任凭你是风骚的王寡妇,还是有钱的李寡妇,还是贤惠的薛寡妇,统统都不正眼多瞧一眼。
我劝有些人呀,别做无用功了,我爹老好人一个,不愿说甚难听话,但我可不是。
打今儿起,再叫我瞧见有哪个不要脸的寡妇敢再往我爹跟前凑,我见一回揍一回,见两回揍两回。
不怕挨揍的,那就来呗,我奉陪到底!”
她连从五品通判的娘子跟正七品县令都敢打,还怕个粮店掌柜的妹子?
还情深似海呢……姜河被闺女夸得脸色微红,垂眼不好意思吭声。
郝娘子手里端着杏仁茶,直接呆愣在原地。
姜娘子指桑骂槐,说的是谁她心里门清。
这位姜家的守灶女,也就是宋家大奶奶的事迹,成日混迹在西市的郝娘子怎可能没听说过?
所以每回姜娘子来她的春安布庄,郝娘子都会躲得远远的,不敢招了她的眼。
不过,她虽然惧怕这位巡海夜叉,但富贵险中求。
姜郎君是个憨厚本分的老实人,郝娘子觉得只要自己拿下他,哄得姜郎君非自己不娶,到时姜娘子一个当人闺女,还能反过来管到自己爹的亲事上头不成?
所以这些日子,虽然姜郎君明确拒绝了自己大哥的保媒,但她还是得空便他跟前凑。
或者送碗茶,或者送些吃食,或者帮忙招呼下客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虽然姜郎君每次都表现得十分冷淡,茶水跟吃食不肯收,也不接受她帮忙,但没关系。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自己肯花心思在他身上,天长日久的,保管能收服他的心。
就算不能收服他的心,那也没关系,她还有歪门邪道的法子。
不管是醉酒也好,吃了助兴药也好,只要他跟自己躺在一个塌上睡一宿,他就得对自己负责。
不负责的话,自己就扬言要将他告到衙门去。
到时就算他不怕丢脸,太子爷岳家宋家还怕丢脸呢,必定会向他施压,让他娶了自己,好息事宁人。
她算盘打得好好的,谁知偏今儿倒霉,竟然撞上了姜娘子。
她静默了好一会子,这才讪笑道:“姜娘子您误会了,我只当姜郎君是兄长,对他没甚想头。”
姜椿撇了撇嘴。
这话听着颇有些耳熟,似乎秋二姑娘先前也是这么说韩萧这个姐夫的。
不过比起秋二姑娘这个擅长躲在幕后的小白花来说,市井出身的郝娘子显然更深谙如何死缠烂打。
难怪姜河先前会心情不好。
这样死皮赖脸黏上来的狗皮膏药,偏还是个女子,姜河打也打不得,骂又不会骂,简直如鲠在喉。
但对姜椿来说,却不是甚难事。
跟不要脸的人讲道理,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
对付这种人,就该直接上演全武行,让对方知道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一次还打不退,那就多打几次。
打到丫害怕为止。
姜椿冷笑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当你那点子心思我看不透呢?少说这些惹人发笑的糊弄话,我听都懒得听。”
郝娘子作委屈状:“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听人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的话。
对于我们这样死了相公的寡妇来说,名声比甚都重要,姜娘子您如果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手里的碗一个没端牢,直接掉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后,碎裂成好几瓣。
郝娘子眼神看向春安布庄门口的石柱子,目的明确地抬脚往那边“跑”去。
就是跑得速度忒慢了些,还没走路快。
姜椿直接被逗笑了。
搁她面前玩撞柱的把戏呢?
她一个健步走上前,手往前一伸,直接将人给扯了回来。
然后飞起一脚,踹到她的屁股上,直接将人给踹翻在地。
姜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郝娘子,冷笑道:“想死?你想死也不挑个好地方,竟然想撞死在春安布庄门口,脏了我铺子的地儿,死了也不忘恶心我一把是?”
郝娘子柔着摔疼的膝盖,面带倔强,声音却又带着哭腔:“姜娘子您未免太霸道了些,不但往我身上泼脏水,还不许我以死明志。”
姜椿勾唇,笑嘻嘻道:“别乱说,我可没说不让你以死明志,我不但让你死,我还要帮你死呢。”
笑完后,又把脸一板,冷冷道:“敢打我爹的主意,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儿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说完,她开始卸手上的镯子跟戒指,将其交给桂枝。
完了又去摘腰间的玉佩跟头上的头面。
不过片刻功夫,全身上下就只剩耳朵上的一对红珊瑚滴珠耳坠子了。
她撸了撸袖子,上去就抽了郝娘子两个耳刮子。
然后提裙,在她屁股上一顿好踢。
踢屁股好啊,既能让人疼,又不会将人踢出个好歹,她最爱踢人屁股了。
郝娘子疼得连素日装出来的温柔贤惠面皮都维持不住了,张嘴大声嚎叫:“啊……啊……啊……”
姜椿嘻嘻哈哈道:“哟,叫得跟杀猪一样,真惨。”
脚上动作不停,又往她屁股上踹了好几脚。
因郝娘子嚎叫得太大声,春安布庄旁边韩记粮店的伙计探头出来看热闹。
见自己掌柜的妹子正被个锦衣华服的娘子暴打,唬了一跳,连忙缩回头,跑去告知在后院盘库存的郝掌柜。
郝掌柜一听,这还得了?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因跑得太急,头上的帽子跑掉了都不知道。
“住手!快住手!娘子且住手!”
郝掌柜边跑边吆喝。
待跑近后,瞧清楚将自己妹子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娘子乃是姜河的闺女——宋家大奶奶后,他心头猛地一跳。
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一脸恳切地替自己妹子求情道:“姜娘子请喜怒,我妹子笨嘴拙舌的,若是说错甚话得罪了娘子,还请娘子恕罪,别跟她这个寡妇失业的计较。”
姜椿冷哼一声:“瞧郝掌柜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的人儿?”
郝掌柜嘴角抽了抽。
难道不是?
你这位一言不合就将人拳打脚踢一顿的巡海夜叉,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嘴上却赔笑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是小人的妹子说错话冲撞娘子在先,娘子教训她也是该当的。
只是还请娘子看在他们孤儿寡母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
姜椿“嗤”了一声:“行了,你别替她卖惨了,也别在这装傻充愣了,我为何揍她,你这个拉纤保媒的还能不知道?”
不等郝掌柜回应,她又哼笑道:“原本我只想警告她几句,不许她再打扰我爹,谁知她一言不合就要以死明志,瞄准的还是我家布庄的石柱子,我能让她脏了我铺子的地儿?
说不得只能亲自动手,送她归西喽。”
郝掌柜:“……”
虽然他估摸着这姜娘子只是嘴上说说,必定不会真的当街将自己妹子活活打死。
但打不死,不代表打不残。
妹子带着外甥借住在自己家,自己娘子原就不情不愿,得闲便会指桑骂槐地咒骂一通。
若是妹子再被姜娘子打残,自己娘子可不会愿意照顾个瘫子,指定要把他们母子给赶出去。
到时自己妹子跟外甥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所以他连忙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苦苦哀求道:“姜娘子,我们错了,我们兄妹不该有非分之想,不该打姜郎君的主意,我们以后再不敢了,还请姜娘子您手下留情,留我妹一条贱命!”
姜椿有一搭没一搭地踹着郝娘子的屁股,嘴里冷哼道:“你这个当兄长的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你妹子却除了嚎叫一声不吭,显然不太认同你的话嘛。”
郝娘子的确心有不甘,自己还没对姜郎君下狠手呢,就先挨了一顿揍,她可太冤了。
而且自己揍都挨了,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那岂不是很亏?
所以她嘴里一声不吭。
承诺是大哥做的,自己可甚都没说,回头姜娘子拿这个说事儿,自己也有话说。
谁知姜娘子竟然如此敏锐,一下就将自己的小心思给看穿了。
郝掌柜怕自己妹子真被揍出个好歹来,忙半蹲下来,对郝娘子道:“妹子,你赶紧跟姜娘子说,你以后再不会纠缠姜郎君了。”
郝娘子紧紧抿唇,疼得眼泪汪汪,但就是不发一言。
姜椿垂首看了她一眼,侧头对姜河道:“爹,给我根麻绳。”
姜河连忙将用来固定桌椅板凳的一根粗壮麻绳拿出来,递给姜椿。
姜椿一手拿麻绳,一手拎着麻绳的末端甩着玩,嘴里阴阳怪气道:“哟,好一个有志气的娘子!”
随即又发狠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如此,那我就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果然市井刁妇跟身娇体弱的贵妇不一样,自己一路莽到底的做法似乎遇到了滑铁卢。
不过没关系,她好歹在村里待了几年,成日又没少出入镇上,对于郝娘子这样的滚刀肉,也不是没办法。
她俯身,伸手将郝娘子提起来,先“啪啪”两个耳刮子抽上去,直接将她的脸抽成了猪头。
然后将她拽到韩记粮店门口,往门口的石柱子上一推,三下五除二地将人给绑到了石柱上。
姜椿背负着手,围着石柱子绕了一圈,笑嘻嘻道:“既然郝娘子不怕挨打,那我就不浪费体力了。
我呀,就把你绑在这里,叫进出西市的人好好瞧瞧你这个不安于室的寡妇的行径。
最好呀,让你儿子也来瞧瞧他娘是个什么德性,将来娶媳妇的时候,可千万别娶个没脸没皮的。”
她转身对跟着自己的宋家家丁说道:“你们九个分成三班,轮流在这里守着,务必别让她跑了。”
家丁们齐声应是。
想了想,她又吩咐道:“记得一日三餐提醒郝掌柜给她妹子送饭,若是人被饿死了,那就把郝掌柜送去官府,告他个谋杀亲妹的罪名。”
家丁们又齐声应是。
郝掌柜:“……”
这里可是西市中心,西市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自己妹子被绑在这里示众,不出半日,整个西市,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试图勾搭姜郎君,结果被他闺女给整治了的丑事了。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既挨了打,又名声扫地了。
自己妹子即便能保住性命,也别想再改嫁了,哪个好人家的郎君敢娶她当填房?人家还怕自己哪日当剩王八呢。
他连忙“扑通”一下跪下,求饶道:“姜娘子,求求您了,饶过我妹子,她糊涂不懂事,求您看她在那个才刚十岁的遗腹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姜椿摊了摊手,做无辜状:“我倒是想饶她,可她不肯饶过自己呀,我有甚办法呢?我也是很无奈呀。”
说罢,抬脚便往隔壁的春安布庄行去。
桂枝连忙抱着用帕子包起来的首饰跟上。
进了布庄后,桂枝让家丁搬来张椅子,让自家奶奶坐下,她手脚麻利地替她佩戴好了首饰。
眨眼间,姜椿又恢复成了个满身绫罗簪环的贵妇人。
郑鲲急匆匆地从木质楼梯上下来,笑道:“我在楼上盘账,才刚听人说你跟隔壁郝掌柜的妹子打起来了,正要赶过去看热闹呢。”
帮忙是不需要帮忙的,别说表妹现在正跟声名赫赫的虞总教头学功夫,就是以往她甚功夫都不会,教训个郝娘子也不费吹灰之力。
姜椿笑嘻嘻道:“表哥你消息不够灵通呀,看热闹都不赶趟。”
她本想说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来着,想想自己宋家大奶奶的身份,她还是换了个文雅些的说辞。
郑鲲挠了挠头,憨厚一笑:“看热闹重要,但也得将账盘完才行,不然又得从头开始了。”
姜椿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舅舅没说错,表哥果然做事细心负责,将铺子交给你管着,我再放心不过了。”
郑鲲被她夸得脸红红的,谦虚道:“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好多地方都得现学呢,表妹你不嫌弃我笨就好。”
姜椿顺着这话茬,又把他给夸了一顿。
夸得郑鲲都有些扛不住,忙转移话茬道:“表妹你要不要看看账本子?如此心里也好有个数。”
这正是姜椿今日过来的目的,所以她点头道:“行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账本子也行。”
郑鲲忙在前引路,引着她上了二楼。
在挂着“掌柜室”的房门前停下后,郑鲲拿钥匙打开门,然后推门将姜椿让进去。
这间掌柜室是姜椿仿照现代办公室布置的,里边摆设很简单。
东边摆放着一张硕大办公桌,办公桌里侧是一张郑鲲专属的太师椅,外侧摆放着两张官帽椅。
靠墙边还有个带抽屉的文件柜,用来摆放账本子等资料。
西边则摆放着一张长方形茶桌,茶桌两边各摆放了六张官帽椅。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家具。
郑鲲殷勤地拉开太师椅,请姜椿上座。
姜椿没过去,而是在对面的一张官帽椅上坐下,笑道:“表哥你跟我客气作甚?”
郑鲲笑了笑,也没多谦让,走到文件柜前,拿钥匙打开文件柜,将一本红色封皮的账本子拿出来,放到她面前。
姜椿伸手将账本子翻开,一页页往后看。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古代这冗杂的记账法,简直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眼花缭乱。
是时候将现代借贷记账法“拿”来用用了。
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穿越女的身份,这任务还是得交给钟文谨才成。
等会儿回府后自己就对她进行一番话术引导,不愁她不上钩。
到时自己就擎等着蹭好处了。
她大概翻了几页,就直接翻到最后,看结果去了。
然后就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春安布庄才刚开业两个月整,纯利润竟然达到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平均下来,一个月六十两银子。
一年就是六百来两银子。
再扣掉一年三百多两银子的赁金,年收益大概在三百多两银子左右。
虽然铺子是自家的,不用交租金,但如果将铺子赁出去的话,这样好地段的铺子,可以赁出三百多两银子呢。
这也算是成本,得包含在内。
当然,这不过是左手倒右手,钱最后还是会落到自己口袋里。
但算账不是这么算的。
她高兴道:“平均每月六十两银子收益?咱们这布庄的生意还不错嘛。”
郑鲲也跟着笑。
片刻后,又提醒道:“表妹,有个事情你别忘了。
咱们刚开业那会子做活动,买三尺送一尺,所以来买布的人比较多。
后面活动停止后,顾客就大幅度减少了。
所以后面的月份可能未必能每月都赚够六十两银子。”
姜椿笑道:“这有啥,咱们可以隔三差五搞点活动,这个节日那个几日的,来个买三送一或者买四、买五送一的活动,不愁没人来哄抢。
再说了,年底人人都要做新衣裳,百姓们基本都会来西市买布,腊月的营业额只怕比刚开业那个月还要多呢。
综合平均下来,每月六十两银子应该还是有的。”
郑鲲顿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表妹好魄力,一般店铺可不舍得如此大肆撒钱。”
姜椿笑嘻嘻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总归咱们不会亏就是了。”
想了想,她又提醒道:“你有句话说得不对,其他店铺的掌柜跟东家又不傻,他们见我们搞活动吸引到大批顾客,肯定也会有样学样,没准比咱家给的优惠还要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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