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您的堂弟禅院直哉……?”
“你们悬赏的对象是禅院直哉?”禅院甚尔收回了正踩在人身上的腿,问道。
那些诅咒师们面面相觑着,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天与暴君的怒火又会降临在自己头上,但是只沉默不回话又会显得很不礼貌,他们只好是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是,是啊。”
禅院甚尔收回了咒具,又将肩膀上储存咒具的咒灵团成团准备吞到胃里去藏好,毕竟等会就要放学去接妹妹了,他可不能让这丑了吧唧的咒灵吓到悠依。
末了,他临走前说:“那你们请便,禅院直哉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欸?真,真的假的?就这么算了?
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诅咒师们立马一咕噜爬起,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见保下了一条小命,在偷着乐的同时,纷纷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
太好了,选择禅院直哉下手实在是太聪明的选择了。
按照常理来说,禅院直哉身为禅院家的家主候选人的嫡子,肯定是能够有专车在学校门口接送的优待的。
但是,由于禅院家近期做贼心虚,没有人敢面对面和禅院甚尔碰上面的原因,只能委屈小少爷多走几步,去地下车库找禅院家的司机。
而这不长也不短的一段道路,就成为了诅咒师们朝向禅院直哉动手的最好时机。
“怎么样,齐木?你要是同意本少爷的话,说不定我能够勉为其难的用专车送你回家哦。”
禅院直哉还在这边不遗余力的想要收同桌为自己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马仔小弟,后者心想的是,倘若能尽快避开这恼人的少爷,自己肯定能够瞬移回家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齐木楠雄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捕捉到了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声音。
“活着的还是死的?”
“活着的吧,活着能比死了多三百万呢。”
“那小子的投射术法跑的很快,会比较烦人,不如先把脚趾统统切断了,给我们避免了很多的麻烦,倒也不致死。”
“也好。”
“那禅院直哉身边那个粉毛小鬼呢?”
“碍事,杀了。”
齐木楠雄微微蹙起眉头,看着自己这边还在想当然的傻乐着以为自己终于臣服在他的少爷魅力下的禅院直哉,眼见四下无人,凶手逼近,他猛地抬起手,一把抓起了禅院直哉的肩膀,二人腾空而起,也避开了诅咒师们重重的一击。
禅院直哉目瞪口呆,诅咒师们见身份暴露,也不得不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因为被禅院甚尔揍的鼻青脸肿的缘故,为了形象,他们只好蒙着脸,倒是显得更加凶神恶煞了。
“禅院直哉!”他们恶狠狠道:“别以为你能带着那个麻瓜小鬼逃多久,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禅院直哉一脸懵逼,他可没将自己的投射术法发挥的多么淋漓尽致,因为刚刚带着他躲过了那致命一击的分明就是……
他回过头,看向了自己身边这位“平平无奇”的同桌齐木楠雄。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的这位同桌明明就没有任何的术式和力量,甚至就连咒力也不过普通人的水平,怎么可能,刚刚那一击就连他都勉强才能反应过来,这代表他这个麻瓜同桌的力量,速度,甚至反应能力,都远远在他之上……
后者眼皮都没抬一下。
【所以,现在还想要我做跟班么?】
他直接用心灵感应把声音塞到了禅院直哉的脑袋里,冷淡的问道。
放学后就是课外时间,悠依今天在图书馆多坐了一会儿L。
她并不讨厌看书,也相当喜欢将曾经没有见闻过的知识牢牢的记在脑海的过程。
唔,除了数学以外。
合上手上的这本书,后知后觉在学校里面呆的时间有些久了,悠依心想不能让哥哥等的太晚,便吭哧吭哧找来了一把小板凳,去归还这本书。
她踮着脚,抬起胳膊,正在艰难的放书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抽走了手上的书,放到了它应有的位置上。
而悠依则是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她一脸惊喜的回过头去,睁大了双眼,在欣喜的喊出来之前,身体已经飞扑上前,像树懒一样挂在了青年的身上。
“摩拉克斯先生!”女孩哽咽道:“好……好久不见。”
岩神垂下眼眸,金珀一般的眼眸倒映出少女此刻欣悦的神色,他轻轻的揉了揉这孩子如小动物一般的脑袋:“啊,好久不见。”
“你很努力了呢,悠依。”
只是——
似乎每一次会面时,她的周身都时时刻刻萦绕着无法忽略的危机。
岩神抬起锐利的龙眸回首望向后方,那个不速之客的周身都萦绕着杀意——不偏不倚的针对于他怀中的少女。
“喂,那边那个毛头小子。”来人是个中年男人,他非常不客气的对面前的岩神道:“在你手中的,是我先看中的猎物,识相点就把她交出来,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哦?”摩拉克斯饶有兴致的感慨了一句,面色毫无波澜,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轻轻摩挲着怀里女孩的长发。
“呵,即便是现在也不知死活,不去退让么?看来没办法了,只能用我这把重金打造的咒具去对付你了,让你看到我的厉害!”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抽出双刀,那刀剑熟悉的气息传递而来,叫摩拉克斯的眼眸深了深。
“那是……”
“没错,这就是如今风靡咒术界的稀有金属,打造出的顶级咒具,现在可是有价无市!甚至不属于特级咒具的估算范畴。”男人咧齿一笑:“如何,怕了吧!”
悠依停止了在摩拉克斯先生身上嗅嗅,宛如小猫吸人的动作,她回过头,有点尴尬的问道:“……那个,不是摩拉吗?”!
之后的故事不必多说。
在甚尔与五条悟一前一后赶到动荡的学校图书馆内部时,先前的那个“诅咒师”已经被岩脊深深钉在了地板上,在岩元素力的嗡鸣之下,只余手脚还在抽搐。
这位神情淡漠的青年只抬手一挥间便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他用单臂稳稳的怀抱怀中的女孩,也只有看向她的时候,平静无波澜的眼眸才会透露出温和来。
悠依这会儿依旧红着脸没敢抬头,并非因为羞怯,而是因为关于“摩拉”流入了咒术界的市场一事,相当愧疚。
她回忆着她与摩拉克斯先生方才的对话。
“可是,我记得的很清楚,之前就算再拮据的时候,我也没有动过师父的仙法机关,还有摩拉克斯先生制造的摩拉……”
岩神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提醒道:“那你可否还记得,留云真君此前给你留着的一些构造大众的瓷器?她向来是这种不愿正面表现出将自己对小辈的关怀,沾染上了世俗烟火气之人,怕是在那个时候,运用了别扭一些的处理方式送给你摩拉,还提醒你如若身无分文时,就去使用它们……”
所以悠依明白了,其实在那个时候,留云借风真君把塞给她使用的摩拉藏到了瓷器里,而她没有仔细检查瓶瓶罐罐的内部,还以为师父的意思是让自己贫穷时就把它们典当出去,就愉快的在咒术界的市场进行了交易。
摩拉就算是在提瓦特大陆都是相当名贵的金属,居然就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它们流进了咒术界的市场……
悠依把脑袋埋进摩拉克斯先生的身上装鸵鸟,她相当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嘤了一声:“我,我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
岩神发出了一声随和的轻笑。
“无碍,用岩神的力量铸造出的摩拉,最多也只是对妖兽多些震慑力,在你的世界,想必也是这个道理,不必如此自责。”
“但是如若,他们将刀剑指向同样身为人类的同类……”
神明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对方还在满怀恶意的,要运用这武器去捕捉他面前的小姑娘,甚至如此自傲的,将她口口声声称作“猎物”。
在璃月的时候,她是被每一个仙人所喜爱的存在,她是在他的庇护之下生存的璃月子民,她更是他亲手教养过的孩子,她温和,善良,纯粹,无论运用如何美好的词汇去形容她也不为过。
比起曾经那个没有多少神志的妖兽,反而是来源于人类对悠依的恶意与针对,让摩拉克斯更加难以容忍。
因此,那个方才还在嚣张的叫嚣着交出猎物,就能饶你不死的“诅咒师”,此刻已经完完全全的承载了来源于神明的威压与愤怒。被岩脊像虫子一般盯在地下,他在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力,但是不致死——至于那些高层们予以他的“堪比特级的强悍咒具”,已经在那陌生男人的一击之下灰飞烟灭。
只用了一击。
那一刻,诅咒师终于意识到了他与面前这位男性的实力差距,他颓然的挣扎匍匐着却无法逃出,随着那怀抱着女孩的男人一步一步的逼近,那震天撼地的压迫感由远及近,他的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慌不择言的开始求饶:
“大人,大人,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再也不敢对禅院悠依小姐起别的心思了,求您今日网开一面,留我一条小命吧。”
明明面前仰头看到的,是相当俊朗而又年轻的面孔,为何在这个时候会如此直观的察觉到杀意……哪怕是曾经面对特级咒术师时,都没有这种几乎震碎了心脏的恐怖压迫感啊。
诅咒师在心中询问自己,这个男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到底轻易的听信了那些老橘子的话,踢到了哪个铁板上?
“我,我是被逼迫的!”眼见对方的气势只增未减,他大声的为自己辩解着,与滚滚汗珠一同流下的还有已经模糊成了一团的鼻涕眼泪,人类在绝境之下,再如何杀伐果断的存在在此刻都会丢盔弃甲,心里防线崩塌:“有人胁迫了我去做这些,否则我的家人就会死掉,我,我并非有意如此,您相信我,我是被逼迫的,大人!”
“哦?”岩神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神明的语气无悲无喜,他的语气沉稳,像是跨越了历史长河流淌而来,他缓缓的开口询问道:“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你可保证自己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
“……”原本顺着那句话茬继续说谎,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受害者就可以,但是诅咒师却愣愣的张着嘴,因为对方的那句“食岩之罚”,一句话也没敢继续说出来。
“先生。”五条悟上前了一步,打破了紧张的氛围:“把这个人交给我吧,我会让我的家族拷问他,让他吐露出背后究竟是谁主使的情报。”
“也好。”摩拉克斯颔首认可:“我观他手中造有数百条以上的无辜杀孽,也并不像什么真心悔过,要想回头是岸之人,但是如若我真的要出手让他赎清罪业,就如同你说的,怕是无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岩神方才显露的那一丝无边杀伐之相,在此刻缓缓收敛,摩拉克斯温和对面前的五条悟道:“又见面了,小友,也多亏你那日在我离开之前,照顾悠依这孩子,我需要感谢你。”
对于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神明,五条少爷选择了用百分之一万的恭谦态度去对待,他连连摇头,恭敬乖巧道:“不不不,那日还多亏了先生您,在悠依遭遇生命危机时及时出手,是我应该好好感谢您才对。”
禅院甚尔瞪大眼睛望着此刻面对这位青年时,温顺的像个好孩子,满口敬语的五条悟,不得不怀疑这会儿的五条少爷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你是谁,你根本就不是我平日认识的五条悟.jpg。
“这位小友是……”摩拉克斯的目光移向了另一边的禅院甚尔,发现这位青年虽然自带凛然的杀气,气势十足,却是只铲除过奸人,恶人,以及妖兽——硬要说的话,却是有曾经与他一起共事过的那位最年长的夜叉之相了,倒是让他心生几分怀念。
禅院甚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语调一下子也切换的恭恭敬敬了起来,礼貌的回答:“您喊我甚尔就好。”
……等会儿,为什么一个没注意,就对面前这位运用了文绉绉的敬语?
不过,禅院甚尔的大脑极速旋转,他瞬间从之前妹妹同他讲过的璃月往事中扒拉出了一个百分百契合的身姿,也是让那个神子在提起之时,都会面带些许敬仰与憧憬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悠依,轻轻一笑,缓缓说道。
“在那个雪夜中,那位拯救了我的神明,温柔而又强大,他并没有在意我的血液污沾染他华贵的衣摆,他只是将我抱得很紧,生怕我的生命在那一刻彻底流逝在他的怀中。”
“他就是庇佑着那个国度的神明——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先生。”】
因此,禅院甚尔也郑重其事的上前了一步,他想要抬手紧握妹妹这位真正意义上的救命恩人的手,却又不知道这个举措对于异世界的神明来说是否有些僭越,最后他的手臂悬停在半空,深深的鞠了一躬:“您就是摩拉克斯先生。”
“小友无需如此。”异世界居然还能有如此恭敬虔诚之人,还能一口喊出他作为神明的名字,属实将此刻的摩拉克斯整不会了,他抬手作势将甚尔扶起,对方却顺势单膝跪下,又深深行了一礼。
“……您值得。”这位眉眼中始终含着戾气的桀骜不驯的青年,咒术界恶名远扬的天与暴君,在此刻,声音带着颤音,带有一丝哽咽:“因为,是您救了我的妹妹悠依。”
摩拉克斯沉稳的表情在那一刻有一点皲裂,他看了一眼那边外貌特征与悠依别无二致的五条悟,又望向了面前这位个头有他之前麾下夜叉大将结实身材之姿的甚尔小友,最后看了看怀里这个娇小宛如雪兔的小小女孩。
原来如此,这位才是悠依真正的兄长。
这……咳,一看就很亲。
“我见她在我眼前饱受苦难,性命危在旦夕,因此出手相助,予以庇佑,此乃分内之事,无需如此感激。”
不知为何,面前的男人那年轻的面孔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甚尔被他搀扶而起之时,下意识的在心底泛出丝丝缕缕的异样情感。
他想,虽然自己的父亲是那个家族中被同化的畜牲,即使曾经的他对于父亲这个词汇实在是嗤之以鼻,但是面前的这位神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应该有的模样吧?
“哥哥……”
悠依已经下了地,她踮着脚,手掌轻轻拂过了半蹲着的甚尔的眼角,她轻轻的将自己的额头与兄长相抵,柔柔糯糯的劝他:“不要难过了,我就在这里呀。”
“你看,现在的悠依还健健康康的,完——全——就没有出任何事情哦。”
摩拉克斯在旁边双手环胸,补充了一句:“是也,而且也相较曾经那时,长高了一些。”
“欸?真的真的嘛?太好啦——”
禅院甚尔抬手覆盖住妹妹的小手。
的确,她手臂上的疤痕早就在仙药的治疗下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反而是他自己这只在刀光剑影里摸滚打爬出的手带着茧,多摩挲几下,怕是会害的身体纤弱,皮肤娇嫩的妹妹感到疼痛。
可是,身体的伤疤痊愈了,心上的疤痕却永远不会消失。
在他被禅院家摧残折磨的童年时光中,又何尝没有将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的超自然现象中,幻想过兴许有一位神明愿意对那时的他施于援手。
不幸的是,那个时候的神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并不算恭谦的祈祷。
幸运的是,神明的目光终究还是注视到了他的妹妹身上。
甚尔轻轻拍抚着悠依的脊背,此刻口中一句又一句呢喃的是“太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现世时,希望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化名,钟离。”
比起“摩拉克斯”那个听上去就颇为威严的魔神之名,“钟离”这个名字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悠依翻来覆去的在口中念了几遍,随即孩子气的往帝君大人的腿上一趴,眼巴巴的抬起眼望着他,背后仿佛有小耳朵在摇啊摇,她乖巧回答:“好的!钟离先生!”
岩神总会奈何不了这孩子的撒娇之势,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完美的理解了她这动作的含义,相当包容的将她抱起。
但是,没过多久,五条悟就一脸沉重的回到了待客厅,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将方才发生的那一切从何说起。
他有些犹豫的望向了那边的悠依。
钟离理解了他的话外之意,将怀里的小姑娘放了下来,后者乖巧的往门口挪动了几步,做出一副要回到房间的样子。
“那个诅咒师死了。”直到悠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以后,五条悟才蹙起眉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并非因为拷问的原因,也并非因为宁死不屈选择自裁,而是因为……有谁对他施加了不公平的咒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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