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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渝跃鸢飞)


萧家家风清正严肃,养出来的小孩也多是规矩的,哪里见过这种可爱小团子?
有当娘的,甚至生出了抱在怀里揉揉的想法。
萧柳氏撇了一眼儿子,又低头笑哄道:“给那臭小子当什么小徒弟,跟我回家好不好?当个干孙儿,干奶家有好多好吃的,念书也不愁。”
狄昭昭这种浑身朝气蓬勃、又乖巧可爱的小孩,最受长辈欢迎了。
小孩从小就适应这种热情。
不过他很清楚,大家虽喜欢他,但也不会随便说收他当干儿子,干孙子。
若过了明路,有了契书,那是可以分家产的。
柳奶奶这么说,还能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他的师父啊!
小孩信誓旦旦,小声和柳奶奶咬耳朵,问奶奶是不是想他师父啦?
却不料柳奶奶气哼一声,扬起眉头对萧徽表示:“他个混不吝的,我想他作甚?”
萧徽:“……”
不就是不成家嘛?
也不至于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他吧?
他摸摸鼻子,自个儿找了座位坐下,还吩咐人上茶。
结果没人理会他,显然是提前被吩咐过。
狄昭昭冲师父挤眉弄眼,小表情可丰富了,那活灵活现的小表情,就像是在说,师父你说句软话嘛,我可有经验啦,大人都很好哄的,你哄哄就好啦,快呀~快呀~
萧徽:“……”
昭哥儿显然不知道什么叫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干脆自己起身,换到小昭昭位置旁边,享用起小徒弟的糕点和茶水。
他道:“娘,你不会膳食都没准备我的份吧?又或者安排了哪家小姐在今日前来拜年,弄老套的偶遇招数?”
还别说,这话听着气人,效果出奇的好。
原本不搭理他的萧柳氏,气道:“活该饿着你!”
“娘你可真心狠,饿坏了怎么办?”萧徽道。
“你个不要面皮的!”萧柳氏气恼,“哪里饿得坏你?”
狄昭昭看得小嘴都窝圆。
看起来虽然在斗气吵嘴,但他怎么觉得好像还好呢?
小昭昭不知道,前些年可不是这样的。
毕竟这还是讲究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
从萧徽年轻时激烈的争吵,到年岁上来了,萧柳氏心急如焚,再到后来无能为力,步步妥协……
就在此前,如姜禄甫所气恼时提及的,连过继这种办法都提出来了。
只可惜萧徽一个都瞧不上,他可不想无故名下多个孩子,无趣的很,不仅要负责教养,还平白欠宗族一个人情,甚至还要与孩子原本的父母产生瓜葛,剪不断理还乱。
在即将踩到家中底线,要爆发的前一刻,忽然遇到了狄昭昭。
已经退了许多步的萧柳氏,如同天干时的燥火,遇到了恰到好处的甘霖。
萧老爷子也在细细打听过后,尤其是听了姜禄甫的评价后,心情平复了不少。
细细思索,不论是过继个孩儿,还是养这么个小徒弟,总归日后有个养老送终的人,死后也有个摔盆的。
如今萧徽带狄昭昭来,又何尝没有给父母过过眼的想法?
他收徒倒不是为了这些世俗的,只觉得昭哥儿当真是入了他的眼。
但能宽一宽父母的心,也是好的。
只是吧……
多年积累的下来的火星苗,哪里是这么容易一下就全部扑灭的?
狄昭昭坐在饭桌前,有点不安的扭扭小屁股,他偷偷瞄门外吹冷风的师父,又欲言又止地望向萧爷爷、柳奶奶。
他都用了好多办法帮师父哄人了,可师父每次都不懂给自己求情,又把人给气坏了。
现在连饭桌都不让师父上了!
狄昭昭仔细观察了许久,发现萧爷爷和柳奶奶高兴得笑出来,还指着他喜欢的几样菜,让人给他布菜,吃得高兴。
小孩见缝插针的偷偷暗示道:“这个金玉羹好好吃呀!要是冷了,就没有这么好的味道了。”
两老眼底都浮现暖流,虽没表露出来,心中却安定不少,昭哥儿乌眸晶亮,一片赤诚,瞧着就是个好的,心中更是有他师父。
那偷偷往外瞧的小表情,看似隐晦,哪里又躲得过他们的眼?
当真可爱至极,难怪那混账家伙肯松口。
最后还是萧柳氏先被哄得消了气,没好气的冲外面道:“看在昭哥儿的面子上,今儿就不跟你计较,进来用膳。”
萧徽可不会讲客气,闻言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也不等下人伺候,自个儿把凳子拉开,夹了几筷子热腾腾的菜,就吃起来,还嘀咕:“想我就想我,看看这几个菜都是我爱吃的。用昭哥儿的话来说,喜欢就该大声说出来。”
他手捅一捅旁边小徒弟:“昭哥儿,你说是吧?”
狄昭昭:“……”
狄昭昭看马上要起的硝烟,连忙埋头干饭!
不关他的事!

狄昭昭昂着头看着师父的模样,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小小年纪,还学会长吁短叹了?”萧徽今儿心情开阔,十分顺手的捏了捏小孩的发髻。
小孩十分操心地问:“师父, 你说会不会有人想打你啊?”
萧徽朗笑,骄傲道:“那可多了!”
“师父你怎么还说得这么得意?”狄昭昭一双乌眸,逐渐瞪大瞪圆。
萧徽钻进马车,放松的坐下:“不遭人妒恨的那是庸才。”他笑道,“你瞧瞧那个历史上的那些个豪杰、人物,谁是能得所有人喜欢的?”
狄昭昭也坐进了马车,手里还捧着柳奶奶送的小南瓜手炉,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 很是可爱。
“好吧~”小孩嘀咕。
萧徽瞧见他嘀咕的小模样, 伸手拍拍他的圆肚子:“光记得吃,也不多帮师父说两句话!”
狄昭昭小脸一红,羞愤道:“分明是师父你一直都学不会哄爹娘, 我才只能低头扒饭的!”
他都吃撑了。
可又不好停下来, 万一师父又冷不丁又说句他接不上的话怎么办?
小昭昭红着脸, 深吸一口,收腹!
然后把师父的大手从肚子上推开, 扭头转身,用背斜对着师父, 还气哼了一声。
成功转移小孩注意力的萧徽, 看着小徒弟发红的耳朵, 开怀地笑了出来。
狄昭昭更气了,超大声:“师父你还笑!!”
“我开心自然要笑。”萧徽很是不讲理, 笑得比谁都开怀, 不在乎一点规矩, 笑完还说:“总不能开怀时刻还哭吧?”
马车在路上行驶,向四周传递着朗朗大笑声。
引得附近的马车和轿子纷纷侧目,还有人半掀车帘询问。
有跟在车架附近的随侍低声回禀:“是萧常侍的车架。”
听到是萧徽,众人:“……”
默契的放下车帘,不再过问。有些朝中官员,脑子里还不住思索,萧常侍何故如此欢喜?
是朝中有什么变动?还是乌香一事这么快就见成果了?如果今年心情好,要不过年去拜会一番?
马车微摇。
狄昭昭气恼来得快,走得也快,就跟咸鱼说的一样好哄,又不记仇。
他听到师父翻书的声音,就忍不住小耳朵动动,又好奇地偷偷往后瞥。
很快,小孩就好奇凑过去,亮着眼睛问:“师父,这是什么游记啊?我怎么没看过?”
“你就盯着我书架上那些与刑法有关的书,哪里看得见旁的?”萧徽笑道。
“哪有,”狄昭昭说着忽然有点不自信,小声音莫名虚了一个度:“我对其它书,也很有兴趣的好不好?”
心虚的小孩,为了证明自己的没说谎,还把小脑袋探过去,装作自己特别好奇书中内容的样子。
忽然看到书中记录丰收之景的一段,狄昭昭想起来在爹爹那儿没得到解答的问题,他问:“师父,你说为什么会有穷苦的人啊?”
若是人人都各司其职,只要没有天灾人祸,没有坏人,应当人人都能过幸福开心的生活才是啊!
萧徽诧异地看了小孩一眼。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狄昭昭也说不好,也许是此前看过的文章,又或许是宫宴上爹爹说的话……
但记性很好的小昭昭记得,明明他更小的时候,也在抓坏人的故事里,听到、看到过类似的事。
可小时候,他就没有这样想过,听完就听完了。
听小徒弟叭叭叭说完,萧徽心中感慨,人也许就是这样一点点不自觉中长大。
再回首,就会忽然发现,眼前已然不知不觉是一番全新的风景。
萧徽沉思片刻,他说:“昭哥儿其实并不是不知,而是不懂,师父说得可对?”
狄昭昭眨眨眼,小脑袋有点犹豫的点了点。
萧徽宽慰道:“书上得来的,终究是旁人的观点,不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还小,经事也少,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萧徽迎着小昭昭乌亮的眸子,笑说:“亲眼去看看,看过之后,就能明白了。”
狄昭昭小脸恍然地问:“师父之前说让我出去长见识,见百姓、见众生、见天地山河,更见自己,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吗?”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之前去过姜公家、被邀请去高寺卿家吃酒,我当时还觉得,我是见过世面的小孩呢。”
现在回想起来,狄昭昭小脸发红。
萧徽这会儿却没笑,小孩即使羞赧,却也不失承认的勇气,这份心性,已然难得,他徐声说:
“这自然也是见识,但除了这些,江山社稷最低处的真相,也同样是一份难得见识。亲眼看过,体会过,才不会轻忽旁人的苦难,不会低估百姓的艰难。”
狄昭昭眼眸透亮,又浮着一份憧憬。
原本对回乡参考一事,他最大的期盼是科考的结果能如意,能早日踏上仕途,这样他就能亲手抓坏人了。
但这会儿,小孩忽然觉得科举虽然也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他从书上看了那么多,听了那么多旁人见识过世界的想法。
也该去亲见了。
这日归家后。
狄昭昭还是快乐的小模样,并没有人察觉到小孩的那点变化。
唯有同龄的狄明,对弟弟的心性很是佩服。
“昭哥儿不紧张吗?过完年开了春,咱们就要出发回乡去参加县试了。”在跟弟弟一起去正院的路上,狄明忍不住好奇的问。
狄昭昭还等着去看热闹呢,拉着明哥哥兴奋往前跑:“我还小啊,为什么要紧张?而且大伯和祖父,不都说我们已经很厉害,可以下场了吗?”
“哎呀,明哥哥你长大再跟大伯学稳重嘛。”小孩嘀嘀咕咕,超级理直气壮:“咱们都还是小孩呢,不要想那么多啊!”
狄明:“……”
狄明记得,明明一开始是他牵着弟弟的小手,怎么走到正院这边之后,就变成弟弟拉着他跑了?
而且……狄明看着眼前小脸兴奋,跑得跟小老虎一样有劲儿的弟弟,他分明记得,昨儿弟弟还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把我当小孩哄了!”
今天就又变成“我们还是小孩子”,改口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小世界观中,很讲究“君子重诺”的明哥儿,有点被欢快的弟弟冲击到。
狄昭昭早就把昨天的事、连同说的话给抛在脑后了,欢快地拉着哥哥跑:“再耽搁,就看不到热闹了。”
今儿是春节靠近尾声的一天。
按照规矩和礼制,亲朋好友都在大年前几天都走完了,今儿上门来拜年的,限制就小了。
因为大伙该拜的都拜了,到最后自然就可以去拜想拜的。
从前,狄家到这几天,门庭就冷清下来。
因为狄松实是个大公无私的秉正性子,在那些走不通关系,求不到人情,甚至施压都无用的人嘴里,他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
若一无亲、二无戚,又有谁会特地来给这样的臭石头拜年,拉关系呢?
有关系了,遇到事了也不一定会照顾,又何苦来哉花这个心思?
但这两年,明显就不同了。
年尾上门来拜年的,逐渐多起来。
今年尤为多!
全是冲着颖悟伯狄先裕来的!
如今狄先裕在朝廷百官中的形象,已然成为了风姿卓越、性子懒散独特的世外高人。
不求权利,不求官职,甚至不求名声,却有一双发现天地之巧妙的慧眼。
许许多多的巧思,就是他最好的代名词,咸鱼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似有光芒笼罩,犹如风尘外物。
咸鱼:??
咸鱼:!!!
咸鱼:嗷嗷呜呜呜——
狄先裕哽咽,看着门外的那群宾客,就跟看到植物大战僵尸里一群群要攻破家门的丧尸一样,可怕!
他把他爹往外推:“爹,你去招待就好了啊!”
他还捧人:“你可是咱家的一家之主!”
狄松实:“……”
胆子肥了,还敢推他了?
睨儿子一眼:“你看看一个个,都是为你而来。我出去他们也不会走。”
狄松实现在已经放弃探究这个儿子的本领了。
从前,他以为是对“光”有研究,有兴趣。
再后来,又觉得是对“力”有些想法。
再后来,又发现他对马蹄、犯罪人的活动范围……有研究。
前不久宫宴,二郎居然连冬日会无端被打的小事都琢磨过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世上无穷无尽的规律、奇怪的事,什么好玩二郎就会去捣鼓一下。
他无奈:“你连天地之电都敢玩,不过是接待几个宾客,非要我去作甚?”
若是往日,他是必须出面的。
因为只让家中二子接待宾客,稍微有点身份的,都不免有怠慢之嫌。
但现在二郎已经有了爵位和封号,他即使不出面,也不会有人敢说狄府怠慢。
狄先裕震声:“什么叫我都敢玩电?那是昭哥儿!”他强调,“昭哥儿!”
那什么吹泡泡水,分明是臭小子自己玩出来的!
“你说是就是吧。”已经被坑过许多次的祖父,如今也想通了,反正都是他狄家儿孙,是谁都不打紧了。
跟二郎纠缠,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咸鱼:?
来人成分很复杂。
不仅身份复杂、地位复杂、来意复杂,还各部都有,唯一不复杂,而且高度统一的是:都觉得颖悟伯能帮他们出出主意。
走关系,走人情,也许就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了。
研究玻璃的工部、琉璃世家、甚至道士都来了!
“不知近段时间,颖悟伯可有新的灵感和想法,若能指点我等一二,自是不胜感激……”
“我们从令郎打猎玩具的图纸里得到灵感,又更新了一下天罡破阵椎的图纸……”
“这个《砍人分析》……”
狄先裕:?
除了他画的那个玻璃大饼,其它不都是狄昭昭那家伙捣鼓出来的东西吗?
咸鱼头昏。
咸鱼很气。
咸鱼决定把崽拉来冲锋!
虽然用崽需谨慎,但这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派人去叫了昭哥儿后,狄先裕端起笑容,开始打太极。
说了等于没说,没说又像是说了——中国人刻在骨子里、博大精深的语言技巧。
可用于各种场合和领域,小到“小孩作业被狗吃了”,大到一些不适合直说的官腔。
狄先裕本身是并没有熟练掌握这种技巧的。
但他确确实实不会这些技术,说起话来,自然就像是打太极,或许也能叫做无师自通?
场面一时间很和谐。
待客的厅外。
狄昭昭忽然探头,眼眸亮晶晶地看屋里头。
小脸兴奋,手拉了拉后头的狄明:“明哥哥你看!”
于是乎,这个新年,狄家过得是团圆欢喜,又鸡飞狗跳,掺杂着呜咽狼叫,还有追着要揍崽的乱叫声……
热闹极了!
云梦,狄家祖宅。
狄氏一族的族长狄十三公,在年后最后一天,跟族人们宣布了京城这支,要回乡科考的消息。
狄十三公已经八十有三,是族中年龄最大的一批人之一,谈不上老谋深算,但也有几分智慧。
老爷子有先说坏消息,再说好消息的习惯。
他语气有点沉重的叹道:“虽同出一脉,但有些事,我还是得提醒几句。”
“六房这一支,不仅有京官,现在两个孩子也有出息。大郎擅学,指不定今年就一举高中,二郎也出息,年纪轻轻就贵为伯爵……”
说得老家其他几支都有些高攀的无力,还难免生出几分嫉妒。
狄十三公话锋一转:“但自从松实的爹娘去世,家中又没有与他关系亲近的叔伯,如今他们那一支与咱们的关系,也逐渐淡了。”
狄松实秉正的性子,并不是长大后才忽然显露,而是自小如此。
甚至儿时会更突出,是成年后,入了官场,才稍微打磨得圆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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