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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渝跃鸢飞)


“我肯定乖!”狄昭昭小脸严肃地保证,一副爹你放心好了的认真小表情。
狄先裕不禁揉揉他脑袋,又解释道:“不是以后都换成爹送饭。祖父这几日忙,送去的饭食也用得少,咱们做点好吃的去看看他。”
其实是昨日午膳时他听母亲提起,从前几日起,白日里送去大理寺的饭食,就一日用得比一日匆忙。
前天就没动几口,昨天家里送饭的小厮连人都没见着。
昨晚甚至人都没归家,只捎了个信,说住衙门里了。
他见母亲心情不佳,便宽慰道:“不如明日儿子去送饭,顺便帮着打听打听?”
大理寺的差事他不懂,但是这个情况他懂!作为前世资深社畜,他还深有体会。
这不就是接到棘手还催命的任务了吗?忙得脚不沾地,心中毛焦火辣,哪有时间和心情,正正经经摆碗筷坐下来吃饭?
他这种小市民的“催命”,可能是早上九点打卡,08:55还距离公司一公里,别说坐下来嗦粉,只恨自己没长飞毛腿!
但他爹这个负责在大理寺管案子的大理寺丞,催命很可能催的是真“人命”,压力怎么可能不大?
而且以他这些年的了解,就他爹那个性子,绝对不会把手下的人全都支使得团团转,然后自己在单间里吃独食。
而人累极了,饿极了的时候,最想吃什么?狄先裕无疑是很有心得和经验的。
这不,今日午膳时命厨房人送了一碟上来看看,他就得了母亲安排的送饭任务。
“难得你有心了。”肉夹于馍这种吃法倒是不稀奇,京城虽少,南边还是有的。
但是方便吃,又能让人吃得满意舒心,甚至还不打眼,几个食盒就够几十人吃,就不是无心之人能想到的,徐氏窝心道:“你自小便是体贴周全的。”
又命人去给他取了入大理寺的小牌。
午膳一切顺利,唯独就是招惹了鼻子比狗还灵的昭哥儿。
见昭哥儿小脸皱巴,一副“怎么会有人不爱吃饭?”的不解模样,嘴里还义正言辞的嘀咕:“祖父不乖!”
狄先裕忍俊不禁。
还是小孩子无忧无虑啊!
他就不行了,他只适合大人版的快乐躺平。
大理寺。
马夫是家里用惯了的,稳稳当当地停在大理寺东边的一处小门。
用小令进了门,大理寺的真容,呈现在眼前。
和坐北朝南、威严肃穆的大门不同,大理寺内里并不如许多百姓猜测的那样冰冷肃穆,让人噤若寒蝉。
尤其是靠近东小门这一侧,更是有衙役三两人成队往来,姿态较为放松,或急切、或烦躁、或欢喜的交谈。
小吏领着他们往里走,知道这次送的吃食还有他们底层差役的份,语气明显软和了几分:
“狄寺丞和他那队人马这几日确实忙,用午膳的时候,我就没在公厨见到几个人,估计正饿了。”
踏着石板路,经过一个又一个宽敞的屋子。
狄昭昭被爹牵着手往前走,只觉得哪哪都稀奇,好像抓坏人的故事照进了现实。
屋子和家里不一样,有点威风。
大家穿的衣服也和他的不一样,好厉害的样子。
每个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表情都不一样。
有的屋子的人轻松带笑,有的屋子进出的人都皱着眉头,还有的凶得像是要去打人……
小小的狄昭昭带着崇拜的滤镜看大理寺里的一切,来往的官吏和差役们,对他们却不甚在意。
能进来送饭食的人不多,但也不算稀奇,有人领着,扫一眼也就过去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什么都没有手头上的案子要紧。
晚一步就丢的人命、慢一刻就散尽的家财、疏忽一时就再也找不到的凶手……
“就是这里了。”小吏道。
狄昭昭眼前一亮,亢奋了许久的脑子,更兴奋了。
祖父就在这里办差吗?
[智商达标(发育中)、天赋出众、潜能……]——一粒碎金在半空跃动,在空中颤抖着画出一道急不可耐的抛物线。
这条无声无息的抛物线,以修长高挑的狄先裕头顶为起点,以腿短人矮的狄昭昭为终点。
谁在说话?
狄昭昭好奇地看看四周。
看了一圈,没找到说奇奇怪怪话的人,狄昭昭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他好像有点笨笨的,故事里厉害的判官大人,都是能一眼看出谁不对劲的。”
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这说明大理寺的人果然都很厉害!
小吏带他们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子,叮嘱道:“就在这外间,切莫去里间,里间要紧东西多。”
外间有一张大桌,中间放了一大壶摊凉了的茶水,还摆了几张长条凳子。
“有关案子的东西肯定要紧,不会乱闯的。”狄先裕揭开其中一个食盒的盖子,取出一个塞给好心带路的小吏,“家里准备的小食,不值得什么,拿一个尝尝。”
食盒才刚刚揭开,香味凶猛的往外溢,里间就走出一个胡子拉碴、眼眶黑黢黢的人,说话跟炮仗一样:“又有孩子丢了?难不成还真长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衙门边搜边排查,还敢……”
看到昂着头盯着自己,眼里写满好奇的小豆丁,炮仗哑火了。
小吏忙赔笑着介绍:“安录事,没丢孩子!按规矩也不该把有关案子的人往后衙领,我懂得的。这是狄寺丞府上二公子和小郎君,来探望狄大人,给大伙送吃食的。”
这头还没完,门口又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个个比马高,比牛壮。
“啥味道这么香?一上午摸排了五条巷子,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不耐饿的汉子闻到香味就开始嚷嚷了。
旁边的人接话:“别提了,一天下来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刚在路边买了块胡饼,干得咽不下去。”
“安录事守在家里搞啥呢,香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着肚子咕咕叫的抗议声,还有奔波的尘土和汗水味道,一下子涌了进来。
单调到只有一张桌、几条椅、一壶水的外间,好像一下子生动起来,挤挤攘攘,能让人想象到它平日供人歇脚的日常。
五大三粗的汉子进来就嚷嚷着饿,满屋子都是纯粹的肉香,纯粹的面香、浓郁又霸道,闻着就让人受不了。
一行人也不客气,在狄先裕和安录事的招呼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还有的揣两个在怀里,猛猛灌几口水,给安录事简单汇报了几句,又拿一个肉夹馍在手上,转身就往外走。
狄昭昭乖乖站在他爹身边,视线却被条椅边的一个破包袱吸引。带它回来的壮汉,随手将它放在脚边,豪迈的一手一个肉夹馍,三口就能吃掉一个!
小孩揉揉眼睛,又眨眨眼。
不是震惊三口能干掉一个肉夹馍的壮汉,而是看到他腿边的破包袱上“长”出一张短小的字条——【***,***!】
就跟长蘑菇似的,“咻”的一下,就从包袱里钻出来。
不认识,这是啥?
狄昭昭好奇的蹲下来,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戳!
耳边顿时炸开悲痛的惊哭:“杀人啦,好可怕!”

小孩突然被惊哭的声音吓到,下意识往后一仰,差点摔个屁墩。
眼睛一下子瞪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急切道:“爹!!”
喊完,飞快地扭头去找爹,那又惊又急的小表情,好像在问——爹,你听到刚刚的声音没有啊?!
屋子里的官吏、差役们都下意识顺着声音,低头往下看。
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小不点,跟窜天猴一样“嗖”地一下蹦起来,小拳头捏紧,有点怕,又有点凶,那模样怪让人稀罕的。
就跟被大狼狗吓到,边往后缩又边汪汪直叫的幼犬似的。
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忽然被冲散了些。
这几日听多了哭声、满脑子哀嚎,绷紧的脑子都稍稍松了松弦,像是浮出水面喘了口气。
“哈哈哈……”
“小娃娃平时没少被爹娘吓唬不许一个人乱跑吧?这是听咱们聊的内容吓着了。”
“还喊爹呢!哈哈。”
安录事这枚哑火的炮仗,本在记录一条条排查结果,眉头越锁越紧,眼看又在积蓄火力,噗呲一下又被浇灭。
瞅了一眼小孩有点招人的表情,他轻咳两声,提醒道:“有小娃娃在,说话都注意点,汇报摸排情况都到里间来。”
他转身往里间走之前,看到狄昭昭面前的破包袱,黑着脸点名道:“牛武志,别光顾着吃,饿不死你!带回来了什么?就这么扔在地上?”
喊的人,正是坐在条椅上,距离狄昭昭最近的这位壮汉,三口一个肉夹馍的牛人也。
听安录事喊他,连忙应道:“埃。”拎起包袱就往桌上放,摊开露出里面一堆碎陶土片,“搜九谷巷那边的一间院子的时候发现的,屋里有些乱,我觉得有点可疑。”
“小孩?”
“看着不像是小孩,大人斗殴吧,乱的很,还有点凶,说不定这两天就有人来报官。”牛武志随口道,做这一行久了,有些人抓来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现场也一样。
狄昭昭表情有些茫然。
为什么大家笑着逗他两句,就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
难道都没有听到刚刚的声音吗?
还有,他才没有被吓到!
狄昭昭气得鼓鼓脸。
狄先裕大致已经摸清他爹狄松实的情况,也有点忧心被拐的孩子,不过还是走过来,弯腰把自家崽抱在怀里,揉揉他的脑袋问道:“昭哥儿喊爹做什么?”
他倒是不觉得昭哥儿是被吓到了,这小家伙从小胆子肥,今儿爬树摘果子,明儿下池塘捞鱼,后天还敢徒手捉蛐蛐,判案的故事都听了不少。
这几句话能吓着他才怪了。
狄昭昭忙指着虚浮在碎陶片上的字条,着急扯着狄先裕,小声道:“爹,你看!”
旁人都像是看不见,听不着一样,他爹呢?
狄先裕顺着昭哥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看到字条,倒是看到土陶片上一小块模糊的痕迹。
很小一块,恰好就在手指正对的方向。
不是恰好被指着,基本不会被注意到。
“指印?”狄先裕呢喃,昭哥儿是不是以为是证据?毕竟他早就给昭哥儿讲过签字画押可以认人的事。
狄昭昭也看到那一小块,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呀!”
真的诶!
相比自己不认识的字条,和大家都没听到的奇怪声音,小孩的注意力,一下被实打实的指印吸引。
好多故事里,抓到人按了手印,对上了,坏人就害怕得说出真相。
然后就可以把坏人关起来了!
狄昭昭有点激动。
而且他看着这小块手印,好像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由低头,伸出自己的一双小手。
小小的狄昭昭,成功被他爹带偏,徒留一小行小孩不认识的字在风中哭泣。
狄先裕见状气氛严肃凝重,抱着昭哥儿走到一旁人少的角落。
他想,昭哥儿终究是小孩,平日里听多了破案的故事,对能抓坏人的神探、神捕都尤为崇拜,又是头次来大理寺,难免有些激动了。
陆续回来的差役都脚步匆忙,眉头紧锁,眼底满是疲惫。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食盒里的肉夹馍就消失了一半,许多人几乎是下意识被香气勾得拿了一个在手上,就大口开始吃起来。
“香!”
“可算是感觉活过来了,你们到报官人家里问到有用的线索没?”
“我这边恨不得把那天去逛过集市的都问了,没一句有用的。”
即使有美食抚慰身体,打起了些精神头,但随着一个个结果传回了,屋子里的气氛还是逐渐凝重。
如今几乎陷入僵局,除了知道丢了孩子,都是在热闹的集市丢的,知道孩子的身高、长相、丢时衣着,其余几乎什么线索都没有。
怎么让人不心焦?
更让人忍不住怀疑,人是不是已经跑了?
毕竟有点经验的差役都知道,拐卖孩子的案件很难破,比杀人放火都难破。
杀人起码有凶器,有尸体,放火需要提前准备油等工具,最起码也有一条“仇家”“最近得罪了谁”的思路可以排查。
毕竟没有点恩怨,谁会杀人放火呢?
总归是有很多线索的,一条条捉,一条条摸排,凶手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有一个疏忽,就会被抓住。
但人贩子是不讲这种逻辑关系的,谁家孩子好下手,就对谁家孩子下手,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这种不讲道理,没有逻辑,任谁都会头疼。
除了搜查有嫌疑的屋子、找可能看到过的人询问线索,基本没有别的有效途径。
狄先裕也在角落里,低声给昭哥儿说这些,他不懂拐卖人口案,但他丢过电动车。
拐人和偷电动车,他觉得还挺像。一个偷了人就跑,一个偷了车就骑走,连作案的对象都一并带走了,哪里会留下什么线索?
小偷都还有本地的关系网,拐子却大多是外来的。
信息化时代找电动车都只能依赖监控,这个时代连监控都没有,难上加难。
唯有大量的人力,大量的时间,不惜体力,不顾代价的努力,才可能有一丝希望。
否则,小孩一旦被带走,很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狄先裕叹口气,不自觉把怀里的昭哥儿抱得紧了些:“所以啊,已经很难了,咱们就先别说这个打架的指印了,九谷巷很多商人租用小院放货物,两个大人打架,指不定是因生意起了龌龊。”
狄昭昭昂着头听他爹讲,小脸皱巴成一团,担忧得不行,拐走别人家孩子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但听到最后这句,他赶紧摇头。
他飞快地瞧了一眼牛高马大,胳膊都快比他腰粗的牛武志,有点背后说人的心虚,对狄先裕悄悄地说:“爹,我觉得他说的好像不对。”
狄先裕惊:“哪里不对?”
人家可是有经验的!经手过的案子,说不定比他听过的破案故事都多。
他这个当爹的大人都还什么都没看出来,平日里只记得吃和玩,成日缠着人讲故事的小豆丁,竟说人家说的不对?
狄昭昭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摊开自己一双小手,伸到他爹面前:“爹,你觉得像不像?”
“像啥?”狄先裕这会儿真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了,他上辈子好歹也是读了大学的,怎么感觉还不如一个幼儿园学历都没有的小豆丁?
难不成小时候不是做梦?真是因为智商不够,才没绑定上系统的?
呸呸呸,不可能!
绝对是因为系统嫉妒他有个好爹!
狄昭昭急吼吼,指着自己一小节指腹:“像刚刚那个指印啊!”
狄昭昭现在满脑子都是指头印。
平日里自己玩泥巴留下的指头印,听完故事后,拿着印泥盖在每个玩具上的红指印,偷偷拿娘的亮晶晶的琉璃镜玩留下的小指印……
“难道不像吗?”
越想越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狄昭昭抿着嘴,有点倔强地说:“刚刚爹发现的小块指印,真的很像是小孩的手,大人的不一样。”
虽然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是他就是感觉是小孩的手印。
狄先裕上一秒还在想,“等等,不是你指给我看的吗?怎么变成我发现的了?”
下一秒就对自家崽的结论感到愕然。
这也能看出来?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想到总有人能在一堆长得差不多的熊猫里,精准地喊出熊猫的名字,对着他看着都是红色的口红,说出上百种不同红的名字。
狄先裕:“……”
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眼见为实,于是对怀里的儿子道:“要不,咱们试试?”
狄昭昭捣蒜般使劲儿点头:“试试!”不亲眼看看,他其实也有点心里打鼓。
狄先裕先把昭哥儿放回地上,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散落在屋子各处的粗陶碗上。
许多渴极了的差役回来,也不顾谁用过的,倒一碗摊凉了的茶水,仰头就一口气喝光,就跟闷了一碗酒一样豪放。
狄先裕瞄准了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趁着人不注意,就薅了回来。
父子俩狗狗祟祟地在角落做起了尝试。
手指在碗外侧按了几下之后,狄昭昭傻眼了,他两只小手捧着粗陶碗,对着自己按的那一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就是什么也看不见!
狄昭昭眼巴巴地看他爹。
狄先裕被看得头秃。
怎么让指纹显露出来?狄先裕脑子里,下意识浮现了看过电视剧里的场景——紫外线灯斜着一照?透明胶带对着指纹一沾?洒一洒他不懂的某化学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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