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小姐说, 可以被带走。
路星林真的花了很长时间解析这句话, 最后其实也没能解读出来,但他现在不想管了。
就算是他错误分析, 就算是他冒昧…
路星林倏然弯腰,把兔子玩偶的耳朵往旁边挪了一下, 微微侧身, 低头。
他捏着她的下巴, 让她抬头。
如果她的眼泪止不住的话,那他就全部咽下去, 替她把眼泪中包含着的所有情绪全部消灭。
痛苦,苦涩, 酸意。
他会吃掉。
在路星林亲上来之前,余落感觉到的味道是苦涩的,人的五官连通在一起。
感到哽咽酸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苦涩的。
但她忽然就被人捏着下巴亲了上来。
嘴唇上还有刚才她掉的眼泪,唇瓣相依之时,还能感觉到泪水的痕迹。
余落感觉到他在舔自己。
没有往里面亲,但他伸舌头舔她,这样的感觉——
真的跟可爱多一模一样。
可爱多从小就喜欢在余落躺在沙发上或者床上的时候偷偷跳上来,然后舔她的脸,黏黏糊糊的。
现在也是,黏黏糊糊的。
她能感觉到的是,刚才在她嘴唇上留下的所有泪水痕迹,都被路星林吮吸了个遍。
把所有流过泪的痕迹全部咽到他的喉间,眼泪是咸的,并不是什么好味道,甚至会有些刺激嗓子。
但是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放过。
全部、全部…一滴不留。
刚才脸颊上的眼泪也都被他擦掉了,湿润感留在他的指尖,所以路星林伸手摁住她后颈的时候。
她感觉到了他的手指上沾染着的,黏糊的水渍。
自己的眼泪沾在了自己身上。
感觉很微妙,但当时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感受,因为更多的是他忽然这样亲上来后,带来的酥麻感。
像是有一阵清凉的风,在吹她的后脑勺,挠人得很。
这会儿,她脸上的所有眼泪都已经干涸、消失,路星林放开了她,丝毫不在意周围来往的人。
余落的眼睛还是红的,抬眸看过去,就看到路星林又舔了舔唇。
……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是,怎么会有人,吃她的眼泪吃得这么津津有味,这真的是正常的人类吗?
她又吸了吸鼻子,先把兔子玩偶的小耳朵挪回来,挡在自己面前。
因为…脸好像有点烫烫的。
余落小声说他:“你…你没带卫生纸吗…”
“什么?”
“哪儿有你这样给人擦眼泪的。”余落伸手摸了摸自己只有一层浅浅湿润气息的嘴唇。
这层湿气,甚至不是刚在掉下来的眼泪。
而是,路星林亲的。
…他亲湿的。
她顿了顿,压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继续说:“你…全吃了。”
“嗯。”路星林还挺得意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你看——”
他说着,又把玩偶位置挪开。
为了防止余落再一次拿着玩偶挡在自己面前,路星林这次选择直接从她手里拿走。
他嗤笑了一声。
“你看,现在不就不哭了吗?”
余落:“……”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余落觉得手上空空的,玩偶又被路星林拿走了,她微微低头。
注意到,这会儿的阳光灼眼。
在第一束光穿透云层以后,更多的光源都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脚边,阴天时很难见到影子。
恐怖故事里说,人都是有影子的,没有影子的人没有灵魂。
现在,她的影子清晰地印在游乐场彩色的瓷砖上。
她有灵魂了,不再是没有影子的人了。
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余落朝路星林伸手:“那,左手抱娃娃,右手牵你的兔子小姐。”
路星林在大脑做出分析之前,先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人都走出去两步了,他才反应过来,脚步停下,转头:“等等,我的?”
余落抬头看着路星林,也不解,他这是什么反应?
只是手忽然被攥紧。
“我,的?”路星林又重复了一遍。
简单的两个字,他念出来的时候声音竟然在轻颤,反而是余落更坦荡和直接自然。
“嗯,你的。”她又往他身边挪了半步,两个人的胳膊紧紧依偎在一起。
余落偏了偏头,脑袋搭在路星林的肩膀上。
“怎么了,你不要吗?那我要给你撤回一个女朋友了——”
路星林瞬间慌了,松开两个人紧握的手,去搂住她的肩膀,很轻松的就把余落整个人装进自己的怀里。
余落觉得长大还是有些好处的,虽然会感觉这个世界有很多不美好的地方,但偶尔也会有些美好的瞬间。
比如路星林抱着她的时候。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真的变成了小小的一只,是路星林可以轻松保护起来的一小只。
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可以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抱里。
像是小兔子用来躲避风雨的山洞。
“不许撤回。”路星林把她死死圈住,“答应了就没反悔的余地了,从现在开始,你要有做我对象的自觉性。”
余落:“……”
好想后悔。
“你这里不需要重复确认吗?”余落小声嘀咕,“别人都会反复问,你确定吗?确定吗?”
真的要在这一瞬间,确定两个人的关系吗?
“我这儿没这个选项。”路星林像是在耍无赖,“你刚才说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了。”
“……”
继续往前走的路上,两个人竟然都在沉默,没有说话,但余落只是感觉到路星林的手越收越紧。
“你还有什么想玩儿的。”他忽然开口。
余落愣怔,“不是你叫我来玩的…应该你做好攻略的嘛…”
“是做好了。”路星林说,“但现在不想玩了。”
“?”余落皱眉,没懂。
“想回去,亲你。”路星林慢悠悠说着,“现在觉得别的事都没意思了。”
余落惊讶道:“你刚才不是就已经亲过了吗?”
而且!最近他们亲的次数还少吗:)
“哪儿能一样?”路星林侧目看她,“前面那也算是亲了?”
余落:“怎么不算?”
“第一次是你睡着偷亲我,还有前几天你付的款,这两次,勉强算是碰到一下嘴皮子。”路星林的道理还挺多的。
余落声音提高了一点:“那你亲我的两次呢!”
那…那他…他在车上强吻她那次!还伸舌头了!怎么就不算了!当时是她大人有大量,没有跟他计较而已。
还有刚才,他都在她嘴上嘬来嘬去了…这还不算吗…
“算不上。”路星林还是这么说,他微微停顿,看着她,意味深长,“我说的接吻——”
余落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到路星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像是进食前的细细回味。
周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虽然路星林的声音已经尽量压得很低,应该只有他们俩可以听见,但余落还是紧张得不行。
总觉得,别人会听到他们之间的“污言秽语”。
路星林微微低头,附在她的耳边。
“是要把你抱在腿上给我亲,抵在门背后压着手亲,摁着你的腰不让你动的亲。”
“嗯,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让你躺在床上。”
“总之。”
“不可能让你亲完,还能这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跟我在这儿散步。”
余落又羞又恼的,还有点紧张害怕,她这…真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到了另一个危险的地方啊…
“什…什么意思?”余落觉得自己真是被叼入狼窝了。
“很明显。”路星林微微颔首,“是要亲到你喘不过气,腿软到要我抱为止。”
余落:“…………”
这个世界好不单纯,她要穿回十八岁。
“你都不需要过渡期吗?”余落又说他,“就是,我刚才突然答应你,你不需要过渡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吗?”
她说着,伸手比划比划。
余落没怎么谈过恋爱,至今唯一一次,也是跟路星林谈的,虽然已经过去四年了。
但她至少还是记得,刚确定关系那会儿,两个人都愣愣的,反应了好一会儿。
还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顶着个乌黑的眼睛。
现在怎么!就不需要过渡了!
“过渡?”路星林嗤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谈,需要过渡吗?”
“……那也过去了四年了。”
“可这四年。”路星林眉眼温柔地垂下,简单直白地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根本不突然。
因为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路星林这么直接热烈的纯情表白,倒是搞得余落一时间噎住,但好景不长,下一句,又听闻。
“每天都在想怎么把你抓回来——”
“好好收拾。”
余落:QAQ你说的收拾是哪个收拾?
我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我不想懂。
她实在是不敢往下细想,余落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紧张得心跳速度都要爆炸了。
最后只能无奈地问路星林:“那,你可以紧张一下吗?”
总不能,和好了,再谈个恋爱,只有她一个人紧张吧。
这很不公平。
她问完,手被路星林抓起来,直接放在他的心口,隔着厚厚的卫衣,路星林的心跳都直接传到了她手上。
咚咚咚咚,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更清晰地传达到,手指连心,她的心跳与他同步。
余落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路星林眼中的神色是复杂的,但最清晰的是,他努力压抑着的某种感情。
只单单反问了一个音节:“嗯?”
因为——
如果她触碰到他的心跳,就会知道。
他已经尽最大可能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和四年的思念。
现在她所见的,不过是其中的万分之一。
[可爱多54.]
余落本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的想法,还是拉着路星林玩了一整天,天黑了都还不愿意回去。
她说——
“看完烟花灯光秀再回去吧。”
路星林虽然听她的安排,嗯了一声,但还是补了那句:“那你回去让我多亲会儿。”
余落:“……”
要亲多久才算久啊!紧张…
但很快,烟花和灯光表演接踵而至,余落没有心思再思考这个问题,能抓住的。
是身边实实在在的温度。
路星林从身后环着她,把她抱在怀里,下巴就放在她的脑袋上,烟花轰鸣声中。
她听到路星林在一遍遍叫她的名字,似乎在确认某件事。
确认她在身边这件事。
“余落。”
“嗯。”
“余落。”
“嗯。”
而后,他顿了顿,加上了前缀——
“路星林的女朋友。”
“余落。”
她被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后颈,痒得缩了缩脖子:“嗯。”
烟花表演结束后,他们被人潮推着走,路星林怕她走丢,把她牵得很紧。
回去的路上,余落忽然问他:“你很喜欢叫我的名字吗?”
“有点儿。”路星林没否认,“叫你名儿,你能回答的感觉,我很喜欢。”
曾经无数次叫她的名字,无人回应。
在空荡荡的房间,在四下无人的街道,在无边无尽的梦境里。
很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了。
“那。”余落想了想,“你可以叫我的小名。”
路星林愣了下,笑出声:“你还有小名?”
“嗯,小时候的名字。”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尘封的小名,“叫点点。”
那还是余落自己要妈妈取的。
她家没有取小名的习惯,但那时候隔壁的小孩儿都有很好听的小名,余落记得那时候…
她有时候觉得爸爸好凶,为什么每次都是叫她的大名,明明别人的爸爸都是那么温柔地叫孩子小名。
所以余落曾经天真地以为,余成海对她那么凶,叫她名字那么严肃、吓人,一定是因为她没有个好听的小名。
于是就拉着妈妈,要妈妈给她取一个小名。
“那就叫点点吧。”赵蓉说,“多可爱。”
“妈妈,为什么要叫点点,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赵蓉笑着,替她整理头发,给她梳着漂亮的鞭子,说:“因为呀,我们落落,要多开心一点,多幸福一点…”
“好呀。”余落说,“那我就要叫点点!”
因为没有叫小名的习惯,所以后来也很少有人这么叫她,好像只有余落自己记得自己有个小名。
加上在学校的时候,班上同学都是直接叫大名的,这事渐渐就抛之脑后。
再后来。
她蜷缩在漆黑的角落的时候,掐着自己的手臂,手都被自己掐得乌青,却感觉不到疼。
甚至想要更疼一点的时候。
她低声呢喃:“点点,多开心一点,多幸福一点的点点。”
真的还能再开心、幸福吗?
余落就此将这个名字藏了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把这个积了灰的名字从自己的宝石盒里拿出来。
她往前蹦蹦跳跳了两步,转身对路星林笑。
“那你现在可以叫我吗?”
路星林站在原地僵了半秒,看到路灯的光落在她身上,氤氲成梦幻的光圈。
那是他的女孩儿。
而后,路星林笑了,往前迈步,站在她的面前,温柔叫她:“点点。”
余落唇边的笑意不断扩大,眼睛弯起来应声。
“嗯。”
她好想告诉那四年里的自己。
你听,你听——
还是有人把你的小名叫得这么温柔、好听的。
蒙尘的宝石,被人轻轻一吹,温柔地擦去表面的灰尘,她看到那颗鲜艳的宝石。
在眼前,重新亮了起来。
从游乐场回去的路上,余落困得不行,在车上睡了一觉。
她实在睡得很熟。
再醒来是感觉到有动静,她睁开眼,正巧看到路星林帮她松开安全带,弯腰钻进来在抱她。
余落迷迷糊糊的:“到了嘛…”
“嗯。”路星林继续伸手抱她,很轻松地把她捞起来。
他小心地避开了会磕碰到她的位置。
一抱她,就觉得,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轻,离开他的几年里,都没好好吃过饭么?
余落本来换了个姿势,准备自己下来的。
但路星林的动作比她快,将她轻松抱起,垂眸说着:“睡吧,我抱你上去。”
余落虽然迷糊,但也不是傻了,她侧了下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她小声喃喃,“你抱我…一会儿就把我抱到你的屋去了…”
“嗯。”路星林应着,“就算不是我抱着,你暂时也回不去自己的房间了。”
余落:“……”
来真的?
她没在说话,就只是靠在他的怀里。
“伸手。”路星林说,“手搭上来,稳点儿。”
他抱着她,还不忘要把她的小兔子一起拿回去,余落感觉路星林稍微换了个力道。
她本来眼睛微闭着,这会儿睁开眼。
才注意到——
他单手就抱起她了。
单手…单手公主抱,那路星林要是真想把她关起来收拾,那她简直逃无可逃!
脑海中再次非常不合时宜地亮起关于“天蝎座”的一条条信息,像弹幕一样不停滚动。
不是…你们天蝎座…
她不会真的会跟网上说的一样,下不来床吧!不会吧!那至少,路星林不会今晚就马上对她动手吧!
余落觉得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
仅存的那一点困意都瞬间消失,她的意识十分清醒,而且是越来越清醒。
等上了二楼以后,路星林根本就没有任何要让她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在这方面也是说到做到呢…
先被路星林扔在床上的是手上的兔子玩偶,然后是她,明明抱她起来的时候是温柔的。
但把她扔下去的时候的力道却一点都不轻,不过后背靠着的是柔软的床垫,余落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或者说,在她还在反应自己被扔到床上的感觉的时候——
路星林的呼吸已经压了上来。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转瞬,她的双手被人压住,他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隔着衣服捏了捏她腰上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