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珍当然知晓,此时微微颔首。
“他是当年我娘从旁支抱来的,选中他的原因很简单,他是最为像我的。”
林宝珍有些迷茫, 不明白谢渊这话的意思。
“如果我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世子之位会落在谢景之的头上, 若是宝珍你的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这世子之位自然是要给你腹中的孩儿的。”
谢渊的手落在了林宝珍的小腹处,说的话是无限柔情。
年少的时候,他并不怎么喜欢孩子,觉得无后也没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旁人都儿孙满堂,他却只有一个肖似自己,却无自己血脉的谢景之,多少有些意难平。
而现在有了林宝珍,只要能够成功娶她,就代表他的命格已破。
林宝珍一愣,她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见着谢渊期待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世子之位本应该是谢景之的啊?”
谢渊的眸色一暗,他娶林宝珍就是为了生孩子,而林宝珍却是这个反应。
谢渊语重心长说道:“所谓为母则强,宝儿你现在是没有孩子,所以觉得世子之位应当是景之的,倘若是你有了孩子,就应当是为自己的孩子谋划。”
上辈子林宝珍嫁给了傅嘉泽并无夫妻之实,后来与人私通,自然也不敢又有孕,此时听到了孩子两字,又不由得有些向往。
谢渊见状微微一笑,“好了,我这人在子嗣上运道有些不好,若是生不出来……”
林宝珍毫不犹豫地说道,“肯定生得出来。”
魏武侯老夫人已经去求了送子娃娃,谢渊看着陶瓷的圆圆胖胖的孩子,也是心中滚烫,听着林宝珍的话,忍不住说道:“我新得了些银子,难得你今日里出来,别管这次秋闱的结果了,景之自会有他的命数,我带你去买些首饰。”
新得了银子?
林宝珍的心跳加快,知道这位魏武侯只怕是发现了那矿产,她不由得想到了预知梦里的事情,虽然现在已经有事情和的她的预知梦有了出入,但是关于谢渊的事情还是不变的。
林宝珍本来就很久没有逛街,此时轻轻偎依在对方的怀中,跟着谢渊出了暗巷,往最热闹的首饰铺去了。
而林映雪看到了皇榜,四处张望却没在此处看到傅嘉泽,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娘亲。
那一日堂审之后,温蕙把金色纱衣重新收拢放好,穿回了过去的衣服,只是精气神到底不一样。
以前在林府,温蕙永远是淡漠的,而现在她的表情鲜活了许多,过去她像是即将枯死的树木,如今铲除了烂柯,干枯的树皮钻出了新绿,在微风之中舒展开。
温蕙见着了林映雪,就走了过来,拉着林映雪的手,上下打量,“瘦了,不过休息得还可以,精气神看着不错。”
欧嬷嬷也不住地点头,“小姐应当保重身体,在府里头可还好?”
林映雪笑了笑,“若说在府里头事事顺心,想来母亲和嬷嬷也是不信的,不过日子总体过得不错,我本来以为无外出的机会,现在还可以亲眼见到皇榜。”
温蕙看了一眼飞鸢脸上的巴掌印,“这也算是过得好?”
“是因为飞鸢替我挡住了。”林映雪笑着说道,“嫡姐素来任性,所以没多想就想要扇我巴掌,我给她讲了各种道理,她是未来的魏武侯夫人,有什么举动都会被人盯着,想来也不会有下次了。”
温蕙听言浅浅笑了,欧嬷嬷也念了一句佛号,“这样还真制得住大小姐。”
欧嬷嬷又忍不住问道:“大小姐现在在哪儿?”
“她刚刚钻进去看皇榜了,因为谢世子没有中举的事情气得半死,我看到侯爷哄她去了。”
其实不少读书人还小声说, “成何体统”之类的话语,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温蕙也见到了林宝珍。
温蕙知晓林映雪是想要见傅嘉泽,所以在皇榜附近的茶楼里点了一壶茶,静静等候。
这皇榜刚出来的时候茶楼是最热闹的,过了一阵,人群渐渐散去,她们就在这里等着,很快就见到了车马出现。
首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是傅菀安,她急急切切地去跑去看已经没多少人的皇榜,而很快就是傅蘅,最后则是傅嘉泽。
傅嘉泽在院子里听到了恭喜贺喜声,还是觉得犹如梦中一样,在傅蘅准备发喜钱的时候,傅嘉泽摇摇头,“娘,还不急,我想先去亲眼看看皇榜。”
傅嘉泽便和母亲与妹妹一起到了这皇榜前。
他的名字便是在榜首,当真是中举了。
站在茶楼之上的林映雪霍得一下站起来,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人群之中有人持刀缓缓靠近,而傅嘉泽因为仰头看榜,尚未留意到此人。
林映雪惊呼出声,而在傅嘉泽面前更快有动作的是小武,而持刀的那人见着小武追来,也不恋战快速离开。
暗处又有锦衣卫接二连三出来,那人高声见状反而绕着皇榜初跑,口中高声喊着:“此次科举不公,头名乃是九千岁傅斌外甥!”
这声音一出,又有其他人跟着喊,“榜首傅嘉泽乃傅斌外甥,科举不公,科举不公!”
林映雪自从听到了这一句,就急匆匆下楼,“傅公子……”
傅嘉泽站在原处,他有些释然地笑了起来,“二小姐不必替我担忧。”
就算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皇榜上,还是会出岔子,他出门之前还在想,都已经放了榜,总不会出个科举舞弊案来撸掉他的功名,结果当真就有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秦远霆正躺在床上小憩的时候, 砰得一下房门打开,“千户大人。”
他眼睛迅速睁开,双脚也踩入黑色皂靴之中, 从屏风上搭的衣服迅速裹起,革带一抽,也飞快地扣好。
金属质地的革环相互碰撞, 只是一眨眼功夫,秦远霆已经带上了帽子, 手中握住了绣春刀的刀鞘。
下属每当看到秦远霆这套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都会打心眼里佩服, 而看到了秦远霆不悦皱起眉头, 这才回过神来。
下属双手拱手,单膝跪在秦千户面前:“今日里放榜, 傅公子考了秋闱榜首, 正在皇榜前看榜, 有人手中拿着刀冲出来刺杀傅公子,小武挡在傅公子面前, 我们锦衣卫出来去擒人,结果那人转身就跑, 口中说着傅公子是咱们九千岁的外甥。说着科举不公。”
秦远霆嗯了一声,他虽说不怎么喜欢傅嘉泽,但是对方有没有才学是最清楚的, 锦衣卫特地插手贡院之事,就是为了务必让京城这次的科举清明,万万没想到,现在竟是有人扯出干爹和傅嘉泽的事情来说科举不公。
“让人给干爹送消息。”秦远霆说道, “傅公子那边受惊了,先让傅公子回去, 剩下的事情我们锦衣卫来做。”
“只怕不行。”下属说道,“虽说已经没有多少学子,但是余下的人听闻傅公子是九千岁的外甥,都在议论科举舞弊之事,北城兵马指挥司已经擒住了傅公子,三皇子也在场,说是的务必会让科举清明,会公开审理此案。”
秦远霆的眉心重重一皱,自从傅公子在明瑞长公主的宴席上出事,干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迟早会有人捅出来这件事,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档口,最糟糕的是居然三皇子下手了。
三皇子是想要纯然加重自己夺嫡的砝码,又或者是剑指公公,想要彻底把公公拉下马?
秦远霆一瞬间想了许多,吩咐道:“走急信,务必要让公公做好准备。”
无论三皇子是什么心思,这一次都很难,秦远霆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若不是有傅嘉泽这样一个外甥,干爹也不会有此事,先是为了傅嘉泽的未婚妻家事插手朝堂之事,现在少不得又要想法子替傅嘉泽从舞弊案里脱身。
火红的飞鱼服衣摆因为骑马而扬了起来,以秦远霆为中心,其余几人护送他,口中喊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骤然急促的马蹄声,加上锦衣卫的呼声,百姓们纷纷避让开一条路。
火红的影子一闪而过,百姓们不由得猜测,这是哪儿出了事?哪家的权贵被锦衣卫抄家?
很快就到了北城兵马司,温蕙和林映雪正在安慰眼泪汪汪的傅菀安,只是傅菀安还是哭泣,并不理会两人。
林映雪听到了车马的动静,抬头看到了秦远霆,立即对着哭泣的傅菀安说道:“你看看是谁来了?这位也是你哥哥吧。”
林映雪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傅嘉泽,就是秦远霆和他站在一起,秦远霆既然是傅斌的干儿子,这些天应该也是照顾傅家人,说不得傅菀安对这位秦千户更为熟悉。
傅菀安对嫂子这个词是陌生的,就算是母亲说可以信任,她心中还是害怕,但是秦远霆她很熟悉,这段时间每隔一两日就可以见到这位“秦哥哥”。
秦远霆也是她的兄长,傅菀安立即冲了过来。
见着傅菀安冲过来,秦远霆翻身下马,往前快走了两步,秦远霆硬生生忍住了想要躲开的冲动,任由小姑娘冲入到自己的怀中。
因为哭得太久,傅菀安现在身子还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她的声音沙哑,抬头对着秦远霆说道:“秦哥哥,娘还有哥哥都被抓走了。我、我害怕。”
她的泪水滚烫,湿润了秦远霆的中衣,这让秦远霆觉得不自在极了。
上一次被人扑入到怀中,还是抄青楼时候,正好有一清倌趁乱被人拖走,是他把作乱的人斩杀,那清倌就这样扑入到他的怀中,眼泪落下,身子也是这般不住颤抖。
那清倌的身子窈窕,整个人像是被熏香泡过一样,香气扑鼻,而傅菀安的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味。
秦远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拿这两人比较,很快收敛了心声,笨拙地在傅菀安的背部拍了拍,“莫要哭了,这件事我知道了。”
秦远霆心想着祸不单行,为什么傅蘅也被人扣下了。
旁侧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看着没有,刚刚那个夫人被抓起来之前还说了,让这个小姑娘可以跟着自己的嫂子,现在见到了锦衣卫,毫不犹豫地就扑了过去。那个夫人果然就是九千岁的妹妹。”
“你疯了,知道对方是九千岁的亲戚,还在这里嚼舌头,不怕锦衣卫的人动手?”
“怕什么,科举是国之根基,三皇子都表示会彻查的,还担心什么呢,说不定以后就不是什么九千岁了,而是一个阉人,锦衣卫也要解散!”
“搂得这般紧,莫不是未婚夫妻?小姑娘怎么这般不羞,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做出这样的举动。就算是夫婿是锦衣卫,也不应当在众人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秦远霆的单手抚着傅菀安的背部,另一只手握着绣春刀,抬眼看去人群议论最多的地方,而那些人被秦远霆的目光一扫,就算是觉得锦衣卫霸道,也不敢多说什么。
温蕙和林映雪已经走了过来,而林映雪歉意说道,“刚刚傅夫人把傅姑娘托付于我,只是傅姑娘仍然是抽泣不已,只有见到了您这才停下来。”
秦远霆应了一声,想要轻轻推开傅菀安,而傅菀安像是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红彤彤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秦远霆。
傅嘉泽确实是干爹的外甥,却并无血缘关系,自己怀中的这人当真是干爹的嫡亲外甥女。
秦远霆没有办法,只能够任由小姑娘黏着,开口问道:“夫人怎么也被抓了?”
林映雪说道:“自从有人喊了科举不公,紧接着就有人过来要抓傅公子,三皇子也出现了,三皇子表示会彻查此事,就有人冲出来,说是傅夫人当日里仗着弟弟是九千岁,夺取他家钱财,求三皇子给他做主。”
秦远霆说道:“可知道这说夺人钱财的是什么身份?”
“是曾经傅夫人的丈夫——田由良。”
傅斌得到消息的时候,正从内务府取了新进贡的琉璃屏风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他首先得了傅嘉泽被抓的消息,继而是得了姐姐被抓的消息,再听到涉及到三皇子,他的眸光微动,看着自己鸾凤宫方向。
“我知道了。”傅斌让人退下,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把琉璃屏风送到皇后娘娘所在的宫中。
皇后简云窈正在看话本子,大概是话本子很是无趣,她见到了傅斌过来,顺手搁下了话本子,来看这一扇屏风。
“好看,就是这琉璃若是用在别的地方就更好了。”
傅斌看着简云窈,欲言又止。
简云窈看到了傅斌的表情,笑着说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
傅斌轻声说道:“奴才先前不是同您说过,奴才的外甥前些日子参加秋闱吗?今儿高中了头名。”
那一次明瑞长公主花宴之后,傅嘉泽极力让舅舅把两人的关系透露给皇后娘娘,“若是没有人在科举之事上用我们两人的关系做文章最好,倘若是有人借着我们两人的关系说事,那时候就会用的上皇后娘娘了。”
如果没有傅嘉泽对帝王、四皇子等人人心的把握,傅斌只怕不会按照傅嘉泽的要求行事,帝王与帝后的关系并不好,帝王甚至说起帝后有嫌恶之色,傅斌在想,倘若不是皇后娘娘有那样一个战神弟弟,只怕废后的心思也会有。而自己呢?却是帝王最为得用之人,甚至权掌锦衣卫,怎么都不应该越过帝王,而在皇后面前说这些。
因为在温蕙之事上,傅嘉泽展现出来了对人心的揣度能力,最终让傅斌听从了外甥的建议,像是无意识一样,在皇后娘娘那里说了自己和傅嘉泽的一些渊源。
简云窈此时似笑非笑,对着傅斌说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傅斌撩起衣摆,对着简云窈跪下,“皇后娘娘,奴才这个外甥才学无双,有天纵之才,根本就无需舞弊就可以夺得魁首,奴才让锦衣卫守着贡院,就是怕京城里出舞弊之案,而现在有人刻意污蔑他。”
简云窈看着傅斌,忽然开口说道:“插手这件事的是三皇子?”
傅斌心中一凛,伏地叩首,“三皇子也是在皇榜之前,听闻说有科举不公之事,便言明了要查明真相。”
简云窈听到了这里,瞬间想了许多,养在她膝下的这个孩子到底是展露了自己的野心,想要夺取那个位置,只是他不知道,成德帝的心中是有自己的考量。
倘若是这件事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总得做出一番表态来,正好也敲打三皇子一番,让他歇了心思,免得帝王把他做成了靶子。
简云窈站起身来,对着傅斌伸出手,“陛下在御书房?”
傅斌扶住了简云窈的手,他扶过其他宠妃,后宫女子的手都是纤纤又柔软的,只有皇后是个例外,她的手并不柔软,而是有薄薄的一层茧,这让他想到了傅嘉泽,他的外甥因为擅长弓箭,也在拉弦的部位生了一层茧。
第031章 准备进宫
简云窈搭在傅斌的手上坐了肩舆, 等到皇后娘娘坐稳之后,傅斌抬起手,扛着肩舆的内侍们便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等到了御书房门口, 两人尚未入内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制住了要通传的内侍,简云窈推门而入。
成德帝本来是搂着丽妃的腰身,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不悦地皱着眉头。
帝王发现逆着光站在门口的是简云窈,这才松开了丽妃, 开口说道:“皇后怎么来了?”
丽妃连忙拢了拢衣衫, 连忙对皇后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后宫之中凡是能冠之以丽的, 都是容色甚美。
这丽妃便是如此。
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眸光流转婉转多情。
她纤细的手指在帝王的腰间一勾, 柔情缱绻地往床边走, 帝王就跟着她入内, 放下红账。
简云窈没看丽妃,而是看着帝王面前的一副画, 这原本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大家之作,在桥下空白处盖了章, 说不出的碍眼,直接毁了这幅画悠然的意境。
比印章更为糟糕的是,还有帝王的题字“阎大家画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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