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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于世间水火(简梨)


谢老爹却不这样乐观,“贵人又哪里瞧得上乡下野茶……唉,怪我眼水不好。”
蜀中这里,说狗的眼神不好,才说“眼水”呢。谢老爹这是气狠了,连自己都骂。
谢寒梅也不知该劝什么,干脆和他说起包子铺的事情。
“今儿下午,我请董大娘来铺子里略坐,和她说好把她家铺子盘下来。董大娘是实在人,也没要高价,我已和她说好,十八两银子,过红契,衙门口打点的钱也是咱家出。”谢寒梅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算盘来,通体漆黑,笋盘珠子油亮油亮的,霹雳啪哒一阵拨弄:“明儿去找朱班头,再给户房的李师爷备上四色表礼,其他当差的、帮闲的都备一份喜糖,我买正宗南货,一起算下来,十九两就能拿下这铺子。”
“吁——吁——”谢老爹凭空拉住马缰,“慌哪样,慌哪样?我都不在,你咋就和董大娘说好了,没个当家人在,你当心让人哄了。”
谢寒梅却是寸步不让,“老汉儿,这个事情听我嘞!我是看明白了,天大地大人心更大,爹有娘有不如自个儿有。咱家受了委屈,朱家还要来迫害,不就是杖着自己在县城有根基吗?县里才几户做茶庄、茶楼的,咱包子铺又不是专供贵人,来的都是街坊邻居,他也管不到。要不趁着他家管不到,赶紧把铺子开起来,等到朱令娶了学政女儿,被扶持着中了举人,外头人看到他家的声势,都要来踩我们一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谢老爹嘟囔:“这也太快了。银子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
“说好了,这钱是我挣来的,该怎么花我说了算。”谢寒梅收起算盘,双手叉腰,仿佛谢老爹再说一句不同意,她就要开始“讲道理”。
“好嘛,好嘛~算,算,你最拿自己当瓣蒜。吃了饭饭,又吃了肉肉,还不晓得饱饱!”谢老爹连嘟囔都不敢太大声,他是没主意的,事到如今,只能让有主意的人上了。
谢寒梅只当没听到这抱怨,又换了一副笑脸,殷勤得扶谢老爹后头罩房歇息。包子铺这格局,前店后屋,中间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又在人流量做大的十字路口边上,卖十九两当真是行情价。
花婶子、朵儿姐和果子母子三个睡在最靠近前店的屋子里,谢老爹这东家肯定住后罩房的正中间,这间房采光最好,离街最远,最清净。
第二天天还没亮,花婶子、朵儿姐和果子已经起床和面、调馅儿,忙得不可开交。比他们更早的是送猪肉的,把背篓放在门边,砰砰砰拍响房门,等里面答应了就走。片刻功夫,朵儿姐就从门板后探出头来,把那背篓猪肉抬进屋。
送其他菜的人也是如此,个个嘭嘭地拍门,谢老爹也是好瞌睡,这么吵,居然没醒。
谢寒梅自从听到第一声拍门就醒过来,穿戴好洗漱了出来,花婶子一家四口早就热火朝天忙碌起来。
包子铺馅料有讲究,猪肉香菇馅儿、猪肉小葱馅儿、酸菜馅儿和香辣豆腐馅儿的。这些馅料只能当天调,诸如小葱馅儿的,若是头天晚上就调好,过了一夜,绿油油的葱叶就把变成暗淡的黄色、脏兮兮的,让客人瞧了心里不痛快。
因此卖包子总是要起得特别早,就做一早上的生意。
谢寒梅干不了下调料的技术活儿,只能帮忙切菜、洗菜,嘶——这冬末春初,井水也是透心凉。
等到天微微亮,门口已经架起了大锅和蒸笼,包子的香味儿顺着晨风飘远,住得近的街坊邻居耷拉着鞋跟就过来买了。还有让小孩子端个碗过来,从碗里把铜钱拿了,再把包子放进去的。
更远的,愿意尝尝市井味儿的贵人家奴仆则要更晚些,等到第三笼包子出锅了,穿着青色短打的跑腿仆人才来,一买就是一笼、两笼,等包子的空隙,朵儿姐也要给他一个带肉的吃着,请他在贵人面前多说好话。虽然这跑腿仆人不一定见得到主人家。
谢寒梅没去招呼客人,包子铺这忙碌劲儿,三五个人同时和你说话,不熟悉还真容易出错。出错就得罪人,脾气好的调笑两句就算了,脾气不好的,那是要下你脸面,放话出来:以后再不来了。
做生意就讲究个和气生财,谢寒梅看着朵儿姐长袖善舞、如鱼得水,心里也觉得满意。当初看他们母子三个被无良丈夫赶出门,无家可归,发一发善心倒得了个人才。
谢寒梅听着客人们买包子,买得最多的还是香菇包,这包子对外是叫山珍玉笼包的,看来即便在山脚下,人们对香菇的追捧还是很上心的。
包子卖了五笼,谢老爹才起床收拾好。谢寒梅拿了个食盒,自家四种包子,一样捡了四个,装在食盒里,提着往这条街最里头的董家走去。
董家只有董秀才和寡母董大娘居住,听到敲门声,董大娘在里屋应了一声,“可是谢小娘?”
谢寒梅应声;“大娘,是我嘞。”
没让人等,董大娘飞快过来开门,谢寒梅又介绍谢老爹,三人你推我让做足了礼数,才在正堂落座。
“我家铺子那是先夫留下的产业,若不是为了我儿科考,是再也舍不得卖的。旁人家有出二十两的,我都没舍得买,就是要卖给你们这等知根知底的人家。”董大娘落座之后,就说起了自家卖亏了,“去年隔壁,那还不是当路口呢,和我家一样的院子,那可是买了十九两,我只收你们十八两,实在是……”
“实在是大娘疼我。”谢寒梅笑眯眯的接口:“您现在还计较一两半贯的,等到明年做了举人娘亲,多少人捧着十贯百贯来求呢,听说还有要把田产依附在名下的,到时候,我还要请大娘去我包子铺上坐一坐。客人们只听说文曲星娘亲也吃我家的包子,肯定带火生意。”
董大娘被捧的舒服,也忍不住笑出声:“借你吉言,不是我吹牛,孩儿功课是真好,得了先生许多夸赞,和他说要是下场好好发挥,定能高中。”
谢寒梅含笑听着,等董大娘说够了儿子的聪慧和肉眼可见的好前程,才笑眯眯问道:“卖铺子这事儿,秀才公知道否?如今秀才公眼看金榜题名,家里产业也该打理起来才是。”
屋里传来轻咳,董大娘立刻重重动了食盒,想以此掩盖声音,笑道;“他专心读圣贤书就是,这些小事,就不用他操心啦。”
“那契书怎么办?总要秀才公帮忙起草的啊。”谢寒梅蹙眉,“我也没请人写契书,想着秀才公家里总不缺笔墨,就没花这个冤枉钱。”
“啊这……”董娘子有些为难,“你现在去请写字的先生……”
“现在去请写字先生来不及啦~人家现在还没出摊,等我写好了过来,日头都高悬了。我家之前相熟的班头,今天也是要跟着大人出门办差的,这错过了,又是一桩事情。唉,唉,今日出门的时候,明明看过黄历,怎得这般不顺。大娘,之前说好今天办红契,我家出过户的钱,若是今儿办不了……”
“我听动静我儿起来了,我去看看。”董大娘见势不对,立刻就溜。就到里屋悉悉索索一阵,耽搁了好一阵子,又有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传来,谢家父女只做不知。
不一会儿,董大娘拿出契书来,强辩道:“看我,之前就想着了,早就请懂行的先生把契书写好了,瞧我这记性。”
谢寒梅接过一看,纸上墨迹还未干透,看到最后一行写清楚了“银货两讫,再不相干”。谢寒梅吹干字迹,请董大娘和他爹按了指印,这才请董大娘一起去衙门。
谢寒梅吹气的动作,看得董大娘一阵脸红,知道自己的托词没瞒过去。

第118章 好女人至少要拥有三段婚姻5
“两位且等等,老婆子换身衣裳,马上就来。”董大娘尴尬得整了整衣摆,准备收拾好了和他们一起去衙门过户。
“不急,不急,大娘还没吃早饭吧?吃了再去,我从家里带了几个包子过来,不是啥贵重东西,我的一片心意,还请大娘不要嫌弃。”谢寒梅又把食盒往里推了推。
“客气了,客气了,我早吃过了,收拾收拾就能走。”董大娘拎着食盒进里间,示意自己要收拾的就是这些杂事。
包子铺的山珍玉笼包可是灌县都有名,谁家吃山珍不是珍而重之拿鸡鸭鱼肉去配,结果包子铺居然暴殄天物,剁碎了做包子。摇头叹息的人也要去买两个尝尝,毕竟不是谁都能吃上鲜香美味的山珍包。
谢老爹见人走了,悄悄指了指谢寒梅斜跨在身上的布包,里面有他们早就写好的契书,怎么不拿出来?
谢寒梅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在人家家里,谢老爹也不好说什么,只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作怪。
不一会儿,董大娘换了一件外袍,头上插了两支银簪,打扮得更庄重一些出来了。
谢寒梅又问了一句:“董秀才不一道去吗?”
“他小孩子家家哪懂这些,安心读书就是。”董大娘自豪一笑,“老婆子还能操持呢。”
谢寒梅钦佩赞道:“大娘能干,我且跟着学呢。”
到了衙门,自然去找之前相熟的朱班头,朱班头四十来岁、已经抱孙子的人,在衙门是积年的老人,对这里的门道摸得颇为清楚。谢寒梅一口一个叔,亲切又热情的请他帮忙引见户房的大人。
办过户的吏员面无表情听着朱班头和谢家父女奉承,问清了情况,又拿了簿子出来登记,给两家换了契书,盖上大印。
签押的时候,是谢寒梅签的,吏员都因此多看一眼,女子能书写的是极少数。
谢寒梅腼腆笑笑,众人也没多问什么。
等一切办好了,董大娘退了出去,谢老爹从褡裢里取出红封,恭敬奉上。吏员这才露出个笑模样,单手接了,随手一掂量,只知道里面是多少,满意放在桌子上,并不在乎被人看去。
谢家父女赔笑作揖的退出去,和站在廊下等着的董大娘说话。
之前吏员还以为是单纯“公务”,白帮忙呢,只看朱班头的面子才愿意做。没想到居然是有答谢的,随即笑骂:“你领的这什么人?不早拿出来?”
“乡下人家,小家子气,不懂事,您别见怪。”朱班头又帮着说好话,约了吏员空闲了一起喝酒。吏员才没工夫喝一个班头请的酒呢,只摆摆手,指指外面,让他自去应付。
朱班头出来,又领着谢家父女和董大娘出了衙门,在这里面,无人领着可不能乱走。
等到了大门口,董大娘就识趣告辞先走。她来,主打一个陪伴,没计划花一个铜板。若不是过户要双方都在,董大娘压根不会踏进衙门。
等人走了,谢寒梅才露出笑模样,“二伯,我给小侄儿小侄女带了些甜嘴的,啥时候您在家我给送过去。让我爹也打一角好酒,陪你喝两盅。”
“自家人,客气什么,你们怎么想到盘人家铺子了?”朱班头笑道,“也好,日后你们搬到县城来,和令哥儿也相互照应着,一家子就是要处在一块儿呢。”
谢老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谢寒梅却依旧笑眯眯的,“二伯有所不知,前几日,伯父伯母来家里说,请了上清宫的真人批命,我和四哥八字不合,这婚事自然也就不算数了。”
“什么?”朱班头大吃一惊,看他的姓氏就知道,他和朱令也是沾亲带故的,虽是出了五服,可在一个县里住着,那就是嫡嫡亲的亲戚。而且真人批命这种话谁信啊,当初订婚的时候,难道没有请真人批命吗?“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丫头,当真是要急死我啊。”
朱班头也有自己的见解,令哥儿眼见要起来了,不用像他们这祖祖辈辈的窝在小县城,自然要娶一门好妻。什么是好妻?家里没人拖后腿,自身又能干,关键乡里乡亲的,能照顾二老,在朱令耳边吹风,多帮衬族人。眼下,谢家小姑娘就是很好的人选嘛!
谢寒梅苦笑一声:“二伯,你就别问了。人家怎么说怎么是吧?难道要把学政千金抬出来以势压人?”
朱班头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肯定是朱令在成都府找到更合适的妻子了。学政千金?这也好,虽不如谢家姑娘知根知底的会帮扶族人,但人家家世好啊,拔根汗毛下来比自家腰都粗,指缝里稍微露一点儿,就够自家人吃喝的了。也行~
就是可惜了谢家姑娘是个烈性的,要是令哥儿再瞒个两年,中了举人,到时候娶了学政千金在外头交际,纳了谢家姑娘在家里伺候二老,也是两全其美嘛!
朱班头自顾自为远在成都府的朱令打算起来,暗暗骂他不会盘算,谢家只有一个丫头,若是纳了她,家业不还尽都是自家的了。
谢寒梅不知道朱班头在想什么,若是知道,肯定连四色表礼都不愿意送了。没办法啊,谢寒梅认识的衙门里头人就朱班头一个,无人引见,事情办不好,而这事儿又实在不能拖。
回去之后,谢寒梅又去南货铺子买了一份高档货,催着谢老爹我往李家送。
“哪个李家?这又是什么亲戚?”谢老爹问道,他在交际上是颇为笨拙的,总怕做的不好,惹人笑话。
“刚刚给我们办契书的大人啊,爹忘性这么大?”
谢老爹犹豫,“就打了个照面,这么贸贸然上门,岂不莽撞人,别让人打出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是上门送礼的,又不是上门找茬的,谁还会把送礼的人打出来?礼多人不怪!爹今日也听见了,朱班头的门路,日后恐不能再走,咱家要在县城开包子铺,总不能不和衙门打交道。”谢寒梅在交际上自有一股“悍匪”的气势,谢老爹愿不愿意不重要,她自顾自买了表礼就要上门。
谢老爹有什么办法,没有让她一个未婚姑娘单独出面的,也只能跟着去了。
这时候,当家人还没下衙呢。李娘子接了表礼,客客气气请他们在正堂坐了,叙过寒温,又客客气气把人送出来。
等丈夫回家的时候吧谢家父女的名儿一报,李吏员也笑了:“是个懂事儿的。”
李娘子听了丈夫讲述原委,点头称赞:“是懂事,送这些好东西,还以为要求什么呢。原来是事后谢礼,这都谢两回了,不愧是姓谢的,礼数就是周到。”
还有更周到的呢!谢寒梅回去之后,每日都往李吏员家里送十个包子个,四种口味都有。李吏员家里就老两口带着一个寡居女儿和两个孙辈居住,儿子儿媳都在外县呢。有了谢寒梅送的包子,他家早上再不用做饭了。
李娘子却不过这热情小意,只能受了,客气一句让谢寒梅以后叫“姥姥”就是。从此以后,谢寒梅在街上碰到李吏员,一口一个“姥爷”,不知道还以为谢寒梅是亲孙女呢。
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谢老爹出了李家门,就急忙问起今天的不解之处。
“你在董家作什么怪?怎么不用早就写好的契书?莫不是里头有什么门道?”
“早就听说董秀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倒不怕他家突然有钱不想卖了,我是怕等他日后考上举人,突然觉得这是家里祖产要收回来。有了他亲笔写的契书,日后拉扯起来,也有话说。”
谢老爹难以置信,“过了衙门的红契,还能反悔?”
谢寒梅苦笑:“爹,有啥不能反悔的?朱家这定好的婚事,不也轻而易举就反悔了吗?”
“那今天咱们还去找朱班头,朱家岂不是立马就知道了?”
“所以我才催着爹赶紧去找李大人送礼啊,咱们在衙门总要有个能搭上话的人,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谢寒梅如今有些悲观,总觉得世事易变,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谢老爹也沉默,蜀中女儿自古地位就高,谢老爹肯让女儿当家,自然知道女儿有本事。他也看得开,不像其他父母一样,明明儿女更能干,自己总要摆个长辈架子,不懂装懂,随时指点几句。
谢老爹是大撒手,既然女儿能干,那就让她干呗!很难说,这和父母兄弟俱亡,家业又被族里侵吞有没有关系。总之,谢老爹是这年岁里,难得活得“独”的人。
父女俩商议着以后如何把包子铺做大做强,刚走到街口,就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十字路口,把路都堵住了。
那不正是自家的包子铺所在吗?
“生意这么好?”谢老爹吓一跳。
谢寒梅拔腿就跑,她可没这么天真,肯定是出事了。
众人看到跑过来谢寒梅,高声喊道:“东家来了!”
围观众人齐齐让开一条路,谢老爹也顺利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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