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出金发的女人开朗的笑脸,高大的青年军官最终只是狂傲不羁地一笑,压下了帽檐转身走开了。
而在高处的圣地玛丽乔亚,那个应该还在睡梦中的年轻贵族却早就醒了过来,正靠坐在床上透过落地窗望向那逐渐驶远的军舰。层层绷带下,她深蓝色的眸子也如那个不告而别的军官那般柔软一片。
“真是个薄情之人啊,把我叫醒说一声‘再见’有这么难么……”
空旷的居室里回响着女人柔软的声调,清凉的微风从窗外灌入温暖的室内,带起了女人脸颊旁散碎的金发。那艘连帆上都印着海军标志的军舰越行越远,慢慢消失在了视线中,茵妮希斯宫有些惆怅,心中的那阵温暖似乎随着那人毫不留情的离去而逐渐抽离,她叹息一声,打算重新躺下。
“嗒嗒——”
敲门声响起,让她掀被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进来吧。”
厚重的雕花红木门被推开了,一个与她一样身上挂着彩的高大红皮肤鱼人走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点什么:
“堂吉诃德阁下,日安。”
茵妮希斯宫见到来人,脸上的落寞即刻被她巧妙隐过去,重新挂上一副开朗的笑容对来人笑道:“泰格先生,您也早啊。”
来者正是那日晚上潜入玛丽乔亚还绑架了茵妮希斯宫的鱼人歹徒。
费舍尔·泰格还吊着一只手,绷带从胸前一直蔓延到腰腹,看来那天被萨卡斯基和茵妮希斯宫打出来的伤势不轻,半个多月过去了,还没能恢复好。高大的鱼人礼貌地朝靠坐在床上伤势比他重得多的年轻贵族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海军们已经离开了,玛丽乔亚的防卫应该会松懈下来,我总躲在你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就想着差不多该动身了。你意下如何?”
是的,他这条命能保下来,还是多亏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天龙人贵族女子。那日他从萨卡斯基手下捡回一条小命,醒来后还以为落在了天龙人手里为奴为隶了,没想到这个堂吉诃德家族继承人却给他安排了治疗和照顾,不仅接回了其他几个与他一起潜入的伙伴,并在他修养的差不多的时候与他密谈了一番……
他们目前,应该算是合作关系。
茵妮希斯宫听了他的话,慎重地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几个人一起行动太过显眼,而且你们伤势未愈,来的时候依靠的是双手攀爬,离开的时候该怎么办?”
费舍尔哽了一下,面色沉了下来,叹息道:“哎……是我急躁了。”
茵妮希斯宫安抚地朝他笑了笑,道:“您不用担心,我既然与您达成了合作,就必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情。”说着她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一份文件,朝费舍尔晃了晃:“等我好些,我会动身前往香波地群岛等地巡查家族产业,到时候就请各位委屈一下,以我的奴隶的身份随我出行,到了岛上就自由了。您觉得呢?”
费舍尔考虑了一会,满意地点了头:“那就拜托您了,还望您无比保重身体才是,既然有了撤退的计划,我等近期就在玛丽乔亚四处摸摸底,为‘计划’做准备!”
茵妮希斯宫微微一笑:“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让管家与您一起出行,用我的名头打掩护的话,能更方便诸位的行事。”
费舍尔感激地笑了,这个红皮肤的高大鱼人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徒手攀上玛丽乔亚这种破天荒的事在他手中得以实现,足以证明这人蕴含着成为伟人的力量。事情似乎谈得差不多了,高大的鱼人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哦对了!刚才我在门口捡到了这个……”说着把手里一直抓着的东西递过去。
因为靠坐在床视线受限,茵妮希斯宫一直没发现鱼人手里抓着什么,现在他主动递给她,入目那片娇艳欲滴的色彩让她整个人一懵,呆呆地接过,抱在怀里,懵逼地眨巴眼睛。
茵妮希斯宫:“这、这是……”
费舍尔:“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清早的把花放在门口,如果是来探望你的话,时间也未免太早了,总之等我到门口时已经没有人在了,是谁送来的,我也不清楚。”
而且啊,如果是探病的话,送这种花……不觉得很奇怪么。
费舍尔抓了抓头,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年轻的贵族靠坐在床上,怀中抱着一束用包装纸简单裹起来的鲜花,鲜艳的色彩仿佛雨过天晴的彩虹那般夺目,成为了这个色调深沉、以原木色系为主的居室里唯一一点光彩。
那是一束红蔷薇。
热情绽放的、娇艳美丽的、充满了绮丽寓意的……
红蔷薇。
在费舍尔疑惑地目光中,茵妮希斯宫的脸忽然红了个透,连耳垂都燥热得几近滴血。
年轻的贵族不停开合着双唇,仿佛有满腹的话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整个人就像煮熟的大虾般,就差没头顶冒蒸汽了。
费舍尔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人的奇怪反应,不明白一束花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这个心思缜密的年轻贵族弄成这副傻气的样子。空气中似乎蔓延着丝丝尴尬,费舍尔坐不住了,匆忙告辞离开了房间,只留还血红着一张脸咬着嘴唇对着那束花手足无措的年轻贵族一个人靠坐在床上,径自脑门冒烟。
门啪嗒一声关上,茵妮希斯宫忽然惊醒似得,差点整个人被关门声吓得跳起来。
“呜………………太糟糕了……”
金发的女人伸出手指,颤颤悠悠地抚摸上那还沾着晨露的娇艳花朵,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惊喜、羞怯、埋怨、甜蜜等等好几种情绪的复杂样子,那双深蓝色的眸子里雾蒙蒙一片,丰富下以秒就会高兴地哭出来。
大混蛋……
竟然跟她玩这手!
最终,茵妮希斯宫还是没忍住胸口那阵翻滚咆哮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抱着头哀嚎出声:“分明就是犯规啊啊啊啊——!!!!”
谁说硬汉军官不会玩浪漫?!!!!
笨拙的男人玩起浪漫来简直要人老命好么?!!!!
红、红蔷薇……谁探病会送红蔷薇啊!!!
茵妮希斯宫眼中呛着泪光,又爱又恨瞪着怀中这束艳丽的鲜花。
红蔷薇的花语——爱情、热恋。
这哪里是探病,分明是求爱好么!!!!!
“………………太过分了,不要做这种事啊,对心脏不好…………”
最终,茵妮希斯宫只能疯狂锤床以示愤怒,但那束即使没有留名也知道是谁送来的红蔷薇却被慎重地放入了床头的白瓷花瓶中,静静地艳丽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赤帅在我笔下彻底成了个火热的闷骚……_(:з」∠)_
不过说真的,把蔷薇和樱花纹在身上的汉子说不是浪漫主义者我绝壁不信!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不说萨卡斯基回到海军本部之后怎样残暴地把屁都不懂还尽瞎哔哔的库赞按在演武场揍了整整两天,就是茵妮希斯宫这边,也许是受了某个大闷骚军官的刺激,也许是本来伤势就不容乐观,原本她还能坐起来跟人说说话,在海军全军撤出后的第三天忽然伤情急转直下,各种并发症铺天盖地地袭来,让那个年轻的贵族再度进了重症监护病房。而这一次,光是从重症病房出来就花整整一年。复健、修养、把乱成一团的家族重新整合等等杂事又过去了一年多,等茵妮希斯宫履行和费舍尔的约定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近三年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茵妮希斯宫没能迈出玛丽乔亚一步,更别说去见那个示完爱就跑的混蛋男人,虽然她经常能从各个渠道打听到那人的行踪和近况,但却发现那人真的是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像是他们两个人从未相识过那般,依旧我行我素,逞凶好斗,奋战在抗击海贼的第一线。
即使知道她和战国关系密切,那家伙也没有向战国打听一句关于她的事情,一句都没有!!
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自己岂不是像个笨蛋一样吗?!!
茵妮希斯宫愤怒地把手中那份晋升公文拍在厚重的红木桌面上,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着的‘经战国元帅举荐,萨卡斯基中将即日晋升为大将军衔’之类的通告性质的文字,让一头金发已经重新长成披肩长度的年轻贵族更是火大。
连晋升这种大事那家伙也不吱一声,真当她是露水情缘,过目就忘了吗?!!
好气啊,气到变形。
金发的女人深呼一口气,尽力克制自己摔东西的冲动缓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来到了阳台上。
圣地玛丽乔亚依旧是那副光辉无限的圣洁模样,金发的年轻贵族沐浴在阳光下,微风带起她灿金色的大波浪卷发,璀璨耀眼的光芒在她发间跳跃,蓝得犹如深海之渊般的眼眸微微敛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看上去略微气恼。
火舌舔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万幸的是脸上的伤疤很浅,经过两年的调养已经淡的看不出痕迹,而层层衣物之下……左肩一直到腰侧,大片的深色痕迹就这样浮在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再也无法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