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体会到躺枪感,郁猝不已的阿托利斯找来了兰斯洛特。对方沉默了片刻,还是将看到的全部内容一一如实告来。
“臣下只是在王后殿下之后见到您与摩根……殿下一起倒在……而已。”尽管胸膛中的愤怒要爆表了,湖上骑士的话仍然还是那样婉转,不会让听者产生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失礼了,王。请恕我直言,听我一句劝告,这条路并不好走。而且,为此伤害王后殿下真的值得吗?还望您三思。”
阿托利斯一愣,顿时保持着魂游天外的表情呆在了原地,心底只有满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荒谬感。
“这不可能!”
他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住跪在地上的骑士,面色狰狞的想要发泄胸中的怒火却又不得法。
以己度人,如果是他看见了格妮与别的男人……以男人卑劣的占有欲来看,他把那男人剁成肉酱都是轻的。
倘若他要解释,难道要对着妻子说:非常抱歉,我只是被摩根蛊惑,将她当成了你。
这种傻叉理由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先不说别的,就是身为丈夫居然认不出妻子这一项便已经是罪大恶极,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了吧。
如果真的认出了人,即便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确信自己也可以很精准地扼住对方的咽喉。
整个事件的经过就像是一团迷雾,根本没有足以揭秘的线头。偏偏始作俑者摩根又连夜出了城,阿托利斯急得团团转,却又不得章法。只能去寻找梅林,问问他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找出真相。
他清楚地知道摩根对他继承王位颇为不甘,却没想到她会不惜做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她会让莫德雷德打入圆桌内部,以至于造就了那样的结果——
“够了,Berserker,我不想听这样的话。”
眼眸中暗光涌动,阿托利斯微叹了一声,高贵的骑士王对妻子低下了头,发出了哀痛而忘我的悲叹。“……不能叫我的名字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格妮薇尔感到好笑,于是便真的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含着亘古不化的冰雪,那样凛冽,几乎能将人心脏冻结:“这样的要求似乎有点过分,使魔就该有使魔的本份。”
阿托利斯突然陷入了沉默。
啊啊,那双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那美丽的容颜即使沾染上了厌憎,仍旧如此动人。
胸膛中那份翻腾着的爱意,涌动着的炙热,几乎要将阿托利斯燃烧殆尽,强烈又持久,几乎要使得万物黯然失色。
这就是他的妻子,高贵又美丽的君王之妻,曾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忘我的爱着他的格妮薇尔啊。她的确是该恨他的,她不会饶恕他的,是他的过错令她在屈辱中死去。
克制住,要忍耐。
用最自然的态度去面对她。
她仍旧恨着你,她还是不能原谅你,她暂时还无法毫无顾忌地投入你的怀抱。
只要能一直看到她,哪怕恨着你也没关系?
不不不,那当然是绝对不行的。阿托利斯不光是想要她一直看着自己,还想要再次夺取她的心,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必须——
是的,必须要将那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自己牢牢关起,不能让她知道半分,否则一旦表露出真实,他一定会再次失去所有。
一定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读者都是段子手#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爸爸,我讨厌他。”间桐樱回想起母亲的梦境,死后的她曾作为英灵被召唤往各个时代,以临死前的状态降临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的妈妈被憎恨包裹,简直就是最残酷冷厉的魔女。
“虽然很想说樱讨厌的我都讨厌,但果然……还是没办法办到呢。我可没有资格去讨厌他。”
间桐樱夸张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笑出了声:“真是的,爸爸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诚实啊。”
“那是因为樱的确有立场讨厌亚瑟王,可我没有啊。”
樱叹息了一声,雁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了?”
“没有哦,爸爸说的很对。”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虽然樱很想要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想让双方因为她的奢求而感到苦恼。
间桐樱已经得到幸福了。
“马上妈妈就不再是格妮薇尔·玛奇里了,爸爸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感受到女儿强烈的怨念,雁夜也只能干笑两声安慰她:“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樱,虽然这样说会显得有些残忍,但你也知道的吧,我们都希望她能达成心愿——十几天之后,你妈妈……格妮她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爸爸真是个笨蛋,那种事我当然知道啊。所以分别的时候我会记得好好告别的!”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她无法很好地克制住自己,于是间桐樱只能竭尽全力的弯起眉眼,露出笑容来,这让她略显稚嫩的五官显得柔美又可爱。
“我希望妈妈能够幸福,比任何人都更加的……”
只有这一点,间桐雁夜可以笃定的回答:“一定会的。”
我们的努力绝不会白费。
☆
心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格妮薇尔突然垂着头发出了轻快的笑声,可在此情此景之下,却也只能显得格外诡异而已。
“格妮你怎么了?”
阿托利斯焦急的问,他自然无法了解妻子在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的千头万绪。
格妮薇尔毫无征兆的将他的身体掼到墙上,狠狠的扼住他的咽喉,结束了近乎突兀的笑声。
“我恨着你,亚瑟王。”
她平静的扬起头来,手上一直未曾停住禁锢他的动作,眼神激烈的似乎要将他啃噬得一干二净。
阿托利斯没能想到会被这样对待,这点程度的疼痛当然不会令征战沙场数年的骑士王吃痛,他只是感到又惊讶又惊喜,因为她的目光终于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还要出现?”
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顺延而下,少女感叹般的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笑意,格妮薇尔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着紊乱的呼吸,竭尽全力扼制住咽喉中汹涌而来的血腥味。
“阿托利斯,我的王啊……你缔造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国度,为此奋力追逐,无私奉献了一生,你是多少人曾期待过的未来,你的荣耀不容置疑——可你欺骗了我,整整十年。”
格妮薇尔近乎残酷的笑了起来,唯有那双晴空一般的眼眸颜色瑰丽,亮的惊人。
“放弃圣杯吧,妄图与日月争辉的王啊。”格妮薇尔瞧着呆立在原地的亚瑟王,展露出明朗的微笑,开门见山的吐露出残酷的事实,她感受着胸中喷薄而出的疼痛,却只能硬生生的咬牙忍住这股绝望。“我不能将它给你。”
“……格妮……薇尔?”年轻的王者不由深凝了她一眼,那双宛如湖泊一般澄澈的碧绿双眸中,正在闪烁着朦胧的色泽。
被堪称灼热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少女也只是近乎隐忍的的抿起嘴唇,以带着灼烧般的凌厉眼神睥睨着男人。
无论是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神情,还是那顽强坚韧的不屈灵魂,都宛若烙印一般印刻在阿托利斯的脑海深处。她的存在令身姿挺拔的王喟叹般的轻笑了一声,甚至于连呼吸都变得轻松快意了起来。
这位坚强美丽的女性怎会迎来那样可笑的终局!因为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悔恨,为此在胸中盘桓许久的哀悼挽歌,被悲叹纠缠的痛苦景象接连反复的不断出现在阿托利斯的梦境中,强烈的爱意与思念几乎要将他折磨的疯狂。
献身于骑士道的亚瑟王缔造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光,然而那驰骋沙场的尽情厮杀也无法抚平他跌落绝望深渊无法自拔的内心,但是这一切似乎全在少女的目光投注过来的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仿若覆盖住大地的冰川迎来足以粉碎一切的致命一击,那是在过于耀眼的阳光照射下被融化的声音。没有什么能与少女本人便在这里这一事实更令骁勇善战的骑士王感觉到欣喜的,心中喷薄而出的复杂感情逐渐凝聚起来,就连苍银的骑士自己都辨不明晰。
那并非是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而是与少女出现于此的堪称奇迹一般的现状相比,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你真的想要圣杯?如果你的愿望真的有那样强烈,我会——”
格妮薇尔的笑容似乎越加鲜亮起来,她强忍着心中卷起的波澜,露出了具有强烈意志的眼神,锐利的宛如刀锋一般晃眼。
“对。不管你的愿望是怎样的,我都无法替你夺取圣杯,甚至会亲手将它打碎。”
内心汹涌而来的荒诞冲刷着内心,阿托利斯吃惊极了。
“格妮,你到底……”
“来试试吧,亚瑟王,瞧瞧我到底能不能做到——尊贵无比的骑士王呀,我折损了你的骄傲,践踏了你的尊严,这是何等傲慢的行为啊,你一定非常痛恨我吧。”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漆黑的骑士,口吻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威压。格妮薇尔近乎得意的挑了挑眉,带着奇怪的愉快表情。那双暗沉的眸子似乎在说“看啊,你只能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