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新王(铅川)

“父王！！！”

第002章 我不需要朋友
杰森开始思考死亡意味着什么了，首先，他在人间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最重要的是复仇，和复仇同样重要的是告诉布鲁斯和阿福，他在地狱过得很好，不要为他流泪。
其次，死亡是一段新的生活。他不知道其他人的死亡是否也是这样。但对他来说，甚至有些像刚被布鲁斯带到韦恩庄园的时候。
排除恶魔版本布鲁斯——安度西亚斯经常让他当狗这点，地狱里的生活还不错。
安度西亚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在忙碌这一点上他确实是地狱版布鲁斯，忙着音乐会、歌剧演出，参加地狱议会，管理自己的军团。
杰森和布兰达几乎是形影不离地生活在一起，布兰达……
这不好讲，很难在她身上看到她父亲的影子。
布兰达的寝宫一看就是安度西亚斯动手装扮的，中心位置是几乎没有边境的“儿童活动室”，由魔法构筑被奇花异草填满的室内花园。琴房、宴会厅、衣帽间、卧室、书房、餐厅、茶会专用阳台、魔术室……各种房间围绕室内花园以此排开，以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连接。
每天杰森都要陪着布兰达一起在这上课，学习钢琴、声乐和音乐鉴赏。
“这太无聊了。”
布兰达根本不理家庭教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巴赫。当然，巴赫也不想教她，自己弹琴取乐或者去书房看书，一切都是安度西亚斯的命令而已。
“是啊……”
“给我讲讲人间的故事吧，爸爸的故事都太无聊了，他只会讲《尼伯龙根的指环》和《劳伊巴德》。”
布兰达是个很好的恶魔，好就好在对人间一无所知。而杰森，他是个聪明，但还没聪明到能想到很久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的孩子。
“好呀，让我想想……你知道哥谭吗？”
“哥特人的地方？”
“不不不，哥谭，美国你知道吧。”
“别当我是傻子，我的管家就死在美国。”
“一个美国城市……”
在地狱角落，永恒初夏的花园中，伴随着人间难觅的钢琴演奏。杰森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眼睛亮晶晶的小孩，突然生出一种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尤其是这个小家伙平时拽得像神经病一样，此时终于像个孩子了。
杰森飘了，他十六岁，正是想当大人却只是个孩子的年纪。十三岁的布兰达能满足杰森想当大人，像大人一样对待小孩的一面。而只是个孩子则表现在杰森讲的故事中，反正布兰达是个恶魔，这辈子都没有去人间的机会，那还不是随便杰森怎么讲都行。
布兰达不可能去人间，因为安度西亚斯是个对女儿过度保护的父亲。他嘴里的人间“只有克劳利喜欢，而克劳利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小南瓜你要离他远点”。
“哥谭，罪恶之城，这不完全对。有罗宾和他的朋友蝙蝠侠在，哥谭正在逐步恢复平静。”
“有个能用恐惧气体让人发疯的反派叫稻草人，你知道稻草人是什么吧？放在田里吓唬鸟的东西。他只是罗宾早餐前的有氧训练，揪下他的破面罩，把他的瓶瓶罐罐都扔到河里……”
“急冻人，他是个可怜的疯子，可怜是蝙蝠侠说的，我可不觉得他可怜。”
“骑士巨蛋体育馆，最好的棒球比赛都在那举行。有一次毒藤女突然闯了进来，还抓走了投手和二垒手，那可是哥谭队主场——罗宾没有放任她毁了比赛，我跳起来，从她背后射出飞镖……”
杰森讲得很烂，所有故事汇成一句话就是罗宾很强，什么反派都打不过他，是蝙蝠侠最重要的伙伴和家人。
烂随烂，但这简单直白，反派千奇百怪的故事在布兰达耳朵里怎么都比歌剧更有意思。她很快就被迷住了，几乎表现出一种乖巧的神色，孩子特有的强烈好奇心让“哥谭罗宾传”占满了整个脑子。
“你是罗宾？”
“当然！”
“谁杀了你？”
“小丑，最坏最狡猾的那个。他骗了我，绑架了我的妈妈。”
“你妈妈也死了？如果她死了的话我可以让爸爸把她接过来陪你，我可以让她当女仆总管，宫殿里所有女妖和吸血鬼都是她的手下。”
“我不知道，但我想没有。”
杰森依然稚气的脸上露出了布兰达看不懂的神情，一种很像大人的神情，明明看着面前的自己，却像是看着远方。
“在爆炸时我保护了她。”他挡在了妈妈身前，尽管是和生母第一次见面，但他不是个没用的儿子，“就算她死了，也不想跟女妖和吸血鬼生活在一起，她是个医生，胆子没那么大。”
“女妖和吸血鬼一点都不可怕，我十岁时就能独自杀了他们。”
“你现在多大？”
“十三岁，马上就是个大人了。等我长大了，我会让军团变得更大更强，带着他们践踏整个地狱。”
“你是说地狱的十三岁还是……”
地狱里是没有白天和黑夜区分的，杰森到现在都无法准确计算时间。布兰达的宫殿中有很多钟表，但上面的时间都不一样。
“就是你们说的人类的十三年，我妈妈是个人类。我的成长速度和人类一样，比恶魔慢些。不过像人类不是缺点，我不怕圣水，所有恶魔都怕我。”
杰森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地狱里出现了一个不怕圣水的家伙。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圣水供给，布兰达举着个喷水枪就能杀穿地狱。她和天使也不一样，不怕地狱烈焰的灼烧，这是来自恶魔血统的天赋。
天堂和地狱没什么能伤害她的，这就是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将统领地狱的原因。
就在他们聊天时，布兰达的管家走了过来。管家维托，十分温和的意大利老头，几乎是除了安度西亚斯外唯一能让布兰达听进话的人。
“少主，克劳利想见你。”
“他带其他人了吗？”布兰达看着杰森，掩盖不住惊喜的神色，她以为克劳利把杰森的妈妈带来了。
“独身一人。”
布兰达掩饰不住失望，挥了挥手，“不想见他，如果他真想见我，那就让他等到我有心情的时候吧。”
布兰达恶劣的态度完全是克劳里的错，克劳利从未把布兰达当成一个恶魔看待。在布兰达看来，这是很愚蠢的行为，轻视一个随时能用圣水把他溶解的人。
故意煽动父亲给她编排儿童音乐剧烦她，去迪士尼买傻乎乎的老鼠耳朵给她戴上，还给父亲买了拍立得相机！这是布兰达最恨克劳利的一点，她被按在相机前换各种丑衣服拍了几千张照片！
丑衣服指得是装饰着宝石，沉重不便于行动的裙子。布兰达喜欢穿方便运动，最好有些防御力的衣服，比如轻甲和布甲。杰森说人间有一种凯夫拉纤维，轻便柔软还抗性极佳，英雄罗宾和蝙蝠侠的战袍就是用那种材料的高配版做的。
布兰达听完就去找父亲要凯夫拉纤维做的衣服，恨不得立刻拿到手。安度西亚斯看完之后被刺激到眼睛疼，完全没有审美，透着穷人舍不得用布料的设计思路。这东西怎么能让他的小公主穿，随手又掏出十套重工礼服塞进布兰达衣柜里。
说回克劳利，他让管家维托通知一声，不代表他会遵守社交礼仪在门口等。
“好久不见，小南瓜~”
“不许这么叫我！”
布兰达马上就要炸毛了，杰森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你爸不也这么叫你？”
“克劳利又不是父王！”
克劳利笑嘻嘻地走过来，逗这种一点就着火的小孩太有意思了。尤其是知道她将会被关禁闭直到十八岁，手头肯定没有圣水的时候。
豪华的宫殿，仆从和玩伴，书籍和玩具，一切能想到的奢华享受，除了圣水外几乎百分百满足她的一切需求，这就是安度西亚斯给女儿关的禁闭。原因是布兰达用圣水杀了个对安度西亚斯出言不逊的恶魔，那件事安度西亚斯废了不少力气才瞒住。
和布兰达不同，安度西亚斯是个在战争方面完全没野心的恶魔，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和你的朋友玩得怎么样？”
克劳利被亚茨拉菲尔头都快骂掉了，“你为什么把一个可怜的小男孩交给恶魔！”，“天啊，没想到你是这种恶魔。”
不然还能有什么种类的恶魔？！
他是来看看杰森过得怎么样的，亚茨拉菲尔就是不肯相信布兰达并不像一个恶魔。尽管布兰达自认为野心勃勃，满脑子都是要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在克劳利眼里只是小孩子的防御机制。
安度西亚斯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过早让布兰达感受到了危机。地狱是混乱的，可怕的，藏着无数尖牙利爪等着把他们父女二人撕碎。父亲是个不理朝政沉迷音乐的浪荡子，女儿有足以杀死所有恶魔的本事，克劳利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布兰达还能怎么做。
想当暴君已经是很善良的决定了，克劳利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还很有趣。只有他一半大，还是个继承了安度西亚斯美貌的漂亮小东西跳着脚嚷嚷要统治世界。
如果安度西亚斯想的话，他可以是个很好的公爵，带领军团四处征战扩大领土。但他不想，也不在乎其他恶魔的挑衅，这也是克劳利愿意和安度西亚斯多说两句的原因。
对于克劳利的问题，布兰达出言指正。
“他是我的下属，并不是朋友。我是恶魔，恶魔不需要朋友。”
“那需要更多小裙子吗？哈哈。”
站在克劳利身后的管家维托给了布兰达一个眼神，布兰达立刻记起了来自管家的教诲，不要把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眼看透。
她压下愤怒和羞耻，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认真答道，“不需要，那只是父王的爱好而已。作为他未成年的女儿，我有一定义务满足他的审美需求。”
“唉……你变得无聊了。”克劳利回头看着管家维托说，“我该想个办法把你弄走。你儿子麦克的孩子都有孩子了，想不想去看看？”
维托、麦克，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起来让杰森有些耳熟，还是意大利裔，死在美国……
上个世纪传说中的教父，维托·科里昂？
杰森盯着管家维托仔细端详，布鲁斯教过他识人相面的侦探技巧在地狱都派不上用场，可能也有他在这方面学艺不精的原因。
管家维托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少说话，像祖父宠溺孙女一样和安度西亚斯一起惯着布兰达。比安度西亚斯更放纵，甚至会帮助布兰达逃避巴赫的钢琴课。
关于管家维托的身份杰森没有定论，只能保留怀疑，继续观察。
“你当然需要朋友。恶魔都是一群傻子，人类有时更聪明，有时更蠢，不过在交朋友方面，人类是更聪明的那帮人。”
克劳利不顾布兰达的反抗，揉乱她的长发，这一把够那四个专门给布兰达梳头的女妖多忙十分钟了。
布兰达为了保持尊严没有反抗，克劳利是个很强大的恶魔，父亲说克劳利总有一天会闯大祸的。现在她还小，等长大一点，一定要和克劳利打一架试试谁更强。
闯大祸不是坏事，这是表扬恶魔有本事。和狠毒、邪恶、冷漠、傲慢一样，在地狱都是褒义词。

第003章 未婚夫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杰森用五年时间习惯了地狱里的生活，唯一不习惯的是逐渐长大的布兰达和永远十六岁的自己。
十八岁的布兰达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接近六英尺的身高，蝙蝠侠特训带来的健美体型，加上她极具侵略性的美貌。她穿着铠甲出现时，比安度西亚斯更像能上战场的公爵大人。
杰森闲得难受，他和布兰达一样欣赏不来古典音乐，除了用蝙蝠侠训练罗宾的标准训练布兰达，他还能做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时间并没有像在他身上一样抹平伤痕，布鲁斯从未忘记过他。经历了失控边缘的挣扎、暴力和血腥之后，提姆，第三代罗宾的出现让事态稍微缓和。
杰森墓前仍放着黄色的花束，他太过年轻，不适合哀伤的白色。
地狱中，杰森床边总会出现黄色的花朵，他一直以为是安度西亚斯魔法的一部分。安度西亚斯让女儿视线所及之处充满了美好的一切，包括花朵，杰森认为自己是被波及了。
那些花来自布鲁斯、阿福和迪克，还有一束来自提姆。地狱并不是独立位面，和天堂与人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布兰达不像杰森，她能识别出花朵上没有来自父亲的魔法，但她从未向杰森提起过这些。她不喜欢杰森在人间的家人，他们没有保护好杰森。
“人间有人会想你吗？”
布兰达无数次问过杰森，最开始杰森没能理解为什么恶魔会在意。
“当然，蝙蝠侠，阿福，还有我的哥哥。我和迪克不常见面，但他挺多愁善感的。”
就算到了地狱，杰森也没说出蝙蝠侠真实身份的秘密。
“他们对你好吗？像我对你一样好吗？”
布兰达对杰森确实非常好，具体表现为听完哥谭罗宾传后给予了杰森战士应有的尊重，不许让任何人说他是小狗了。
这个问题对杰森来说就是“爸爸和妈妈更喜欢谁”的变体，他当然想回答是布鲁斯，但布兰达……
克劳利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但有一句话说对了，“布兰达需要朋友”。
野心、暴虐、统治一切的欲望被关在娃娃屋一样精致的宫殿中，她像个恶魔一样选择顺从父王的命令，又像人类一样有些寂寞。
家庭教师们不是朋友，那些堕入地狱的灵魂只把安度西亚斯的领土当成免于烈火焚身之苦的庇护所。而管家维托，没多久杰森就发现他是初代教父本人了，他更像长辈，暗黑版的阿福，而不是朋友。
杰森不想当着布兰达的面选择生前的家人们。
“你们都很好，你是君主，他们是家人。”
布兰达露出笑容时能看到嘴里尖锐的犬齿，她喜欢这个回答。
“闲聊结束，穿好铠甲跟我来，让我们挑个不听话的军团长杀掉。”
布兰达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安度西亚斯送了她一把钥匙，克劳利送了她一个保温杯。杰森发现两样东西同样让布兰达开心时，就知道保温杯里是圣水了。
杰森从未接触过布兰达寝宫外的世界，据布兰达说，那是一群无法无天的造物急需秩序和指引。
“终于，我都快憋死了。”
和布兰达一样，杰森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他们穿着银色的反魔法铠甲前后走出当年杰森来时的大门，布兰达喜欢银色，因为这是代表安度西亚斯的颜色，还和地狱格格不入。
银色铠甲，猩红色披风，配上布兰达被严令禁止剪短的黑色长发，比起恶魔她更像亚瑟王传说中的骑士。
安度西亚斯在城堡的大门处等候，他特意穿上了与之相配，代表公爵权力的长袍。披风上一圈银鼠毛滚边让他在全副武装的布兰达身旁像个公主，这对父女在杰森看来相当古怪。
“父王。”
“哦~我的甜甜蜜糖派，爸比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好吧，差不多是一切，我真提不起精神去管他们。总之，他们是你的了，想怎么处理都好。如果你杀了军团长的话，记得把纹章收回来。我不唠叨了，去吧去吧，玩得开心。”
布兰达发出压抑不住的轻声欢呼，手中变幻出一把长剑，冲了出去。杰森跟在她身后，正面进攻太莽撞了，万幸她不是一个人，如果军团长真是什么硬骨头杰森觉得自己有必要成为布兰达的保险。
恶魔不会流血，他们被劈开时身体像被撕裂的烟雾一样，伴随着惨叫和咒骂。地狱不是由物质构成的，恶魔也不是。不过到人间时他们会被分配（或者自己挑）一具身体，或者用魔力凝聚成身体，所以在人间杀恶魔更具观赏性。
“肮脏的杂种”、“小猫咪”、“巫婆婊子生的小畜生”、“花瓶娃娃”……
污言秽语在刀剑下不值一提，它们都消散了，和说出这些话的主人一样，被布兰达和杰森送去了更深层的地狱里。
之前的五年像是虚假的童话，这才是地狱的真相。
作为人类和恶魔的混血，布兰达并不是受欢迎的公主，而安度西亚斯也显然没有管好他的军团。
杰森在怒火帮助下捅穿了一只又一只恶魔，蝙蝠侠绝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但这里是地狱，只是恶魔而已。连同他自己那部分——小丑和死亡，加上被侮辱的布兰达，这些薪柴让他像烧得太旺的蒸汽机一样想把一切炸个粉碎。
“你拿到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