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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夫妻重生后(起跃)


有些熟悉。
白明霁愣了愣,不就是打马溅了岳梁一身泥水的那人。
没等她反应,跪在院子里的玉珠如同见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梨花带雨般地哭诉,“世子爷,求世子爷替奴婢做主……”
白明霁又怔了怔。
实则她并没见过晏长陵,新婚当夜她头上的盖头刚被掀开,门外便来了宫人,等她抬头时,只看到了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边沙之地,竟能养出这样的细皮嫩肉。
倒不是小白脸。
少年的阳刚之气洋溢在了脸上。
四目交汇还能感受到他视线里散出来的灼热,一双黑眸澄明深邃,似是在星海里浸泡过,含着笑漫不经心从一众人身上扫过,略过她时突然一顿,似乎城门口的那一眼,也没将她认出来,是以,又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阵。
她一身妆花金线绫罗,气势自与下人不同,此时能站在他房门前,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晏长陵自然也看了出来。
新婚夜记不清有没有见过白氏,似是瞧过,又没瞧过,印象模糊,即便是前世最后一眼,她脸上沾了鲜血,也没看真切。
这回倒是瞧仔细了。
肩上披着的还是适才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件披风,肩膀有些消瘦,显得身姿格外婀娜窈窕,头上发丝被雨水打湿,沾了云烟。
时下京城文人颇多,但凡长相过得去的小娘子,都被称为美人儿,大多美人儿在于皮相和点缀,瞧过之后则了无痕,记不清长相,跟前的姑娘不同,本身就是一块美玉,不需要过分的雕琢,沉静中流露出来的清雅从容,倒让人过目不忘。
确定自己之前是没见过。
隔了两世头一回相见,比起城门前见到的那一幕,对她上辈子那般凄惨的结局更有感触,含笑对她点了下头。
对方俯身还了他一礼。
耳边的呜咽哭声还在继续,晏长陵这才垂目看向脚边跪着的那位奴婢,问道:“你哭什么?”
嗓音偏低沉,听进人耳朵,像是被一汪暖暖的泉水包裹,玉珠愈发委屈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像是向家长告状的孩子,巴巴地等着主子替自己做主,“世子爷,少奶奶要撵奴婢走,还打发了牙子要将奴婢卖了……”
只要跟过晏长陵的人,谁都知道他护短。
晏长陵如她所愿地往白明霁的位置看去。
白明霁面色坦然,也没反驳半句。
晏长陵又回过头问玉珠:“何故撵你?”
“奴婢,奴婢冤枉……”
“什么冤屈,说来听听。”院子里有一方石桌,之前他喜欢在这里与客人下棋,如今一场雨,上面铺满了落叶,横竖身上湿了,没去顾上面的水渍,往石凳上一坐,手中银枪靠桌竖着。
张嬷嬷心头激动,忙同姚姑姑递了个眼色。
姚姑姑会意,这是要清理门户了,忙领着带来的丫鬟出了院子,跨出门槛后,话里有话地道:“今日青天老爷在,谁还能有冤屈?”
在竹院有冤屈的,不就那几个被白明霁赶出来的奴才。
深院里围墙一围,四四方方也算得上一座小城,有点热闹,谁也不想错过,赶紧找人传话。
院子内玉珠也意识到自己今日占了上风,人跪在晏长陵跟前,妙语连珠,“奴婢也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了少奶奶,思来想去,估摸着许是世子爷那套茶具少奶奶想换,奴婢一时糊涂,护了两嘴……”
金秋姑姑喉咙里‘嘶’出一声,“你那是护了两嘴,十嘴都算少的了,你是如何说的你忘了?你……”
“奴婢伺候了世子爷五年。”玉珠一声打断她,膝行几步,拖着哭腔道:“世子爷人不在,奴婢想着屋里总得留点之前的东西,好有个念想,少奶奶不爱听,还要把奴婢给卖了,若非二夫人那日拦了下来,奴婢,奴婢早就,奴婢不活了……”说着要起身去撞树,被边上的婆子拉住,众人七嘴八舌相劝,好不热闹。
很久没这么被吵过了,白明霁眼皮子两跳,头偏向一边,正想回避,前面石凳上坐着的人,忽然回头,朝她望来,“不过来听?”
白明霁抬头时,他已收回视线,从袖筒内掏出了块干爽的帕子,递给旁边的侍卫,“水擦干,让少奶奶坐。”
确定他唤的是自己,白明霁走了过去。
见她乖乖地坐在世子爷身旁,闹腾的玉珠终于安静了下来,摆出一副不是自己非要找事,而是被逼无奈的委屈状,“若是奴婢一人,奴婢倒也觉得是自个儿不是,可院子里的人少奶奶换了大半,奴婢着实,着实想不明白……”
晏长陵颇有耐心地听她说,“还有谁冤屈了?”
话音一落,外面一串仓促的脚步声回应了他,三五个小厮接二连三同玉珠跪成了一团,齐声喊冤,“世子爷,求世子爷替小的做主……”
白明霁对这几人有点印象。
半夜出去赌钱,被她回来撞上,第二日一早便让他们收拾东西滚蛋。
冤,哪里来的冤?
但人不是他的,晏长陵要想叫回来,她没意见,“我……”
几人却没给她发话的机会,“世子爷,奴才伺候世子爷十年了,从未有过差池……”
“小的替世子爷养了阿俊六年,也不知奴才走后,旁人有没有好好待它,奴才对不住世子爷……”
“世子爷……”
白明霁讨厌哄哄闹闹,一吵头便疼,指甲不自觉想去扣东西。
“奴才做得不好,愿意受罚,求世子爷不要赶奴才走……”
“求世子爷……”
满院子的喊冤,一声赛过一声,白明霁都快把膝上的一缕金线扣出来了。
“世子爷……”
眉心突突两跳,白明霁忍无可忍,压在心口的怒火说爆就爆,手边上正好有个趁手的家伙事,抄起搁在石桌旁的那把银枪,起身,脱手一扔,“砰——”银枪稳稳当当地插|进了几人身后的榕树枝干上,憋着的一口气她全使了出来,力道不小,银枪的尾巴“呼呼——”一阵摇晃。
连着落了几日的雨,树枝上积满了水,哗啦啦落下来,跪下的几人被淋了个落汤鸡。
可算都闭嘴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白明霁也终于吐出了那口气,“吵什么吵!”
耳边死寂般的安静。
怒气慢慢散去,回过神待看清对面树上定着的是什么东西后,白明霁心下一凉。
她听说过那杆银枪的来历,乃皇帝当年登基时,亲自所赐。
十六岁时便伴着他勇闯沙场,几年下来,饮血无数。
眼眸轻轻往边上转去,余光瞥见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便也没那个必要再去来个对视。
谁也没说话,等着她自己收场。
扔了人家的枪,总得捡回来。
白明霁一边往树下走,一边义正言辞地道:“再吵就卖了!”
可扔的时候没掌握好高度。
伸手够是够到了,但使不上力,一下没拔动。
又使劲,还是没动。
再拔下来,只会更难看。
白明霁迫使自己回头,迎上对面那道黑沉沉的目光,平静地道:“是我为难他们吗?当奴才得有当奴才的样,主子回来,不伺候更衣,反而来伸冤,这算哪门子的忠心。”
脚尖一挪,又道:“我去替世子叫水。”

说去叫水白明霁真去了。
区区火房,哪里容得下她这样一尊大佛,火房的婆子惶惶不安,斗胆相劝,“少奶奶,您快回屋歇着,等水烧好了,奴婢们送过去。”
白明霁没应,也没走,问婆子要了一张马札,坐在檐下安静地守着屋内那口大锅里的水,炊烟的热气燎着她后背,浸上来的暖意无比真实,脑子里的那阵恍惚,逐渐清明了起来。
晏长陵,字云横。
皇室宗亲。
十六岁上战场,十八岁被封为少将,直至二十岁,三次出战,次次大获全胜。
以他的才华和战功,若无意外,将来必会封侯拜相。
自己当年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是以,晏家来提亲时,她一口答应,想着将来他封侯自己便是侯夫人,他拜宰她便是宰相夫人。
再回想起那时的心境,白明霁觉得遥远的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后来美梦碎了。
大酆十一年,晏长凌死于安庆。
死因,叛变,被乱箭穿心,射死在城门之下。
白家的人,包括父亲也曾来问过她,“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他为何如此糊涂,走了一条死路?”
都问她,她又问谁?
她所知道的,也是从外面听来的。
当今天下三分,以长河为界,大酆镇守南方,大启占领北地,大宣则扎根在西边群山陡峰后的边沙大漠。
谁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小打小闹积怨久了,每隔几年便会爆发一次大战,半年前大酆同大宣的矛盾冲突到了白热化,大酆派兵十万,与大宣正式开战。
晏长陵应征。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怕大启趁机壮大,更怕黄雀在后,大酆皇帝突然下旨,要身在前线的晏长陵先去与大启议和,商议共同讨伐大宣之事。
晏长陵奉命去了大启,却没与大启结交,反而杀了大启太子。
大启一怒之下,举兵连屠大酆三城。
消息传到大酆,满朝文武无不震惊,也无人敢信。
晏长陵又不是傻子。
何况大启的太子还是他的亲姐夫。
只要是个正常脑子的人,无论哪一宗,也不会在此时杀了大启太子。
皇帝也不相信,认为是诬陷,一众人等着传旨的驸马爷回来。
很快驸马爷赵缜回来了。
人跪在殿堂上,声泪俱下地讲述了晏长陵是如何与大启太子发生了冲突,如何杀了他,又是如何被大启国君处死的经过。
当年大启同大酆联姻之时,大启太子亲自前来大酆求娶公主,最后却看上了永宁侯府的大娘子。
晏长陵的长姐,晏月宁。
晏长陵自小护短,为此极为不满,还曾与大启太子当街动过手。
夹杂着私愤,年轻气盛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就有了几分可信。
晏家还未从晏长凌身死的噩耗中缓过来,紧接着便陷入了叛国,抗旨的沼泽之中。
除了她以外,满门流放,无一幸免。
对上辈子自己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确切来说,只见过一道背影的夫君,白明霁对他的评价是空有一副拳脚,白长了一颗脑袋。
但如今人却没死。
还鲜活。
而,本该无事的孟挽竟死了……
火房挨着府邸最后面的倒座房,没有长廊,却有一片翠竹,新抽的嫩芽粘着细密的水珠,瞧久了,眼睛都明亮了。
白明霁赏着景,闻着雨后泥土的芬芳清香,趁此理了理杂乱的思绪。
这一理,便过了小半个时辰,金秋姑姑找过来,瞧见她一人坐在檐下,水洗过的天地四处澄明,翠生生的颜色罩在她眉头,映出一缕细细的愁。
金秋姑姑一愣,还是头一回在她身上瞧出这个年岁该有的伤春。
上回白尚书骂娘子是一块寒冰疙瘩,没有一点人情暖意,遇上了只会让人头破血流。
金秋觉得,娘子即便是一块冰,也是一块洁白如雪的冰。
说到底娘子是不愿意圆滑,不愿意委屈自个儿。
这类人看似不会吃亏,心里却是最苦的。
“娘子。”
金秋走到面前,出了声,白明霁才瞧见人,回头去看锅,里头的热水早被婆子送了过去。
坐久了腿麻,金秋姑姑上前搀她起来,倾耳过来同她道:“世子爷让娘子放心,银枪,他已拔了出来。”
白明霁:……
心思被戳破,白明霁目光瞥开,略微尴尬。
终究还得面对,又问道:“人呢?”
“娘子是问世子爷?”金秋姑姑已不同于先前的紧张,轻松地笑道:“刚更了衣,说有要事出去了,让娘子也换身干爽的衣裳,晚饭不用等他。”
知道她适才是下不了台,金秋姑姑留了个心眼,没跟过来,想亲眼瞧瞧这位姑爷是什么样的秉性,今后也好相与。
没料到结果太快人心。
“还想告状呢,一个都没讨到好,全让牙子带走了。”金秋姑姑同她说起了适才的经过。
白明霁那一枪使出来,震慑了下人,但也算给了刚归来的夫君一记下马威。
金秋姑姑当时心都揪成了一团,娘子身后有白太后撑腰,可晏家乃皇室宗亲,晏世子的身份本事摆在那,犯不着怕她。
一堆人等着看好戏。
好半晌晏长陵才动了动,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被殃及池鱼溅到的雨水,问那玉珠:“你叫什么名字?”
玉珠一时没反应过来,许是没料到她伺候了五年茶水,世子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不仅是玉珠,其余几人也挨个儿报了名,晏长陵听完后起身,走去树下,把那杆银枪取下来,丢给自己的侍卫,吩咐道:“把奴籍寻出来,卖了。”
分明是一张如骄阳灿烂的脸,笑起来温暖人心窝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要人命,别说那几个奴才,金秋姑姑都觉得意外。
玉珠满目不可置信,连哭都忘了。
本以为回来的是一座靠山,谁知山倒了,还把自己砸死了。
原本她是二夫人从娘家寻来的人,有几分姿色,安插的竹院本意为笼络世子爷,将来在他屋里谋个姨娘的位置。
上回被白明霁赶走,二夫人还能保在自己身边。
这回,彻底没了戏。
这会子二房怕是已收到了消息,有得热闹了。
几个奴才伸冤的那阵,消息便传到了二夫人耳里,对张嬷嬷和姚姑姑的所作所为,二夫人心知肚明,也不出声斥责,算是默许了。
早年侯夫人去世,只剩下了晏侯爷和世子爷俩,后院又没有妾室,大房的中馈便由老夫人打理。
后来老夫人年岁渐高,没那么多精力,又交到了她手上。
但自己终究是二房的人。
晏世子已娶了少夫人,按理说,管家之权早就该还回去,谁知新婚夜晏世子出征,一个守着空房的新妇如何管家。
老夫人没说,新妇没提。
自己也装作不知道。
如今人回来了,早晚都得交还,但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却难了。
尤其是这么一位鼻孔朝天,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主儿。
换作旁的新人,知道自己管了这么多年的家,还不得想着法子一天两头地往她跟前跑,她倒好,自己找上门去,她还能不见。
亏得自己有先见之明,留了个心眼。
玉珠是自己娘家表妹的姑娘,早早便放在了世子屋里,等将来她做了大房妾室,再有自己从中帮衬,府上的中馈不一定就攥不到自己手上。
如意算盘是打得好,没想到落空了个。
张嬷嬷裤腿卷着风进来,人还没到跟前,嘴里就嚷上了,一口一个不得了了,“白氏要翻天了。”
听她说白氏夺了世子的枪,来了个下马威,二夫人眼中还有些激动,听到最后竟是世子把她送过去的人都卖了,脸色霎时一变。
“那白氏先前对二夫人不敬,如今连世子也不放在眼里,银枪都敢扔了,这还担着贤惠的名,世家规矩礼仪里,可没听说有这一宗……”张嬷嬷继续拱火,二夫人哪还有心思,起身打断她:“都卖了?卖去哪儿了。”
张嬷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玉珠……
二夫人脸都青了,斥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牙行,把人买下来。”
金秋来火房寻白明霁时,二房早忙成了一团,一路打听晏长陵把人带去了哪个牙行。
白明霁倒没什么意外。
前世晏家抄家,不知是谁提前走漏了风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急于逃命,四处搜刮,衣袖裤腿鼓鼓胀胀,连鞋袜都塞满了。
白明霁想说都是报应,及时想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员,侯府遭难后,她不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没资格评判人家。
且重来一世,即便晏长陵回来了,若有朝一日侯府还是避免不了祸事,自己也做不到同他一块陪葬。
身上的湿衣被火房的热风烘得半干,反倒凉了起来,先回了前院,果然一片安静。
丫鬟们替她备水,金秋姑姑去寻换洗的衣裳。
白明霁立在堂内,看着那杆已被放置在木架上的银枪,切实感觉到了前世她那位死去的夫君,活着回来了。
特意上前看了一眼那枪头。
没有豁口。
刃头如同镀了一层银色的锋芒,森森发寒。
这么厉害,想象不出上辈子他到底是如何死的。
素商一早出去办事,傍晚才会回来。
若是知道他还活着,自己也不至于多管这桩闲事。
在火房坐了那阵,她已理清了眼前的局势。
晏长陵是个未知的变数,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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