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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木子上树)


这是北境, 不是梧州。
身侧传来光源,她下意识偏头, 便看到了陆鹤野正倚着床头, 棉被半盖在身上,低眸盯着手机看, 手机静音,媒体音量关闭。
那一瞬间,夏弥承认, 心里某处塌陷了。
男人听到动静声,扭头恰好和双眼通红的夏弥对视上。
愣了一秒,手机自然滑落, 凑上前,双手捧住夏弥的脸颊, 语气很低很柔,“怎么流泪了?”
两人做完都沐浴过,各自身上的味道都是同一种沐浴露的香气。
夏弥闭了闭眼,任凭热泪滑落棉被中,朝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陆鹤野能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轻声问:“宝宝,说出来,我想知道。”
他态度虔诚,此刻的模样和几个小时前的那个狠戾完全不同。
夏弥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天太黑了,我以为现在是在梧州。”
她说罢后快速转了个话题,“陆鹤野,我饿了。”
知道她不想继续说,陆鹤野也没硬逼,“想吃什么?”
“馄饨。”
陆鹤野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等着。”
随后,便下了床,身上套着夏弥提前给他准备好的睡衣。
夏弥在床上缓了五分钟,起身拉开窗帘,盯着窗外的小城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卧室,准备洗漱。
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回到了在州大读研的那三年,梦到了最无助的那段时间,也梦见了一个人。
一个让她决定毕业就离开梧州的人。
陆鹤野动手能力很强,出门买了趟馄饨皮,自己和了馅料,仅仅用了半个多小时,便给夏弥煮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出租屋没放置餐桌,两人就在客厅的茶几上吃的。
头顶的灯作用并不大,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勺子和瓷碗碰到一起的清脆声。
夏弥慢吞吞吃着,刚下肚几个,一抬头便发现对面的碗早空了。
男女吃饭速度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她以前在州大还特地和室友郝运比赛吃饭谁快,当时是她赢了。
“你吃饱了?”夏弥眨眨眼,“吃得还好快。”
陆鹤野嗯了声,“不太饿。”
夏弥小声嘟囔,“不饿还吃那么快。”
男人笑了,“你说什么?”
夏弥撇撇嘴,“没事。”
“偷偷说我坏话呢吧?”陆鹤野从兜里摸出盒烟,点燃上,“怪我折腾你时间太久了?”
讲这种话题完全是面不改色。
夏弥倒吸一口凉气,刚好咬住了舌头。
全是被他的话吓得。
陆鹤野看这场景,起身换了个方向,坐到她那头,夹烟的手挪走了。
“我看看,想吃肉了?还咬舌头?下次咬我的。”
他话语间全是坏笑,一副轻佻模样。
边说着,左手扶住她下巴,虎口刚好抵在那儿,让她张嘴,像哄小孩一样。
“张嘴,啊。”
夏弥眼睫低垂着,照着他的样子做,啊出了声。
果不其然,透着粉的舌尖上一抹鲜红,格外扎眼。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陆鹤野的目光越来越深了。
夏弥蹙眉,嘶了一声,“算了,我先继续吃。”
说完这话,她想把下巴收回来,但无奈面前这人用的手劲儿不小,所以自己下巴的管理权现在都在他那儿。
“等会儿再吃。”陆鹤野忽然开口,声音晦涩,“先让我亲会儿。”
男人说到做到,干脆利落地弯下身子,凑近她,呼吸都打在她脸上,带了些淡淡的烟草味。
夏弥瞪大双眼,就这样眼看着他的薄唇贴上自己的,还不停地细细碾磨着。
像是故意般,她能感受到一抹湿润在自己舌尖上不停的游走。
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几道呜咽声。
她齿关一收紧,干脆咬在上面。
随后,男人抽离开,倒吸一口凉气。
夏弥冷哼,“我还在吃饭,好不好。”
陆鹤野嘴角微扯,拿烟的手凑近自己,盯着她重重吸了口烟,而后偏头吐出。
烟雾缭绕间,夏弥看清了他眯起来的那双黑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以前抽烟的时候,呼吸都很浅,抽烟的速度都会很快,细支烟燃得也很快。
但陆鹤野不一样,他都是猛猛地抽一大口,过肺之后再吐出,和她完全不同。
夏弥不适合这种,她容易醉烟,就像醉酒一样的感觉,头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飘到了云端。
陆鹤野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放在烟上,顺手把烟盒递给她,“想抽了?”
夏弥垂眼,盯着那盒蓝黑色的万宝路,还是爆珠的那种。
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嘴里说得却是:“我读研的时候戒掉了。”
手还没碰到那根烟,陆鹤野便收了回去。
她一脸茫然地抬头,目光里透着疑惑,好像在说:为什么拿走?
“戒掉了还抽?”陆鹤野深邃的眸子盯着她,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夏弥,你不老实。”
夏弥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那你为什么能抽,我就不能抽?”
陆鹤野冷哼,“你能抽。”
夏弥冲着他眨眨眼,“那你给我一根。”
陆鹤野扯了个笑,“抽我可以,抽烟不行。”
夏弥都懵了,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所有话题到他那儿,都能完全变了一种味道,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陆鹤野把那根烟放回烟盒里,干脆利落地抛进茶几旁边的垃圾桶。
烟盒掉落在垃圾桶里,发出啪的一声。
夏弥蹙眉,“干嘛扔了它,好浪费。”
“不干嘛,和你一样,开始戒烟。”
夏弥啊了声,“为什么?戒烟很难的。”
说戒烟就做到,那根燃了一半的烟被他掐灭扔进烟灰缸里。
“没有为什么。”
那晚是个无解的命题,但自那天开始,陆鹤野真的说到做到,再没买过一盒烟。
烟瘾犯了的时候就嚼个口香糖,很简单地读过去。
出租屋租了一整个月,之后的那几天两人逛了逛这座小城,连带着市中心的网红景点都看了。
最后又在出租屋里呆了几天,原因是夏弥喜欢和陆鹤野住在那儿,给她一种两人是结婚很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但生活总得继续,自从地震过后,万物生就让她委托给许倾倾照料了,她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而且陆鹤野的觅夏也要等他回去正常运作。
回湘恩的飞机起飞后,夏弥瞥了眼隔壁的陆鹤野,之后又盯着窗外发呆。
陆鹤野凑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在想什么?”
夏弥闻声回头,“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住在北境就好了。”
“喜欢那儿?”他问。
夏弥摇摇头,“也不是,就是喜欢和你住在一起。”
陆鹤野挑眉,“你这是在对我发出同居申请吗?宝宝。”
夏弥愣住了,啊了声。
“那回湘恩之后,我搬去和你一起住?”
夏弥眨眨眼,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界面,“太……太快了吧。”
男人笑了,“快什么,之前又不是没一起住过。”
话毕,夏弥没再讲话,像是默认了这个“同居申请”。
陆鹤野的执行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刚落地湘恩,便直接带着夏弥去了自己的住处。
联系搬家公司把要带过去的行李都搬了过去,根本没用多长时间。
那天晚上,夏弥躺在床上,侧头看着一旁的陆鹤野,还有些不习惯。
“睡不着?”陆鹤野眼都没睁开,像是猜到了她在盯着自己一样。
夏弥眨眨眼,“有点。”
“不习惯我在这里?”他偏头瞧她。
夏弥顿了顿,“也不是,就是感觉怪怪的。”
倏地,陆鹤野起身,反身覆在她上方,都把夏弥整懵了。
“那做一次?”
之后,那晚的阁楼里传来的声响不亚于一场交响乐。
十二月二十号那天,夏弥忽然收到了郝运打来的电话,声称她要在平安夜前一天举行婚礼,邀请她参加。
这消息属实是吓了她一大跳,要知道,郝运可是出了名的单身主义者,怎么会这么早且毫无征兆的结婚。
电话里的情况也不方便多说,所以夏弥干脆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准备去梧州待几天,酒店也提前订好了。
郝运是梧州本地人,她在梧州独居的时候,是郝运经常陪着她的。
之前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也是郝运带她走出来的。
所以这趟她是非去不可。
傍晚,万物生打烊之后,陆鹤野在觅夏忙了很晚才过来,过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估计是应酬去了。
原本在京城发展的觅夏此刻把总部迁移到湘恩,少不了的要和当地的政.府还有各种老总打交道。
他毕竟不是招商过来的,而是自己带着资源过来的,和那种被邀请的投资商不一样。
这种算是上赶着过来的,毕竟人家湘恩各项发展都已经具备好了,各企业之间的平衡也维持得很好,他的路难免要艰难许多。
晚上十点,夏弥刚从浴室里走出来,便看到卧室里坐在沙发上的陆鹤野。
她愣了下,头发也没吹干,随意擦了擦,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你喝酒啦?”
男人身上的酒气很刺鼻,她蹙眉问。
陆鹤野眼神还算清明,扭头看向她,出奇的安静。
夏弥只觉得心漏掉了一拍,“你今天怎么啦?”
小姑娘身上香香的,苦橙清香味的沐浴露,而且身上散发着凉气。
陆鹤野盯着看了几眼之后,凑近她,下巴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宝宝,你身上好香。”
话语里的倦怠她都能听出来,也格外心疼,手抚上他的黑发,“陆鹤野,你今晚怎么了?”
陆鹤野很少和她讲工作上的事,今天却破了例,“今天去了趟京城,交了个朋友,和他资源互换了一下。”
夏弥愣了下,“谁啊?”
“陈砚泽,科斯资本的陈总。”
这个名字夏弥倒是不陌生,毕竟他妻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影后虞笙,娱乐圈里一位特别的存在。
说实话,她还蛮喜欢看她的电影的。
“虞笙的老公吗?”夏弥问。
陆鹤野嗯了声,半个身子都靠在她那儿。
两人就这样呆了会儿,陆鹤野忽然说:“明天带你去趟京城?”
夏弥愣了下,“怎么了?”
“带你故地重游。”
夏弥啊了一声,紧接着他继续说:“之前在京城读书的时候,也没去过景点,最近什刹海可以滑冰了,一起去转转?”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不想去?那就不去了。”陆鹤野下巴脱离她肩膀,盯着她看了会儿,“明天你有事儿?”
夏弥顿了顿,才说:“我明天要去一趟梧州。”
毕竟这个决定是临时想出来的,她也没来得及和他说,有点莫名心虚。
而陆鹤野做什么都会和她报备,吃饭都会拍张照片发给她,免得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她却没按同等程度向他报备,所以有些心虚。
果不其然,陆鹤野蹙眉问,“梧州?”
夏弥点点头,他追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明天下午。”
言罢,陆鹤野不吭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格外复杂。
她一直垂着眼,也不敢和他对视。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才传来一道声音:“嗯,反正你也从没和我报备过。”
“去吧,玩得开心。”
撂下这话,陆鹤野便起身走向浴室,只留下夏弥一个人在卧室待着。
那晚,陆鹤野洗完澡之后,也没主动和她开口说一个字。
第二天一早,夏弥醒了之后发现卧室里只有她自己。
而手机也是只进来几条工作消息。
她知道。
陆鹤野这是生气了。

第77章
那一整天, 陆鹤野都没再给她发过任何传达报备信号的消息,只是问了她登机了吗或者落地梧州了没有类似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夏弥的错觉,这些看似关心的话实则被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裹挟着。
也就是说, 表面上看似是陆鹤野关心她, 但其实两人的距离已经在拉远了。
而那时候两人刚刚和好不过半个月而已。
到达提前订好的酒店之后,夏弥给陆鹤野拍了张照片过去:【我到酒店了。】
那头几乎是秒回:【好。】
但也仅限制于一个字。
夏弥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感伤悲秋,郝运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弥弥,到酒店了吗?我去接你?”
夏弥看了眼时间, “有些晚了,你不会很忙吗?我直接过去吧?”
在和朋友相处的过程中, 她算是懂事的过分。
郝运那头各种声音都有,环境嘈杂, 音量很大:“好, 就是我之前给你发的地址,我现在在婚房这边,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下去接你,小区的私密性太强了, 要刷脸进来。”
夏弥连连说好,挂断电话之后换了身衣服,十二月份的梧州二.三十度, 完全是夏天。
她换了件内搭吊带,外面随意套了件防晒外套,便出门打车了。
时隔几个月重新回答梧州, 眼前的建筑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但夏弥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自从毕业后, 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让她觉得过了几年那样长。
现在想想,学生时代的她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订的那家酒店和郝运发的定位跨了个区,出租开了半个小时才到,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
那几天梧州的天气一般,乌云很多,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小区的私密性很强,外来车辆不得入内,需要登记。
一辆出租车也没必要登记,夏弥在小区外下了车,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顺便给郝运发了条消息表示她已经到了。
郝运过了两分钟回复:【我在做造型呢弥弥,我让我老公下去接你了。】
夏弥也能猜到她最近都会很忙,回了个OK的表情包。
五分钟后,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夏弥转身回头望了眼,小区内的小道上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脸。
但她猜测,估计这位就是郝运的老公了。
男人走到门口处,夏弥也就看清了他的长相。
怎么说呢,和郝运之前的理想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面前的男人完全一副糙汉的形象,但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邋遢,很接地气的帅。
记得郝运之前说得理想型是奶油小生之类的弟弟,要嘴甜的小奶狗,和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搭边。
男人走到夏弥跟前,“是夏弥吧?我叫邱哲,是郝运的未婚夫。”
夏弥点点头,初次见面礼貌很到位,“对,我是夏弥,你好。”
邱哲大概很少和异□□流,他大拇指朝着小区内伸了伸,“先进去?”
“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交谈。
夏弥是个传统意义上的i人,除了工作的情况下,她和不熟的人完全憋不出半句话。
而邱哲似乎也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打破安静。
走出电梯,到了家门口,邱哲倒是还算有绅士风度,输入密码之后,给夏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进去。
夏弥也没客气,笑笑之后便走进去。
她虽然没来过郝运的这栋婚房,但郝运前两天和她视频通话的时候,简单地让她看了一遍婚房的布局。
这里比想象中的大了不少,是栋足足五百平的大平层,一梯两户,电梯另外一侧的那边是郝运的婚前房产。
郝运听到密码锁之后,刚好也做完妆造了,走出衣帽间,看到夏弥之后也不顾身上的礼服,小跑到夏弥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我这身是敬酒服,婚纱还没试,特意等你过来帮我选选。”
和郝运见面之后,夏弥原本那些因为和陆鹤野冷战的情绪都跑散了,“很美。”
“就这两个字?”郝运啧了声,“好歹也是位画家。”
“那我给你画下来?”夏弥打趣道。
郝运拉着她走进衣帽间,“那倒不用了,太费时间了,来看看婚纱。”
不得不说,郝运的审美确实在线,衣帽间一溜的婚纱都是那种公主型的,格外华丽。
而且大多是奢牌礼服,价格也着实美丽。
那一整个下午,夏弥都在帮忙挑选婚纱中,倒是忘了给陆鹤野发定位报备一下。
秀禾敬酒旗袍和秀禾都选好之后,也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两人出门吃了顿夜宵,那晚夏弥也没回酒店,而是和郝运一起睡的。
两人晚上一起聊了很久,郝运也给她讲了自己是怎样和邱哲结识的的过程,以及为什么会早早结婚领证。
邱哲是个开修车公司的,不算商人,接的单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跑车单,或者改装车辆的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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