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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枝呦九)


她倒是不伤心,只担心道:“如此一来,便要耽搁了慧慧的婚事。”
而后想起慧慧也在马车里,顿时闭嘴,生怕这小祖宗又来怼人。
但慧慧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直到兰山君和郁清梧到了地方,要下马车的时候,慧慧突然撩起马车帘子,朝着兰山君道:“六姐姐。”
兰山君一愣,走过去挨着窗户:“怎么了?”
慧慧伸出手,“六姐姐,我的手也很大,我也长高了许多,今年,我就要十六岁了。”
她握住兰山君的手,“阿姐,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若是家里出事,你不用担心,做你想做的便好,我可以撑起这个家的。”
兰山君眼眸慢慢睁大,而后异常温和的反握住她的手,“好。”
直到镇国公府的马车远去,兰山君依旧站在那里看。
郁清梧便陪在她的身边等,好一会儿后,他听见她说,“我刚刚占了一个卦。”
郁清梧抬头,“你还会占卦?”
兰山君:“老和尚教的。我估计,是他从山下道门里学的。”
郁清梧:“我见你一直未动,是怎么占的?”
兰山君:“听风声。”
“你听说过五音风占吗?”
郁清梧摇摇头。但他也不敢问这个卦是好还是坏。他只能拐着弯问,“你现在高兴吗?”
兰山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是好卦。”
郁清梧就心满意足起来,过去牵着她的手回家。但是今日两人都没有去书房推衍整件事情的真相,而是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大年初二,还是过年,钱妈妈不准小夫妻太过于劳累。她道:“就晒一会,把倒霉都晒走。”
兰山君应了一句,“是要晒晒了。”
郁清梧没有答声。
钱妈妈立刻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她老人家担心起来,拉着郁清梧去厨房里帮忙,问:“怎么了?不是去看镇国公父子了吗?怎么回来就不太高兴的模样?”
郁清梧帮着剥蒜子,“您看得出来啊?”
钱妈妈:“我是老人参精了!”
郁清梧就道:“是碰见了事……不太让人高兴的事。”
钱妈妈想了想,问:“是让你们不高兴的事情,还是说,山君要去做这件不高兴的事,所以你就又变成了小苦瓜了?”
郁清梧就笑起来,“不愧是地地道道的老人参阿婆,每一根胡须都是火眼金睛。”
钱妈妈却突然叹息起来,“所以说,我当年就觉得你们读书人,就是太明理了。”
她拿着菜刀剁剁剁,剁剁剁,剁得越来越响,最后拿着蒜子拍,一拍眼眶就红一点。她问:“郁少爷,你老实告诉我,山君是不是也要去做那个泰山,不愿意比鸡毛轻了?”
郁清梧闷声点了点头。
钱妈妈眼泪珠子一掉,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拿着菜勺开始翻炒,“造孽哦!”
“怎么天下坏人还不死绝了,独独让好人受罪!”
她老人家擦擦眼泪水,问,“要不你劝劝?”
郁清梧就摇摇头。
钱妈妈一炒勺敲在锅上,“天爷,你们就折磨我吧!”
郁清梧就小声道:“山君说她占了一卦,是好卦。”
钱妈妈正冒着烟,闻言大声道:“都这样了还叫好瓜?”
“哦哟,你们两个瓜娃子哦!”

郁清梧起床后就在大门口静静的站着。
钱妈妈买菜去的时候他站着,钱妈妈买菜回来的时候他还站着。
寒风凛冽,钱妈妈一路上险些被吹成老腊肉,到了门口恨不得一步到家。她急急的抵着寒风越过郁清梧直溜溜进了屋,结果一进去,就见兰山君正在门后面静静的站着。
钱妈妈:“……”
她脚步一顿,看向外头的郁清梧,到底还是提着菜篮子又出来问:“郁少爷,你在等客人?”
郁清梧摇摇头,“没有。”
钱妈妈冷的直跺脚,不信邪的伸出手碰了碰他已然冻僵的脸,果然也快成风干腊肉了。她好奇问:“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做门神?迎灶神?”
郁清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嘘——我在听风。”
钱妈妈担忧,“你莫不是傻了吧?风有什么好听的?”
郁清梧便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本紫薇秘术。
他道:“上头就写了,听风占卦,分辨五音,预测吉凶,知晓天命。”
钱妈妈顿觉厉害,惊呼道:“你都学会了?”
郁清梧:“没有,不懂。”
钱妈妈:“……哦。那就是迷信。”
又问:“既然不懂,你还在这里听什么风?”
郁清梧:“我想听一听昨日山君听的那股风是什么声音。”
钱妈妈不解,“你直接去问她不就得了。”
郁清梧便低头闷声道:“她经常骗我。她会的学识,我还是学会的好。”
钱妈妈哦哦两声,“确实是这个道理,男人有点本事才不受骗。”
她就不劝了,进去跟兰山君道:“他在实实在在的学本事呢——但就是有些呆,冷成那样,手里揣个暖炉不就暖和了?”
她声音没压着,外头的郁清梧自然听得清楚。他神秘莫测的神情一僵,突觉丧气。
是,是该带个暖炉的。
于是,当兰山君走到他的身边,递给他一个暖炉的时候,他艰难的推开,“不,我不冷。”
兰山君也没有强塞给他,只是说,“我有点冷,回去吗?”
郁清梧赶紧提溜着她的袖子往屋中走去。
兰山君:“我没有骗你。”
郁清梧脚步一顿,只觉得心中犹如火烧。不高兴,也不伤心。
他道:“好。我相信你。”
钱妈妈瞧见了,啧啧称奇:“不听风了?”
郁清梧:“您老人家忙吧!”
钱妈妈也不乐意深想这些事情,由着他们去,她就只负责让他们吃得高兴。
她剁剁剁辣子,剁剁剁肉,剁了一上午,准备给小夫妻做一顿蜀人爱吃的辣子腌肉。
可惜没有折耳根。不然放些进去,听闻会更加美味。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她发现小夫妻果然又如她所料进了书房里。
钱妈妈就跟赵妈妈感慨道:“我之前伺候邬老爷和老夫人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是这样。”
别人家的夫妻风花雪月,偏她伺候的都是拿着折子和邸报看。
她道:“我就是这个命!”
赵妈妈好笑道:“主家如此上进,您怎么还不高兴?”
“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七品不行,九品也行吧?”
钱妈妈便嘀咕了一句,“自古成王败寇,即便成了,也不过是那个王。可追随王的那些人呢?也没见谁在王字后面写出来。”
洛阳人家,如今谁还记得邬庆海?谁还记得寿家瑶?谁还记得他们有从龙之功?
她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摸了摸鼻子,向来不迷信的她也忍不住掏出一枚铜钱往上头一抛,铜钱砸在地上,不断的旋转。
钱妈妈的目光随着它去……
赵妈妈在一边突然大喊,“钱妈妈,鸡蛋羹蒸好了。”
钱妈妈赶紧去端鸡蛋羹。
这羹啊,要想最好吃,必须要不早不晚的端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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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此事,必须要找一个时机。早一点,晚一点,都可能没有我们想要的结果。”
兰山君道:“当然,在准备做这些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郁清梧:“什么?”
兰山君:“证据。”
她道:“不是我们揭露此事要用的证据,而是老镇国公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的证据。”
郁清梧就笑起来,“昨日里我见你哭得伤心,还以为你全然信了他的话。”
兰山君:“我是相信他的话。我想着,他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还骗我。但老和尚也教过我,两只耳朵听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要想杀到好猪,必然要去看一看,眼见为实才行。”
郁清梧就笑起来,“倒是这个道理。”
但他觉得此事应该为真。
“咱们有一次不是还推衍过,若是有五万虚兵,那么兵临过境,肯定会被人发现蹊跷,所以,我们不曾想过这十万兵马有假。”
“如今,老镇国公说出他们临时抓来村子里的老弱病残填进去,声张虚势,倒是能说得通之前的事。”
“但到底真不真,去问问太孙殿下就好了。”
兰山君却没想到这个,她眸眼瞬间睁大,“你是说,皇太孙知道?”
郁清梧点点头。
他道:“皇太孙殿下,应该知道的比我们更多。”
“所以,他这个人,心中事情太多了,以前总吃不下饭。”
现在是逼着自己多吃些饭。
总而言之,跟饭是过不去了。兰山君和郁清梧初五那日过去的时候,皇太孙就换了一个跟小盆模样的碗在吃饭。
太孙妃在一边瞧着,心中很是不快。她先带着兰山君去皇后那里拜见,便抱怨道:“我不过是咳嗽了几声,他就吃一碗饭。我要是再病一次大的,他不得撑死自己啊!”
兰山君却听出皇太孙心境不稳。她笑着道:“大过年的,别说这个字。”
等到长乐宫的时候,蔡淑妃也在长乐宫里。
自从林贵妃死后,皇后掌控后宫,不过一年时间不到,后宫便被她掌在手中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皇帝依旧给了蔡淑妃。
蔡淑妃并不是很情愿。她是个懒惰的圆滑人。
虽然想要权利,但是不想跟人争斗。之前林贵妃没死只是病着的时候,她也曾管过一次后宫,但她不愿意担责,也不愿意多做事,便去找太孙妃帮忙。
皇帝还曾笑着道:“朕看你,像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可皇帝也不知道喜欢阿斗哪里了,非架着她这个连阿斗也不如的人往前面走,让她不免战战兢兢。
她想来想去,想到如今局势,眼瞧着皇太孙就是正统了,便偷偷去见皇后。
她一副愧疚的模样道:“说句实在话,满宫里,我算是最不爱出头的那个,只想着冬日里有好炭,夏日里有好冰,如此罢了。”
“姐姐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今年夏日里,我宫里的冰是一点没少的,我便老老实实待着,等着姐姐的恩赏。”
皇后就知晓她的来意了。她笑着道:“你何不去跟陛下说?”
蔡淑妃便道:“陛下日理万机,我哪里能让他烦忧这些小事。”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了还看不出陛下的手段——先让齐王跟先太子争,最后跟魏王争,如今又跟皇太孙争,争来争去的,最后还不是被幽禁起来了?
蔡淑妃不愿意做第二个后宫齐王。
她是想做个懒人,又不是想做个死人。
皇后就笑着道:“你是个聪明人。”
她意有所指,“陛下最近年岁越大,越发不爱闹腾了。”
顿了顿,又道:“我只比陛下少两岁,身子也不好,陛下便担心我一个人管不来后宫诸多事情,所以才叫你来帮忙。等开了春,天暖和了,我身子好了,便也能让你也歇歇。”
她笑起来,“正好你也想歇息,这不是正好吗?两全其美的事情。”
蔡淑妃就懂皇帝为什么推着自己往前走了。她喃喃道:“合着是陛下最后还是属意您管后宫,但他又不想您管得太顺?”
所以,就叫她来膈应皇后,膈应完后再把手里的权又麻利的还给皇后?
这……这图什么?
蔡淑妃满头大汗,庆幸自己来暗投了皇后。
如此,她面上跟皇后过不去,但能来的时候还是会来。
她怕皇后会怀疑她的忠心。至于皇帝……蔡淑妃凑过去跟皇后道:“自从去年开始,他病了两回,就喜欢些年轻的妃嫔了。”
床上花样多着呢!
所以说,她干嘛跟着皇帝走?
正巧兰山君和太孙妃过来,她便又起身要走,道:“陛下昨日宠幸了蕊美人,升了位份,臣妾还要依着规矩给她赏赐些东西,就不扰娘娘了。”
等她一走,兰山君道:“蔡淑妃可靠么?”
皇后点点头,“我看了她这么多年,是个聪明人。只要齐王看着势弱,就能倒戈咱们。”
兰山君哎了一声,细细问过她的身体,也没有多说什么。
很多事情,也许皇后知晓,但是她做不了主。还是要从皇太孙嘴里说出比较好。
于是两人待了会,又要回东宫去。
皇后却瞧出她今日有些心事重重,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兰山君便趁机问皇后,“刘贯——”
皇后眯眼,“山君,慎言。”
但她没有摇头,而是盯着兰山君看了会,“但刘贯,肩颈不好,那里曾经有一道刀疤,是他年轻时候替陛下挡住的刀伤。若不是他,陛下早就没了。”
“但是为了让陛下不想起当年的狼狈,他穿衣裳,无论是春秋冬夏,都是高领。都不曾露出那道疤痕来。”
皇后道:“可是去年开始,皇帝在他面前也越发忍不住脾气,听闻上次太和殿雕龙掉下来的时候,皇帝用枕头砸过他的肩。”
她轻轻舒口气,“皇帝睡的都是玉枕,那般砸过去,说不得就要旧伤复发了。”
兰山君迟疑,“陛下这样,难道不害怕刘公公……”
皇后:“几十年了,都是这样,他早已经习惯刘贯忠心耿耿对他。”
况且……
她笑了笑,“世人皆知刘贯是陛下最宠爱的宦官,忠贞不二,那就没几个人有胆量敢去策反。”
“山君,我不敢,你也不能敢。”
这是最接近皇帝身边的一个人。轻易动不得。
兰山君却想起了郁清梧推测说,“他知道”三个字也许说的是刘贯。
她道:“若是他主动来找我们呢?”
皇后一愣,“什么?”
兰山君拧眉,摇摇头,“算了,这个之后再说。”
今日还是要从皇太孙那里得知真相。
一路上虽然走得不快不慢,但太孙妃还是察觉到她有些心急,便问,“山君,是不是真出什么事情了?”
兰山君便道:“出没出事,要听太孙殿下怎么说。”
太孙妃一脸疑惑,等回到东宫,见地上的茶壶掀开在地,郁清梧和皇太孙脸色都不太好。
太孙妃冷笑一声,气势汹汹走过去朝着皇太孙的肩膀就是一巴掌:“你耍什么横?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郁清梧就朝着兰山君点了点头,“是真的。”
他指了指太孙,“——他也知道。”

他们都知道。
她忍不住沉声问:“那到底谁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死去的那些无辜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底层百姓不知道——也不重要?”
皇太孙露出羞愧的面容,却还是无奈的道,“山君,上位者,只掌控大局,不掌控其他人的性命。而百姓只活命,也只用活命。至于最后能不能活,全看他们的命数。”
“这不是我说的,而是陛下在做的。大夏朝,权只在他一人,既然他这样做了,那我们这些知情人,便只有装作不知道。而那些想要知道的,在元狩三十一年,都被杀了。”
他神情严肃,越说越是激动:“如今整整二十年过去,你看谁曾提起?”
“即便是倪陶,不也只等着被杀,而没有主动赴死吗?”
人的脊梁骨,一时硬挺,不能一辈子硬挺。皇帝便是这样生生的熬着他们的骨头,熬了二十年,用‘我不杀你’的慈悲,把人给活生生的熬死了。
他说到这里咳嗽起来,捂着胸口道:“朝廷,不是百姓以为的朝廷,不是由清廉的百官组成,而是各不清白的一群人,侥幸进了局,从而你牵制我,我牵制你,让贪官污吏不敢过于杀人,奸污,庸碌——自此,方成清廉之政。”
这,就是现在的世道。
这,也是以前的世道。
皇太孙咳出一口血来,用帕子擦拭完嘴角,轻声道:“他知道,不仅是他知道,而是千古圣人都知道。”
可谁也改变不了人性。
“所以倪陶才甘愿那样死去,又不甘愿这样死去。所以他才问——郁清梧为什么是一个权臣,而不是直臣。”
兰山君沉默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世上并不是没有直臣,而是他们被逼得做了权臣。”
“郁清梧是,他们也是。”
“可高位者一味的安图自保,不愿冒险,所以才将龟缩脑袋成为了一种规则,才变成你眼里的各不清白一群人侥幸进局。”
但十年寒窗者,百年世家者,生而为人,难道就没有人曾有血性吗?
她觉得不是。
她道:“一棵大树,如今不是叶黄枝败,而是枝繁叶茂,反而只有大树的根烂掉了。这个道理,你懂我也懂。他们既然知道,又不是傻子——当然也懂。”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说,是为什么?因为他们害怕。如同老镇国公一样,被当年先太子和老和尚的死吓怕了,所以不敢说。可他们真的没有一点良心吗?我看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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