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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枝呦九)


兰慧好奇看了眼,“六姐姐,你在做什么?”
兰山君笑着道:“花很香。”
“洛阳花似锦,名不虚传。”
寿老夫人宅子里,钱妈妈瞧了眼正在帮着挖地的郁清梧,轻声哼了哼,阴阳怪气的道:“今日宋家的人那么多,青年才俊几乎都去了,也不知道山君有没有看对眼的。”
郁清梧握着锄头的手一顿,换了个方向继续挖,背对着钱妈妈。
钱妈妈便提着一桶水过去浇,站在他的对面,“哎呀,郁少爷,慢点挖,别挖太深——那么用力做什么!又没有人来偷你的土!”
郁清梧无奈苦笑,“好。”
钱妈妈瞧见了,倒是不忍心,又提着水走,坐在寿老夫人面前骂人,“都怪邬庆川,好的不教,要教坏的!教人家做和尚做什么?一辈子的事情呢。”
寿老夫人揶揄,“你不是奴婢嘛,怎么还敢说邬阁老的大名?”
钱妈妈瞪她一眼:“我心里着急得很,你就别说风凉话啦!”
她说,“两个孩子都苦,又彼此能说得上话,要是能活一块,说不得就能高兴一些。”
她老人家几十年的智慧了,“山君呢,嫁高门也是好的,但她那个性子啊,嫁进去后就太累了,忙活来忙活去一辈子,说不得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若她喜欢富贵乡也就罢了,我也不说什么,偏生她这人好,苏少爷死的时候,她本可以不来的,但依旧诚心诚意的来了,我瞧着,她心中有数得很,并不一味爱那富贵。”
既然如此,其实郁清梧就是一个好夫婿。
但也要两个人同意才行。
寿老夫人倒是看得开,“年轻人的事情,老人家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正说着话,就听小丫鬟过来笑着道:“兰六姑娘来了。”
哎哟喂!钱妈妈马上站起来,大声道:“山君来了!我去迎一迎!”
等她走了,寿老夫人笑着对一身汗水的郁清梧道:“钱妈妈就是爱操心你们的事情,你别怪她。”
郁清梧摇摇头,“我自小无父无母,得了先生的恩待才能……”
如今先生也不亲近了,有个人关心着,他心里是高兴的。
他心中也不好受,艰难的道:“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不能停下,害人又害己。”
寿老夫人并不安慰,只是道:“人生有由己去,问心无愧就好,你若是坚持,那就坚持,只要你不后悔。”
郁清梧刚要说不后悔,就见对面兰山君随着钱妈妈而来,她今日似乎高兴一些了,眉眼间带着笑,走近了一瞧,似乎是因着匆匆而来,脸上冒出了丝丝汗水,显得红润又水灵灵。
那三个字就说不出口了。又见兰山君跟寿老夫人行过礼后朝着他走来,他的心一时之间就提了起来,呼吸一窒。
他甚至茫然四顾,顾地上的泥土有没有撒在鞋子上,顾刚刚挖地的时候脸上有没有沾染上灰尘,顾方才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里,挖的地并不是那么平整,最后等兰山君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便来得及顾周身的汗是不是在发臭。
男人的汗是臭的,他当然知道。
郁清梧懊恼一番,微微后退一步,将衣裳扯了扯通风。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尚且不到情深似海的地步,却也因有了欲望二字,而显得拘束又局促。
人总是希望自己能好一些的。
他低头道:“山君姑娘。”
兰山君笑起来,“郁大人。”
钱妈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思又转起来,笑着道:“山君姑娘,你今日不是去宋家赏花了么?”
兰山君:“是去赏花了,但人很多,我也没赏到什么花。”
她轻声道:“还看见了一场热闹。”
钱妈妈:“什么热闹?”
兰山君:“魏王世子打人了。”
寿老夫人皱眉,“他又欺负谁呢?”
兰山君:“不知道,不认识,但应该是个小官之子。”
寿老夫人叹息:“这个阿杨啊……”
兰山君就没继续说了。她道:“我好几日都没有来了,正好从宋家过路过您这里,马车又够,我就跟母亲说来瞧瞧你。”
寿老夫人:“好得很,在这里吃了晚膳再走,我叫人送你回家。”
钱妈妈在一边高兴道:“我亲自做。”
兰山君就站起来,“可不能只吃不做,我去帮着挖地吧?”
哎哟喂!姑娘家的,挖地做什么。但看看杵在地里跟个愣瓜的郁清梧,钱妈妈又点了点头,“别累着!”
兰山君:“累不着,我在淮陵的时候,庙里的地也都是种上了的。”
钱妈妈:“自己种地不愁吃,免得想吃什么还要出去买,谁知道那菜叶子里有什么啊?我就爱自己种着吃。”
兰山君:“是这个道理。”
她过去挖地了。
郁清梧不敢将锄头递过去。
兰山君:“我力气许比你大呢。”
郁清梧坚决不敢给锄头。他说,“你浇水?”
兰山君本就是有话跟他说,做什么无所谓,她道:“好。”
郁清梧去给她提水,将勺子洗干净了给她。
只是这般一来,他挖地的时候难免有所顾忌,生怕土溅到了她的鞋面上,生怕灰尘沾染到脸上,生怕她出太多汗。
当然,女人的汗是香的。
他只是怕她累着了。
他心思百转千回,兰山君没注意到。走了一段路,离寿老夫人远一些了,她这才低声开口道:“郁大人。”
郁清梧闷闷嗯了一声。
兰山君:“今日我在宋府的时候,看见了一件事情。”
郁清梧以为她说的是魏王世子打人的事情。他说,“我刚刚听见了。”
兰山君摇头,“我看见林冀了。”
郁清梧猛的抬头。
他看向她,“林冀?”
兰山君:“是。”
她小声道:“我看见他和魏王世子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
郁清梧何等的聪慧,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心都漏了一拍。他的手轻轻按在她拿着的勺子上,“你没有做什么吧?”
兰山君摇头,“没有。”
“我只是因着苏公子的事情格外注意林冀,见他跟魏王世子有矛头便多了几眼,但魏王世子今日惹出来的事情大,不少人看过去,我混在其中也没事。”
郁清梧不知道怎么的,一颗心又滚又烫,一双手按在勺子上颤了颤,道:“山君姑娘,有什么事情,该我担着,你与此事无关,不该牵扯进来。”
好好的日子,却因他那日慌不择路见了她一次,她刚要过富贵的日子又多了一份沉痛。
这个傻姑娘。
他想,他是还不清她恩情的。
但因她这句话,让他知道竟然还有一个人想着让林冀还命,时时注意着,帮衬着,让他知晓自己不是一个人,心中又不免开怀一些。
兰山君知晓他此时的心。她看他,也是如此。
她说,“我之前听过一句话。”
郁清梧的声音都快要柔出水来了,“什么话?”
兰山君:“一件事情想要完全成功,不是看自己多厉害,而是要看对方犯了什么错。”
“这个错势必是要致命的。”
她说,“林冀嚣张,魏王世子也嚣张。两个人剑拔弩张,肯定是有一个人要受伤的。”
她一边浇水一边说出这些话,让郁清梧不经愣了愣。他想,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想要林冀的命。
她肯定是盘旋过许多思虑,日日推敲,才有了如今说这句话的平静。
但他却不敢让她插手,他走过去,轻声道:“我心里有数,我有法子——”
但他肯定失败了。
因为她在多年后还是见到了林冀。
兰山君笑着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我知晓了此事,肯定是要告诉你。”
她说,“林冀那般的人,平日里再是不合,肯定是装一装的,他这次为什么不装?”
兰山君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说,“这里面,没准有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郁清梧的手越来越紧,他屏住呼吸,“我一定会去查一查。”
不为别的,只为她这颗真心。
她这个人,最是真挚,可爱。
两人有来有往,你锄地我浇水,叫端着菜过来的钱妈妈心花怒放,她拍拍寿老夫人的肩膀,“你瞧瞧,瞧瞧,多般配啊!!”
她老人家这颗心哦,真是比他们自己都要激动。
结果更激动的事情还在后面。
吃完饭了,兰山君特意留下来,道:“钱妈妈,我与你端着碗去洗。”
钱妈妈刚要拒绝,就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
她道:“好!”
两人刚走了一段路,她就忍不住,“山君姑娘,什么事情啊?”
兰山君笑着道:“我想请妈妈帮我做一做媒。”
钱妈妈脚步一顿,心里苦哈哈:难不成今日去宋家碰见了什么人?
她臊眉耷眼的:“谁呀?”
兰山君:“郁大人。”
钱妈妈手里的碗就摔了下去,满脸生花,“郁清梧?”
兰山君:“是,郁清梧。”
她轻声道:“我敬佩他的为人,便有了心思。”
她不好意思的笑,“蜀州女子,对这些没什么大避讳,妈妈别见怪。”
钱妈妈嘴角一边咧去了西方佛祖,一边咧去了东方道祖,两边飘飘然都想要成仙,谁也不肯让嘴巴合拢。
她只好用手捂住嘴巴,牙齿一张一合:“我也觉得你们般配呢!”
兰山君便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起来。
这好像确实是一桩喜事。
很久没有好事了。

钱妈妈春风得意。但也有顾虑,道:“此事,你母亲不知道吧?”
兰山君摇头,“不知,要是知道准得生气了。”
钱妈妈左右为难。说媒的时候一路高歌,但是这会儿有希望说成了,她就注意到这门婚事的艰难之处。
兰山君:“所以,我才来找您帮着先问问,若是郁大人也有念头,不若就请老夫人做主?老夫人做了媒,母亲也不好多说的。”
钱妈妈点头再点头:“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郁清梧那样子,明显是春心动了的,之前山君没说,他拒绝了,钱妈妈不好再提,但是山君都开了口,他要是再拒绝,便是真的要遗憾一辈子了。
也许过几年的郁清梧还是会拒绝,但现在他才二十一岁,正是动情的时候,少年人哪个经得住这个遗憾呢?
他们比年老的人还怕遗憾!
但她没说成的时候想着两人好,现在却又怕两人过得不好。
钱妈妈犹豫:“你母亲想给你说个高门,其实也是没错的。山君,你还太小,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兰山君便轻柔的道:“我心里有数的。”
她顿了顿,道:“前几日慧慧就跟我说母亲来过老夫人这里。”
钱妈妈点点头,而后略带后悔的问:“你母亲没跟你说啊?”
兰山君摇摇头,“她以为老夫人会跟我说。”
结果两头没说,还是慧慧说的。
钱妈妈有私心,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道:“这事情是我们做错了,那日应该跟你说一说。”
兰山君却笑着摇摇头,“说不说,我心里都不愿意。”
她道:“高门固然好,但我自小生活在乡野之间,哪里接触过世家妇人要做的事情?再者说,我的身世,您也是知晓的。”
“年前,我去博远侯府赴宴,母亲和庆国公夫人碰见了,庆国公夫人话里话外都谈及了猪之一字,可见也是知晓了我的身世。那就是说,这也不难查。”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我倒是不因过去而自卑,但是有句话说,姻缘两字,最应门当户对,我觉得很对。我与他们对儿媳妇的要求本就是差了十六年,镇国公府的门第与他们而言也是差了十六年。如此,何必要去补齐呢?还不如活得松快一些。”
这话是有大智慧在的。钱妈妈懂这个道理是因为她年岁大了,但是兰山君说出来,她却心疼道:“你这是经过事情了。”
兰山君笑起来:“抛去这些,我是极为敬佩郁大人的。这些日子看着他,我就想,与他同……与他一块过日子应该是不错的。”
钱妈妈拉着她的手道:“你如此想好了,我是放心的。”
兰山君感激她:“劳烦您帮我问一问。先帮我问了,无论他肯不肯,我都想见他一面。”
钱妈妈大包大揽,道:“今日你还在这里,我不好问,且天色已晚,再不回去不好。”
“等你走了,我与他好好说一说。”
兰山君回去跟寿老夫人告辞,“等来日再来看您。”
寿老夫人笑眯眯点头。她看看钱妈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依着对钱妈妈的熟悉,心里竟然猜出了几分,便道:“清梧,你帮我送一送。”
郁清梧这几日都住在寿老夫人这里帮衬着做事。
她老人家如今犹如惊弓之鸟,知晓郁清梧跟皇太孙见过面,便胆战心惊的,一定要他来住下。
两人肩并肩走。如今夜色已晚,郁清梧手里提着一盏圆灯笼照路。
赵妈妈想拿在手里,他也没有让。兰山君便让赵妈妈和几个丫鬟退了退,轻声道:“郁大人,你有话说?”
郁清梧点点头,轻声叮嘱道:“山君姑娘,你万事不用管,要先护着自己。”
顿了顿,又道:“无论是此事,又或者是其他事情,你都要先护着自己才行。”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逾越了。他生怕她生气,但没想到点了点头,也叮嘱他,“你也要如此,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别莽进,别急。”
因着她一句“我们的日子”,等人走了之后郁清梧都是高兴的。
钱妈妈早在廊下等着,拿腔拿调的:“郁大人。”
郁清梧老实走过去:“钱妈妈。”
钱妈妈:“高兴吧?”
郁清梧不敢说。
钱妈妈揣着手:“郁大人,我有一桩事情要跟你说。”
郁清梧却想到了兰山君跟钱妈妈走时的眼神,明显她们是有话说的。
他紧张起来,“什么事?”
钱妈妈慢吞吞的:“山君姑娘的婚事。”
郁清梧呼吸一屏,“婚事?”
钱妈妈故意吊着了他的胃口,又压着话头不肯继续说。非得要他恐慌恐慌,记住今日此刻的惶恐,免得以后不懂珍惜。
等他脸色煞白起来,她才拱了拱手:“你跟山君姑娘的婚事。”
郁清梧眼眸慢慢扬起来。
钱妈妈得意,“我今日又忍不住跟山君姑娘说了一遍,本是不抱希望的,结果她竟然点了头,说钦佩你的为人。”
她说完就等着郁清梧继续扬眉毛,扬嘴角。
但他实在是教她失望。
只见他的眼眸竟然落了下去,眉毛嘴角动都不动,继而轻声道:“一身囫囵,不敢误佳人。”
钱妈妈气得在家里砸寿老夫人的鸡毛掸子。
鸡毛一顿乱飞。
寿老夫人坐得远远的。钱妈妈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她道:“邬庆川在决定不娶之前,也算是历尽千帆了,青楼歌坊,他哪里没去过?可是清梧是没有的——”
她唉声叹气,“我以为他会忍不住,结果人家倒好——”
她学起来,捏着嗓子,“一身囫囵,不敢误佳人。”
说到激动的时候,鸡毛又掉了几根。
寿老夫人笑起来,“算啦,别折腾啦,他既然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钱妈妈不满:“刚开始你也是赞成的,怎么现在看戏了?”
寿老夫人便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钱妈妈:“看出来什么?”
寿老夫人:“山君那孩子,看清梧的眼神,没有任何爱慕的意思。”
钱妈妈:“啊?可她说敬佩清梧的为人……”
寿老夫人:“她也没有说谎。”
“只是啊,敬佩是敬佩,爱慕是爱慕。”
钱妈妈诧异:“那她怎么跟我说这个?”
寿老夫人摊手:“我不懂呀,但孩子们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还是别太掺和比较好。”
钱妈妈闻言沉默,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如今这些孩子啊……”
第二日,郁清梧本以为又要被骂几句的,却见钱妈妈从他身边过,还朝着他笑了笑,“郁少爷,上值啊。”
郁清梧受宠若惊。但等钱妈妈走了,他站在原地,竟然又带着些失落。
那股失落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只能努力笑了笑,而后大步朝外走去。
钱妈妈亲自上门跟兰山君说了此事。
她说,“他死心眼得很,觉得自己不好,配不上你。”
兰山君并不意外,她笑着道:“这是从何说起呢?还请妈妈让我跟他见一见。”
钱妈妈心就凉了半截。唉声叹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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