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宁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望去,但早已不见谢家几人的影子,她转头拍了沈拓肩膀一下,埋怨道:“都怪你,全让他们看见了,这下可怎么办?”
“无妨,大不了跟他们说实话,而且他们定然不会与家里说的,应该没那个胆子。”
沈拓淡定得很,温声安抚,“这段时间有些忙,等李朝的事处理好,我就拟旨封你做皇后,到时候也就都知道了。”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阿娘说。”虞宁心里清楚,父母兄姐都是爱护她的,不会说她什么,可是瞒了这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让家里知道她跟沈拓有一腿,总觉得脸都丢光了,虽然这个狗男人是皇帝,谁都不能置喙,但……
就是不太想说,话在嘴边说不出口。
“后面跟着那么多人你都没发现,你说,是不是有意的?”
之前在宫里就是,沈拓总要搞事情,几次三番要暴露。
沈拓:“怎么可能,他们离得远,当真没发觉身后跟着人。”
刚刚还答应互相坦诚,这下就破功了,沈拓老神在在安抚,一点不心虚。
沈膺和谢家几口人人都走了,只剩一家三口在这边,破罐子破摔,虞宁也就不着急回去了,去给沈拓买了个花灯,让他许愿。
虞宁:“做人怎么能没愿望呢,我不信。”
“真的没有什么了。”
幼时被太后管教帝王之道,他希望自己掌权执政,挣脱束缚,亲政后野心勃勃,愿一展抱负,收复边疆,如今江山繁盛,他愿妻女常伴左右,长泰久安。
他的所有愿望,都实现了。
“我想要的,大多都已经得到了,至于错过的遗憾,也无法弥补,当真没什么想要的,再有,只愿你和小宝一生安康,无他。”
最后,沈拓当真只写了妻女平安四个字,然后和虞宁一起放了花灯。
另一头,谢家几个早早回了家里,个个都是游魂状态。
“不是一起出去玩了,怎么这么早就回了?”霍氏将几个孩子扫了一圈,没看见宁儿和外甥女,立马问:“宁儿和小宝呢?她们没有一起回来吗?”
看这几人蔫蔫的样子,霍氏顿时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神色紧张,“是出什么事了吗?宁儿和小宝怎么没回来?”
“三姐她……”
谢遇棠几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地没说出来来。
再晚些,虞宁带着小宝从外面回来时,一进门看见谢遇棠守在门口。
谢遇棠是来统一口供的,“三姐,我们跟阿娘说你撞见了宫里一同做事的女官,所以才晚些回来,阿娘若是问起,你不要说岔了。”
“放心吧,我记住了。”虞宁拍拍谢遇棠的肩膀,笑道:“你们几个还挺机灵呀,还知道帮我找借口,多谢了。”
“我们要怕死了,三姐,陛下不会灭我们的口吧。”
“噗,应该是不会的。”
谢遇棠起先是惊讶,见虞宁笑盈盈的,他也渐渐放松,打听起虞宁的事来。
虞宁没告诉弟弟,只让他别往外面说,等过一段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转眼三日假结束,虞宁拜别霍氏,回了药膳局。
如往常一般,虞宁带了好些东西分给杜若几个。
“花楹不怎么在?去尚宫局送药膳了?”
一提起花楹,杜若几人垂头丧气,俱是愁容。
杜若叹了口气,“花楹她被内侍省那边调走了……”
就在花灯节那夜,华阳长公主带着一双儿女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那时,花楹去给张尚宫送药膳,正好看见华阳长公主的儿子,世子李亨与一个宫女私会。
外男不允和宫女私通,一旦发现是要重罚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亨发现花楹,当时没说什么,但翌日内侍省就来了一群太监,说有人看见花楹手脚不检点,要搜屋子。
一番搜查下来,果然在花楹的柜子里搜出了司珍局丢失的金凤钗子,然后花楹就被内侍省的人押走了,听说押去了司正局,现在人怎么样了她们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茯苓和百合双目通红,抹着泪控诉。
“内侍省说是来搜东西的,其实就是将赃物带过来,然后在搜花楹柜子的时候拿出来,这就成了证据,他们连遮掩都不屑,明目张胆地陷害。”
“宫女的命就不是命了,那什么公主的儿子就那般金贵,一句话就能置我们于死地么,这也太不公平了。”
杜若让她们别哭了,一会让外面的人听见,说不定也要遭殃,“在宫里,宫女的命本就不值钱,不过也不至于丧命,花楹进宫七年了,她眼看着就到了出宫的年纪,说不准就这么被撵出宫去也说不准,能捞回一条命就是好的。”
茯苓擦擦眼泪,点点头,“希望是这样吧,没有银子是小事,命才是大事。”
虞宁大概听懂了,她照旧将东西分给她们,然后说:“宫正司在哪,我去将花楹带回来。”
杜若立马劝她,“别,司膳大人不能去,内侍省那群人不会放人的,你就算去了也没用的,说不准还要挨罚,宫正司与内侍省坑瀣一气,都是那般货色,没用的。”
虞宁正色看着几人,问:“宫正司肃宫规,为宫人们求公正的地方,怎么变成了内侍省欺上瞒下的工具,公正何在天理何在,难道皇宫里就没有公正了吗?”
“从前,宫正司确实是公正的,但这几年,太后娘娘一点点放权,不理尚宫局的事了,内侍省换上了华阳长公主的人,陛下也不管,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天子与太后分庭抗礼,自然要拿回后宫的权力,但后宫无主无妃,这权力就有一半落在了华阳长公主手里。
皇族子嗣凋零,主子就那么几个,除了华阳长公主也没有别的人合适了。
虞宁深吸口气,将杜若几人拉起来,“走,我们先去宫正司看看花楹,然后我再想别的法子,后宫不是长公主府的一言堂,我就不信他们能一手遮天了。”
第51章 争辩
“宫正司乃内侍省重地,岂容闲杂人等擅闯!尔等都速速离开,不然等李大监回来了,少不得要打你们两板子,再说宫正司里关押的有罪之人岂能随意探望,没有李大监的吩咐,谁也不能见。”
宫正司守门的太监语气张狂,直接将虞宁几人挡在门外,好一顿训斥。
“宫规明文写于尚宫局大殿的石碑上,任谁都看得见。你去可以去看看,那上面并没有说不允探望犯错宫人,更何况花楹的本官的人,你们内侍省擅自去药膳局搜查抓人就已经违反宫规,如今还不允探望,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和威风,你口中的李大监是谁,我亲自去与他理论理论。”
虞宁平日在宫里行走,尚宫局的女官和太监们都十分客气,她知道这是为什么,无外乎她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永宁候的女儿,所以都会给她几分薄面,没人会得罪她。
但内侍省的这些太监都不认得虞宁是谁,因常年有长公主庇护的缘故,他们气焰嚣张,从不将尚宫局的低位女官放在眼里。
虞宁身着浅绿色女官服,一眼便知是八品女官,职位较低,更何况药膳局不受尚宫局重视,所以药膳局的八品女官就更不算什么了。
守门的小太监鼻孔朝天,明显不将虞宁几人放在眼里。
“净说没用的,快走快走,杂家听不懂你的理论,我只知道你们不能进,李大监岂是你们能见的,再不走杂家就不客气了,别让我叫人来撵你们,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这小太监没有官职,但仗着干爹是李大监,也敢自称杂家,对正八品的女官言语低劣,可见内侍省这些个太监有多么嚣张。
虞宁都被气笑了,她在山里当土匪头子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她金盆洗手讲道理了,这些人反倒仗势欺人不讲理了。
“司膳,我们先走吧,今日看样子是进不去了。”见情况不好,杜若小声劝道。
“走,我们去尚宫局。”
这里讲不通道理,自然有能讲道理的地方,若是实在不行,虞宁还有两座靠山,她底气足,什么也不怕,直接带着杜若三人去了尚宫局正殿。
统领尚宫局的尚宫有两位,一位是张尚宫,一位是阮尚宫。
虞宁去的巧,她求见之时正好赶上几位尚宫和一群司乐司膳女官商量月底的宫宴事宜。
张尚宫每日喝的药膳都是虞宁来送,所以她与虞宁熟悉些,听见虞宁求见,便二话不说让宫女引进来了。
宫宴上不管药膳局的事,众人还以为这位谢司膳要毛遂自荐参与宫宴事宜,没想到人家是来告状的,将内侍省私抓药膳局宫女的事情抖了出来。
这事众人也有所耳闻,但事关长公主和李亨世子,谁也不敢多问,只当做看不见,谁能想到这位谢司膳是个多管闲事的人,非要将这事闹到台面上。
“张尚宫、阮尚宫,是非对错总要有个理由,内侍省不能平白无故抓人,况且是在我告假归家之际,此举违反宫规,还请两位尚宫大人将李大监请过来,我们当面对峙对峙,说个清楚明白。”
张尚宫低眉犹豫,暂不出声。
旁边的阮尚宫冷声开口,“怎么不明清楚不明白了,内侍省那边不是已经说了你那宫女偷盗司珍局首饰,这才被抓起来审问的,不然无缘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只抓她一个呢。”
虞宁知道这个阮尚宫,阮尚宫是谢老夫人阮氏的家里人,阮氏与谢家是姻亲,真要论起来,两个人还沾亲带故的呢。
不过,前有谢老夫人阮氏几次三番为难,后有阮家的阮青禾故意在书院孤立小宝,虞宁现在怎么看阮家人怎么讨厌。
这位阮尚宫说的话也同样让她讨厌。
虞宁:“难道很清楚吗,那赃物从哪来,怎么出的司珍局,经过几人的手,又是怎么到了花楹的柜子,这些都清楚明白吗?还是说,只要不由分说搜了房,从柜子搜出一个所谓的赃物,就可以定罪了。
既然如此,我今夜去阮尚宫的房里,将太后娘娘赐予我的凤钗放进去,明日指控你偷盗,便可以将你送进宫正司审问?”
“谢司膳慎言!这是尚宫局,你可莫要胡言乱语。”阮尚宫警告道。
“是不是胡言乱语,诸位都在这里,自能分辨,阮尚宫不肯让我和李大监对峙,是在顾虑什么,一切后果有我担着,到时候治罪朝我来就行,还是说阮尚宫觉得一个宫女不值钱,不值得请李大监来对峙一趟?”
在大邺,女官制度已经实行了很多年,宫规针对女官和宫女的规定也很严苛,无论私底下怎么做,但明面上,绝不允许草菅人命,枉顾宫人性命。
今日虞宁将阮尚宫枉顾宫人性命的话说出去,明日朝堂上就有人上折子弹劾了,那群御史也不是吃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尚宫当然不能再说什么,她冷眼扫了虞宁几眼,不屑地笑笑。
谢家这个女儿是从山野里找回来的,不懂宫里的人情世故也是正常,等她哪天撞了南墙就知道了,单凭一腔热血是没用的,宫里不讲这些,做人啊,还是要低调些。
张尚宫让宫人去内侍省找李大监一行人,随后又将尚宫局所有女官聚集在大殿中。
凡是尚宫局有这等事情,都是要众女官见证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了,不是没有草芥人命的事情发生,是之前一直没有虞宁这样的人为其伸冤,
一刻钟后,李大监带着几个内侍省的太监过来,他们还将当日从花楹房里搜出来的凤钗给带过了。
得知虞宁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李大监说话还算客气。
“谢司膳一番好心,但却被那宫女给蒙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那宫女竟是手脚不干净的人呢,杂家将事情讲清楚了,谢司膳就带着人回去吧。”
李大监自认给了虞宁台阶下,若是识相的,此时就该知难而退了,谁知这人偏偏是个刺头,不依不饶的。
“李大监倒是能自圆其说,但这钗子从何而来,花楹又是从何处拿来的,可有证人,李大监说有人举报,那举报之人是谁,她从哪里看见的花楹偷盗,尽要一一说来。”
内侍省办事向来霸道,李大监提前没有做好一切准备,就只是抓个宫女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随意找个借口就行了。
所以面对虞宁的逼问,他只好随口胡诌,“证人是司珍局的太监,他从李太妃那处看见的,李太妃年纪大了,神志不清,那个叫花楹的宫女过去送药膳,一时起了歹意也是正常的。”
李大监让人将作证的太监找过来,按着他的话给虞宁重复了一遍。
虞宁对作证的太监问了几个问题,随后笑道:“这证人做的可是太不够格了,连日子都记不清楚,我们药膳局有明确的记录,十五那日,去给太妃送药膳的人不是花楹,花楹是十三日去的。”
“啊对对对,就是十三,过去好几日了,记得不太清晰。”作证的太监急忙补充。
虞宁笑了,盯着李大监阴沉的眼睛看,缓缓说:“李大监确定这是李太妃的凤钗吗?我瞧这凤钗的样式金贵,应当不是寻常物件,首饰发放皆有记录,不如去翻翻司珍局的记录,看看这凤钗是何年何月产出,到底去哪位贵人手中。”
司珍局的女官就在殿里,此时都低头不语,装作听不见。
宫里的头面首饰都是有定数的,宫里主子少,这几年产出的金钗子都去了哪里一清二楚。
李大监不敢接话,因为这凤钗是长公主临时从头上拔下来的,他拿了之后就去抓人了,根本没想这么多,况且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要追根溯源。
“东西在就是物证,何必大费周章去查那些东西呢。”李大监讪讪道,他对着虞宁干笑,阴恻恻地看着她,“谢司膳,况且还有证人看见了,是万万错不了的。”
“哦,有物证证人就行?那这样,刚刚是我记错了,我们药膳局的记录上,花楹这个月压根就没去过太妃那里送药膳呢,这是我们药膳局的物证,而我们几人都可以是花楹的人证,我们给她作证,她根本没去过太妃那里,定是这个太监眼花看错了,李大监你看这个说辞可以吗。”
要说不讲理,虞宁也是会的。
李大监抽抽嘴角,目光阴沉,“谢司膳莫要说笑了,这事内侍省已经上报长公主那边了,陛下将内侍省交由长公主管理,上报过的犯错宫人还需审问,岂是能随意放人的,一切还需长公主殿下定夺才是。”
这是讲理说不过,直接搬出权势压人了。
“这等小事,何必麻烦长公主呢,长公主在宫外,进出不方便,不如直接去回了太后娘娘,李大监以为如何?”
其实这事说到这里,真相大家差不多都清楚了,花楹有没有真的偷盗,大家心里都有数。
张尚宫最后拍板定案,终止了这场闹剧,“既是误抓了人,那就请李大监快些放回来吧,莫要让人再受委屈了。”
“……是,张尚宫说的有理。”
最后,李大监实在说不就出来话,抬腿就给了作证的小太监一脚,恶狠狠骂道:“你个不长牙的东西,什么看清楚就敢乱说,害得人家进宫正司走一趟,看杂家回去怎么罚你!”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骂完便对着虞宁赔笑,承诺一会便将人放了。
另一边,长公主府摔碎了好几个茶盏瓷器。
李亨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万千宠爱长大的,他无法无天惯了,这些年仗着家里没少做混事,但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没有人会与他作对。
除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谢神悦。
山野村妇,也敢与他作对?
李亨正生着气,不一会亲姐姐李昀锦便来了。
“呦,正气着呢?”
“姐,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李昀锦端着姿态坐在椅子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哪能啊,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啊,怎么,那个撞见你偷qing的宫女没除掉,被谢神悦多管闲事给护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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