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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试婚宫女(玖渔)


“苏公公见外了,咱都是伺候四阿哥的人,你信任我才会对我说这些,无论如何,咱都要为四阿哥好,您且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说话间,她伸手接过苏培盛手里的各种草药,按照四阿哥写下的药方,拿到小厨房里煎药。
熬好汤药之后,年若薇将药送到前院里,此时四阿哥坐在床边咳嗽不止,面色煞白。
年若薇登时骇然:“四阿哥,要不奴婢还是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您瞧瞧吧,您面色看着有些憔悴。”
年若薇说的很委婉,四阿哥的面色岂止是憔悴,简直有些面无血色,惨白的吓人。
“无妨。”胤禛忍着不适,摆手示意这聒噪的奴才下去。
年若薇虽有些担心,但并未与四阿哥主仆情深到冒死劝谏,顶多就是担心四阿哥病重,她这个当奴婢的要被皇贵妃责罚,仅此而已。
她不再多事,伺候四阿哥服下汤药入睡之后,年若薇对站在四阿哥房门口值夜班的苏培盛交代了一番,让他留意四阿哥病体,就回屋歇息了。
今夜是她住在乾西四所的第一夜,推开偏殿门,一股淡淡血腥气息迎面袭来,锦绣的血,早就侵入青石板缝隙中,压根清除不干净。
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她压根不敢开窗,只能捂着鼻子快速走到床榻上,迅速裹紧棉被。
被褥虽不算单薄,可她仍是觉得脊背发凉,连着好几日没有睡好,她有些体力不支,恐惧和困顿交织下,她终于闭上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间,忽然有人在门外焦急唤她。

“年糕姐姐,您该起来伺候四阿哥早起读书了。”
年若薇尚在半梦半醒间,总感觉自己睡的时间很短,似乎才躺下没多久。她以为自己在发梦,直到被人擂门催促,这才揉了揉惺忪睡眼,一睁眼就瞧见黑漆漆的屋子。
岂有此理!此时分明还是半夜,四阿哥定在变着法整她,年若薇顿时气的直发颤,被窝都来不及捂热,就要起来干活了,还让不让人活!
“我瞧着天还没亮,现在什么时辰,四阿哥难道每日都起这么早,他不用歇息吗?”
“现在丑时刚过一刻,爷每日的作息都有固定规律,再过半个时辰,爷就会起来温习昨儿的功课了。”
年若薇顿时抓狂,丑时一刻!!也就是凌晨两点多。
作为兢兢业业的紫禁城社畜打工人,她霎时怨气冲天,年若薇气的一骨碌爬起来,追着门外的小太监恩普,要来了四阿哥每日作息起居时间表。
可当看到四阿哥的作息表之后,年若薇瞬间气馁,觉得自己过的也没那么惨,似乎还有些悠闲。
至少比大清朝皇子们的日常过的舒坦多了,她心里瞬间平衡了不少。
大清朝的皇子是历朝历代最为勤勉的,从六岁到十五岁期间,都必须到尚书房学功课。
四阿哥和紫禁城里别的皇子一样,每日都必须在凌晨三点起床,温习前一日的功课,凌晨五点之前,必须要吃完早膳,凌晨五点准时抵达尚书房开始上课。
皇子们从凌晨五点到早上九点开始学习,尚书房有专门的皇家教习负责教导皇子,答疑解惑,即便贵为皇子,功课没做好也会挨骂。
早上九点之后,皇子们还要被下朝后的康熙爷挨个检查功课,紧接着就要开始练字背书,直到接近十二点,才能吃饭休息。
休息不了多久,皇子们下午一点又要开始骑射课。
大清朝由马背上夺得天下,所以康熙爷尤为重视皇子们马背上的战力,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亲自监督皇子们练习射御弓箭。
从下午三点到五点,皇子们不仅要学习骑射,康熙爷甚至还会对他们的文治武功课,再次进行抽查。
年若薇不死心,又开始翻查四阿哥去年一整年的日程安排,她苦着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大清的皇子们可太惨了,朝臣们尚且还有休沐假期,可皇子们除了万寿节能休息两日、连千秋节、端午节、中秋节都只能休息一日,而最重要的春节只能在大年初一放假一日,再加上皇子自己的生辰可休息一日,皇子们一年最多只能歇息七日。
无论寒暑,皇子们都必须在十五岁之前,保持这种节奏紧密,甚至有些病态的作息。
可怜的四阿哥,前几日难得因为生辰休息,竟然都跪在了佛堂雪地里挨饿受冻。
此时她的怨气尽消,反而对四阿哥深感同情。
紫禁城里连尊贵的皇子都这么卷,她这个奴婢更没脸懈怠,于是简单梳洗一番,就到小厨房里囫囵吃个早膳。
奴才们起来的都比主子早些,为了避免在伺候主子的时候,因为饿肚子而发出肠鸣声惊扰主子,奴才们都会提前吃饭。
小厨房里,苏培盛已吃完大半碗豆浆,手里的肉包子也咽下了最后一口。
“年糕起来啦,我先去前院伺候,一会爷该起来了,你吃完就送梳洗的热水来。”
年若薇嘴里塞着一大口白菜肉馅儿的大肉包子,闻言匆忙点头应允。
四阿哥性子寡淡,不喜欢太多人围着他伺候,乾西四所里的奴才虽说多达三四十人,但是可以近身伺候的奴才,也不过三四人。
大多数奴才都在外头伺候,他们当中许多人,可能连四阿哥的容貌都瞧的不真切。
年若薇和苏培盛二人,是能贴身伺候四阿哥的得脸奴才,二人还是值班搭子,平日里和另外一组奴才,贴身轮流伺候四阿哥起居。
用过早膳之后,她极为认真的开始漱口,又嚼了些去味的薄荷叶,确认口气清新无异味,这才端着洗漱的铜盆到前院伺候。
此时四阿哥已起身,苏培盛正在伺候四阿哥穿衣,四阿哥身上仍穿着德妃亲手做的衣衫,衣衫摆子和前襟有些皱巴巴的。
年若薇诧异看向苏培盛,没想到四阿哥还真穿着这身衣衫入睡啊。
苏培盛似乎有些见怪不怪,径直将夹袄披在四阿哥身上,年若薇猜测,四阿哥今日还想穿着这身衣衫去上课,于是不再多言。
伺候四阿哥梳洗用膳之后,年若薇并未跟四阿哥去尚书房上课,而是留在乾西四所里当差。
按照规矩,皇子到尚书房上课之时,身边伺候的都是哈哈珠子。
所谓哈哈珠子,就是与皇子年龄相仿,在皇子身边的男伴读,只有他们才有资格陪着皇子们一起学功课,像年若薇这种宫女,甚至禁止踏足尚书房。
并非谁都能当皇子的哈哈珠子,大多数的皇子伴读,都出自有功勋的王公大臣家的子弟,变相成为康熙爷拉拢满汉朝臣的一种手段。
送走四阿哥之后,年若薇就去收拾四阿哥的卧房,不得不说,四阿哥是个极能忍耐的人,数九寒天里,他睡的竟然是凉津津的瓷枕,也不怕脸被冻麻木,沦为面瘫。
年若薇顿时窃笑,有什么区别,小古板四阿哥平日里就不苟言笑,本来就很像面瘫脸。
四阿哥的被褥床单三日一换,昨儿才换洗过,年若薇今日只整理好床铺,洒扫了屋内,就来到小厨房准备四阿哥的午膳。
四阿哥去尚书房读书的时候,每日只有半个时辰吃午膳,临近午时,年若薇提着食盒,正要去给四阿哥送饭,忽而苏培盛派人来传话,说皇贵妃接了四阿哥去承乾宫用膳。
皇贵妃近来病体初愈,似乎开始对四阿哥上心了些,方才还令秋月送来了好些红萝炭来。
连着十几日,四阿哥都在皇贵妃那用膳,年若薇每日除了在乾西四所里伺候四阿哥起居外,日子竟变得清闲了些。
....
承乾宫中,佟佳氏半倚在贵妃榻上,手边偎着红泥小火炉御寒,此时她正若有所思,眺窗瞧着在小花园里玩耍的八阿哥胤禩。
“秋月,翊坤宫宜妃妹妹风寒可好些了?再过几日就将八阿哥送回去吧。”
听见皇贵妃要将八阿哥送回翊坤宫宜妃处,秋月顿时急眼:“娘娘,八阿哥难道不好吗?他性子温润乖巧,比四阿哥听话多了,您不如就顺势将八阿哥养在膝下承欢,好歹也能图个乐。”
“本宫知道你对本宫一片忠心,想着法子让八阿哥到本宫身边陪伴,可本宫似乎与胤禩这孩子差些母子缘分。”
佟佳氏说的委婉,她其实心底实在无法喜欢八阿哥胤禩,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极为善解人意,甚至能窥探揣摩人心,他才来今日,就让承乾宫里的奴才们都满口称赞。
她总觉得胤禩表露在她面前的并非真性情,她一看见那孩子看似和煦的笑,心中就惴惴不安,那种感觉就像看见一条蛰伏在阴暗处的毒舌,伺机而动。
“咳咳咳咳...今日为何忽然这么热,本宫有些头疼。”
许是妊娠初期,佟佳氏这几日总觉得身子骨愈发沉重,浑身都酸痛起来。
“秋月,锦秋,你们入内殿帮本宫挠挠背。”
秋月和锦秋两个贴身奴婢搀扶着皇贵妃入了内殿,没过多久,忽而听见秋月惊呼一声。
“快!快去请太医来把平安脉!”
秋月边说着,边往小厨房冲去,取来一大坛子白酒开始洗手,她还觉得不够,于是哆哆嗦嗦走到酒窖里,扑通一声跃入半人高的酒翁内泡着,她边用烈酒洗身子,嘴里还在嘟囔着完了,全完了。
皇贵妃佟佳氏身染水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紫禁城。
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年若薇和苏培盛就决定请太医来给四阿哥请平安脉。
十二岁以下的少年孩童和体弱者最容易感染水痘,加上四阿哥这几日精神萎靡,二人很是担心四阿哥贵体抱恙。
此时四阿哥所居的乾西四所亦被围的水泄不通,数名太医蒙着面纱,入内室为四阿哥诊脉。
年若薇和苏培盛亦是蒙着面纱,心情忐忑侍立于四阿哥床前,这几日四阿哥都到皇贵妃宫里用膳,二人靠的如此近,恐怕凶多吉少。
“如何了?本宫的胤禛到底如何了?” 门外传来德妃焦急的询问。
“回娘娘,四阿哥染上了水痘。”
“啊!这可如何是好,你们快想办法医治啊!”德妃在门外凄凄呜呜的呵道。
“额..额娘,胤禛好痛....”四阿哥已然烧的不省人事,听见德妃的声音,竟然迷迷糊糊地哑着嗓子呼唤额娘。
“胤禛,你要乖乖的让太医替你诊治,要不是你十四弟还小,离不开额娘,额娘恨不得现在就扑到你面前照顾好你,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狗奴才,你们还不快去照顾本宫的胤禛,若四阿哥有个三长两短,尔等都需陪葬!”
德妃又气又急,在外头呵斥奴才们照料四阿哥不周,才让四阿哥受苦。

德妃骂累了,又开始病急乱投医,让人去请痘神娘娘和萨满巫师来庇佑四阿哥。
年若薇听得直皱眉,此时门外已然乱成一锅粥,忽而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听着像是承乾宫的锦秋姑姑。
“德妃娘娘,您与其在这求神拜佛,不若亲自去照料四阿哥吧,十四阿哥那您放心,皇贵妃娘娘定帮您恳请太后亲自照料。”
“娘娘莫怕,四阿哥患的是水痘,而非要命的天花,即便您不慎染上又如何,痊愈后,甚至连疤痕都不留,左不过是难受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这..怎么能劳烦太后娘娘,本宫自会照料小十四,本宫又不会医术,唯恐在胤禛身边关心则乱,还是交给太医和奴才们照料,才更为稳妥些。”
“呵,既如此,倒是和皇贵妃娘娘料想的一样,皇贵妃娘娘病重,但仍念着四阿哥,听闻四阿哥身染水痘,娘娘甚为自责,特命奴婢前来,将四阿哥挪到皇贵妃养病的皇庄亲自照料。”
“既然皇贵妃娘娘都已下令,臣妾又岂能忤逆她的意思,臣妾定在痘神娘娘和长生天面前祈祷,希望皇贵妃和四阿哥都早些康复。”德妃期期艾艾委屈说道。
德妃乌雅氏掩面而泣,一双婆娑泪眼看似关切朝屋内张望了一会,就借口要去痘神娘娘面前祈祷,离开了乾西四所。
年若薇担忧看向昏迷中的四阿哥,庆幸他现在神智不清,否则他该多失望透顶啊。
主子爷病重,苏培盛身为乾西四所里的掌事太监,自然不放心四阿哥脱离他的视线,当下就决定带着年糕一块去皇庄伺候四阿哥。
年若薇更是毫不迟疑应允了下来,与其在紫禁城里被德妃问责,她巴不得躲其锋芒,跟着苏培盛到南郊的皇庄给四阿哥侍疾。
因天色已晚,不宜夜行,锦秋就留在了乾西四所里一道照料四阿哥。
德妃派来照料四阿哥的奴才,也被锦秋四两拨千斤,以人多嘴杂,惊扰主子歇息为由头,统统打发离开。
永和宫内,德妃乌雅氏刚沐浴更衣,将在乾西四所里穿过的里外衣衫都命人焚毁,以防万一。
此时德妃身边最为亲信的掌事宫女兰翠,搀扶着娘娘走到梳妆台前。
她正要扶着娘娘落座,忽而迎面袭来一巴掌,兰翠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还没来得及求饶,忽而右脸颊又生生挨了一巴掌。
“奴婢该死,娘娘您请息怒,奴婢自个来掌嘴,省得娘娘打的手疼。”
兰翠曲膝贵在德妃面前,左右开弓重重掌掴自己。
“没用的蠢材,你不是信誓旦旦说那是天花吗?怎么只是水痘!”
“本宫要你何用,一点事儿都办不好,从死人身上取天花之毒都能取错,你这死蠢的狗东西!本宫真是信错你了!”
“娘娘饶命,那天花与水痘的痘疹长得极为酷似,奴婢当时过于慌乱,一时眼瞎心盲,竟将这二者弄混了,奴婢该死,娘娘请息怒。”
兰翠边哭边求饶,她脸颊都浮出鲜明的红掌印来,仍是不敢下停掌掴自己,很快她的嘴角都渗出血来。
“废物!都是废物!”
乌雅氏气的面色铁青,忍不住甩手将梳妆台上的东西,统统都扫落于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都错过了,佟佳氏肚子的小阿哥若平安无事,她真是赔了胤禛又折兵。
恼火归恼火,乌雅氏很快就冷静下来,沉吟不语片刻,忽而眸中凶光毕现。事已至此,只能兵行险招。
“兰翠,你去告诉呆在佟佳氏身边那人,务必不惜代价,将她腹中孩子除去,若她能让佟佳氏一尸两命,本宫定举荐她为万岁爷侍寝,让她也成为紫禁城里的主子娘娘。”
兰翠听到娘娘要启用那枚隐藏多年的棋子,登时惊的连嘴角渗出的血都忘了擦拭。
“好兰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里,本宫只能与你相依为命,刚才是本宫的错,本宫气过头了。”
德妃说着,随手从皓腕褪下一个成色极佳的羊脂玉镯戴在兰翠手腕上。
“是奴婢愚笨,辜负娘娘深恩,您竟不计前嫌赏赐,奴婢万死不辞!”兰翠满眼感激,当下就踏着月色去寻人
.....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和苏培盛就跟在昏迷不醒的四阿哥身边,前往四九城南的皇庄里养病。
一路上连素来沉稳的苏培盛,都忍不住涕泗横流,一个劲的说着长生天保佑,幸好是水痘,而不是要命的天花。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老太医,苏培盛看见那两个太医后,忽而诧异的咿了一声。
“奇怪,怎么张太医和陈太医这二人也去皇庄伺候,这二人是太医院伺候龙胎的圣手,娘娘染痘疹,这医不对症啊!”
苏培盛惊讶之余,忽而想到些什么,顿时噤声。
年若薇看着那两位面善的太医,登时想起之前她还在承乾宫伺候之时,这二位太医似乎被她撞见过,他们好像打扮成小太监,跟在一众太医身后,一道入过承乾宫给皇贵妃娘娘诊脉。
她当时还诧异,这两个小太监只在太医院来人之时,才会出现在承乾宫,她还以为这二人是专门负责给皇贵妃娘娘请太医的。
思及于此,她忽然低声向苏培盛询问:“苏公公,若有孕之人染上水痘,还能保住孩子吗?”
“这...不好说,紫禁城里的孩子难养活,早些年也有娘娘得这病那病的,但月份大的孩子在肚子里坐胎稳固,也更好存活些,至于还未成形的孩子就...”
苏培盛面露不忍,欲言又止,答案也不言而喻。
“哎呦,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希望皇贵妃娘娘不会因此迁怒咱四阿哥,觉得是咱爷害他染病。”
“阿弥陀佛,幸亏爷前几日不舒服的时候,咱没有擅自唤太医,否则若让人知晓咱四阿哥先于娘娘身子不适,定有口难辩。”
苏培盛后怕的拍着心口,年若薇亦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二人担惊受怕,来到城南的皇庄之时,已临近正午。
二人才下马车,就见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锦秋姑姑,正朝马车拔腿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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