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恐怕不简单啊。”听到这话,索额图额头冒汗。
修建砖路自然是为了运输方便,此前也从未想过康熙会来视察。
早在很多年前,索额图就开始了自己的布局,一心一意地想要扶持太子登基。
自从有了大皇子之后,索额图自然而然的有了危机感,就开始策划自己的力量。
他觉得着一股力量,日后定能够帮上太子,可现在,居然提前被皇上发现了。
“索额图大人,是否身体有些不适?”有人发现了索额图好像有些不对劲,在旁边担忧并且关心地询问着。
索额图摇了摇手,露出一个苦笑:“无碍,只是年纪大了,这一路上难免有些劳累。”
“你保重身体才是。”其它的大臣和索额图也没啥话说,官员们虽然大多数都认同太子上位,但他们并不是所谓的太子党。
他们只是站在康熙这边而已,遵从康熙的想法。
“多谢。”索额图咬着牙道谢。
前方星敏依然在四处看着。
这县城周围的土地都已经完成了种植。
农田旁边并没有看到有农舍之类的东西,这也有些不太正常。
一般来说,农民和土地之间距离会比较远,而且在作物成熟的季节,为了防止种植的东西被偷盗,会有人睡在农田旁边。
乡下的田耕空旷处,一般都会有简单的茅舍以供休息。
因为每年都会使用,所以并不会在使用了过后就拆掉。
这里没有,说明农民在劳作的时候不休息。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虽然在古代,但至少是在京城周边,不太会发生那种欺压百姓的事情。
特别是最近几年,在康熙收拾了一次纨绔子弟之后,所有的宗室都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也不缺银两,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惹得康熙不快。
毕竟也没有人想要去体验一下被流放的滋味。
康熙经常微服出巡,宗室也都知道,就算是想要作威作福,他们也选择了康熙看不见的地方。
天高皇帝远,康熙看不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导致了,没有怎么离开过京城的星敏也很难想象这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百姓居住在何处?”王县令已经跟了上来,康熙询问着。
“都在劳作,皇上若是想要寻他们,家中恐怕寻不得,只有在田间能见。”这倒是没有撒谎了。
为了提高产能,整个县城只要是能干活的,通通都被拉起来干活儿。
很多人一大家子全都卖身给了王家做苦力,王家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
只要是有劳动力的,不管年纪大小男女老少,都要到田地里面去。
家里面留下的,就只有失去劳动力的老人了。
没有劳动力的幼儿,自然是被带着去工作的。
“那边去田间看看。”康熙深吸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都愈发冷冽了起来。
“胤禛。”康熙对着星敏喊道,星敏瞬间回过神来,望向康熙。
“皇阿玛有何吩咐?”
“你先去田间看看。”康熙的意思是让星敏骑马先去看看情况,若是能遇上什么事儿,那就太好了。
“正好,这些年你对农事也颇有研究,若是百姓有什么困难,你也出出力。”康熙说这话的时候,星敏瞬间明白了康熙的意思。
她看向了旁边的王县令:“王县令会骑马吧?”
自然还是需要有人带路的。
王县令又开始落汗了,颤颤巍巍地回答着:“奴才骑术不好,骑马速度不快。”
“无碍,你给我指路便是,我先去看看。”星敏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刚才她就看见有几个人从队伍之中离开了。
那些人落到后面并不起眼,表面上是来伺候康熙的人,实际上是来做传话这种事情的。
“奴才和四阿哥一同前往,一同前往,乡间小路不好走,恐伤了四阿哥的马儿。”他立马回答,星敏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个笑容。
“那便走吧。”
第187章
“四弟小心为上, 乡间小路不好走,让这奴才在前方为四弟带路,可不要横冲直撞。”胤礽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关心胤禛的。
星敏听到之后笑着对胤礽点头, 后面牵着马的小厮已经把马儿带着上来。
胤禛的新马儿也是小红马, 看上去十分俊俏。
县令的马儿倒是比较普通, 是一匹小矮马,还真是如同他本人说的,并不擅长骑马。
二人出发,县令虽然想要拖延时间, 但看着星敏直接向前,不得不加快速度。
“四阿哥,四阿哥, 路不好走, 慢些!”
“无碍, 我从小骑马, 骑术还行。”胤禛的骑术虽然普普通通,但星敏的骑术是真的还行。
乡间的路虽然不是很好走,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没有铺设砖石了,但马儿跑起来的速度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此地为何不铺设砖石了?”星敏稍微慢了下来,明知故问。
王县令今天真是流干了一年的汗:“县城资金紧张, 只有从内到外铺设。”
他们只是在运送粮食的主干道铺设了那些砖石。
外面那是一条大路, 方便粮车来往。
其它的地方, 靠不需要花钱的人力就行了。
但这些话自然是不敢给四阿哥说的, 王县令望向星敏, 发现对方神色之中并没有怀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片是谁家的地, 为何种植的如此早?”星敏就像是跑累了一样, 让马儿慢了下来。
这王县令看上去不是很聪明,而且刚才还被康熙吓了一跳,她现在问话,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有利的消息。
“回四阿哥的话,此处是王家的田地。”
“王家有不少雇农,所以耕种要比别处快不少。”
雇农和佃农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佃农是租别人的土地,每年只需要上交一定量的粮食,其它剩下的粮食就归自己所有。
雇农和主人家之间却是雇佣关系,每个月能够得的是固定的银两。
当然了,王县令不敢说的是王家还有大量奴仆。
很多都是因为当佃户的时候收成不好,还不上王家的钱只能够卖身抵债。
但,只有有官身的人才可以拥有奴,其它的人家中是不允许蓄奴的,普通人家的下人和主人之间只能够是雇佣关系。
只不过这一项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往往都会变了模样,普通富人或者地主家中,用各种方式,拥有了卖身的奴隶。
“是吗?雇农可有自己的土地?”星敏继续询问,王县令却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怎么?你们王县的雇农,都是没有土地的?”有的人成为雇农是因为家里面的地不够种植。
就是种家里面的那些地不够吃饭,所以在种地之余才会出去找点活儿干,本质上算是打工。
也有一些失去土地的人成为雇农,但这种并不多。
因为自古以来就有规定,荒地开垦,谁开的地就属于谁。
只需要到官府报备,测量以便交税之后,就拥有了可以耕种的土地。
除非,王县已经完全没有可以开垦的地方了,所以那些从外地来的,又或者是发生了变故的人,才会成为没有土地的雇农。
“不,不是。”王县令现在才觉得,眼前的四阿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虽然在面对四阿哥的时候,没有如同面对皇上那般的有压迫感,但他的问题却让人十分紧张。
每一个问题,都让人无法回答,若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就会让他们万劫不复的那种。
可他又无法不回答。
眼前虽然不是皇上,但却是皇子,而且四阿哥和太子的关系极好。
对,四阿哥和太子的关系极好!
王县令的双眼之中又有了一些希望。
就算四阿哥知道了一些什么东西,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为难他们吧?
星敏自然看出来了眼前这人的眼前一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刚才询问的那些也差不多了,若是步步紧逼,恐怕会让人怀疑。
她再次让马儿加速:“王县令快些吧,若是太慢了,皇阿玛可是会生气的。”
说完马儿飞速的向前奔跑而去,后面的王县令刚刚因为她不再询问问题松了一口气,听到这话,又紧张了起来。
“四阿哥,路不好走,慢些!”
“你要快点才是。”星敏的话从这条小道的尽头传来,王县令害怕她没有人带路,去到了他们不愿意让她去的地方,只有也让身下的马儿加快速度。
星敏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唇角微微上扬,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她没有跑得太快,让后面的人跟不上,到时候要是跑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也不太好。
虽然他们想要知道一些真相,但却不能够这样去撞破。
要让这些人怀有侥幸的心理,这样他们才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
在王县令的带领之下他们很快就到了大家工作的地方。
今天康熙要来,监工倒是没有了。
但在场的人也不敢怠慢,而是依然如同往日一样耕种着。
在看到星敏到了的时候,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抬起了双眼看了来人一眼。
发现王县令在旁边,抬起头的人立马低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连东张西望都不太敢了。
星敏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在观察这里的这些人的情况,自然是发现了抬起头的人。
在心里面默默记下,也没有声张。
现在敢抬头看一眼的人,说明还没有完全被‘驯化’,还没有完全变得麻木。
可以作为突破口。
但星敏并不会去寻找这些人,要他们自己主动找上门来才是。
若是她主动去寻找,那些人肯定不会透露一丝一毫,而且可能也不太敢透露什么东西。
星敏双手被在身后,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王县令。”
有人在给王县令打招呼。
“王县令今天也来看我们耕种啊?”那人的脸上明显的带着假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演员。
星敏站在旁边观看着他们的表演,脸上也带着不到眼底的笑容。
“快干你的活儿,今天我带着贵人来看看咱们县城的耕种情况。”王县令并没有直接说出星敏现在的身份。
但现场的人从未见到过王县令对谁如此恭敬。
那些当做演员的人虽然知道星敏到底是谁,在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
听到是贵人之后,开始说王县令的好话。
“自从王县令到了我们县城之后,我们这边是过得越来越好了!”
他这话说出来之后,自己也不觉得脸红,旁边的王县令还一副就是这样的模样。
星敏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
旁边那些正在努力耕种的百姓,一句话都没有,似乎不敢停下。
看来这里是明面上的监工没有了,但那些监工们都混入了人群之中。
“看来此地的百姓都比较信服你。”星敏似笑非笑地说着,王县令本来想要说的确如此,但在想了一下之后又不敢赞同。
他刚刚还在康熙面前说了,此地的百姓不服管教,全是刁民,现在承认四哥说的这句话,岂不是前后互相矛盾了?
王县令咬了咬牙,望向星敏,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但他失望了,这位四阿哥刚才的那句话就像是无心说的,又或者是在看到了此情此景之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感慨。
让王县令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应不应该怀疑眼前的人。
他们对于四阿哥自然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特别是在昨天之后,他们紧急地看了很多和这位四阿哥有关的东西。
他一直都站在太子的这边,当初还帮助太子处理了非常棘手的问题,并且因此失去了佟家的支持。
就因为这件事情,大多数太子这边的人都无法说胤禛不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那个时候胤禛的年纪虽然还小,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做了事儿。
这些年他做的一切大家也看在眼里,在太子被康熙禁足的时候,是四阿哥第一个去到康熙那边给太子求情。
而且四阿哥这次之所以只是贝勒,就是因为之前他给太子爷求情,被皇上迁怒了。
王县令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然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我这些年在户部,主要管的就是钱粮之事。”星敏把王县令的神色变化都收入眼中,在王县令回神之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的样子,对王县令说着。
王县令刚想要符合,就听到星敏继续说:“对于种植之事,我也算是有些研究。”
“三哥创办管理的社稷大学有一片试验田,我也经常前往。”星敏这话说完,王县令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皇阿玛待会儿就到了,王县令不若把今年的种子拿出来让我看看?”种子会先经历育苗,而后再移植到田地里面。
现在田地边上的全部都是苗,而不是种子。
“这边有育苗的地方吗?不若带我去看看?”实际上星敏也看不出个什么。
种子这一类的东西,谁能看出它有什么不同?
又不是发生了什么性状上面的突变,从小麦种子变成水稻种子了。
但说这话就是想要表现出她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诈一诈眼前的王县令。
第188章
王县令听到这话之后, 果然是慌了神,急忙向星敏确认的询问道:“您对此也有一定的研究?”
这是大家之前没有想到的,虽然资料上面也有说, 这位四阿哥对社稷大学也有一定的兴趣, 经常去社稷大学。
但大家都知道, 四阿哥和三阿哥的关系很好,而且当初社稷大学这个学校好像就是四阿哥和三阿哥一同创办出来的。
后来,四阿哥并没有得到什么,但也不妨碍她去看看啊, 这很合理。
所有人都不觉得胤禛去那边是真的学习。
但现在胤禛说的话却让王县令不敢不相信。
他们这里使用的所有种子都是最好的,每年的产量都很高。
但是报上去的却不多,不光不多, 每年都会少报很多。
以前少报的话会被上面看出来不对劲, 但这些年以来, 种子改良了之后, 产量增加了。
每个地方增加的产量实际上都不太一样,种子这种东西有一定的地域性。
这就导致他们有这个漏洞可以钻。
产量和往年一样, 就不会引起怀疑。
可要是眼前这位四阿哥真的能够看出一些什么的话。
对,他刚才说过了,他们这边是一半一半,有一半的人不肯用好的种子。
王县令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然后松了一口气。
“我这就带您去看, 若是您懂这些的话, 就太好了。”王县令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这些年虽然也有学习农事方面的东西, 但终究精力有限。”
“有些时候, 分辨不出来这些种子啊, 苗之间有什么区别,您若能够给这些人一些指点,定是能够让他们受益无穷。”王县令也没有怀疑星敏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说完之后,就似乎非常欢迎星敏一样的带着星敏向前走去。
育苗的确是有一个专门的小田,并没有在这里。
一路上,星敏闭口不言,但王县令却慌张了起来,一旦慌张就让人有迹可循。
“县城那些不愿意种植新的种子的人在何处?”星敏听到王县令强调他们这儿的确是有不少不愿意种植新的种子,不过靠近县城的这一些人,都是相信他的。
这当然也是为了之前说的那些话在找补,毕竟,刚才那些人可是说王县令是一个百姓都推崇的好官。
“他们居住在距离县城比较远的村子里面,过去比较麻烦。”王县令这样说着。
他希望四阿哥不要看出什么,在心里面渴求。
“我明白了,皇阿玛应该不是很想要去那些不好走的地方。”星敏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相信了他说的这句话。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使用的都是去年社稷大学那边拿出来的新种子?”星敏继续询问。
“那去年呢?去年使用的是什么种子?”星敏一开头的时候,就说了现在的胤禛是在户部工作,管的就是钱粮。
现任的户部尚书还是之前那位,自从看到了胤禛的才能之后,那位可以说是完全的放权了。
胤禛现在在户部,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的阻碍。
不过明年,户部可能会新来一个满人的尚书和汉人尚书,之前户部的尚书一直都只有一个,其它的几个部,尚书却有多。
康熙今年决定固定一下六部尚书的人数,多了的减掉,少了的补上,一满一汉是基础,但现在朝堂之中争论的是是否要设立三位尚书。
若是两位满汉尚书一件相悖,第三位尚书的存在就有很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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