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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橘香袭人)


可是,他们也只有背地里骂几句。
金湛是兵马司指挥使,做的就是缉匪,这是本职。
想要私下算计也不行。
金湛是武状元,论单打独斗,京城里能跟他一决高下的屈指可数。
打不得也打不过,如同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京城里,那些豪门贵族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
而普通人依然为一日三餐奔忙,十里巷和琅琊台,只是新的话题。
这些都是十里巷大火之后三天的事。
这几天,安春风一直在梨花巷的家里养伤,就连饭菜都是宁阿婆送来。
在第三天时,宁阿婆悄悄告诉她一句话:“荣雪亲娘要过来!”
玉嬷嬷的到来消息有些突兀,是宁阿婆传话。
玉嬷嬷送了伺候的人来后,就再没有联系自己。
以她对荣雪关心程度,肯定会询问,不联系自己,那就是另外有人沟通了。
安春风对这个情况不奇怪,只对玉嬷嬷来的方式感觉意外。
安春风站在院里,傻愣愣看着自家后墙头先是搭上一架梯子,然后玉嬷嬷就像仙女下凡般,翻墙而入,款款出现在自己面前。
“安娘子!老身来迟了!”
墙的那边,原来是玉嬷嬷的院子。

难怪宁阿婆经常带着荣雪在院里晒太阳,只因为玉嬷嬷攀墙就可以看见的。
这样甚好,终于可以看着女儿在眼皮子底下长大了。
安春风早就想找玉嬷嬷面谈,问题多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通知,现在见她从天而降,自是惊喜。
“玉嬷嬷,你可算是来了!”
玉嬷嬷道:“安娘子,请随老身进屋说话!”
她反客为主,先进花厅。
小林子已经去照顾荣雪,这边留着宁阿婆。
见玉嬷嬷进花厅,宁阿婆赶紧关上门,去灶间烧茶。
坐在花厅,玉嬷嬷问过安春风的伤,知道并无大碍,这才她对着安春风神情复杂道:“安娘子,老身那日事后方知荣雪出事,大恩不言谢,老身能付出的不足报答。”
出事那晚,虽然梨花巷跟玉嬷嬷所住的地方近,到底中间还隔着几栋房屋和几道院墙,又发生得太快,声音都没有传过去。
等玉嬷嬷知道,已经是宁阿婆在荣雪回来后,偷摸跑过去找她。
知晓荣雪差点出事,玉嬷嬷只感觉五内如焚,后怕不已。
之前把荣雪托付给安春风,她就出手两套房还有自己的劳力。
现在荣雪的一条命算是安春风救回来的,相比起托付,她已经拿无可拿,总不能把自己的一条命再送上。
安春风倒是不拒绝玉嬷嬷付些银子,她还要养儿,银票房子多多益善。
可玉嬷嬷的一句“大恩不言谢”,她不好再多说,只得道:“玉嬷嬷已经把荣雪交我照顾,自然要护得周全,才对得起嬷嬷的信任。”
玉嬷嬷微微点头:“好,不愧老身所托,也幸好阿宁带信过来。”
“阿宁?宁阿婆?她是什么人?”安春风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宁阿婆自诉是庄户人家出身,怎么又会写字绣花的。
“老身尚在闺阁时,阿宁是我院里的二等丫鬟,闲暇时跟着其他婢女习字绣花。”
“以前的丫鬟?那以前为何不把荣雪托她教养?”
安春风越发奇怪,既然宁阿婆是玉嬷嬷以前的婢女,值得信任,就应该早早将荣雪交她抚养,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落入黑户。
玉嬷嬷看一眼厨房方向,苦笑道:“阿宁是出事前就遣出府的婢女,她们都是庶民可以婚嫁,到年纪就放出府各自婚配嫁人。
之后十年再没有联系。
等到荣雪出生,那时候老身尚是罪臣之后,阿宁也是人家的媳妇。
上有公婆需照顾,下有儿女尚未成家,孙子小也离不开人,丈夫还要伺候。
若让人知道她跟教坊司花魁有关系,恐怕会搅她家宅不宁。”
“现在不同了,前些日子老身再找到她,知道阿宁已经当祖母,家宅祥和,也愿意来照顾荣雪。”
安春风明白了,之前宁阿婆是有自己的小家庭,出嫁的女子在夫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无法做决定。
要养别人的孩子,外人好避,自家人就不好避了。
要是知道跟教坊司有关系,恐怕第一个瞧不起荣雪的就是宁家人,还要害苦宁阿婆。
荣雪养在那样的家庭里,还不如让奶娘抚养,只是奶娘中途病逝,才让荣雪落入大杂院。
现在不同了,宁阿婆是家里长辈,头上再无公婆管束,想要进城,就是子女有不满,也不敢反对,更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若是宁阿婆再挣些银钱回去,那就是百无顾忌。
既然宁阿婆的身份没有问题,安春风也就说到荣雪被掳上。
“荣雪那日除去受惊,好在没有其他伤害……”
玉嬷嬷摆摆手,不想再提及此事。
她脸带余恐道:“是老身疏忽大意了!
以前只觉得她年纪还小,腿脚又不好,就连当奴婢都没人要,自然无人会拐卖。
只想到能吃好穿好,忘记了女子变化大,一年时间就变了!”
这事也不能怪玉嬷嬷,女孩子的容貌在进入青春期后变化大,一年前和一年后判若两人。
以前的荣雪没有打扮过,又刻意回避其他人的目光,最多也就是长得不错的残疾孩子。
而现在荣雪十一岁,正是青葱豆蔻年华,有玉嬷嬷的容貌在前,她的美丽就像皎皎月色,想藏都藏不住。
若不是安娘子把人从大杂院带走,恐怕早迟都要出事。
只是没想到人已经到梨花巷,还被觊觎。
美色,对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子来说,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荣雪好端端坐在自己家里,祸从天降,千防万防,也防不住那些居心不良的歹人。
玉嬷嬷风尘数十载,深知小娘子要是落入变态手中真是生不如死。
哪怕卖成奴婢一样可怜,京城里那些有钱人折腾的花样百出,什么美人纸,美人盂,能成通房丫鬟、暖脚婢已经是最好结局。
荣雪有残疾再被人误买去,那就更惨。
安娘子进入十里巷救人,真就是荣雪的再生父母,无以言报。
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她已经听阿宁说过,时间已经过去两天,每每想起依然感觉心惊肉跳。
“安娘子,老身深知以后无法再庇护荣雪,已经去找过她的生父,他会给你们一个安稳住所。”
说到这,玉嬷嬷脸上神情恍惚。
她为了荣雪的未来,十年没有跟孩子相见,更没有跟孩子生父联系。
可现在她怕了,为了孩子以后的安危,她决定立即求助那个人。
就在昨天夜里,玉嬷嬷叩响了御史中丞崔业的大门。
见到半夜突然出现的玉嬷嬷,得到门房消息匆匆起身的崔业也是大吃一惊。
十年前他跟玉娘两情相悦,可几年后,玉娘突然对他冷淡异常,再后来就避而不见。
当时京中政迭更换,朝事吃紧,他刚任监察御史,正处风口浪尖上。
偏偏突然玉娘不再跟自己联系,他去教坊司碰过几次闭门羹后,就没有再去纠缠,只当是玉娘另有新欢,就此断去两人恩怨。
没想到十年后,退隐的玉娘会突然出现。
“崔中丞,玉娘有事求你出手相助!”
玉娘有求,人近半百的崔业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大梁朝御史台有监管百官之职,正二品的御史中丞崔业权力不在丞相之下。
玉嬷嬷想,以他之能,想要庇护两个弱女子不是难事。
安春风不知道荣雪的生父是谁,玉嬷嬷也不说。
但见玉嬷嬷提起此事神情镇定,想来那人定有这能力或者背景。
只是不知她口中的“安稳之所”是什么意思?

“玉嬷嬷,你的意思是要再次搬家?”安春风问道。
玉嬷嬷迟疑一下才道:“或许是吧!买一处房子让你们住进去,以后少抛头露面。”
在崔府,自己并没有说明荣雪身世。
跟妓子生下孩子,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官员,需要顾忌的太多。
虽然以她对崔业的了解,不是那样绝情的人,但玉嬷嬷不敢赌。
只说俩女子人在家中遭遇绑匪,想请崔中丞找一个安全住所。
在她想来,崔中丞会准备一处深宅大院,将安娘子和荣雪安置其中,再雇来护院下人,将门牢牢守住。
住进深宅,不再抛头露面?
安春风不愿意。
将人像雀儿一样用笼子装起来,看似保护,又何尝不是软禁。
自己以后还要做生意养儿子,还要自由出入在每条街上每座酒楼,怎么可能被人关起来过活。
而且她内心深处,对被人控制自由是极度抗拒反感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玉嬷嬷不一定会理解。
而且还是刚刚经历过险些失女之危,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安春风决定暂时换个话题,若玉嬷嬷执意要荣雪住进深宅,那就是她的事,自己就另外布置。
反正不可能住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方。
“玉嬷嬷,你可知道现在梨花巷被兵马司看守着,巷里的人可以自由走动,而外面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玉嬷嬷是翻墙过来的,并不知道兵马司在巷口设岗,疑惑道:“有兵马司把守,出行应该也不方便吧!”
安春风道:“比关在院里方便!而且有他们在,整个棋盘街都很安全!”
玉嬷嬷是聪明人,她微微蹙眉:“兵马司负责整个京城安危,不可能专门为谁值守大门!”
“没说让兵马司守大门,这只是一个比喻!”
安春风再是敢想,也不会说让负责京城稳定的武装力量长期保护自己。
“以安娘子的意思是?”
安春风也不再吞吞吐吐,一鼓作气把自己想法说了:“玉嬷嬷可以让人在棋盘街布兵,比如说安排一个兵马司的治安管理大队什么的。
这样再无歹人敢来,也能保你们这一片区域的太平,房屋租金还能上涨几成!”
与其圈养人,不如圈养地,不能进深宅,那就把棋盘街打造成一个高档社区。
格局啊!格局要打开,不能只想着把自己关起来!
这条街上虽然有巡勇出入,可通过七夕节晚上醉汉闹事和这次掳人就能看出,万年县衙那几十号人不中用,还是兵马司更可靠。
无论玉嬷嬷背后那人是否有能力说动此事,至少也是给了她一个思路。
玉嬷嬷陷入沉思!
荣雪现在好不容易住到自己旁边,自己时不时可以登上阁楼,看着孩子在下面院里晒太阳做绣品,以有慰藉。
若是将荣雪关起来,以后的日子又只有高墙大院、四壁天空,而且自己想见她更难。
想到这,玉嬷嬷下定决心,安娘子的话值得一试,崔业这个爹虽然不能认亲,也可以用一用。
荣雪的安危最重要,另外还有一事她也放不住,那就是安春风说女儿的脚能治。
当她听到阿宁说能治时,惊喜不输别人,可到底失望得太多次,高兴一阵也就冷静下来。
自己曾经让奶娘在城里找各个郎中都治疗过,说法虽然不一,效果却是一样……无效。
现在安娘子又说,也只当是哄荣雪开心到底还是挂念着,想问个究竟。
换成以前,玉嬷嬷可能就直接问了,可现在荣雪才被安娘子所救,她心中无形自低三分,只能绕着话。
“安娘子,这段时间老身跟几个姐妹已经琢磨出几套亵衣。
只是要做上品,好的布料女红缺一不可,我们手疏多年,还要慢慢找回感觉!”
玉嬷嬷对自己的标准定得很高,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做工绣工不比宫中供品差。
这也是在表示自己说过要帮安春风做生意,没有懈怠。
安春风表示不急,既然要做高奢订制,一套衣服等上半年一年都正常。
况且是做高档内衣。
贵妇们既想要纤细腰肢,又不想失了女人的傲娇曲线,塑形、内衬,鱼骨撑,软垫,罩杯,就能够救她们。
只是这些东西玉嬷嬷她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材料做法。
白手起家,玉嬷嬷还得找材料,所有事都是一抹黑,慢慢来不急。
“嗯,那个……听阿宁说……雪儿的脚、她脚、你能治?”玉嬷嬷说得小心翼翼,说罢,就一脸期望的看着安春风。
“是,雪儿的脚还能治,只是治疗器具还没有准备好……”
“哐当!”玉嬷嬷手中茶盅坠地,溅湿半幅衣裙。
…………………………………………………………………
这个重阳节,唐家过得很不安宁。
十里巷事发那天晚上,唐品山约了人在郊外秋游赏景,没有回城。
几天前萍姨娘凑出三十三两银子,他就跟京兆府那两个知事盘下铺子。
现在有拿得出手的干盘鲜果撑场子,不再担心囊中羞涩,几个人都欢喜,马上约十几个同僚办起文会。
谁知道当晚城里出事,城门第二天严查,非要紧事不得出入。
唐品山几人虽然是官身,同样不得通融,想到无大事,几人也就在唐品山岳丈家的客栈等待,第三日进城方知十里巷起大火。
十里巷是黑户聚集区,治安混乱早就有之,唐品山不以为意,还跟着斥责几句:“乌合之众,早就该全部撵出去。”
等到他轮值上朝,皇帝在大殿上下旨清肃京城内外,又把所有文武百官都痛斥一番,唐品山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十里巷起火的背后,是广安伯府二房肖家经营琅琊台,掳掠私藏女子以供淫乐。
唐品山顿时气了个倒仰。
自己的月熙至今还天天以泪洗面,就是这群歹人作恶。
他想冲上殿去,对着广安伯等人大声斥责一番,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
唐品山官微末小,只因为他是钦天监官员,以备皇帝对历法等知识的临时询问,才在偏殿候职,非招不得入内。
现在出去,就是殿前失仪,违反禁制,轻则丟官,重则丢命。
他可没有梅阁老的死志。
而且自家女儿被掳走关了四天,对外说的只是走亲,若是在百官面前说出去,自己颜面何存?
思虑再三,唐品山得出一个处理方案:唐玉书跟孙家的这门亲事结不得,必须马上退婚!马上!!!

下朝后,唐品山就急匆匆回家。
一进门,前院停着一顶小轿,还有两个陌生小厮,问门房方得知是孙家小娘子过府探望月娘。
“探望月娘?她们还有脸登门!”
唐品山脸色如墨。
就是他们害了月娘,现在还惺惺作态表示关心。
而且从七夕节后,月熙就去了城外舅家散心,一直不在城里,孙家来探啥。
想到自己七夕节时在孙家被人冷待,唐品山勃然大怒,径直冲到主院正房。
正房里没有孙家人,只有神情不明的刘氏,正望着摆放在屋里的一架礼箱发愣。
唐品山的突然进屋,让刘氏吓了一跳:“老爷,你……今天怎么下朝回来这样早,没有跟同僚在外吃茶?”
刘氏慌忙站起身,想伺候唐品山更衣。
唐品山一把推开她的手,冷哼一声:“还在外吃茶,再吃下去,我的家都要被人拆散了!”
刘氏有些慌,尬笑道:“老爷说笑了。二郎如今有了出息,每天都在铺子上勤勤恳恳,上月拿回来的月银还入了公中,这个家越来越好,怎么就散了!”
唐品山盯着她:“说,孙家的人来干什么?”
刘氏镇定道:“还能干什么,既然是两家联姻,人家上门走动总是应该。”
“应该?”
唐品山又是一声冷笑,一脚踹在礼箱上:“唐家跟孙家的婚事就此作罢!退婚!”
“哗啦!”礼箱应声而倒,上面搁的匣盒摔了一地,几匹绢布也滚落在旁,一支人参也倒了出来。
声响引来两个婢女在门外张望,又畏畏缩缩退回去。
唐品山眉头一皱,这些新来的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看见主子吵架都不知道避开。
不过,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瞪着刘氏道:“听清楚没有,退婚!你立刻去孙家,带上媒婆把婚退了,我唐家高攀不起。”
刘氏刚开始还被唐品山突然回来惊住,见他什么都不问,只一口一个退亲,顿时也怒了。
站起来,指着唐品山的鼻子就开始骂:“你天天在外边不是文会就是吃茶,什么事不管,只知道回来撒泼生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
口口声声说没有银钱花,私底下把家产一个劲的往妾室房里塞。”
萍姨娘前几天老往外面走,自然引起刘氏注意,唐二郎偷偷跟着去打听过,得知萍姨娘在北城那边开了个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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