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府中就她们三人,她也不是娇弱的起不了身,三人为一体,她给她们做些吃食她觉得正常不过。
银杏于她而言,如同亲姐妹,是一路以来互相扶持的精神支柱,银杏不能没有她,她亦是。
而黑云,虽是燕恒的人。
可她不知道是信黑云还是信燕恒,从没有怀疑过黑云来她身边是否有监视之意,好几次看着黑云她都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从小到大,就算再苦的那三年,谢谭幽也没有怎么入过厨房,就会点简单的,待她整好一切,将小菜一样一样端上来,天才将将明亮,银杏出屋便见到忙碌的谢谭幽。
惊道:“大小姐何时醒的?”说着,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这样的事交给奴婢来。”
“没有什么人天生该做什么事。”谢谭幽抚了抚有些乱的头发,道:“府中就黑云我们三人谁做都一样。”
“待用了膳,我们还要出府,今日有要事,就别说这些了。”
“好。”
黑云也在此时出屋,谢谭幽看见她笑了笑:“过来坐。”
黑云应声。
她其实早就醒了,一直跟着谢谭幽,看着她练武,那些招数她很熟悉,特别是执剑时,她挺拔的身影,淡漠的侧颜,极为像一人。
“今日,银杏你去城外。”谢谭幽轻轻咀嚼完口中食物才开口吩咐。
“城外?”银杏有些意外。
谢谭幽点头,没有隐瞒:“再仔细寻一寻她们。”
这个她们,她没有明说,可银杏还是懂。
银杏重重点头。
“若还是没有结果,便早些回来,炊烟记对面的院落我要了,你暮色时分带个匠人回来。”
“大小姐要做甚?”
谢谭幽道:“我们总得有银子才能活下去。”
银杏似懂非懂:“大小姐这是要用那间院子赚银子?可是否太偏僻了些?为何不在外面呢?”
闻言,谢谭幽笑了:“我现在有银子买显眼之地吗?银杏啊,你未免太看得起你家小姐了。”
银杏愣了一会,半晌噗呲一声笑出声。
“那不若奴婢去打个劫?包大小姐后半生无虞?”
“包我后半生?”谢谭幽挑眉:“银杏,你这是要劫国库?”
“那奴婢不行。”银杏嘻嘻笑道:“不过劫一个富贵商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劫国库,她有十条命也不敢去啊,皇宫之内禁卫军如此多,她铁定是去一次死一次,那得多久才能拿到包谢谭幽后半生的金银珠宝,劫富贵人就不一样了,一个绑架一个准,想活命便拿金银财宝赎。
“富贵商人可没惹你。”谢谭幽失笑:“你可别去做什么恶事。”
“奴婢当然知晓,若是真打劫,奴婢肯定会劫一个仗着钱财权势欺压百姓之人,狠狠宰他一笔。”
“可别了,我不想当土匪头子。”谢谭幽道:“土匪头子有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被一窝端了。”
“咱们还是踏实干事,待事情走到正道,才能以正道之路解决那些个歪门邪道。”
银杏点头:“奴婢知晓了。”
“嗯。”谢谭幽又看向黑云,却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云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抱拳道:“大小姐有事尽可吩咐。”
默了很久,谢谭幽才平静问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还是还会回到燕恒那里。”
既是要在重要之事上用她,这个谢谭幽自然要问个清楚。
黑云一愣,倒是没想到谢谭幽会问她这个,回过神,她坦诚道:“主子让属下日后便跟着大小姐。”
“是以,日后,属下便只会在大小姐身边。”
“那你可愿一直跟着我?”
黑云单膝跪地,“愿意。”
怕谢谭幽有所不放心,她又道:“黑云日后只为大小姐办事,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完成大小姐所托。”
暗卫认主,她认准了燕恒,绝不背叛,可燕恒又将她给了谢谭幽,那此后,谢谭幽便是她唯一的主子,听她之命,就算是为她送命也是心甘情愿的,这便是暗卫的一生。
“我不要你死。”谢谭幽伸手扶起她,“我要你同银杏好好在我身边,与我同进退。”
“是,属下自当与主子同进退,绝不背叛。”
谢谭幽颔首,问她:“你对你的轻功有几成把握?”
黑云看向她,似是没明白其中意思,
谢谭幽轻轻摩挲着手指,抿唇道:“若我让你进七皇子府邸,你可有把握能不被人发现,又或是被人发现后还能全身而退?”
她首先要摸清云启。
先前谢靖之事便是云启暗中摆平的,旁人眼中他仁善,从不参与皇子夺嫡,众位皇子,又只有他不会武,又孝顺温润,是以,很得云崇的疼爱。
可谢谭幽不信云启是表面的那样。
她更不信,谢靖和秦国公府会臣服这样的人。
是以,云启身后定有什么秘密。
再者,谢靖与秦国公府关系如此亲近,温栖之死与秦氏谢靖有关,难保不会与秦国公府和云启有关,这几人都是一体,若是行恶事,自然都是一起。
“七皇子府不好进。”黑云皱着眉:“先前,属下曾尝试过,才靠近便被发现了。”
闻言,谢谭幽眯了眯眼。
才靠近便被发现了,可见里面之人武功极高,如此看来,云启当真不是个简单的,恐怕温柔恭顺的外表只是个假象,前世梦中他的凶狠残忍,谢谭幽也是亲眼见过的。
“燕恒先前也让你查过云启?”
不然,黑云为什么要尝试入七皇子府。
黑云点头:“可是一直未能踏进里面半步。”
燕恒查云启。
为什么呢。
按理来说,这二人没有什么冲突的关系,想到昨日燕恒才念到云启二字便冷了一层的面容和厌恶的语气,谢谭幽眉心微皱,从未听说,这二人有什么过节。
想不明白,也不想了,谢谭幽又问道:“当真这样严?”
“旁人说他没武功在身,这事有几分真假?”
“七皇子确实没武功,只是身边有高人,难近他身。”黑云道:“至于什么高人,属下不曾得知。”
“我知道了,今夜我与你一同前去看看。”
“大小姐如何去得?太危险了。”银杏不赞同:“还是奴婢与黑云去的好,大小姐身子弱,还是早些休息。”
“银杏,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谢谭幽轻哼一声,却也不生气,也没有直白告诉银杏近日的事,比如她会武,主要银杏与她一起长大,她是骗不了她的。
只能等到些合适时机再坦然相告。
用完膳,三人又说了一会才分别起身出府。
银杏去了城外,说到底谢谭幽还是担忧银杏之前的伤,便只让她去寻人。
而她与黑云则是隐于人群,在七皇子府邸附近先观察一番,只等着天黑下来时好进去看看。
若有似无的路过几次观察,也怕被人发现不同寻常,谢谭幽便带着黑云去了炊烟记对面的院落。
抬脚进去,一地的白色微雪没有人扫尽,枯树叶也还落在地面,高梁之上的蜘蛛网厚的一层又一层。
想来,自温栖去后,这里便没人来了。
二人也没闲着,趁天色还早,便简单收拾一番,刚才杂乱的院落,变得崭新,让人看着都止不住的心旷神怡。
四下看了看,有些空,谢谭幽想了想又出去采买了一些需要用的东西,看着被摆满当当的小院落,谢谭幽心头忽然有些充实,这样看着,倒是有几分的样子了。
她打算将这开成一个小酒馆。
只有梅花酿。
她就是这里唯一一个酿酒的小娘子。
眼下想来,铺子若要装扮起来用不了多久,她的梅花酿也要提上日程,否则再晚些,怕是就不成了。
幸好这里梅花之多,府内的明年开,今年她倒是先可以去买些,趁着梅花未落,得买旁人的一院才够。
接下来的日子,要累要辛苦些,可每天也是充实的,对此,她倒是有些期待,三年来,时常躺在床上,她也是烦闷的。如今能动倒是想着做很多事。
暮色时分,银杏带着面色黝黑的匠人来到院落。
“大小姐。”银杏唤道:“人,奴婢带来了。”
谢谭幽颔首,与木匠简单说明一番自己这院落想要的效果。
“若是能做,银两先付一部分,其余的待成了再付。”
“自是能的。”木匠笑道:“只是工期会慢些,因就我一人。”
“不急。”
木匠点了点头,看了看这院落又看向谢谭幽,“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将酒馆开在这样的地方。”
“偶尔试点新花样,也是好的。”
木匠愣了愣,似是觉得谢谭幽是因年少不懂,他想了想,还是劝道:“姑娘,不是我说,这里也太过偏僻了些,没什么人会来的。”
“无事,混口饭吃罢了。”谢谭幽笑,不做其他解释。
“我是怕你这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个人,别说混口饭吃了,怕是一口水都喝不到。”
“没事,就算没人来,你的工钱我还是会如期付的。”
见谢谭幽坚定的样子,木匠撇了撇嘴也没再说,问道:“那你这叫打算什么名字,回头我弄牌匾之时好刻上。”
“清幽居。”
天色渐黑,整座京城都渐渐静了下来,黑沉沉一片。
两个黑影踏着夜色前行,最终落在一座府邸之上。
谢谭幽蹲在屋顶之上观察着府内一切,不见一个人,危险气息却是十分浓重。
她也不敢贸然下去,只是朝黑云做了个手势,二人便分开,顺着周围仔细观察,整座府邸只有一处亮着一盏灯。
纸窗被映得明亮,里头的身影也被照映出来,云启坐于桌前,发丝微微散乱,正执笔写画着什么,模样认真温雅。
这模样,真的无法将凶狠残忍四字用在他身上。
谢谭幽悄然落地,步伐轻又慢,只往黑暗深处行走,黑云则是在屋顶之上,随着谢谭幽的身影,看着是否有人朝这而来。
夜很黑。
谢谭幽不是很看得清云启府邸的砖瓦,每走一步,她心头便沉重一分。
极大的熟悉之感传来。
她明白,是因上一世的关系,在被谢音柔丢进水牢,她昏昏沉沉之时看见了的前世。
她嫁给了云启。
所以,她虽看不清,却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
云启所在院落,便是她住了很久的地方。
那些年她不知道她是否快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嫁给云启。
只知道,每当难过之时,似乎总有一人陪着自己。
就是那里。
谢谭幽脚步顿住,看着院中的梨花树。
有一年春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坐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眼睛红红的。
有人安慰她:“你别难过了,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只要你开心,好不好?”
“我想学武。”
“为什么?”
“今日我看到云启身上有伤。”她吸了吸鼻子,心疼的哽咽:“他又被三皇子欺负了,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可他却说不疼,但骨折了又怎么会不疼呢。”
“那你想做什么?替他报仇吗。”
“不。”她摇头,语声坚定:“我想学武,我要保护云启,不让他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微风轻轻拂过,吹在人面颊,发丝,温柔的要命。
发丝微微浮动,遮住谢谭幽的眼,她仰头看着身旁之人,眼圈依旧红的可怜,全是对云启的心疼以及陌生的情绪。
“好。”过了很久,一道声音才参杂着微风传来,男子声音暗哑却又柔:“我教你。”
灯光灭。
云启府邸彻底陷入黑暗。
谢谭幽却是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那棵没有一朵花,一片叶子的梨花树。
心一震一震的疼,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
她看清了,那个说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可以的人,竟是燕恒!
他眉眼虽冷,却每每瞧着她时总有柔色,语声更是。
可燕恒怎么会在云启府邸。
怎么会在她身边。
怎么会说,要教她武功。
怎么会。
她的武功不是在庄子的那三年便会了吗?为什么嫁给云启之后反而不会了,甚至是忘了。
为什么。
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燕恒,燕恒不该是征战沙场,手握重权的大将军,燕王爷吗,怎么会只穿一身简单的黑衣劲装在她身边呢。
谢谭幽忽然头疼的让她克制不住蹲下身爆头,脑海中画面如走马灯花,可她却一个也没抓住。
心好疼。
泪水汹涌,不知道哭什么。
“阿谭。”手臂忽然被人扶住,云启扯唇:“来这,怎么也不走正门?”
“阿谭。”
听到云启的声音,谢谭幽忽然像被抽空了气般,浑身无力,只能蹲在地上不停喘息,感受到身旁人的靠近,她努力压下心头痛感,深吸一口气,才慢慢站起身来
她避开云启触碰,又退开几步远,忽然间,像是脱离了某种控制,重获自由,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冷气。
力气渐渐回笼。
谢谭幽发现,似乎每次见到云启,她总是像被关在阴暗之地般,压抑的喘不通气又浑身无力。
寒气入体,她身体冰凉却异常的清醒。
谢谭幽一双冷眸紧盯云启,她刚刚就站在这里,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云启却才出屋便直直朝她这来,显然是知道府邸进了人的,可他却等到现在才出来。
对云启,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又想更深一层的摸透了解。
她觉得二人似是有很深的关系,前世梦中皆与他有关,她似乎在上一世很喜欢云启,可是谢谭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云启呢,甚至最后还嫁给了云启,她喜欢的不该是在庄子那三年护她,教她武功的少年吗?
她与少年相约以后,答应过少年要等他归京,还有她那还未说出口的喜欢。
所以,她怎么会喜欢云启呢。
可她所见到的前世,她的确是嫁给了云启,因他欢喜也会因他落泪,只是那几年,她再也记不起曾经有一个少年一直在她身边,告诉她,别怕,我会让你有能力自保。
谢谭幽瞳孔轻颤,她终是后知后觉,那三年的记忆怕是被她遗忘,才让她从而喜欢上了云启又或是认错了人。
只是,她又不解,好好的,她怎么会丢了记忆,还单单只是那三年,记得所有,却仅仅只是忘了一个人人。
忘了那个待她极好之人。
那些个日日夜夜,黑暗绝望,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越发清晰,云启的残忍永远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碗一碗不知名的药灌进腹中,除了疼,谢谭幽再想不到其他。
“阿谭。”云启空了的手缓缓收紧,暗夜中,他瞧着谢谭幽只看着他不说话,语声悲伤:“你每次都这样伤我的心。”
每次相见,他与她说话总是这般。
若旁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相好,是谢谭幽负了云启。
谢谭幽回神,眉头冷冷皱着,不愿与云启多说,开门见山:“那日,七皇子故意引我去城外却又不出现,意欲何为?”
“做人何就不能坦然些?”
“我不是一直都对你坦然的吗?”云启道。
“从一开始我便说,你我早就相识,我们该成婚,而我的七皇妃也只会是你,是你一直不信。”
“我该信你吗?”谢谭幽声音冷淡又疏离。
若是真信了云启,此时此刻的她会在哪里呢,不知道又受了多少折磨。
从一开始,云启就知道她在相府过得如履薄冰不是吗,可他一直都以一个高位者的姿态,就如她是什么小小蝼蚁,明知他的一句话便可改变当下,他却任由秦氏和谢音柔待她那般。
只是因这个,谢谭幽便永远不会信云启,就算有太多的不明白或是巧合,她也不信庄子里的少年会是云启。
后来更是多次见到前世,看到云启的狠和她的狼狈模样,她更加的厌恶云启,甚至有些时候,想到云启,她都会无端的惧怕,是以,她只想离此人远些。
可云启却不知为何总是凑到她跟前,和她说他们的曾经。
谢谭幽冷笑,他们有曾经吗。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上一世失忆是不是跟云启有关,不然,她为什么无缘无故跟疯了似的那样喜欢他。
“阿谭,你就没发觉我们似乎很早便相识?”云启上前一步,幽深双眸望着谢谭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我,我亦是,你该嫁的是我,不是燕恒,你认错人了。”
谢谭幽抬眸:“七皇子此话是什么意思。”
“我便在你眼前,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谢谭幽眉头越皱越深,眸中不耐尽显,“我活了十六年,今年是头一次见到七皇子,七皇子却每次见我都要这样问一问,如今,我倒是想问问七皇子了,我与七皇子,到底何时相识?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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