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不愿深思刚才卫生间里幼稚至极的打水仗行为。
他的好大儿明明成年了许多年,最近为什么越来越幼稚了?是谁带坏了他?
不,福泽谕吉默默地想,也可能是他带坏了人家。
事已至此,两个人都难逃其咎,不如放任他们野蛮生长,祸害彼此而不殃及他人。
思想一通,侦探社的天都亮了,福泽谕吉心平气和地拿出两张邀请函。
“这张是乱步的,武装侦探社的名额。”他把票递过来,“这张是栗子的,异能特务科的名额,他们托我转交。”
安吾先生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知是因为背叛我感到羞愧,还是加班太多猝死在工位上。
我拿起票,“侦探……嘉年华?”
“是谁起的如此欢快的名字?”我震惊不已,“侦探团建,难道不是宛如诅咒般的、把被谋杀至少一人当作保留节目的邪恶仪式吗?”
我们将随机挑选一名幸运鹅祭天.jpg福泽谕吉: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这只是一次交流学习。”他解释道,“主办方报销来回车费和食宿……”
“别说了,我什么都答应。”我秒答,“我这就去找助教请假。”
邪恶的祭天仪式算得了什么?包吃包住就是最强的!
“栗子。”与谢野医生在医务室朝我招手,“过来换药了。”
我应了一声,“可不可以把石膏换成绷带呀?”
“那要看你的恢复情况。”与谢野晶子合上医务室的门,“我瞧瞧伤口……”
“乱步。”福泽谕吉开口,江户川乱步愣了下,收回看向医务室的目光。
“怎么了社长?”他问。
“这张票是给武装侦探社的名额,没有指定人选。”福泽谕吉看向不记名的门票。
“既然是侦探活动,肯定是我去吧。”江户川乱步不解地说,“社长想说什么?”
“还记得上个月名古屋发来的邀请吗?”福泽谕吉意有所指,“也是侦探活动,指名希望乱步来,但最后是国木田代替你去。”
“因为很无聊啊。”江户川乱步撇撇嘴,“名侦探的时间才不要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福泽谕吉:“这次不无聊吗?”
“那当然。”江户川乱步不假思索地说,“笨蛋栗子听见包食宿就走不动道了。”
“那么,”福泽谕吉又问,“你是因为活动不无聊才想去,还是因为陪你参加的人是她,所以才想去?”
江户川乱步脸上浮现出更多不解,他抓了抓脸颊,“社长,这两个选项有区别吗?”
“有笨蛋栗子在的地方肯定不无聊。”名侦探双手叉腰,因想象中的场景而分外愉快,“看笨蛋犯蠢也是乐趣的一种。”
福泽谕吉:“只是这样?”
“社长你今天真的好奇怪。”江户川乱步围着福泽谕吉转了两圈,疑心他是不是被太宰治夺舍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直说不就好了?”
“……不,没什么。”福泽谕吉拍了拍江户川乱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令人尊敬的社长回到了办公室,独留迷惑的名侦探。
端着吃剩一半的活力清炖鸡,看起来半只脚踏过天国大门的太宰治晃荡过来,看了看江户川乱步手中的门票。
“地址在东京呢。”太宰治说,“乱步先生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栗子肯定很熟。”
“毕竟她是东京人嘛,熟人和朋友都在东京。”
太宰治笑眯眯的,“和朋友叙旧的时光,听起来就开心。”
“有朋友打打闹闹,栗子应该不会再专门对乱步先生动坏心思,故意戏弄你,时刻准备吓你一跳了。”
太宰治用恭喜的语气说:“乱步先生可以获得一段安生日子,多好啊。”
“要是感到寂寞了,随时可以打侦探社的座机哦。”
黑发鸢眸的青年欢快摆手,太宰治边摆手边倒退走路,一不留神绊倒在地上,顺手扯掉座机的电线。
“什么动静?”
我换好药,美滋滋地带着从石膏改成绷带的右手愉快推门而出,听见太宰治屁股砸地的声音。
“栗子。”
江户川乱步突然凑到我面前,脸贴得极近,俊秀的脸上满是凝重。
我:“我在?”
“你谁都不要理。”他口吻认真,“只许跟我玩。”
我和我在横滨新交的小学生朋友踏上去往东京的旅途。
乱步先生蛮横霸道的交友逻辑与小学生不分上下,而我,是成熟的大学生。
成熟的大学生会在小学生兴奋得仿佛在春游,把背包中的零食掏出来大吃特吃的时候,愁眉苦脸找助教请假。
“尊敬的助教您好,我是前段时间无端失踪、专业课大旷特旷的川绘同学,我为自己的缺课行为深感愧疚,并想再请几天假(归期不定,消失时间与东京治安和犯罪率成正比),希望您可以批准。”
我打了个草稿,侧头问:“这样写,助教会不会把我拉黑?”
江户川乱步咬着薯片,探头看了一眼,肯定地说:“不会。”
我:“真的吗那我发送了?”
江户川乱步:“他会直接帮你办休学。”
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jpg
“国木田先生说,发现我们失踪后,侦探社帮我向学校请了假。”我把短信删删改改,“我没有被当成失踪人口。”
江户川乱步嚼薯片:“那不是(嚼嚼嚼)挺好的吗?(嚼嚼嚼)”
我保持微笑:“负责编造请假理由的,是太宰先生。”
我还不如死了.jpg不是我对太宰治有偏见,侦探社第一摸鱼达人竟自告奋勇接下帮我请假的任务,可谓和我情比金坚,正常情况下我该大为感动与他桃园结义三拜关公。
如果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的话,我真的会谢。
“太宰先生帮我交上去的请假理由是这样的。”我缓缓念出。
“川绘栗子同学的助教亲启,我是一位普通路过的好心横滨市民,我每天在鹤见川漂流,寻觅愿意与我一同殉情的美丽女性(如果助教阁下是女性,有意应征殉情名额请务必私信我;如果是男的,当我没说,别来挨边)。”
“就在今天,我沉溺在冰冷的河水中时,突然看见川绘同学在与河神对话!”
“河神长着一只鹩哥脑袋,它尖尖的喙一张一合,说:‘好心的少女啊,为了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河神土匪:‘你掉到河里的是金子做的名侦探,还是银子做的名侦探?’”
“川绘同学回答:‘我两个都要,因为我是贪婪的穷鬼。’”
“作为一个时常在咖啡厅和酒吧赊账的普通路过好心横滨市民,我太理解她了!她的回答没有错!河神也认为她没有错。”
“正在我以为皆大欢喜,川绘同学可以一手金子一手银子扛回家发大财的时候,掉进河里的真正的名侦探大发雷霆:笨蛋栗子!你怎么可以要钱不要我?”
“名侦探十分生气,面对川绘同学无力的解释,只会捂着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川绘同学也十分生气:明明是你不听人讲话,走开,不要拦在我暴富的路上。”
“我和河神看着他们两个在鹤见川岸边大打出手,打着打着,他们突然携手奔向了夕阳,仿佛追逐他们逝去的青春——天哪!这两个人吵着吵着竟然私奔了!”
“我大吃一惊,河神大吃一惊,等我们吃完鲸鱼,已经找不见川绘同学的踪影,只好来找助教请假。”
“希望你看在她只是个沉溺于暴富白日梦的小女孩份上,不要扣她的平时分。”
“以上,向你致敬,川绘栗子同学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划去)好朋友太宰治亲笔。”
我念完了,江户川乱步的薯片从嘴里掉出来,被我捡起,重新塞回他口中。
江户川乱步机械式地咀嚼,他舔了舔指尖的薯片屑,问我:“……你平时分被扣了吗?”
“没有。”我抓起薯片把腮帮塞满,“助教收到短信以为我被拐卖了,直接报了警。”
警察把电话转接给异能特务科,异能特务科转接给福泽谕吉,福泽谕吉接到电话,欣慰地摸了摸自己一头白发。
他的头发本来就是白的,不用愁到一夜白头真是太好了。
连带着新社员中岛敦都得到了社长和颜悦色的表扬:少年你发色天赋异禀,以后就跟着太宰干吧。
我至今仍不知道太宰治被扣了多少工资,迟到、早退、摸鱼、残害同事……他怕不是在倒贴上班。
“算了,把一切交给安吾先生。”我决定甩锅,安吾先生有那么多工作,一定不介意再多一点,我很愿意成为压死骆驼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稻草之一。
“东京,我的快乐老家!”
我拎着行李箱欢快下车,振臂高呼:“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皇帝!”土匪张开翅膀随我振臂高呼。
路人诧异的目光我视而不见,皇帝的格调岂是凡人可以领悟,无敌就是寂寞。
举着迎接牌的安室透默默放下牌子,假装自己是人群中一颗无言的礁石。
安室透:我不认识她:)
江户川乱步坐在行李箱上,敲了敲我的肩膀,示意安室透的方向:“公安派来接机的人到了。”
我推着我的行李箱和坐在行李箱上的江户川乱步在地上滑行,左顾右盼:“公安?哪呢?”
“我只看见了执掌波洛咖啡厅的神、以我钱包侍奉的主、甜食创造与贩卖的伟大存在,铁血服务生安室君。”
将两个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的安室透一时不知道该因为公安身份暴露而警惕,还是给他一点儿都不虔诚的信徒一个核善的暴栗。
“乱步先生,栗子。”安室透最终选择微笑待人,爱笑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差,“欢迎来到东京。”
“是皇帝归来。”我更正他的欢迎词,“好久不见安室君。”
“放心吧,今天我依旧不打算开你的支线,依然对你的多重身份视而不见。”
“无论你有多少份兼职、是不是打工打到快猝死、有没有盗用犯罪集团的经费养你的马自达——安室君都是我心中永远的、永恒的、永久的铁血服务生!”
我深鞠躬:“请务必在服务业继续深造下去,偶捏该!”
安室透:笑容消失术.jpg暗中接应的风见裕也:噗哈哈哈哈……对不起!降谷先生,我没有笑!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上司转移到下属脸上,实现公安内部消化的完美循环。
风见裕也作为安室透出场最多的得力下属,他深知上司的卷王属性:这可是每天加班加到睡眠时间不足九十分钟的铁血男子,什么人能让他亲自接机?
同为政府部门却地位特殊的异能特务科经过层层审批,向公安开放了一部份文件的阅览权。
拥有能一瞬间看破真相的推理能力的异能者江户川乱步。
过往之事悉数知晓,明日运势卜卦算尽的特殊异能者川绘栗子。
无论得到怎样超出规格的礼遇都理所应当的两个人。
风见裕也:只是没有想到,降谷先生和川绘小姐居然很熟么?
我:熟得很!
我们之间是我曾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的关系。
皇帝也有卑微的时候,我是能屈能伸的王者。
“我先送你们去酒店。”安室透一手拎一个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他的臂力属于我和江户川乱步加起来挨不了一拳的水平。
我还是更喜欢能和我打的有来有回的乱步先生。
超有成就感的。
“海鲜自助,甜品畅吃,巧克力喷泉……栗子快看!”
江户川乱步翻开车上的酒店活动宣传,我脑袋凑过去,哇的惊喜出声。
“公安是拨了多少经费啊?”我为安室透鸣不平,“是不是克扣了手下员工的工资?害安室君打几份工养活自己一人一狗,令人痛惜。”
“没有这回事。”安室透放下手刹,手握方向盘。
他必须为公安正名,公安的经费可不宽裕,他的马自达撞了又碎的养护费用全靠挪用酒厂经费,怎么可能有钱奢侈?
海鲜自助、甜品畅吃、巧克力喷泉的存在是因为——“我们拉到了赞助。”安室透诚实地说。
宣传单上印着金主爸爸的大名:铃木财团。
铃木家二小姐,一位伟大的散财仙女,人美心善。
如果不是因为我一向是扫除封建迷信检查的重灾区,我一定会把她的小像请回家供起来,虔诚祈祷。
“我知道我会在侦探嘉年华遇见谁了。”我胸有成竹,掰着手指数。
“身兼数职的打工侦探A,昏死沉睡的大叔侦探B,不会长高的小学生侦探C,以及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英明神武大名鼎鼎威震四方的传奇侦探D——我,东京皇帝。”
“还有乱步先生。”我想了想,“勉强封你为封疆大臣侦探E。”
安室透:我知道我的马自达是一辆好车。
安室透:它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在我手里开出高达的效果。
不科学,但很柯学.jpg安室透:即使我的爱车是一辆饱经磨难依然能开上路的好车……也不是后座这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理由!
你们两个是成年人吧?!
怎么会有人为虚假的朝廷官位吵着吵着打起来啊!
安室透一边开车一边思索:封疆大臣不是个挺高的官位吗?
皇帝还蛮大方的。
让他听听后座在吵什么——很好,栗子皇帝妥协了,给侦探E加封了司马大将军的官职,侦探E仍不满意,他要篡位,他要当太上皇。
“不行。”我,皇帝本帝一口否决,“我是不会喊你daddy的,乱步先生的思想太污浊了,最多……”
我忍痛割爱:“最多把正室的地位给你。”
安室透:噗——
开车不该喝水的,他回头要再背一遍交规,检讨自己的罪行。
江户川乱步拿到了正室的名分,但他并不开心,他还在无理取闹。
我不会再惯着他了,我派出我朝太子土匪,冷酷命令:“啄他耳朵。”
土匪:喳!
酒店咫尺天涯,安室透猛踩油门,他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开车手感:什么接待客人,他是在逮捕犯人!
白色马自达携带狂风沙石停在酒店门口,车门迫不及待打开。
“到了,你们自觉进局子,咳,进酒店。”安室透清了清嗓子,“稍后再见。”
我下车拿行李,土匪耀武扬威地在我头顶盘旋,江户川乱步捂着左边的耳朵,怨气冲天。
“真生气了?”我探头探脑,手指撩开他捂住耳朵的手,“好可怜,都红了。”
“等会儿拿冰块帮你敷一下。”我哄他。
“干完坏事又在这里充好人。”江户川乱步揉了揉耳垂,“我才不上当。”
黑鸟下嘴不重,比起痛更像痒,是一种浓浓的屈辱感!
“好吧,大伤患。”我一手推一个行李箱,“行李我来拎,谁叫乱步先生是我的正室呢。”
“园子你看那边的情侣,男生好过分,女生手臂上缠着绷带却让她一个人拿行李。”
“哎呀,小兰你不懂,就是那个,最近很流行的那种关系,你看男生耳朵红红的,多惹人怜爱啊。”
“原来如此。”毛利兰惊讶捂嘴,“长见识了,园子你懂得好多。”
“一般一般。”铃木园子谦虚摆手,“主要是上网上的多。”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喂喂,你们两个说的太大声,被听见了。
“毛利小姐,铃木小姐。”我先是平视着打招呼,然后低下头俯视,“还有矮冬瓜柯南,好久不见。”
柯南:这熟悉的、令人想跳起来打她的语气,不会有错,是她——在命案现场只顾着吃栗子糕的魔性饭桶!
“你是不是在心里大声说我坏话呢?”我警告他,“小朋友,别逼我把你塞进洗衣机。”
毛利兰:“新一?把什么塞进新一?”
“小兰姐姐你听错啦。”柯南冷汗直流,“栗子姐姐是在问酒店里有没有洗衣机,她要把如我这般无辜的小孩子残忍塞进去甩干沥水,挂在阳台上暴晒。”
“柯南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很清楚嘛。”我赞许道,“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柯南:你还真想这么做啊!
“等一下,栗子姐姐。”柯南的眼睛突然睁大,看向我身后的江户川乱步.
“他难道是——”
“没错。”我竖起大拇指,“正是铃木小姐口中和我有这样那样时下很流行的关系的、惹人怜爱的、我的正室。”
铃木园子/毛利兰:斯国一!
“开个玩笑。”我看见柯南绷不住的表情,推着乱步先生,正式把他介绍给我在东京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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