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幸给他爸到底还是呲哒一顿,上他大伯那里,又给呲哒一顿,他寻思就试试呗,拿了他爸爸两盒子好茶叶,刘唐很高兴,茶叶也是人家给的不知道好不好。
“你老说你小组长为难你,你给点东西不就行了,不是说东西值钱,就表明你的态度,你不是跟人家对着干的,不要死犟,你请假不是也好请的。”
小心翼翼撕开签字,里面塑料袋装着,一看就是好茶叶,又给贴起来了,“都套着黑袋子,你到时候别放车里,晒一个小时茶叶味道就变了,拎办公室。”
刘幸半信半疑的,送茶叶好使啊?
“我办公室有人。”
刘唐耐着性子,“对,所以我给你套着黑袋子,你倒是拿的时候也不要摘袋子,给人看见了不好,你能想到这一点真不错。”
黄建华伸手在看美甲呢,刚做的贴甲片儿的,耳朵动动就想着老公公是夸人还是骂人的啊。
刘幸就没干过这样的事情,束手束脚的,到底怎么说,怎么拿,怎么开口,“那我去了说什么?”
“就说最近天气热,看领导很忙,给带点茶叶喝喝,简单说一句什么茶就可以了,好不好的人家自己就知道。”
刘幸就特别捉急,“那我什么时候拿上去?”
“你看着办,看看人家什么时间,中午吃完饭在不在办公室休息啊,或者早上会不会早点去办公室啊,你得观察,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孩上班眼就跟什么一样,他能天天知道你迟到卡点,你连人家几点上班都不知道,人家开的车你知道不?你看车就知道几点来,几点走?”
说着说着,自己又上火,血压高,一个蠢货差点就出来了,早着呢。
刘幸掀起来眼皮子,也不敢问了,这着什么急,他问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跟黄建华出去就吐槽自己爸爸,“你看,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人,有些事情我不明白,说清楚不就行了,他说着说着自己还着急了,我天天看人家车干什么,我不用上班了,在院子里看车吧。”
第二天早上提着那袋子就跟烫手一样的,你说这个滋味儿,放桌子下面怕给人看见了,放柜子里怕人家不知道打开了,挪腾挪腾的,不放心就给爸爸汇报去了,“我想了想,还是放车里保险。”
刘唐一会开会呢,“你要是一会就送,没问题。”
“爸爸,我不是一会送,我怕别的地方给人看见了,不安全。”
脑仁就开始突突,“什么不安全,就是两盒茶叶,刘幸你脑子里面想什么,我跟你说过晒一个小时这茶叶就跟垃圾一样,多好的茶叶都没有味道了,你昨天听没听见,你要是不打算马上送你放车里干什么?很难理解吗?这点事你办不明白吗?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别跟我汇报了,你看着办。”
看着办,死活都算,一点点屁事来回问。
刘幸拉着个脸,就出来打电话这会功夫,小组长下来看又瞅着他了,眼神也不和气,不在工位上呗。
他想了想,不如现在就去送了,正好跟着他一块上去,省的办公室里面一会就有人了,早送出去早安心,前后脚就跟着过去了,下一班电梯就是他上的。
左右看看都没人,他很放心,觉得这个时机不错,敲门,进去说话就很急,“我家里给带点茶叶来,这段时间天气热,您尝尝看好不好喝。”
这话说的,小组长人屁股都没动一下,“我这边有茶叶,昨天朋友还给两盒,喝不了。”
那下一句说什么?
老子也没教过啊,刘幸就愣住了,“嗷嗷,那我先走了。”
小组长扯着嗓子,“谢谢你。”
什么意思,没收还谢谢我,又给他爸爸去电话了,汇报一下。
“这什么意思,是不是就算是不收也领情了,效果是一样的。”
刘唐看看时间,嗯,上午十点,事情最多最忙的时候,还是个周一,他儿子忙忙叨叨半上午,事情就是这样干的,漂亮,真是漂亮。
他觉得就算是头猪,昨晚上也教会了吧,悟性怎么这么差呢,还不如个小香猪,人就去医院了,受不了,熬不住。
医院那边一量,血压都上来了,脑瓜子嗡嗡的,回家就躺着去了。
老金是二把手,这个事情他肯定知道,办公室主任陪着一把手上医院挂号的嘛,回家就琢磨这个事情,拉着小金一起,吃饭时候也不避着陆青青,前段时间儿媳妇跟疯了一样,丧事过去就正常了,“所以说年轻人不会办事儿,上班时间人来人往地去送礼,你觉得没人,但是人觉得路上都给人看见了,稀罕两盒茶叶不?”
“所以我之前让你不要跟人打官司,是要个说法,但是影响不好,外面人都会说亲家母是给人骂一顿气死的,事情很多时候要多方面看,对你来说没有好处的事情,对别人也没有好处的事情,就不要去做,平白无故得罪人,你看刘唐精的猴儿一样的,刘幸没有他爹半个脑子。”
看小金,就还是满意,“你这一点得青青包容你,外面事情做的好,家里事情也要做得好,才是五好干部的,你丈母娘葬礼你为什么不参加的,我忍了好几个月现在才说,之前一说你就抗拒,现在想明白了没有?两口子过日子,她妈妈就是你妈妈,你看她不痛快的时候,不安慰的话也别凑上去找她事儿。”
看看儿子儿媳妇,也是想着好的,不然吵吵闹闹的有隔阂。
一说这话,陆青青眼泪才掉下来,捏着筷子眼睛通红的,老金说她心坎里面去了,俩人就别扭着。
小金也沉默了,想了想认错,“是我不对,我没做好,等着明天,不一会儿就去,吃完饭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给爸爸送过去,他一个人在家心情肯定不好,我有时间下班了也去看看他。”
陆青青就低着落泪,下巴上面跟小溪流一样的,什么怨言也没有了,暖言一句比什么都强,恶语伤人三年寒。
老陆人就不太好,年纪大了自理能力也不行,说话的时候,手就有点抖,“最近就有点这样,可能抽筋了,一会儿抖一会儿不抖的,我按按就好了。”
陆青青就挂着脸,“你忘记妈怎么没的了?有事情就马上上医院去,明天你自己去医院挂号,别耽误了。”
老陆指了指地板,“一家子都搬走了,没脸待着了。”
总得有个事情要抱怨的,不管是不是熠月气的,都有她的份儿,打官司也是赔礼道歉加慰问,你侮辱人家人格了啊。
陆青青路过楼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你看,你问我打官司意义是什么,这就是。”
忒刻薄了有的人。
而且她想法也变了,“晚上爸爸说的他们一把手家里小孩是什么单位,在码头上干的,福利待遇是不是很好啊?我们单位现在私营的很多,效益也不行,能不能到那个单位去?”
谁好不如自己好,老公可以帮,但是也得帮帮自己啊,她就明白一个道理,老公好公公好确实对自己好,自己跟着享福,但是自己好了,更享福。
她也要混的好,也要走的远,单位这边不行,以前是想着有个班儿拿工资,现在差一大截儿,单位走的是下坡路。
小金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单位清闲,还能顾家挺好的。”
“工资太少了,我想着多干点以后退休工资也多,你负担不是少点,你有空跟爸爸提一提,找个活儿少还轻松的,到时候也能提拔提拔,我们虽然是事业单位,但是还不如国企现在,国企里面到管理层的工资都拿年薪,我还是几万块钱,你想是不是?”
那当然是了。
小金觉得这个事情还真可以办,打听打听有没有录取考试的,现在逢进必考,不是托关系就能进去的,但是提前知道消息,准备准备,脑子笨不笨的认真考呗。
第110章 成年人的努力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家里人人都是好单位才好呢,一家子拿工资没有一个吃闲饭的,“现在看看书, 等着我去问问刘幸那时候看的什么资料,你在家学学大政方针什么的,到时候招考我们就报名,先过了笔试再说。”
笔试都不过的话, 那就是给别人挖坑了, 老金的能量就这么大, 他能打听消息,但是不能拽着一个萝卜硬塞。
事情不知道怎么办的, 陆青青就照着学习资料学,上班的时候也看书, 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你打开书人家听见声音,就有人跑来问了,“看的什么书?要考走的?”
陆青青头也没抬, “随便看看,没有打算考走, 都这个年纪了。”
同事想想也是, 这都三十多了, 要是考公务员也快到年纪了,何苦受罪呢, 要考也是早就考了, “嗨, 那你还怪好学的,我现在是一点书都看不进去, 天天晚上看小孩写作业,以前还能翻翻书,家里事情太多了。”
不是说很忙,但是一天二三十个小事都在你的心里,你一件一件等着去办,从睁眼到闭眼,不仅仅是工作回家,你工作还好说,回家里面去了,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晾晒,拖地倒垃圾,小孩写作业吃饭,洗澡换睡衣玩玩具故事书的,能把你磨的像是个怪物。
陆青青眨眨眼,孩子她就是扔一边去的,下班了自己就到单位周边去吃,有个卖老淮安盖浇面的,面里面料子很多,她就在那里吃一碗面。
上面一层油花花,吃起来味道也重,她也能吃的下去,看书特别费脑子,脑子跟腐朽了一样,一动脑子就转不动,稍微转一下就跟吃蛋卷一样,扑哧扑哧成了渣渣,里面一点内容也没有了,空空的。
自己就憋着一口气,她不是个很笨的人,上学就能看出来,吃一嘴的面就慢慢咀嚼,靠着玻璃看着大马路,还能看见斜对角的单位门口。
人就愣了一下,看见熠明了,其实两个人并不经常遇见,甚至说是很少遇见。
熠明骑着电瓶车呢,车把手上挂着一包馒头,在门口跟人打招呼,“是啊周五嘛,星期五正好来单位开会的,来拿馒头家里吃去。”
每个星期五,他都会来机关这边开会,开完就等会儿,拿单位的馒头,这样回家省的买馒头了,很节俭,可能人家好几个人得份额没要,都给他了,很大一袋子。
他从单位过十字路口,从窗前路过,陆青青就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低头继续吃面,没有任何感觉跟想法,哪怕是重来,哪怕是她妈妈会死,还是会跟小金结婚,而不是熠明。
熠明这辈子,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也给不了她现在的生活,有哪个人可以有小孩之后,婆婆给看孩子,家里有条件让自己备考的呢?
回办公室看书去了,晚上十一点才到家,坐班一天是很累,腰酸背痛各种身体的小毛病都有,各种精神的倦怠也都有,但是咬着牙坚持。
她就是想换个好单位,就是想上进。
小金都已经洗漱了,他晚上有应酬的,十点钟才回家,看见她这样就觉得辛苦,婆婆给留点饭呢,知道她别的吃不下去,“青青啊,你要是饿了,我烧的绿豆粥,你喝一碗啊。”
端出来,就很小一只碗,“我晚上煮了一直没放冰箱里面,想着你们回来喝,你爸爸今晚喝了两碗,里面莲子不碍事,我买的是去芯儿的,不苦。”
砂锅煮的,稀烂,陆青青几口喝完,婆婆就在一边陪着说话,看她吃完马上催着休息,“碗我来洗。”
陆青青想着,以后要是小金有什么事情,她跟婆婆还是要好的,她婆婆很对得起她,当半个小孩一样疼,对自己婆婆很感激。
回房间,夫妻俩倒头就睡,早上起来婆婆一早就给做饭,周末也还去单位办公室看书去。
自己就劲儿劲儿的,备考了一个月,还真考上了,笔试过了,面试就根本不是问题了,人确实瘦了一大圈儿,老金跟在后面跑关系,原先单位得抓紧放人,新单位抓紧接收,档案还有人事关系抓紧调动,这一下子就到市里面去了,工资都得高一大截儿。
陆青青这边一走,熠明就有机会,人机关这边马上就给他调回来了,之前没办法,俩人闹成这样的,多缺人干活儿也没人喊熠明回来。
熠明就还是老样子,他这些年就没有什么变化,不见老的,悦悦接过来包子,“今儿晚上是不是包子,我知道是包子就少炒菜,拌了一个牛肉,炒个青菜就行,大妈下午在街里买了一麻袋的老豆角,是人家地里种的坡豆角,蒸了菜来吃,味道好,要你明天喊二妹小妹来家里吃。”
等着秋了的老豆角,略微带着一点发红的,切的短口哨一样长短,裹着豆子面儿也好,花生面儿也好,玉米白面儿咸盐,一丁点儿的油,上锅蒸着吃,里面的豆子在没有比这样做更好吃的了,有蒜汁儿拌着吃,算是秋天里面的绝味。
这家里三个孩子都爱吃这农村地头的菜,飒飒小时候家里条件好,尝过之后不会再吃第二口的,有肉还得是肉好吃,很想说说集团总部这一批招的人里面有陆青青。
但是又怕惹气,自己就没吭声,都是集团统一招考的,安排到他这边无所谓,星期一的时候交班会,就问小张怎么样,“这两个人什么专业的,在办公室负责哪一块儿的,表现怎么样?”
小张觉得都还可以,“一个女生负责党建那一块儿去了,平时谢谢材料申报荣誉什么的,集团那边有什么工会活动什么的也可以组织一下。”
干这些的,就是露脸,不负责具体的业务,但是现在重视这一块儿,哪个领导来了都得看看党建台账,看看丰富多彩的职工活动。
“另一个是男孩子,仓储那边正好要专业人才,人专业对口,直接过去了,未来可能我们还是需要这样的人才,以后报计划的时候,可以多争取这个专业的。”
这样大一个集团,熟人简直不要太多了,因为太合适了,孩子不是特别出息的,毕业之后都会留在本地,或者从外地闯荡的不是很体面,死了心一样的回来按部就班,孩子特别不出息的呢,也照样合适,父母花个九牛二虎之力,拼拼爹的也存在这样的情况。
因为招考有一定门槛,但是这个门槛比起来公考教师什么的,待遇要好很多,效益也好很多,正儿八经好单位。
这一下子,飒飒这个二级公司都很吃香了,水涨船高的,等着老金托人来找他吃饭,飒飒就想笑,这是要提拔的吗?
他不去,小张去了,小张是个副总经理,要是能有本事有野心,把飒飒顶下去呢,飒飒就骑驴下坡走了,要是他愿意飒飒在上面待着呢,飒飒也不会揽活儿的,他在这边的意思就很明确,看摊子。
至于小张想什么,他不清楚,也随他,飒飒看着小张出去,自己也拎包走了,他不坐班,早上有事情就来一趟,这边事情就是签签字。
回去就跟熠熠讲了,“你大哥要是想找人往上走的话,现在就是机会,人家现在走了,他耽误太多年了,不然早就提拔上去了,起步比人家晚一步,到退休也是比人家矮一级。”
你该晋升的年纪,就是上班之后三五年之内,应该快速地提拔起来,进入序列,不然以后基本上就没有机会了,因为大家都开始赛跑了,你连个起跑线的标准都还没到。
熠熠吃蒸豆角呢,连着吃两天了,对着蒜汁儿一块,坐着的时候现在都缠着护腰,一边振动一边加热的,“等着我跟我哥说,关系是自己处的,等着人跟在后面跑关系,那得把你累死,归根到底看为人处世,有的领导欣赏你,觉得你能用自然就用了,但是天天干活不往跟前凑的也够呛,我大哥不至于这样木讷。”
“不过你怎么突然这样说,怎么知道人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