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明没当真,她一个小姑娘,哪里能去赚那么多钱,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的。
至于熠月,熠熠真没理她的,熠月等到她睡觉进来,以为她劝自己的,结果人家倒头就睡的,“你也怪我。”
姐妹俩一张床,熠月想起来也伤心,没有一个欢迎她回来的,“我明天就回去。”
说来赌气,也不吭声了,跟大家一心一意推着她入火坑一样的失望,都给甩脸色是不是?
熠熠昏昏沉沉,“走不走意义不大。”
你去了,你也不好好干,干了你也全是得罪人,烂泥扶不上墙,熠月听她搭理,用手扒拉她的肩膀头翻过来,“你说什么的?”
熠熠神烦她,豁然睁开眼睛,在黑夜里面都发亮,直勾勾地瞪人,“二姐,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又很大问题。”
“你说——”熠月有点心虚加虚心,因为大家对她的态度太一致了,跟她路上想的不太一样。
索性好好哄哄你,这个死脑筋,熠熠摆着手指头,先夸夸她,对什么人得用不同的话,比如她二姐就欢意人家夸她美,“第一个,二姐你漂亮吧,我敢说是个女的里面你绝对是最漂亮的一个,你上学的时候是班花,去你们单位虽然那边盛产美女,但是你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熠月就美啊,月亮都没有她的笑容美,咧那么大的嘴巴,语气都温和了很多,她现如今不生气了,“你说这个是为了什么呢?”
先套套老小的话,越想越觉的老小心眼多。
熠熠很像一个枕头砸她头上,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好哄,你去上班这几年怎么没毒打你一顿呢,还是工作环境太好了,“我说这个是觉得二姐你这样漂亮的出类拔萃的人,当老师可惜了,在那边也确实可惜了,天天穿厚衣服冻的跟什么一样,就不适合养你这样的大美女,你是江南美女对不对,气质多好啊。”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是我的亲妹妹,熠月心里喜死了。
“可不是,怎么开窍了呢,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的。”
“真心话的,别人我可不这样说,我二姐你这样的人,你就差个什么?就差个好家庭,但是家庭是天生的没办法,咱是不是高低得配个好工作啊,你找个好工作了,又是个美女,家里有大哥撑着的,你看看你以后日子多好啊,我都羡慕你。”夸人的时候,尤其是二姐,一定要学会比较,比如用别人比较优秀的二姐,让二姐更突出。
就差个好工作了,如同遇到知音了,“这工作还不能太累,还得体面,还得轻松点儿,工资高,你以后上班儿轻快,环境也好,下班儿了就吃吃饭,逛逛街的,跟人家外面的小姑娘们一样多好。”
“我二姐你就适合过这样的日子。”熠熠说的斩钉截铁。
熠月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的,只是她自己不敢说出口罢了,也知道没这样的好事儿,但是熠熠说了,而且说她配,那她仿佛也就配了。
“哪儿有这样的工作?”
“你要找难道还找不到了,我二姐人家哪里都差美女的,外面机会多大是了,我之前家教的那一户人家,人家就说现在招的秘书前台什么的,还有搞服务的行政人员,个顶个都招聘漂亮的,那是台面,是形象,老板带出去倍儿有面子。”熠熠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面胡吹。
“但是二姐你要是想在这边发展,可得把自己事情处理好了,这样我给你商量商量,爸爸的腿得手术,手术风险也很大,米赶明儿一早就打电话给同事,就说爸爸手术的,你着急回来没来得及说,先请假几天的,等后续回去了,就说忙不开想回老家照顾父母的,办理辞职怎么样?”
当然好,熠月满口答应。
熠熠还安抚几句,生怕她二姐睡一觉起来忘了,“那你可记得这个事儿,顺手的小事儿,也省的家里人生气了是不是,你回来大家伙儿高兴呢,就是看你工作的事儿给急得,你办理完在这边找工作,人家街道上说不定有合适的岗位呢,到时候有个好工作了,爸妈当然就不着急了,全家高高兴兴的。”
熠月哼唧哼唧,自己先高高兴兴的,拉着被子睡了,一个人睡习惯了,再回来俩人一起睡她觉得挤,又想起来熠熠要是结婚了,就不在家里睡了,又把自己的被子拽给熠熠,分妹妹多点儿。
想问她结婚的男的怎么样,看熠熠已经睡得沉沉了,就没再问。
用熠熠的话来说,她二姐很简单,性格脾气都很简单,顺着她的思维走就可以了,她二姐尤其受不了别人劈头盖脸骂她,否定她,她就喜欢别人夸她。
早上起来六点,她就跑出去打电话去了,打完电话开自己箱子,没想到这边天气还不是很冷,找出来一套九成新的新衣服,“妈你看给熠熠这个衣服怎么样?”
绒面的套裙,可好看了,上面胸口都带着钻,一看就特别显贵气的,三女没给买过,就还是买布做衣服,,“好看呢,你不穿了?”
“她今天不是要约会,就送给她穿了,大姑娘要结婚了,别穿的老土的了。”听到说好,就兴冲冲地再去找皮鞋,还送袜子给熠熠。
熠月比熠熠高一点儿,但是熠熠脚可不小,熠月的鞋子她穿还稍微有点挤脚呢,找了一双宽松的合适踩着,陪着一双白袜子。
头发熠月给盘起来的,又抹了一点口红,漂亮的嘞,照着镜子,熠月搞得自己很不自信。
三女跟马海洋没这样打扮过孩子,一个劲儿的夸,夸的熠月都老大不高兴了,熠熠挽着她胳膊,“我今天跟二姐勉强一样漂亮了,多亏了二姐的衣服,还是我二姐眼光好,会买衣服会打扮人。”
熠月撇嘴,对着镜子捯饬了半天,脸上涂涂抹抹,她寻思着也是自己漂亮的略胜一筹。
其实还真不是一个类型的,俩女孩放一起,年轻男孩子肯定喜欢熠月这样的多,她时尚,又活泼又爱笑的,整个人骨架特别的纤细,文文弱弱的小姑娘,长的就是那种美女的氛围感十足,眉毛画画眼睛上面彩色亮晶晶的画画,整个人就奇漂亮的。
熠熠绝对是中老年妇女,一看一个准的好儿媳妇,面相好,一看面相就是很有福气的面相,骨架不小,整个人长大大方方的,书卷气足又接地气的很,头发扎上去就是个女学生的样子。
三女的话来说的,“耐看还得是看老小儿,老二不如她好看,不信俩人洗把脸看看。”
马海洋就拉她别说话,熠月在屋子里面呢,听见呢又得掐架,都是自己的孩子,“这样比干什么,哪个我看都好,都好看,没有比我俩闺女再好看的女娃娃了。”
他看着顺眼啊,都是他的好孩子,熠月再闹腾也是人五人六的,从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小聪明多点就是了。
熠熠自己坐大巴车去市区的,也挺累的,下车浑身都觉得有味道的,乍然穿好衣服还不适应呢,怕弄脏弄坏了,她可知道她二姐工资都花这上面来了,自己不舍得坐椅子上,就站着,走神。
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走神,这孩子脑子累,天天累的慌,别看她做事儿不多,但是考虑到很多,走神就是歇歇脑子,对她来讲也很奢侈的。
说是给自己彩礼的,给自己一个惊喜,之前飒飒说的时候她没当真,也没有多少期待,而且觉得很有骨气,你给我我也不会全拿着,意思意思就行了,结婚又不是扶贫的。
但是看看家里这情况,看看她爸爸的腿,之前熠明复查的时候一起看的,还年轻呢,五十多岁的人,总不能以后就瘫痪在床吧,连屎尿都得人伺候着,人说是股骨头的问题,换了就可以了,这是大手术。
这得大钱,耽误下去的话,人就越来越海了。
她就起贪心,起贪念,并且起来了就得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摁下去,她在想飒飒的钱。
不难堪,她劝自己,想想怎么了,她又还没拿。
还没拿,也不能拿,还是不能拿,你要钱自己赚去。
她这样劝自己,心里的小人打赢了,在那里嗷嗷叫,她就缓缓吐一口气。
飒飒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吐气,眼神虚无地不知道看着哪里,“在修仙吗?”
还是瞎了?
当然,现在这样恶毒的话,他还是在心里说说,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话来说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呢,正喜欢的时候。
熠熠一下子回神,她才看见飒飒来了,俩人约在一个店里,人群人人闹闹的,如今他们站在门口,饭菜的香味在周边飘着,她不知道她走神的时候很漂亮,来自直男的夸赞第一时间到达,“今天的衣服真好看,你穿着真漂亮。”
熠熠这人不撒谎,“嗯,好看吧,我二姐给我的。”
她也觉得好看,你说了之后她觉得更好看了。
整个人就跟木头美人活过来了一样,把眼睫毛上的阳光抖落,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拉着他往里面走,“我刚走神了,想着等你一起进去的。”
没别的心意,就是想等你,然后我俩一起进去。
但是飒飒懂了,心里美呗,“你先别进去,这边来。”
进去人多看见了不好,他做生意谨慎,不给人看见现金的,拉到背面人少的地方,看看没有人,很得意的递过去那个塑料袋,“你看看。”
你看看,你拿着,你自己数数,你数数什么表情我看看,这就是我的快乐。
“海鲜是——”不是?
熠熠看见了,眼睛瞪大了,刷地抬起来,想过,刚才还在畅想。
但是这沉甸甸的,她还是觉得陶醉。
钱,十万一千块。
还没等她发表一下感慨,飒飒就特别懂得泼水跟收场,“看完了,快收起来,你带身份证了吗,我们先去银行看看存起来吧,别吃饭。”
多贴心的金钱卫士,熠熠看他的背影,这一瞬间都觉得有点高大了。
嫁人嫁的特别对,她心想。
之前胜利的不能要,现在都咽下去了。
这人是真心实意过日子的,这钱她拿了,她承诺一辈子,没说出口的一辈子,这钱她不能用,用起来也是给飒飒用,她得攒着,给飒飒攒着,给俩人攒着。
攒起来。
钱的事情,再想办法。
飒飒看她跟上来了,扭头笑,“高兴吧?”
“高兴。”
高兴就行了,他没别的要求。
这是熠熠的第一笔钱, 第一个账户。
约会嘛,就是高高兴兴的,哪怕时间不长, 俩人约会就是吃饭,赶着饭点去吃顿饭,吃完饭聊会就结束了。
熠熠从镇上到市里不方便,飒飒也很忙, 如果有时间就约一下, 不会很长时间在一起, 飒飒就看着她上车的,今天他也没开车, 张摆平送来的。
交通不是很便利,熠熠得颠着大巴车俩小时多再回去, 大巴车味道不是很好,吵吵闹闹的,但是熠熠从镇上到县里坐的都是大巴车,现如今也还是大巴车, 她也没人说话,就是看窗外。
窗外田野也好, 铁轨也好, 一年四季都变化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如今遒劲的枝干上面的树叶已然光秃秃地脱落,太阳打在玻璃上晒得人脸红红的, 靠近窗户的时候有丝丝的凉意, 路边有卖山里红果子的, 大黄梨儿,嘎啦苹果的。
看到这些, 她就会想起来王守香,她的山楂树应该也摘果子了,前年村里支书说是种山楂,她就花钱买了三百个棵树苗儿,如今已经成了一捧一捧的红果子了。
打理果树总是坚信,要掐掉发芽的新枝,要拿虫子,要浇水灌溉,熠熠一点点走神的想着,想一会儿,路过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她撑着下巴慢悠悠地看着,笑了笑。
一些事情,可不能想下去了,没完没了的。
她性格就是这样子的,有的人只操心自己,有的人只操心别人,两者兼得的话会比较累,很少有人做的很好。
熠熠这人呢,她心眼跟善良的人还不一样,善良是针对所有人的,她不是她针对自己能想到的人,能牵挂到的人,现在加上一个飒飒。
自己再想一会儿未来,为自己考虑一下,车子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她这边刚到地儿,那边飒飒开会出来,要去码头上去看看的,下车,然后到地下车库里面去,给人逮到了。
人家不知道他从码头上回来,但是知道他这个点是要回家的,每晚肯定要回家,地下车库好两个入口,早就盯梢好了。
等着人一下车,直接拎着铁棍子就过去,照着腿就是一下子。
车库黑啊,也安静,几时人也不会很多,手法非常的利索,“下一次就是你的头,冯老板好自为之。”
寻仇的!
飒飒趴在地上,人刹那的疼痛是反应不过来的,等着大约人走远了,才是撕心裂肺的疼,他腿给人打断了。
人家说了,十万块钱一条腿,真有人干这事儿。
源头是什么呢?
他自己在码头上面抢饭碗子的,装卸从来都是码头上安排自己工人干的,结果他自己开了个很不友善的头,自己拉了一帮码头上的工人,这人是谁来的呢?
都是张摆平干的事儿,山东人能干又下苦,他也是农村跑出来的混饭吃,自己过好了,有事儿就得第一时间给家乡人找口饭吃。
这是什么时候?
这是九十年代打工浪潮的最高峰,人人都意识到农村留不住人了,要出去搞钱,出去打工。
他的亲兄弟,族兄弟,姑舅兄弟们,抛家舍业地来了,到了码头上干起来装卸,然后一带二,二带三,这里最起码是按月发工资的,而且赚的钱是真的多。
只要是冷冻船来了,一个一个的集装箱子,一船多少钱都是固定的,干的多拿的多,而且飒飒为了方便,在码头上租了物业,直接吃住在码头上。
码头上原本的装卸公司好几家就非常不满意,这是抢生意的。
发生冲突的时候很多,有时候也会打起来,但是断腿还是头一回。
他疼得感觉上来了,晕过去一样的,第一时间联系的就是张助。
张助晚上马上跑来了,第一时间送着飒飒去医院,然后他不走,出了车库门口,就直接去门口保安室,他要看监控。
监控虽然下班了,但是保安这边也是有权限看的。
去了监控室,他不用人家,自己一点一点拉着回放,人家是有准备的,监控没看到。
报案吗?
他做不了主,得问飒飒。
但是他不能干等着,去联系了律师,自己先咨询好,这样的情况对方是什么样子罪名,公安那边会怎么处理。
问清楚了,早上再直接去医院,飒飒那边断的很彻底,他现在人还没有清醒呢,手术了一次,手术他是没什么感觉的儿。
睡得很香,医生可算是见到一个人了,第一次见到这样子一个人做手术的,“他平时工作是不是很累?他一直喊着很累,意识不是很清楚的时候,讲自己很累,太累了。”
医生觉得很纳闷,又不是年纪很大的人干体力活,有什么好累的,很多中年人麻醉了之后,会很难清醒一直昏睡,觉得太累了。
张助理一夜没睡,精神还是可以的,笑了笑,“不是很累,可能休息的不好,病房是单人吗?”
这个得安排,趁着飒飒没醒过来,他要换成套房,老板赚那么多钱不花干什么,都成这样了。
但是这是公立医院,人家医生平常心对待你,要单间的话可以,套房就没有,张助就开始再联系医院,这边他也知道飒飒没亲人,如果要住院没有人照顾的话,就只能找个好一点的私立医院,他不能一直在医院这边陪着飒飒的。
联系好医院,然后安排好转院时间,跟医生疏通好关系,人家医生还得办转院呢。
所有事情做完,他还要考虑飒飒的心理健康,如果有人能陪着他,给他一天三顿饭陪着就很好了。
找不出来,脑海里面过一遍,没想到飒飒有什么人,他老板很多时候比较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