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总共还需要多少钱?连带着可能的滞纳金在内。”
周晏丛主动问到钱,蒋文见有戏,便立刻说道:“大概还需要1.5亿元,这是保守估计。如果算上滞纳金,可能还要2亿……”
蒋文说完,杨江信便闭上了眼睛,靠到椅背上,鼻孔重重地往外出气。显然他们都低估了蒋文的人品,到这个时候也了不忘狮子大开口,给自己捞好处。
蒋文并不知周晏丛已经去过了一趟某国,并带领几个专家做完了技术评估。他见杨江信面色不虞,便越发地含着小心道:“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周总和杨总再帮忙筹措1.2个亿,再加上我手里的一点余钱,应该还是够的……跟那边说说好话嘛,反正他们已经穷到连底裤都卖的地步了,估计没那么死板。”
“你确定?”周晏丛反问。
“确定确定。”蒋文忙点头,“这个交涉你可以交给我,我懂一些某国语。”
周晏丛与杨江信和曾辉对视一眼,见他们二人点了点头,便说:“我记得,当时杨总和曾总借给你的款项有3个多亿,刨去第一笔支付给某国的款项和一些必要的公司开支,应该还剩下1.5亿,不够用的吗?还是说,已经被蒋先生你挥霍光了?”
“哎,周总,话不能乱说的啊。剩下的这1.5亿我是花的差不多了,但都是为了项目。当初你们要我交出财务证明,我可是给了的,你可以问曾总!”
“是啊,给了不少呢,可没一项跟咱们这个项目支出有关,蒋总这是把咱们当傻子玩儿!”
曾辉咬牙说道,蒋文见状肩膀小幅度抖了一下,但是没有松口。
“蒋总。”周晏丛再次出招道,“到了这一步还不说实话就没意思了,前年您在琛江这边还一掷千金买下一栋豪宅,当我们都不知道的么?敢问您这钱是哪儿来的?”
见自己的老底快被人都抖光了,蒋文也有些坐不住了。但他吃定了这些人是不想放弃这个设备购买项目,知道自己还握有主动权在手,所以也无所畏惧。
“我做生意这些年,总要有些家底。”蒋文嘴硬道。
周晏丛笑了笑,似是蒋文说了多么搞笑的话。他再度看向蒋文,见他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样你来我往的过招没意思极了。他不想再陪蒋文玩过家家。
“罢了,先不说这些了。”周晏丛忽然说道,见蒋文看过来,他笑一笑,说,“蒋先生,关于后续购款的事,我方这边也有一些提议,你想听么?”
“你说。”蒋文努力镇定道。
“是这样的。”周晏丛在他面前摊开一张纸,手里拿过一支笔,“这么简单的事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就是因为这里面有两个主体,既信辉和蒋先生你的公司。为了方便接下来的工作推进,我提议由信辉接管蒋先生公司90%的股权,此事从此与你再无干系,如何?”
蒋文没想到他们要把他踢出局,迟疑了一秒后,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
“那你们要给我多少钱呢?”按照最初对公司价值的估算,哪怕扣除剩余的尾款,还有不到1.5个亿呢。只有凑足这个数,他才可能交出自己剩下的股权。
“你还想要钱?”周晏丛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么请问蒋先生,这中间凭白被你浪费掉的这一年时间又该如何算?如果早在一年前就将设备运回国内,兴许现在我们大家都已回本。”
蒋文没想到他给他算的这么清楚。
“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算进去,我们只说眼前!”蒋文不爽道。
“好,那就说眼前。”周晏丛说,“你该知道,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真要计较的话,也够把你送进去蹲个十几年吧?”
“……”居然还真拿这个威胁他!蒋文略睁大一些眼睛。
“你是觉得我们不想毁掉这份合作,所以也不敢动你,是么?”周晏丛像是有一双透视眼一样,将蒋文的真实想法一一道出,“可即便是毁了又如何?我们可以换个名头再跟某国重签,反正像蒋先生你方才说的,他们已经穷的卖底裤了,想必不会在意这些小小变动,在价格上也许还会给个折扣。而至于之前给您的钱,我们就当买你这条命了。”
“……”蒋文不说话了,他静静地看着周晏丛,许久才咬着牙反问,“你们当真舍得?”
“这话问错了。不是我们舍不舍得,而是蒋先生你舍不舍得。”
说着,周晏丛将一张婴儿的百日照放到了蒋文面前,后者看到,脸色倏地一变,立马站了起身,一双眼死瞪着周晏丛。
“蒋先生——”周晏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语气越发轻淡,“这个孩子是你们家多少代来着?你辛苦多年,不会想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日后背上父亲是诈骗犯的罪名吧?而你背后那庞大的家族,或许也会为了自身清誉,不惜大义灭亲,将你和你儿子逐出家门?那么到那时,你们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呢。”
蒋文呼吸变得十分急促,一旁的杨江信和曾辉见状,也忍不住朝照片这里探了探头。他们都不知道,周晏丛备了这一手。
“周晏丛,你不许动我儿子。”
蒋文很想把这话说的再狠硬一些,但此刻他已没了底气,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哀求来。他没法不被吓到,因为作为一个思想观念老旧的人,儿子就是他的一切。更别提他现在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再想要个儿子难如登天。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这个儿子,这也是他最终愿意回头跟他们谈判的最大动因,他不能让他的儿子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放心,我非但不会动,还帮你把他们保护的很好。否则这母子两人早就被追债的砍死街头了,这其中缘由,想必蒋先生你也清楚。”周晏丛说。
“……”
蒋文忽然瘫坐回了沙发上,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所有气力一般,苟如一颗死树。
第132章 尘埃落定
这天到最后,蒋文终于松口答应转让股权。然而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坚决不再开口,只等第二天双方律师碰面之后签订协议。
开完会后,周晏丛来到这一层尽头的一个小露台,打算抽一口烟。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来人是曾辉。
“杨总呢?”周晏丛问道,“我叫了餐,待会儿就送上来了。”
“他在房间休息,说是有些偏头疼,今晚不吃饭了。”
曾辉笑着说道,看神情却有一些迟疑,于是周晏丛便明白过来了。他回过头,深吸一口烟,用手点了点烟灰,待远处一片朦胧的山景渐渐隐入夜色之中后,他才轻声开口道:“杨总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些?”
“没有,怎么会,你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嘛。”曾辉忙说道,过了会儿,才勉强吐出一句真言,“只是杨总觉得,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如此说来,就是不满他拿蒋文的孩子来做要挟了。
“你也这么想么,辉哥?”周晏丛又问。
曾辉没吭声,只是尴尬地摸了摸鼻。他是比杨江信更讲江湖道义的人,所以自然有微词,只是不便表达罢了。
周晏丛见他们坦诚相告,心里反倒舒坦了些。
“我拿孩子要挟蒋文是真,但我所说的有人为了追债打算绑架他妻儿也是真。所以辉哥,你说我是在做坏事还是好事?”
周晏丛当初意外获知的一个消息,就是蒋文包养的一个女大学生为他产有一子。但可笑的是,这个消息还是从蒋文的债主那里得知的。为了防止这对可怜的母子落入歹人之手,也为了对蒋文有所钳制,他决定将他们保护起来。是以这对母子到今天还不知道,自己曾面临那般危险的境地。
“蒋文这人爱财不假,但他更看重自家的香火,所以就给了我可以利用的空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前,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跟蒋文谈判的砝码,最多只能拿到49%的股权;可现在,我们对事情有了绝对控制权,而蒋文一家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不懂,还会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周晏丛直视着曾辉问道,而曾辉也在他的审视和提点之下,恍然明白了过来。是啊,是他们太过妇人之仁,一心只想着什么道义和祸不及妻儿,却忘了是他人先作恶在先。而周晏丛这边,虽说明着是用蒋文的妻儿做威胁,可若对方不惧,他又真能拿这对母子怎么办?真把他们交给蒋文的债主?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切不过都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而已。
“晏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蒋文孩子这件事的?”回过味儿来的曾辉,笑着问道。
“过完年之后。”
“那——怎么拖到现在才解决?”曾辉不解。
“一来是当时情况不稳,不宜放出这样的消息;二来——总要等到孩子过了百日。”也算是给他小小生命的一点仪式感。
曾辉全明白了,一时后悔不迭——他真的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为大家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反倒还被他们质疑。
曾辉甚是惭愧,他拍了拍周晏丛的肩膀,说:“晏丛啊,我懂了。你放心,老杨那边我会去说,他很快也会想明白的。”
“好。”周晏丛微微一笑。
接下来三天,双方就股权转让协议达成一致,信辉获得蒋文名下亿纬公司90%的股权,而蒋文作为公司创始人,只保留10%。除此之外,蒋文几乎堪称一无所有。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在拟定协议的过程中,并没有人提及蒋文在琛江买下的那栋别墅。反倒是蒋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笑问周晏丛准备拿那个烫手山芋怎么办。
认真说来,周晏丛要是想拿回那栋别墅也不是没有办法,尽管蒋文当初在购房时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难以让人发现其中的破绽。然而周晏丛并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太过麻烦,二来是——他觉得蒋文比自己更需要这份固定资产。
“我就不掠美了。”周晏丛轻描淡写道,“蒋先生拿去填自己的赌债吧,也算是为你的儿子积点福。从今天起,他可不归我管了。”
“……”蒋文原本勉强维持的笑脸瞬间龟裂,他双手紧紧握住,低下了头。
在解决完股权转让这一事的第二天,杨江信在琛江市中心最大的饭店设宴请客。他除了要为之前对周晏丛的质疑道歉之外,最重要的是要跟他商量后续购款的事宜,说更直白一点,他想找人来接盘他手中所持有的信辉股权。
周晏丛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做,眼下对杨江信来说,如何从这盘烂棋中全身而退,比顺利推进设备购买项目更为重要。这并非是他胆小怕事,而是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到了必须要解决的地步。
“晏丛,老曾,我也不瞒你们两个。公司之所以批准我此次前来琛江,就是冲着解决这个事情来的,否则我是一步不能离燕的。而在回去之后,我也要把这次会议谈判的结果如实上报,等待上面对我下一步的处理。”
周晏丛和曾辉都没想到,杨江信的境况已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
“如果有人接手了你手中的信辉股权,将漏洞如数补上,事情会不会好一些?”周晏丛问道,“公司有向你保证这一点么?”
“不好说。”杨江信说道,“不过当时签订合同的时候,每一步都是合法合规的,他们也不能暂时拿我怎么办。我之所以想着把手中的股权卖出去,一来是求个自己心安,二来是把这个项目完全同我们公司剥离,这样你们以后行事,也会方便一些。”
周晏丛明白杨江信的顾虑了,又问了一句:“如果我找到买家的话,能顺利签订股权转让协议么?公司会不会从中阻挠?”
“这点你放心,他们不会的。”杨江信说,“对公司来说,钱是钱,人是人。他们宁可丢弃我这一个人,也不会丢弃一分钱的。”
“那好。”周晏丛说,“我这边确实有了一个人选,我跟他已经深谈过几次。不过要彻底敲定这件事,仍需要一些时间,因为他这里也有一些自己的难处。”
“无妨,只要你心里有这件事,想着帮我解决就行。我现在真的是无力应付这件事了,就全权交给你了。”
“好。”周晏丛坚定道。
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周晏丛又在琛江逗留了一天。
他一点也不怕麻烦地换了一个酒店,在露台上看了一天的海景,慢慢恢复了心中的平静。
在傍晚的时候,周晏丛给文嘉打了一个电话。在外出差的这些天,他跟文嘉的联系并未断,但基本都是通过短信,彼此沟通也有限。现在一切事了,他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好好跟她说说话。
那边接的很快,显然手机就在旁边,周晏丛听着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只觉得心口仿佛有股暖流经过,温热又熨帖。
“下班了?”他问道。
“嗯。”文嘉说,“今天燕城下雨了,我自己打伞走着回来的。”
“是么?”周晏丛一笑,“今天琛江的雨正好停了,看来是跑到北边去了。”
那边文嘉也笑一笑,一时两人皆无话,周晏丛只能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想来是她刚到家,在换衣洗漱。
“忙完了么?”重新回到电话线上,文嘉的声线舒缓了许多,估计是已经收拾完在沙发上坐下了。对于她下班回家的那一套章程,同住了几日,周晏丛再熟悉不过。
“差不多了。”
周晏丛应道,不欲多谈这方面的事。他想起先前文嘉给他发的短信里提及边亮,便主动同她交代道:“边亮的事我知道了,这次交给我来处理,你放心。”
“我晓得。”文嘉说,“这些天他都没再来骚扰我了,想必是你已经把他镇住了。”
“既然如此,那真该早把你我的关系告诉他。”周晏丛说。
因为一连两次文嘉都没有把边亮联系她的事主动告知,未免她心中还有什么顾虑和割舍不下的,周晏丛都没有插手,顶多只是提醒。后来在滨城确定了她的心意,知道她并不在乎边亮知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明白她是彻底放下了。再加上早已确定了关系,周晏丛清楚自己有足够的底牌去找边亮谈了。
出差在即,原是打算回来找时间的,没想到偏就这么巧,他不在的这几天,俩人就见着了。
文嘉没想到周晏丛心中的顾虑这样深,以至于在对待她和边亮的关系上这样畏手畏脚。想来也是的,她都为了边亮得了那样的病,说不在意也是假的。这也是她痛恨自己得病的一大缘由。
“周晏丛,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心一下子软了,甜言蜜语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周晏丛不禁笑了笑。虽说他现在心中再无疑虑,但好听话他还是乐意听的。
“就是你现在心里还有别人,也晚了。”他说,“我早晚会把他弄走,让你想也不能想,见也不能见。”
文嘉有些喜欢他这一刻的幼稚,她窝在沙发里笑了笑,一时又有些出神。
其实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的是他和钟明薇那件事。本来是想告诉他的,后来又怕影响到他的工作,终是没有说。她决定还是当面跟他谈,有什么误会就立刻解开,她绝不要浪费一秒钟在感情内耗这件事上。而且她坚信,周晏丛是值得信任的。
“怎么不说话了?”见文嘉久久不出声,周晏丛问道。
“在想你啊,周先生。”文嘉笑道。
“……”沉默的人轮到周晏丛了,他现在很想快点回到燕城。
虽然深受诱惑,但周晏丛还是在临回燕城前去了一趟南江照山,看望在那里消夏避暑的爷爷和母亲。其实他并无任何必去的因由,只是觉得唯有到那里见一见爷爷,哪怕是听一听老人的调侃,他身体里原本在躁动的某一块才能彻底安静下来。
周晏丛明白,这也许是他的脆弱时刻。
老爷子对他过去几天干了什么一无所知,见他出现在这里,还以为他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得知他是独自前来,周济良不是很高兴。
“再有几天我就回去了,你还跑这一趟干什么。”老爷子半是不开心半是心疼地说他道。
“是啊,再有几天您就回去了,到时候都在燕城,还怕见不到您想见的人?”
周晏丛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老爷子没辙,拿出拐杖来轻敲了他几下。周晏丛也不恼,待老爷子气消后,扶着他一起去山中小道散步。
回到住处的时候,周晏丛见到了在房间里看书的母亲程静纯。对于儿子的出现,程教授也感到十分欣喜,只是在笑过之后,她又难免流露出一丝担忧。趁着老爷子回房间午睡,她悄悄把周晏丛叫了过来,决定同他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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