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纠结一番后决定:先睡,等明早起来看情况再说!
这一晚,文嘉依旧睡得不错。她忽的发现,雨声似乎有一种催眠的作用。
然而对本地人来说,这样的降雨形势却算不上一件好事。
在文嘉和叶琴睡下一个多小时后,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叶琴披衣起床去开门,发现来人是刘婆婆。
“小叶啊,这雨越下越大了,前面的水已经涨起来了。我看我们在这里不能久待了,你和小文收拾下,一起跟我们上山吧?”刘婆婆身上披着一件雨衣,显然是刚从外面探查回来。
“水过来了?”叶琴消化了一下刘婆婆的话,神情严肃地问道。
“还没有,不过要是这雨再不停,水过来是早晚的事。”刘婆婆说,“我们老宅在山上,那儿地势高,水过来也不影响。以防万一,咱们去那边避一避吧。”
“嗳,好。”
送走刘婆婆,叶琴回到床边,招呼文嘉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文嘉刚听到了两人对话的只言片语,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迅速地起身换衣服,忙里偷眼看了下窗外,神色担忧。
“小叶姐,应该不会来洪水吧,昨晚我们查的时候不也没见相关部门发预警么?”
昨晚为了敲定今天的行程,文嘉特意托了能上网的罗闻天帮她查凤州这边的洪涝预警情况,显示并无异常。
“真等发预警就晚了!”叶琴说,“不管怎么说,咱们先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万一有紧急情况,也能应对。”
“好。”文嘉说。
俩人一并收拾好来时的行李,坐着由刘婆婆儿子驾驶的拖拉机,冒雨往山上去。经过雨中十来分钟的艰难跋涉,终于到了半山腰的一间砖瓦房,几个人冒着雨,提着从拖拉机上搬下来的东西,进了院子。
因为长久未在这边住,老宅的每个屋子都满布灰尘,且泛着一股霉味儿。刘婆婆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来了一间屋,让文嘉和叶琴躲进去避雨,然后又找来了煤炉和烧料在屋子里生起了火,一边祛湿一边取暖。
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别想睡了。文嘉和叶琴将屋里的水泥地清扫干净,然后又将带来的两床被褥隔着一条化肥袋子制成的大塑料床单,铺到了地上。一行四个人一起,坐在这样的床铺上,相互依靠着,等待天亮。
外面不时有车辆的响动声传来,大概是其他人家也上山来避险了。文嘉几个人听着,皆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在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许是外面安静了下来,也许是屋子里暖和了,文嘉零星来了一点睡意。她和叶琴一起蜷在床褥的一角,盖着各自的外套,准备眯一会儿。只是方进入梦乡,文嘉的手机就响了,她打开一看,来电人是周晏丛。
在这个时候接到周晏丛的电话,文嘉可以说是既意外也不意外。毕竟他知道自己来了凤州,又提醒过她这几天多雨,得知凤州的雨势涨起来,他大概也是担心的。
文嘉起身,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喂——”
文嘉刚出声,便被周晏丛打断了。
“文嘉,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凤州吗?”电话那头问道。
“对。”文嘉说,“我现在还在凤州,不过已经和投宿的人家一起转移到山上了。凤州现在的雨下的太大了……”
“好,很好,你就待在山上不要动。水势现在又涨了一些,已经溢到了街面上一些。”
“嗯,我知道……”
文嘉想宽慰他让他不要担心,然而雨天信号不好,她没说几个字就有一阵干扰噪音传来,让通话难以继续。
在重新接上话之后,文嘉听周晏丛说——
“好了文嘉,信号不好,我先不说了,就这样。”
那边急匆匆的,仿佛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文嘉也不好再多问,就这样挂了电话。
因为这一通来电,文嘉又彻底没了睡意。而叶琴也被她吵醒,在她坐回床褥时为她披上外套,便问道:“怎么了?是叔叔打来的电话吗?”
“不是。”文嘉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是他。”
叶琴眨巴眨巴眼,才明白过来文嘉的意思。但在当下这个环境,她也没有多少调侃的心思,只是叹了口气,说:“怪我,早知道是这天就不带你来凤州,害的所有人都担心。”
“别这么说小叶姐,也是我想来咱们才来的呀,回去要挨骂咱们一起挨。”
文嘉给俩人打气道,大有一股“有难同当”的气势。叶琴被她逗乐了,原本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也松散了开来。
炉子里的火光渐渐淡了下来,文嘉和叶琴见状,凑上前又往里面加了一些烧料。
凌晨四点,雨势终于小了一些。
但俩人从山下往下看,见往北一路都是雾濛濛的一片,便知她们今天走不了了。雨天路滑不说,且又渐渐起了雾,这路况可不是叶琴这个半新不旧的老司机能应付的。这下不用打电话问家里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不赞成俩人回去的。
文嘉和叶琴在院子外透了透气,撑起雨伞便打算往回走。只是方走到院门口,便听到有汽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文嘉站定,看着那辆车从山下绕上来,透过车前大灯打出的那一片昏黄的光亮,逐渐看清了车的标识和车牌。那一刻,文嘉觉得自己有点儿在做梦。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周晏丛的车!
周晏丛是从县里直接过来的。
在陪王书致做完身体检查回到县城之后,周晏丛是有意往文嘉目前所在的龙溪镇上来,给她一个惊喜的。这是他得知文嘉来凤州之后就冒出的一个念头,所以才在回复短信时表现的若无其事。
然而王书致怎么也不同意他走,毕竟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
周晏丛知道老人在担心什么,也怕自己任性离开了老人睡不好觉,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当晚依旧宿在了老人家,只等第二天看情况是否要离开,却不料雨越下越大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嘉陵江涨潮时的哗哗声。
周晏丛再也躺不住了,他起身向老人告罪,说今晚必须要上龙溪镇去,那里有自己很重要的人在,他实在不放心。
王书致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只好让他等雨稍小一些再走。不得已,周晏丛等到了快两点,眼见雨势稍微弱了一些,他告别了老人,向龙溪镇出发。
如他所料,河水已经向公路这边渐渐漫了过来,一路过去极为难走。再加上许多低洼处被淹,轿车难以通过,周晏丛不得不改道,另寻他路。这一番折腾下来,抵达龙溪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一眼看见文嘉安好,周晏丛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连忙将车停在一旁,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文嘉——”
周晏丛没打伞,直接冒着雨,向文嘉走了过去。他看着文嘉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衫立在伞下,很想问她冷不冷。
然而周晏丛话还没问出口,那个身影已经向他跑了过来,仿佛脚下泥泞不存在一般,她飞也似的就跑到了他的面前。
俩人皆是诧异地对视了一阵,然后,他听见文嘉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想来是自己的突然而至吓到了她。
周晏丛明白过来,笑了下,安抚她道:“我其实这两天就在凤州城,得知你们这边下雨太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十几年前那场洪涝,龙溪镇就是受灾最严重的一个地方,所以他怎么放心文嘉在这种时候身处这种地方。哪怕他过来也不能带她走,但最起码可以陪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而文嘉此刻已经不能说话了,她甚至想不起来问问他怎么会在凤州以及是来见谁等问题,满脑子都被这个雨夜出现的身影给占据了。
文嘉很感动,感动地都有些想哭了。她想给周晏丛一个拥抱,思及身后的叶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此时,叶琴也走到了前面来。她审视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番,低声问文嘉道:“嘉嘉,这是谁呀?”
“是、是我朋友。”冷静下来,文嘉向叶琴介绍道,“就是那个——”
“哦——”叶琴明白过来了,她也略感惊奇,看着周晏丛笑了笑,说道,“久仰久仰,您是因为下雨不放心特意赶过来的吗?”
叶琴口中那个“久仰”,让文嘉稍微有些尴尬。好在,周晏丛不是很在意,他瞧文嘉一眼,说:“我就住在凤州县城,过来也方便。”
“难怪了。”
叶琴应道,抽空给了文嘉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居然没告诉我你那位也在凤州?
文嘉对此苦不堪言,心想她也是才知道好不好!
“先进屋吧,外面还下雨呢。”避开叶琴颇有深意的眼神,文嘉说道。
周晏丛在院外停好了车,跟着两个姑娘一起进了院子。此时,屋里的刘婆婆母子也已醒了过来,看见凭白又多了一个人,一时有些意外。
叶琴做了两拨人之间的沟通桥梁,介绍说是文嘉的朋友,不放心下雨天她们独自在这里,便从县上赶过来了。刘婆婆听了极感慨,又问及山下的涨水情况。
“我往山上来的时候,雨势已经减弱许多。一路过来看到江面上浮起了雾,估计是不会再下了。”周晏丛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一回这雨可真是吓人,都快赶上之前那一次了。幸好老天有眼,及时叫这雨停了,要不然,哎——”
刘婆婆心有余悸地念叨着,叶琴和周晏丛听了,却都没接话。
天边渐渐的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刘婆婆和儿子去厨房刷锅煮粥了,她说昨晚大家都没睡好,早上一定要吃点东西才行。叶琴也很有眼色地去帮忙,于是小屋里就剩下周晏丛和文嘉俩人。
此时面对面,文嘉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她看着周晏丛,也想起来问问他怎么会在凤州了。
“有一个长辈住在县城,我过来看看她。”周晏丛答。
文嘉知道他从小长在凤州,对他在这里有长辈这件事也不感到奇怪。是以,她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你刚说你这两天都在凤州,那岂不是跟我同一天来的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这话,可就有点儿嗔怪的意思啦,周晏丛听了笑笑,从端在手中的热水杯中抬起头看她:“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惊喜?”顿了下,“本来就打算昨晚过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难怪他昨天下午发来短信问她在凤州的住处,竟是打这个主意。
文嘉开心地释怀了,轻抿着唇想给他一个拥抱,还没行动,就被周晏丛一把拉进了怀里。
“你没事就好。”一道滋味复杂的感慨在头顶响起。
文嘉有些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为她隐约知道他的父亲便是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洪水中丧生的,所以他对此估计会有些阴影。只是文嘉没想到,在他的心目中,她已经如此重要了,甚至已经能够与他的父亲相提并论。
“周晏丛。”文嘉埋首在他怀里,轻轻叫他,“等过会儿我们两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好。”周晏丛说。
在几个人喝完热乎乎的米汤之后,这场缠绵多日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边也渐渐有了放晴的趋势。刘婆婆见状,带着他们几个人下山。
到了山下的小院,刘婆婆检查一圈发现家里没有被水入侵的痕迹,很是开心。她提出让文嘉几个留下来吃顿午饭,然而他们哪里还肯麻烦她。
“下次再来打扰您,现在我们得趁着雨停了赶紧去县城,到那里还有事呢。”
叶琴找了个借口委婉地拒绝了刘婆婆,老人有些遗憾,却没再强留。
行李都是收拾好的,提上就能走,只是在分配车辆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嘉嘉,你是跟我车走,还是跟你那位呀?”一早上下来,叶琴已经跟周晏丛有些熟悉了,是以开起玩笑来也不太有顾忌。
文嘉简直拿她没办法,她看了远处的两辆车一眼,有些迟疑。按说她跟叶琴同来,不应该抛弃她的。只是,只是站在她对立面的那个人是周晏丛啊。
“我跟——”
文嘉最终还是决定跟叶琴走,只是还没说出口,就听走过来的周晏丛说:“文嘉,你还是坐小叶的车吧。我来的路上碰了下胳膊,可能不太方便带人。”
第104章 给名分
文嘉听到周晏丛的前半句话时,愣了一下。待听完后半句,她的脸色倏地一下就变了。
“你伤到胳膊了?”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没太大问题。”周晏丛说,“只是开车的时候可能会受点影响,所以就不载你了。”
“那你呢?”问这话的是叶琴,“既然受影响,那你还自己开车?”
周晏丛:“……”他瞧叶琴一眼,一时没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对啊,不是我不坐你的车就不会有危险,单你自己在车上也是不行的。”毕竟雨后路滑,哪怕不上高速也极危险。
“既如此——”周晏丛停顿了下,又说,“那我也坐小叶的车走,我开来的车就停在刘婆婆这里。凤州基地这边随时有人去燕城,到时候托他们给我开回去就是。”
虽说当初因三线工程搬来凤州的人大部都已撤离,但因为有几个重量级试车台搬不走,他们时常仍需来这边做试验。这其中不乏有周晏丛认识的人,不愁车弄不回去。毕竟——听文嘉的口风,他这手臂未好之前,是别想碰车了。
“也行。”文嘉想了想,应道,“不过一会儿到了县城,你必须去医院做个检查,看手臂到底有没有事。”
“……文嘉。”周晏丛失笑,不想让她太过紧张。
“不是我小题大做!”文嘉提前截断他的话,“你自己说是为我而来的,如果因为碰这一下有什么好歹,就是纯粹想让我不舒服。周晏丛,你……是知道我的。”
这几乎等同于威胁了,周晏丛只好投降。
“好,我听你的。”他说道。
将车子留在刘婆婆家,叮嘱了过两天会有人来取,周晏丛坐着叶琴和文嘉来时的车,随她们一起回了凤州县城。
在路上的时候,周晏丛打电话向凤州基地的招待所里要了两间房,但叶琴根本没往那边拐,而是直接听从了文嘉的指挥,开到了县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文嘉让叶琴先回招待所休息,她和周晏丛检查完之后再与她联系。叶琴应下,又嘱咐了句让她不要着急。
一路过来,文嘉已经冷静了许多,也知道周晏丛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当周晏丛在诊室外卷起衣袖,那一大片的青紫曝露在她眼前时,她的心还是没忍住,狠狠地揪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啊。”文嘉的声音弱了很多,显然是心疼的缘故,“是怎么碰到的?”
“雨天路滑,加之……我又开的有一些急。”
周晏丛说道,心中无奈叹息。若不是想把文嘉支到叶琴的车上,他哪里会自曝其弱。更没想到这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难打发,便只好落得现下这步莫名心虚的田地。
“那你又是着什么急嘛,我不是说了自己没事么!”文嘉急的皱眉斥责。
“我晓得,当然晓得。”周晏丛看着她,平静道,“可若能管住自己的心,我还会漏夜出现在你面前吗?”
“……”文嘉什么都懂了,她看着他的胳膊,眼睛微泛了红。
“好了,文嘉。”周晏丛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拍拍她的背,“不都说了没什么大事么,只是看着狰狞了些。我这已经够懊恼的了,你还想让我心里更不舒服一些么,嗯?”他就不能看她落泪。
文嘉冷静了一些,忍住了席卷而来的情绪:“那你听我的,要好好做一下检查。”
“做,做。”周晏丛连声应承,“不是已经到医院来了?”
文嘉:“……嗯。”这才算心里好受了一些。
好在,检查的结果并无大碍,只是一些轻微的挫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然而,在检查的过程中,大夫察觉到周晏丛的体温比较高,拿体温计一量,发现他有发烧的迹象,显是夜里奔波所致。
大夫给周晏丛开了一剂退烧药,又让他到留观室观察片刻,确定没有其他症状之后再离开。
这正合文嘉的心意,她把周晏丛送到留观室之后,便跑上跑下的去为他取药,然后又接了一杯水过来亲自盯他服下。整个过程,周晏丛一点异议也不敢有,假装很受用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在等待退烧的过程中,俩人待在留观室的一角里,一人靠床而坐,一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彼此间的氛围分外静谧和安详。周晏丛看着文嘉一脸掩不住的疲惫,不禁问道:“困了?”他一拍手边的床铺,“困了就过来躺一躺,反正也要待会儿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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