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
文嘉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忍不住打起了寒颤。而几乎是同时,她的手被周晏丛握住了。
“感受一下,我的手掌心是不是热的?”周晏丛牵着她往前头,说道。
文嘉默默感受了一会儿,平复了心里的躁动之后,点了点头:“是热的。”由此可见他是真的不冷。
“牵手可以吗?”周晏丛问,“会不会让你心里不舒服?”
文嘉有一种说不太上来的感觉,心脏确实跳的快了一些,但到底是惊惧的前兆,还是接触的刺激,她仍是无法确定。
“你继续跟我说话,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好么?”文嘉看向周晏丛。
“好。”周晏丛应道,又问她,“鸣羽什么时候放假?”
“下周三。”文嘉长出一口气后,说道,“老罗说他和岳桥留下值班,让我们先回去过年。”
“那没几天了。”周晏丛说,“我周一又要出趟门,大概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回洛城了。”
“去哪里?”
这是文嘉的第一反应,而不是他想像中的“没事”或者“没关系”,看来还是有些舍不得他的。
“可能要出趟国,事情不大,来回路上耽误时间。”
文嘉有些好奇他要去忙什么,但想了想,她没问。
“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她说,“一路顺——”想到他应该是坐飞机,又忙改口,“一路平安。”
“好。”周晏丛笑了下,又走了一会儿,然后忽而站定。
文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微抬下巴向她示意,“到了。”
“……”
文嘉回过头看了下身后小院的门头,才发现确实已经到了。都怪这一片的路灯有些黑,她竟一点儿也没留意!
“那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文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路上开车小心。”
周晏丛应了声好,却没立刻松手。见文嘉疑惑地看过来,他开口问道:“现在感觉如何,还难受吗?”
文嘉眨眼片刻,说:“不难受了。”
她见周晏丛一言不发地望着她,似是在揣摩她的神情看她有没有隐瞒,便连忙又说了句:“是真的,这会儿感觉比一开始要好很多。”
“那就好。”他说,“这算是一个小进步。”
“嗯!”文嘉也很开心,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要努力。”周晏丛又说,“因为只是一个牵手,并不能满足我。”
“……”
文嘉心跳乱了一拍,心头又开始鼓噪了。而周晏丛只是笑了下,轻摸了一下她的脸,嘱咐她进去之后,转身离去。
文嘉注视着他的背影,捂住胸口,心想:幸亏他走了,不然她要当场发病了!
这一晚,文嘉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的。
第二天一早,文嘉起床,给周晏丛发了条短信,内容是:我没睡好……
文嘉本来是想带个称呼的,但权衡再三,叫“周先生”有点儿像是撒娇,“周晏丛”又有点儿像是问罪,两者都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干脆就这么发出去了。
周晏丛的回复来的很快,或许是顾及她的情绪,也用的短信,而非直接来电。
周:是因为我最后的那句话?
嘉:嗯……或许有一点点关系吧。
其实文嘉是想跟周晏丛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顺便提醒他一下,以后不要随便逗她。然后她回完这一句之后,周晏丛那边就没动静了,文嘉不由得自我怀疑:难道他真的当真了?
文嘉犹豫着要不要给周晏丛再解释一下,幸好,他的回复终于来了。
周:下次注意,不过该有的康复训练还是不能落下。
康复训练……
文嘉看到这四个字脸瞬间就红了,想了想,没给周晏丛回复。她觉得,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她还是可以稍微对周晏丛使使性子的,嘿。
又上了几天班,鸣羽公司年前正式歇业了,一切留待年后再说。
因为《闻侠》热卖的缘故,纵使回款还没完全到位,罗闻天和江羽还是给公司的几个员工每人包了笔年终红包,大家都喜滋滋的,最后几天干活更卖力了。
文嘉定了放假后第三天回洛城的火车票,周晏丛来电话问过,说是陆晨过年不回家,可以让他送她去车站。文嘉想了想,拒绝了,反正她东西也没很多,就不想再麻烦别人。
在回家的前一天,文嘉又去了一趟公司,想把年前的最后几笔账整好。不想一到里间,发现江羽居然也在。
临近过年,虽然鸣羽留了值班的人,却也不强求必须到公司办公。没想到江羽这个全公司出勤率最低的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办公室,真是稀奇。
“江总,您怎么来了,是来晒太阳的吗?”
文嘉打趣他道,将笔电放到了桌子上,准备在这里晒着太阳办公。
江羽没说话,仿佛真的是来晒太阳的。他仰面闭目,经受了许久的日光洗礼,才垂下头,向身后的办公室看去。
“你怎么来了?不回家过年么?”他问道。
“回呀。”文嘉忙中回答,“这不是还有几笔账么,我就不让凌凌过来了,自己做得了。”
“你对手下人挺好。”江羽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这算好么?”文嘉笑着反问,“江总谬赞了。”
江羽听得出来,她并未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但纵观这大半年,关于鸣羽,他和老罗做出的最不后悔的决定之一,就是把文嘉招了进来。
她看上去并没有多出色,不懂游戏也不懂技术,只能做下边边角角的管理工作。可就是这些工作,免去了他们的所有后顾之忧,能够在他们忙于核心工作时,为他们收整出一个温馨又安全的后盾。可以说没有这些,就不会有《闻侠》的成功,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大管家。
“你考研报的是什么?”江羽忽然想起什么,问文嘉道。
“管理。”文嘉答。
不错。这是江羽对这个答案的第一反应,他觉得文嘉很适合做管理工作,能把所有的事项理的井井有条。
“考上的话,你会离开鸣羽么?”
江羽又问,这一次,让文嘉愣了一下。
其实按照文嘉原有的打算,她确实只会在鸣羽待一年,之后鸣羽的死活就全然跟她无关了。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陪着鸣羽一步步走来,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无法轻易地舍弃这家年轻的有理想的小公司了。更何况,她还答应了周晏丛,要帮他守护着鸣羽。
“如果你们允许我一周少上几天班的话,我就不走。”文嘉想了想,说,“研究生的课应该没有那么多,我还是可以出来兼职的。”
文嘉说完,就去看江羽的意思。而江羽久久没有出声,这让文嘉心里有些没底。
“江总,一周上三天班也不行么?我可以拿实习工资的。”
文嘉又追问了句,这下江羽终于开口了——
“勉勉强强吧,看在你是鸣羽元老的份儿上。”
文嘉:“……嘁。”
她笑了,江羽也笑了。很难得的,一个纯粹的笑容。
“江羽,你还没告诉我呢,今天怎么想起来公司。”过了会儿,就在江羽以为两人的交谈结束的时候,文嘉忽而又问道。
“难不成,你还真是来晒太阳?”忙完工作,文嘉也来阳台了,还顺手递给了江羽一杯热茶——他不爱喝咖啡。
江羽接过热饮,喝下一口后,回答道:“这里清净。”
“哦。”文嘉点点头,说道,“那就是家里有让你烦心的事或人。”
“嗯,我妈。”
“……”文嘉呆滞了下,回过头,看向江羽,“怎么回事?”
“陈词滥调,旧调重弹。”江羽给出一个答案,他觉得文嘉应该会懂,他那点事儿在鸣羽也不算秘密了。
文嘉还真陷入了沉思,然后她绽出一个微笑。
“我觉得你家里人一定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否则以你目前的成就,足以让他们放下心中的担忧了。”文嘉说,“还是说,他们更希望你拿下清大的学历?”
“我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江羽说,“在想明白我自己想要什么之前,我无暇顾及他人。”
这答案,多少有些自私。可对于江羽这样的奇才,大概也不能以常理论之。
“也许他们和我一样,都不太懂你。”文嘉笑说,“江羽,你是怎么忽然觉得人生没有意义的?你和我同岁,年龄也不算大,怎么会想这些多?”
江羽看向文嘉,想了想,说:“大概是某一天,我忽然发现,无论是多智慧高明的头脑,都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属于他们的瓶颈。从那之后,等着他们的就是无尽的下坡路,而他们的辉煌将永远停留在顶点,再难触及。”
第78章 药方
“……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文嘉沉默一会儿,有些费解地反问,“成功不过是生命之河中偶然的几个光点而已,更多的是失败和挫折,就如河底的暗礁,等着我们撞上去。而且,又有谁能一直停留在顶点呢,地球重力也不允许。”
说到最后,文嘉又开起了玩笑,试图以这种方式宽慰江羽。
“是啊,你也明白这个道理。”江羽居然还真笑了,“我只是想起芸芸众生活到最后都将是这样一个结局,便觉得活着的本质就是一场骗局。就像是足球赛,你辛苦跑动了整场,最后一个球也没踢进去。”
文嘉忽然觉得,江羽不是懂得太少,而是懂得太多,这真的未必是件好事。
“即便是有这样的结局等在前头,但你的失败和别人的失败还是不一样的。”文嘉说,“而且,你现在正处于明晃晃的上升期,这些离你都还远。”
“是远。”江羽点点头,却又说,“但早晚会来。”
文嘉发现自己真不是做心理医生的料,她已经被江羽整的没脾气了。然而她又不能说他好高骛远,毕竟他是真正的天才。
“江羽,我给你开个药方吧。”
文嘉忽然说,引来江羽好奇的瞩目。
“文大夫请讲。”
文嘉不理会他的揶揄,给出一句话:“活在当下。不要去想让你畏惧的远方,就活在当下这一刻。”
“活在当下……”江羽咂摸着这四个字,问道,“具体如何做?”
这个文嘉还真知道,上一辈子最痛苦的时候,她修习过正念,其主要奥义就是四个字:活在当下。
“很简单的。”文嘉神秘一笑,说,“你试着闭上眼睛,做一个深呼吸。”
“……”江羽瞅着她,有点儿怀疑,似乎不相信这能有用。
“真的,你试试。”文嘉鼓励他。
“好吧。”江羽真的闭上眼睛,在那一刻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做了一个吐纳。
“如何?这一瞬的感觉。”文嘉笑着问他。
“好像,有一瞬的真空。”江羽指指自己的脑子,他做过很多次深呼吸,却从没在那一刻关注过自己在想什么。也许,他什么也没想,但这种感觉不错。
“那就对了。”文嘉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修习吧,这就是活在当下的感觉。”
江羽:“……”
江羽愣了会儿,然后忽而笑了出声,眉眼是从未有过的舒展和灿烂。
文嘉在旁看着,觉得这小子以后肯定很招人。却不想她转过身去享受阳光的时候,江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在完成了年前的最后一点工作后,文嘉毫无后顾之忧地回了家。
文长峰和程素提前得知了消息,借了一辆车来洛城火车站接她,一家人在市里的饭店吃了顿午饭,然后才一起回家。
到了家里文嘉才知道,为什么这顿饭要在外面吃,因为屋里的许多东西都搬空了,只留下基本的几样,供他们简单过个年。
“这——”文嘉看着像被扫荡过的家里,一时不敢落脚,“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爸秦城那边的调令下来了,前天正好有车过来,说是可以帮忙把家具先拉过去,我们就收拾了一通,能拉走的就先拉走了。”程素笑说。
文嘉十分惊喜。
“这么说,我们今年的春节要在秦城过了?”她两眼发光地看着父亲。
“还有些工作要交接,大概要过了年之后才能去秦城了。”文长峰还算稳得住,晌午喝了些酒的脸上有些晕红,“今年这个春节,要委屈一下简过了。”
“没事的。”文嘉笑说,“只要我爸好,比什么都强。”
当日午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心地聊了许多。在快三点的时候,倦意和酒意一起袭来,文嘉有些撑不住,程素便帮她铺好了床被,让她歇个午觉。
文嘉洗漱一下躺到了床上,在睡着之前给周晏丛发去了三条短信。
文:我到洛城了。
文:我爸去秦城的调令下来了,年后就搬。多谢周先生当初的启发。
文:因为感谢的是之前的事,所以称呼“周先生”。
周晏丛是三天后才看到的短信,彼时他刚下飞机。
燕城前日刚下过一场雪,走出航站楼只觉寒风扑面。周晏丛看到文嘉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想像了一下她略显促狭的样子,正要回复,一个高个男人穿着厚重的大衣走了过来。
“晏丛,回来了!”
来接机的是曾辉,周晏丛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里,含笑跟他打招呼。
“辉哥,你还是来了。”
“坐不住啊。”曾辉笑笑,提过他的行李箱,说,“走吧,我定了饭店,咱们边吃边聊。”
一行人去了城东的一家老字号铜锅涮肉馆子,是曾辉的最爱。他坐下之后先给周晏丛倒了杯酒驱寒,待两人皆一饮而尽后,他品着舌尖尚未淡退的辛辣,问周晏丛道:“怎么样,北边那边怎么说?”
北边,指的就是周晏丛刚刚飞离的某国。
“东西还在,偶尔保管的还好。不过距离合同规定的结清余款期限越来越近了,否则会有高额的滞纳金。”
曾辉沉吟片刻,说:“那你带去的人怎么说,那些东西的价值,有蒋文说的那么高么?”
“还是有利用空间的。”周晏丛说,“毕竟是经我家老爷子掌过眼,他别的方面也许糊涂,但技术这块儿还是没得挑,辉哥你大可放心。”
见周晏丛直言不讳地提到周老爷子,曾辉也不好再追根究底了,只是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事儿好不好办?”
“好不好办的,全看蒋文的态度了。”周晏丛微笑,“我约了他年后来燕城,有把柄在手,他不好不应。到时候,这笔烂账就能清了。”
“太好了!”曾辉一拍桌子,重吐出一口浊气。然而在感慨过之后,他的脸上又很快蒙上一层阴云。
周晏丛当然看得出曾辉今天有心事,便主动问道:“辉哥是还有事要跟我说?”
曾辉犹豫片刻,苦笑着开口:“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口饮下之后,微呲着嘴皱着眉,看向周晏丛,“晏丛啊,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之前曾说过,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买走我手中的信辉股权,不知这话可还算数?”
周晏丛怔了下,立刻回答:“当然算数。”
他停了停,审视着曾辉的神色,又问道:“你是决定把手里的信辉股权卖给我了?”
“没办法,日子难啊。”曾辉苦笑着摸了把脸,神情有些怅然,“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急需一笔钱。杨总那儿我不好再去打扰,想来想去,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周晏丛思忖片刻,说道:“辉哥你有需要,我义不容辞。但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白,那就是这次我带人去做过技术考察之后,发现蒋文为人其他方面不靠谱,但在那东西的技术价值上,他说的话未打折扣。甚至其中还有很多他未发现的,有很大的利用余地,这也是我想保下这次合作的最重要原因。也就是说,届时东西买回来,其商业开发价值也许超出你的想像。连带你手中的这些股权,到时也会水涨船高。”
果不其然,曾辉的眼睛微微发亮,神情也显出一丝犹豫来。可过了没多久,他就又有些泄气地说:“可是,依现在的情况,你说的这一天,何时能到来呢?”
“……”
周晏丛不说话了,因为尽管他在积极推进这件事,却也无法给曾辉一个确切地保证。
虽然两人提及这件事来困难重重,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简单不过。
这大约是近两年前的事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某国因为经济困难,拿出来一批压箱底的家当准备典卖。其中有一样东西,里面有许多技术是国内所没有的,引进之后于军于民都大有裨益,于是当时在海外的蒋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动了心思。他先一步与某国人协商,抢先签订下合同之后,回国筹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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