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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扶梦)


“是。”
香杏奉命离开。
织愉打发香梅去做碗鸡丝粥,自己回屋换衣裙。
今日她打扮得颇为庄重。
一身芥拾紫金宝相花裙,发髻利落,戴龙纹环、山鸟冠和掐丝金钗。佩金缠红宝软璎珞。
待穿戴齐整,喝了粥,柳别鸿派来接她的小辇也到了。
柳别鸿这个人别的地方不一定行,心是真细。
昨日见她走路嫌烦,今日就知道在院中备辇。
织愉坐辇往主院去。
到主院中,柳别鸿已在议事厅,布下与八名护天者相连的玉牌,东海国主还在休养,不在议事范围内。
织愉一进来,就听玉牌中有人道:“夫人,这段时间的事,你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是澜尽娆的声音。
织愉:“以灵云界现在的实力,灵云界注定战败。为了灵云界安危,我亲自前往魔界与魔太祖谈和,而柳城主奉献出了桑泽城的世代密宝。这就是解释。”
她三言两语把自己和柳别鸿抬到了救世主的高度,玉佩内的人皆语塞。
片刻后,方铭问:“你谈成了吗?”
织愉:“谈成了。魔族愿与灵云界休战十年,四海国境归魔界。”
“十年?十年够做什么,这和不休战有何区别!”
这是法洪。
附和他的,便是濮阳珊与褚姎。
“凭什么要牺牲的是四海国,其他人有何付出!”
这是澜尽娆。
陆长流亦是附和。
他们吵嚷不休。
织愉慢悠悠道:“若是不和谈,两年内灵云界皆归魔族,你们连十年喘息都没有。”
“十年时间,若你们改变不了什么,那只代表你们无能。”
玉牌内众人皆愤而反驳。
织愉:“既然你们不觉得你们无能,那么证明你们自己的时候到了。魔太祖就在桑泽城,来吧,一起合力杀了魔太祖,就像对付谢无镜那样。”
霎时间,议事厅鸦雀无声。
织愉冷哼:“看来你们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柳别鸿打圆场:“好了,说你召集大家的目的吧。”
织愉倚在太师椅上,“桑泽城的密宝,只够十年休战,且不够保住四海国境内所有人的性命。”
气氛突然变得无比凝沉。
织愉:“魔太祖要你们交出你们各自的底牌,来换取四海国境内的人活命。否则四海国境内所有灵云界人士,一个不留。”
“我不计较你们有何底牌没有透露,也不帮你们做决定。”
未免这些人又要大放厥词,织愉抢先占领道德高地:
“若按照魔族原本的设想,休战之日,就是清洗灵云界人士之时。我为你们谈得能交易的条件,已是尽力。”
说罢,声音仿佛从天地间消失。
玉牌那边的人和柳别鸿,都沉默得连呼吸都静止般。
他们僵滞得太过反常,尤其是柳别鸿。
梦神山都能挖,还有什么不能交?
织愉疑惑:“你们的底牌是什么,这么舍不得放?”
杨平山:“不是舍不得放,是不敢放。”
澜尽娆:“灵云界十一境,皆有其传承。一是绝无仅有的神物,例如梦神山上的隔世梦花树,南海国的灵域异境……”
“这些谁也拿不走,就算我们想交也办不到。除非让魔太祖直接占领灵云界全境。”
柳别鸿:“但既然魔太祖只要四境,就说明他的目的不在此。他要的是另一个传承。”
织愉问:“什么?”
柳别鸿:“我们的功法。”
织愉一愣。
即便她不修炼,她也知道功法对于修士的重要性。
那是立身之本,修炼之源。
灵云界的功法有很多,有些功法很多人都在修。
但柳别鸿等人能成为十一境的境主,就说明他们传承的功法必是绝无仅有。
若将功法交于魔太祖,他们的功体、所习法术,都尽在魔太祖掌握。
织愉垂眸,亦陷入沉默。
魔太祖占了城,却不屠城。在灵云界人看来,魔太祖只是要疆土和物产,不胡乱杀人。
若天命盟不答应交易,灵云界的人只会责怪天命盟不救人。
完全忽视了若非魔太祖要杀,他们也不会面临死亡的抉择。
魔太祖这招真是狠。
而这招,他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织愉现在回想,魔太祖昨日所言,其实已有暗示:
除了物财,他还要人。
他要的真的是人吗?
其实是人身上难以掠夺的东西吧。
比如说传承,比如说才能……
真是难办。
织愉庆幸自己不是真和天命盟一伙,不然得愁死。
她十分有耐心地等他们回应。
良久,就听方铭烦躁道:“若是魔太祖一开始就屠城……”
话到一半,他自觉失态,把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但在场人皆知,他要说的是:
若是魔太祖一开始就屠城,那就好了。
他们继续焦灼。
织愉等得都开始犯困了,他们还是给不出答案。
织愉提醒:“魔太祖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你们的功法。若你们不愿意,恐怕他不会介意屠杀四海国,这也是魔族最想要的结果。”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牺牲,来换取他们活下去?”
方铭烦躁至极。
澜尽娆:“这是身为一境之主应当承担的责任。”
方铭高声道:“会死的是你西海国的人,你当然倾向于献出功法救下他们,换取你国民众的爱戴。可这和我们四城三宗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修道修道,修的都是自己的道。如今有妖魔都是我们先上,难道这么保护他们还不够,还要我们牺牲自己吗?那他们修的是哪门子的道,让别人为他们撑着、他们自己高枕无忧的道吗?”
“我们有如今的作为,靠的是自身的修炼,自家的传承。我们不欠他们。为他们付出,已经仁至义尽。还想吸干我们的血换他们活命吗!”
方铭连珠炮似的叫喊。
杨平山:“话不能这么说。身为灵云界各境魁首,自当肩负守护灵云界的责任。”
孤痕子:“杨掌门的意思,是愿意献出功法?可若献出功法,我们又要如何保护我们自己?”
杨平山:“这……”
织愉不由发笑。
从前冠冕堂皇地指责谢无镜,原来只是因为要牺牲的不是你们自己罢了。
织愉冷不丁地问:“后悔吗?”
柳别鸿:“什么?”
织愉:“后悔害了谢无镜吗?”
房中一片死寂。
倘若谢无镜还在,魔族大军一步也不可能踏入灵云界。
织愉幽幽道:“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也许这就是你们害了谢无镜,所要付出的代价。”
羞愧吗?后悔吗?
百感交织于众人心头。
死寂持续良久,柳别鸿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我考虑。明日我就安排魔族入梦神山内,届时必会给出答复。”
织愉:“入梦神山内的事不急,魔太祖还有一个要求。”
“天杀的魔……”
有人怒骂,织愉打断他:“魔太祖知道我们想利用他对付赵觉庭,他并不介意。”
骂声戛然而止。
玉牌那边的众人,虽不了解对付赵觉庭一事,但都很快了然。
织愉接着道:“只是魔太祖要活的赵觉庭。”
澜尽娆问:“什么意思?他要我们抓活的送给他?”
织愉:“没错。所以诸位请在三日内秘密赶来桑泽城,柳别鸿需设法引赵觉庭过来。届时可能需要请诸位合力对付赵觉庭。”
“倘若诸位对付不了,魔族也会相助。”
这个要求对天命盟有益。
众人思量须臾,都没有反驳。
织愉:“那我就等三日后,听诸位会否交出功法的答案了。”
想来他们这些决定要不要交功法的人还要再争论一番,织愉先行告辞。
待走到门口,方铭突然不爽地叫住她:“我们出人出力又出功法,倘若这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那你呢,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凭什么代价全要我们来背负!”
织愉头也不回地道:“我付出的代价,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说罢,织愉大步离开。
柳别鸿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玉牌里众人再度争执,他才回过神来。
织愉坐于院中看话本。
难得的悠闲时光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柳别鸿的到来打破。
织愉头也不抬地问,“你们商量出结果了?”
“尚未。不过他们已经启程赶来桑泽城。”柳别鸿问,“钟隐今日急匆匆离开桑泽城,是出了什么事吗?”
织愉落在话本上的眸光一顿,眼珠转了转,合起话本,“我让他将他家人先接来桑泽城,以防万一。也许,他是去接应他们了。”
话虽如此,但织愉还是觉得古怪:他怎么现在就亲自去了?
柳别鸿也道:“就算他家人今日从南海国启程,要赶来桑泽城,也有段时间。总不可能是大张旗鼓坐灵舟来吧?”
织愉睨着柳别鸿。
柳别鸿:“我派了一队人跟他一同去,以防不测。”
织愉:“多谢。”
柳别鸿调笑:“你不觉得我很大度吗?”
织愉莫名其妙。
柳别鸿展扇轻摇,一派风流气度:“我不计较与钟隐是情敌,还派人去保护他。”
织愉差点笑出声。
这人装多情装昏头了吧。
不过,也许是心情太过压抑,才会想要开玩笑缓解一下。
念在钟隐的份上,织愉配合道:“是吗?原来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柳别鸿:“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织愉:“接下来才是你真正要说的?”
“非也,我今日所言,皆是我想说的。接下来要说的,也一样。”
他语调半认真半玩笑,叫人分不清虚实。
在问之前,还特意布下了隔音阵。
如此严肃,让织愉收起话本玩味地看着他。
柳别鸿注视她的双眸,“你并非真心害谢无镜,是吗?你和我们为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织愉眨了眨眼,垂眸轻笑,“胡说八道。”
柳别鸿:“你对谢无镜还有情。所以背叛他之后的每一天,你都在付出代价。难道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相似的身不由己与抉择,或许是害死石露后,他也徘徊在后悔还是庆幸的边缘……
柳别鸿有时候,可能是这世上与她最相似的人。
织愉直视柳别鸿:“难道就不可以是我后悔害了谢无镜,所以,我开始怀念他了吗?”
柳别鸿摇扇笑道:“可你看上去,也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没有一刻后悔过的人。”
“在你刚加入天命盟时,你有种游离在我们之外,旁观着我们的姿态。对于我们的所作所为,无论你认不认同,你都会顺着天命盟的利益考虑。”
“这样的姿态,我再熟悉不过。那是谢无镜对灵云界所有人的态度。不同的是,谢无镜游离世外,是因为世间没有什么是能让他在意的。但你又时常流露出兴致盎然或玩味的态度。”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和谢无镜相处久了,所以受到了他的影响。但是——”
柳别鸿眼神清明地凝视织愉,仿佛看穿了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又知道,你和他完全不是一类人。你游离的姿态,就太过反常了。”
“今日,你暴露了。在谈魔太祖的条件时,你一直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唯有谈到谢无镜时,你才有动容。”
织愉斜睨柳别鸿,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胡说八道”的模样。
柳别鸿也不急,拿出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为给织愉倒了一杯,“事到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你是不是真心要害谢无镜,你都回不了头。”
“我只是好奇,你必须害他的理由。”
织愉:“我要成……”
柳别鸿拆穿:“别说你是为了成仙。这段时间,你一天都没修炼过。”
织愉撇撇嘴,拿出染香团扇挡脸,以香驱赶令她不喜的酒味。
她不再否认,望着隔壁院的高墙,“人总有必须要做什么的理由。就像你让石露死在报仇中,是为了你自己解脱,还是想帮她从痛苦中解脱,你说得清吗?”
柳别鸿一口饮尽杯中酒,再倒一杯,笑道:“我请你为我解惑,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织愉抬手移向酒杯,又顿住,拂袖摆出一壶春花茶饮,执盏喝茶。
有一瞬间,她是想饮酒的。
但想到谢无镜,还是算了。
织愉兀自笑笑。
“我已经不再困于她的事,如今也能坦坦荡荡喊她一声娘。但夫人呢,似乎有不为人知的情思。”
柳别鸿一杯一杯地饮酒,却醉不了,一壶饮尽,他道:“希望有一日,能从夫人处听到答案。如此,我也好……”
织愉觉得他今日甚是多话,“好什么?”
柳别鸿对她笑,笑容与以往不同,多些温旭,“好帮夫人,从中解脱。”
织愉:“我没有困在其中,无需解脱。”
柳别鸿:“是吗?那就是我希望夫人忘了谢无镜,好让别人住进你心里了。”
越说越不着调。
织愉懒得再搭理他。
柳别鸿:“夫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织愉:“什么?”
若不是他没有显出醉态,她真要以为他醉了。
柳别鸿:“我和钟隐在某些方面原来是相似的。”
怎么又说到钟隐身上了?
织愉疑惑。
柳别鸿却不继续说下去,将织愉没喝的那杯酒饮尽,收走酒具,站起身,“待夫人将你不愿害谢无镜、却不后悔害了他的理由告诉我,我也将这个秘密完整地告诉你。”
“谁稀罕。”
织愉嘴角抽了抽。
她看出来了,柳别鸿又是来找她发泄情绪的。
柳别鸿笑笑,向她行礼告辞。
织愉拿出话本欲继续看,却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拿出传音玉牌,亲自联系钟渺。
竟然联络不上。
织愉等到半夜,仍旧联系不上钟渺。
回想起钟渺的平和与包容,钟渺那张让她想起慈母娘娘的脸,还有钟渺的故事……
织愉担心地睡不着。
她下午就命香梅去追钟隐,询问情况。
但到现在,香梅也没回来。
月渐悬挂中天。
织愉坐不住,跑出院去找柳别鸿,想询问他派出去的人有无音信。
忍着累跑到主院外,她喉间发痒,又咳嗽起来。却见主院内灯火通明,有人低低哭诉。
织愉疑惑地走到院门,看见院中柳别鸿、战云霄、战银环与魔太祖皆在。
地上摆着一具被布盖住的尸体,从布下透出的血腥残肢,便可看出这布下的面目全非。
布旁被押跪着一女子,身影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但她与尸体之间,是一对染血的鸳鸯钺。
鸳鸯钺的形制、灵纹,无不与香梅的一致。
而另一边,是已在无声垂泪、神情悲恸的钟莹。
织愉连忙跑过去,绕到众人面前去瞧跪着的女子的脸。
柳别鸿惊讶:“你怎么来了?”
织愉顾不上回应他,待看清下跪之人不是香梅,而是涟珠,立刻松了口气。
气息一乱,她以帕掩面,侧过脸又是一阵咳嗽。
柳别鸿上前要将她带到身边。
战云霄先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她的背,将她带到一旁。
织愉挥开战云霄的手,嗔道:“你拍疼我了。”
战云霄悻悻然,不再拍她。
但扶着她的手没松。
织愉一路跑过来,身上有些出汗。
夜风一吹,感到些许凉意,身子又有些异常的疲惫。
她拢了拢大氅,“涟珠怎么跪在这儿,这具尸体是谁?香梅的双钺怎么在这儿?”
话出口,织愉眉头紧皱:该不会是涟珠为报仇杀了香梅吧?
她立刻要去掀盖尸布查看,战云霄拉住她,“这是遥若,不是香梅。香梅不在你那儿吗?”
战银环解释:“今夜我与三哥在驻地巡逻,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绕过驻地,跟随查看,发现竟是此人在用双钺损毁尸体。”
“我记得,她和尸体都是钟莹公主的武侍,就将她们带来了城主府。城主派人去请钟莹公主,钟莹公主恰好在魔太祖院里,便一起请过来了。”
织愉不好奇这些事,更焦心于香梅与钟隐,对柳别鸿道:“我有要事找你,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柳别鸿刚要开口。
钟莹抢先道:“夫人,今日可否让我一次。”
织愉看向钟莹。
钟莹站在尸体旁边,泪眼婆娑,难得强硬:“我想尽快了结此事,可否先让城主处理我的事?如此,也能早日还夫人和香梅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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