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竖睡不着,兴奋又忐忑地看了一夜话本,翌日一大早跑去问谢无镜:“我要如何锻体?”
 谢无镜注视她片刻,温声问:“你很急吗?”
 织愉如实道:“若能早日明确我要如何修炼,我也能早点安下心来。”
 谢无镜:“与我双修。”
 织愉一愣:?
 谢无镜:“你若急,待会儿便——”
 织愉立刻打断:“我不急。”
 谢无镜唇线抿直,不再言语,拂袖摆出茶盏,目视前方,饮茶。
 织愉坐在他身旁,莫名尴尬得有些坐不住。
 她感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她隐隐能明白他为何不悦——或许他是认为她在抗拒与他亲近。
 但她说不想,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自回到尧光仙府,她与谢无镜便一直是分房睡。
 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她躺在廊下看话本,喝茉莉茶,吃点心。
 谢无镜便坐在她身边静修,饮他那苦茶。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她入道那日,他亲口喂了她天脉之丹。
 那还是为了助她修道,短暂地一触即离。
 这一下子就要她与他赤裸相对,甚至亲密无间,她怎么办得到啊。
 织愉思索再三,红热着脸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或许对你这样的修道人士而言,双修重在提升修为。但我是个凡尘中的俗人,对我来说,双修是行夫妻之实,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的。”
 谢无镜问:“你认为,我会轻易与人双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织愉吞吞吐吐,终是直言:“我们俩,现在好像没那么熟。”
 谢无镜沉默地凝视她,眉眼微沉。
 织愉:……
 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织愉想了想,向他伸出手,轻触他的手臂。
 他岿然不动,垂眸看她纤白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攀上他的肩膀。
 她倾身倚在他肩头:“我们……慢慢来,好吗?”
 谢无镜应她:“好。”
 他任她这般倚了一刻钟,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背。
 织愉纤薄的身子微僵。隔着轻薄春裙,清晰地感受着他手掌的热度,修长指骨微硬、微强势地压着她的腰侧。
 又过了一刻钟。
 织愉感到他的手指轻动,细细地摩挲她的腰间细嫩的软肉。
 她骨头一酥,身子不由一颤,呼吸一沉,按住他的手,问他:“你干嘛?”
 谢无镜:“你说慢慢来。”
 又一刻钟到了。
 他的手拨开她的外袍,只隔里裙搭在她身上。
 织愉对他瞪圆了眼睛:“我说的慢慢来不是这么算的。”
 谢无镜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算?”
 顺其自然呗,还能怎么算?
 织愉嗔他一眼,紧接着便觉身子一轻——他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到了他腿上,让她坐在他怀里。
 织愉轻推他:“这还不到一刻钟。”
 这也算慢慢来?
 谢无镜泰然不动:“嗯。”
 织愉无语地与他对视片刻,终是没忍住,掐了他腰一把。
 谢无镜终是没对她做什么。只是这样抱着她,时不时轻抚她的腰背。
 日渐西沉,织愉渐渐犯困犯懒,依偎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合上双眼。
 睡意朦胧间,她感到谢无镜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他在她身边躺下,仍旧将她抱在怀里。
 恍惚间,她听见他低语:
 “你我是夫妻,怎会不熟悉?”
 “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生生世世,仅有一个你。”
 “你我,怎会不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明·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第163章 身魂相融
 织愉心头微颤,半梦半醒间循着他身上的热意,紧紧抱住他,含糊道:“是我顾虑太多……”
 是她想错了。
 以为他成了圣,以为他忘了情,以为他记忆里只有恶毒的她,他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会竭尽所能呵护她的谢无镜。
 可谢无镜,永远只会是谢无镜。
 谢无镜轻抚了抚她的背,低头,一吻轻轻落在她发顶。
 锻体的方法,不是只有双修。
 织愉还不适应,谢无镜也不勉强她。
 只是从第二日开始,她每天的饮食里多了一碗药。
 嗅到药里熟悉的香,织愉心知这其中有他的血肉。
 他在以从前之法,用他的血肉为她养身。
 织愉犹犹豫豫地饮一口,暗暗想着待会儿要不要说药太苦,不想喝,要他换个方式喂她。
 可药入口,竟是清甜清香的味儿,实在让她说不出苦。
 她无奈,一口气将药饮尽,把碗递给他。
 谢无镜问她:“味道如何?”
 织愉诧异:他竟不知这药是何滋味?
 她立刻故作委屈,小脸一皱:“苦,我不想喝这药。”
 谢无镜:“不双修,便只有这种法子增强体魄。”
 织愉眼巴巴地看他,等他接着说。
 可他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织愉有些气恼地打他手臂一下,“我知道这药里主要是你的血肉有用,你就没有别的方法喂我吗?”
 谢无镜:“比如?”
 “你问我?你难道……”
 织愉一愣,忽然想起,他的记忆与谢世絮曾告诉她的梦境发展相似,恐怕是没有他喂她血肉为她养身那段的。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倾身快速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略红热着面庞别过脸去不看他,“比如这样。”
 谢无镜留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但没有追问。
 他只问:“你不是不愿与我双修?”
 织愉:“这和双修又不一样,而且你如今也不会像先前那般动不动入繁衍期。只是喂药而已,应当……”
 谢无镜突然打断她:“我在繁衍期。”
 织愉一愣,惊讶地看着他。
 谢无镜:“我在天脉之中,三千年都没进入繁衍期。出来后,自然要面临三千年的繁衍期延后,所带来的漫长繁衍期。”
 织愉默默向远处挪了挪,“那……算了。”
 她还记得,他之所以克制己欲,除了确实没什么兴趣,还说过,是因他若放纵,她会难以承受。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那时哪怕用了龙淫藿,也承受不住。如今龙淫藿已解,恐怕她会更加难以承受。
 谢无镜手臂轻搂她的肩,将她拉回身边:“但你执意如此,我自会配合。”
 织愉:“我没有执意如此,你可以不用配合。”
 谢无镜不语,好似听进去了。
 织愉觉得怪尴尬的。就这样被他搂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么僵着怪累人的。还是放松了身体,往旁边一倒,倚在他身上。
 谢无镜垂眸看她。
 她对谢无镜笑。
 天地好似变得格外静谧悠闲。
 她拿出话本来,靠着他翻阅。读了两章忽然问他:“谢无镜,你想知道你的记忆与我的记忆,有何不同之处吗?”
 谢无镜搂在她肩头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你想说可以说。但是,即便你告诉我,倘若我没有回忆起来,那些记忆于我而言只会如旁人故事一般。”
 他毕竟已成圣,本就寡情薄欲的人,如今更是难以感受七情六欲。
 她若告诉他,他可以将那些“故事”全部记住,却无法给她一个拥有这些记忆的正常人该有的感触与回应。
 这是他从不追问她过去的原因。
 说与不说,全看她自己选择。
 织愉沉默须臾,试探着提了一句:“我方才说,你可以那样喂我,你也想不起任何东西吗?”
 谢无镜坦然:“你说你知道这碗药的主药是我的血肉,我便知我从前必定这般为你养过身子。但我确实没有想起任何有关此事的记忆。”
 织愉抿了抿唇,转过头去继续看话本:“那还是算了。”
 如果她和他倾诉过往,她肯定会期待他的反应。
 他给不了,那还不如不说。她便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反应不符合预期,只是因为他不知道。
 这样,她也不会难过。
 谢无镜注视她看话本的背影,看着她看了同一页好久也没翻页。
 他伸手帮她翻了一页。
 织愉好似刚回过神,下意识仰头看他。
 他帮她捋了捋额前微乱的发,轻吻她眉间:“我并不在乎过往,但我会想起来的。”
 因为她在乎。
 在世人眼中,他们的过往就像他记忆里的那样。而天道篡改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回来的。
 他们已有未来,何必困于过去?
 织愉很快便想通,不再纠结此事。
 谢无镜倒是记得她说的话,第二天开始不再给她喝药,每日睡前,亲口给她喂龙肉。
 织愉躺在床上,感受到那抹带香的甜从口舌被送入喉咙,唇齿气息都被深入地占据。
 直到她喘不上气,他才松开她,轻描淡写地舔去拉扯出的银线。
 织愉大口地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缺氧的眩晕中缓过来。
 但他紧紧抱着她,意识逐渐清醒,便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
 她暗暗告诉自己,他在繁衍期,这很正常。
 可她的心跳已经平复下去了,他却还没平复,抱着她的手臂仿佛囚锁般箍得她不得动弹,越来越紧,紧得她骨头都有些发疼。
 织愉受不了,手臂也动不了,难以忍受地踢他一脚:“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何必如此,你弄疼我了!”
 谢无镜略松了抱她的力度:“你想,所以如此。”
 织愉气恼:“我没有,我昨日分明说了算了。”
 谢无镜:“没听见。”
 织愉当他是真没听见,道:“那我现在说算了,你该听见了?明日别这样了。”
 她无法体会繁衍期的难受,但回到李家的那三千年,她听过猫儿发情时的叫唤,知道本性的难以缓解有多难受。
 谢无镜本身就已经在忍,这样喂她,不是更煎熬嘛。
 织愉蹙眉,又轻轻踢他一下,“听到没有?”
 谢无镜不答,拍拍她的背:“睡吧。”
 织愉“嗯”了声,翻身合眼睡觉。
 她以为谢无镜会自己离开,但直到快要睡着,都能感觉到他仍抱着她,睡在她身边。
 而且,他一直在盯着她。
 织愉迷迷糊糊地叹了口气,转回来面向他,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他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合上眼,与她一同入眠。
 翌日清晨,织愉是在呼吸困难中醒来的。
 睁开眼,便能看到谢无镜的脸近在咫尺。
 而他的血肉,已再次被渡到她口中,正被缓缓推入喉咙。
 他漆黑的眼瞳清明地注视着她,即便对上她惊诧的视线也不躲不闪。
 织愉懵了几秒,推他几下,他这才松开她。
 抽离前,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柔软贴着她的舌滑出去,织愉懵了两息,回过神感受到他紧靠着她的异常,无奈地质问:“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谢无镜:“说什么?”
 织愉:“说好不这样喂我,我吃药。”
 谢无镜:“不知道。”
 织愉无语。
 他不是没听见,不是不知道,他是理所当然忽略所有他不想听的。
 她捏了捏他的脸:“你爱怎样怎样吧,反正难受的是你。”
 谢无镜任她捏,“不难受。”
 织愉恶意地屈起腿碰碰他:“你这样不难受?”
 谢无镜腰身避开她,手臂抱紧她,神色依旧,只是嗓音更为低哑:“过会儿就好。”
 织愉依偎在他怀里等了会儿,终究还是红着脸,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谢无镜哑着嗓子道:“不用。”
 织愉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真不愧是你啊谢无镜。
 不过……谢无镜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织愉越想越五味杂陈,没好气地嗔他:“你这样,倒显得我欲求不满了。”
 谢无镜问:“我怎样?”
 织愉:“只是抱一抱便能满足。”
 谢无镜不语,就当是默认。
 织愉轻哼一声,抱紧他,脸埋在他怀里。
 谢无镜的手轻抚她,从发顶到尾骨。
 拥抱,从不能让他满足——
 若非会死,而死便代表肉身注定分离,谢无镜愿她将他吃掉,或他将她吃掉。
 如此,彼此的血肉骨髓五脏便都可融在一起。
 魂魄亦然。
 只是这些无法实现,他便从没打算告诉她。
 ◎“我会一直在。”◎
 如今灵气充足,织愉明显感觉到,自身修为与体质改善的速度都比从前快得不止一星半点。
 谢无镜给她喂了七日的龙肉便没再喂。说是以她现在的修为,吃多了龙肉会无法消化。
 他将“龙肉”说得轻描淡写。
 但回想起每次他喂她时,那微末大小的血肉都带着浓烈的、独属于他的特殊香气,织愉总觉得怪怪的。
 自那日他在她房中留宿后,这段时间他也都与她睡在一起。
 时间慢慢流淌,织愉感觉一切好似当真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没有人来打扰她和谢无镜。
 每日她除了吃喝睡玩,时不时与谢无镜出去散散心,就是拉着谢无镜在偌大的尧光仙府里到处转——
 去看那些她从前没发现的新院子、新事物。听他说那些新奇的阵法、新奇的神植灵花。
 即便她想摘朵稀有神植花插在发间,也没人再会说她暴殄天物、用愤怒的眼神盯她。
 只有谢无镜陪在她身边,会亲手为她摘花,亲手为她戴上。
 有时看到有些花配她当日穿的裙,他还会在她没发现时便不动声色地摘下,悄悄戴在她发间。
 待她发现,惊喜地抚着花看向他,他也会神态温和地看她,仿佛冰雪都消融。
 不过谢无镜眼光很高,挑的神植花都比她看中的还稀有,比她还暴殄天物就是了。
 但都是用在她身上的,织愉戴花戴得很开心。
 织愉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她原来并不讨厌灵云界。
 从前她讨厌,只是因为灵云界让她与谢无镜如隔天堑。
 而如今,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谢无镜,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谢无镜。
 虽然谢无镜要她修道,和她透露过他要她的修为与他并肩,超脱天地。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想想都觉得困难。
 但谢无镜还是有条不紊地帮她安排好一切。
 她担心的“修道会很辛苦”也没有出现,她的时间除了吃喝玩乐睡,就是用在看话本了。
 隔段时间,谢无镜会带她去元始灵湖提升一下修为。之后再给她喂一段时间龙肉,她基本不用做什么。
 当渡金丹雷劫时,看到谢无镜还是轻描淡写地用龙影吞噬天雷。织愉突发奇想地问谢无镜:“我不用练什么功法吗?万一以后有人看我修为不低,想杀我夺宝怎么办。”
 谢无镜:“有我在。”
 织愉:“万一你不在呢?”
 谢无镜不语,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有点沉。
 织愉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总不可能在尧光仙府里一直待到成仙成神吧。待成了仙,我是不是得去仙界?成了神,我是不是得去神界?”
 “待我破开虚空飞升的时候,万一你我不小心分开了呢?待我离开尧光仙府,和你去更广阔的世界历练,万一你我因为什么机缘分散了呢?”
 “到时候,我一个人空有一身修为,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谢无镜:“不会分开,我会一直在。”
 织愉:……行叭。
 话虽如此,但她说着说着,还是把自己说焦虑了。
 她提议,要谢无镜教她功法。
 谢无镜并不阻止,在教她功法前,先把九曜太阴拿出来,让此双剑认她为主。
 织愉在谢无镜的指导下,运心头血炼化此剑,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她一直没让这对双剑认主,其实理由,真的就如那时天道……不,谢世絮说的那样。
 她那时觉得这对双剑最终不会属于她。
 不只是剑,还有储物戒里的一切都是。
 她不让双剑认主,想着以后双剑还要回到谢无镜身边。
 这双剑上没有她的痕迹,那时成神忘情的谢无镜便不会因此想起她,也就绝无为她而生出苦闷烦心的可能。
 储物戒已经认了主,她无法更改。
 但她也考虑过,倘若此戒重回谢无镜手中,里面属于男子的发冠衣饰那么多,有些女子的东西又如何?
 也许,谢无镜会当那储物戒是他成神前放杂物的。
 她那时想了很多很多,以为终有一日,有关她的一切都会对他毫无意义。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一切又回到了她身边。
 不论是九曜太阴,或是储物戒,还是……谢无镜。
 双剑认主完成。
 织愉笑盈盈地收剑,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谢无镜:“好啦,可以开始教我功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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