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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福晋闹和离日常(西凉喵)


胤禛端起热茶喝了口,放下,才道:“整顿吏部,也是整顿户部。”
邬思道赞同:“皇上又是敲打满臣、皇室宗亲,又是提拔汉臣,这次皇上下的决心不小。”
决心虽不小,胤禛觉得,皇阿玛也没想彻底整治,毕竟,如果真要豁出去,肯定户部、吏部一起动。
“户部如今的主理是太子爷,明着动户部,以皇上对太子爷的看顾,只怕不能。能通过吏部动一动户部也算不错了。”
“皇上用九阿哥这个愣头青去搅浑吏部,吏部明年不好过。王掞升至刑部尚书,空出来的吏部侍郎这个位置成了烫手山芋,也不知道谁会补这个缺。”
胤禛道:“那是皇阿玛该考虑的事,明年我要做的,就是配合九弟整治吏部。”
“主子爷,您是想帮九阿哥?”
“不管兄弟们关系如何,我始终是大清的皇子,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不管谁领头,爷都要帮一把。”
“爷说得在理。”邬思道笑道:“以九阿哥整治工部的手段看,吏部动起来后,刑部大牢只怕要人满为患了。”
“不怕,杀了这批,有的是人想当官。”这几年向来以温和形象示人的胤禛目露杀心。
邬思道说九阿哥是愣头青,张廷玉说得更加露骨:“皇上这是把九阿哥当刀使。”
正是年节放假,姚家和张家欢聚一堂,姚元景和张廷玉师兄弟一边喝茶一边等皇上召见汉臣的消息。
汇报消息的小厮一张口张廷玉就明白皇上的意思:“师兄,你教九阿哥韬光养晦的法子只怕不行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姚元景也很无奈。他教九阿哥时日不长,姚元景也明白九阿哥的性子,那就是一匹野马,有缰绳就罢了,一旦放开,他恨不得甩开蹄子狂奔。
别说皇上用他当吏部主理,他名正言顺,就算名不正言不顺,九皇子见了不满之事肯定也想冲上去。
姚元景问小厮:“还有什么消息?”
“回禀姚大人,皇上从翰林院提了三位大人年后去南书房行走,咱们家主子也在其中。”
张廷玉瞪大眼睛:“等等,你说的是我?”
“正是主子。”
“另外两个人是谁?”
“叶怀德、赵京。”
“怪事。”
“怎么怪了?”
张廷玉沉思:“没有年羹尧。年羹尧跟我是同年,他虽是同进士出身,但他能文能武,又极其会办事做人,在翰林院十分得人心。今年四月份散馆考试考中了甲第,留任七品检讨。”
年羹尧如此出色,还是旗人,于情于理,他和叶怀德、赵京都去南书房行走了,年羹尧怎么不能去?
“你,叶怀德、赵京都是汉人,皇上这次提拔汉臣而舍旗人,对内对外,以陈阁老他们为首的汉臣肯定要承受不小的压力。”
小厮道:“不止提拔了主子,皇上还点了陈廷敬大人举荐的王掞任刑部尚书。”
王掞任刑部尚书,吏部侍郎的位置空出来一个,姚元景和张廷玉对视一眼,这个吏部侍郎难了。
一旦九阿哥捅的娄子太大,皇上想保九阿哥肯定要推一个人出来担责,满人不好动,汉人尚书也不太好动,这个刚上任的根基不深的吏部侍郎,就是最好的人选。
“可能是我想得阴暗了,或许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
姚元景微微一笑:“师弟,不要低估皇上的心思,做臣子的,不管皇上有没有这个意思,我们都要提前想到,并且提前做好准备。”
“空出来的吏侍郎是谁?”
“皇上没说,只叫陈大人他们年后把举荐名单送上去。”
姚元景看师弟一眼,他说什么来着。
让汉臣自己选人,真到需要背锅那一天,也怨不着皇上,要怪,就去怪陈廷敬,怪李光地。
姚元景嗤笑:“师弟啊,老师说得没错,咱们汉臣,就是大清朝的苦力,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世情如此,还能如何?姑且先干着吧,说不准哪一日……
张廷玉叹道:“父亲在朝堂之上当了一辈子的官,从翰林院庶吉士做到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当官当得如此顺利,父亲致仕那一日却跟我说,比起在中央朝堂当官,他更想去地方造福一方百姓。”
姚元景何尝没有如此想过,比起在朝堂上当做不了主的苦力,不如去地方上当个主政官痛快。哪怕是个七品县令呢。
可他不能走。
姚元景和张廷玉师兄弟俩在说礼部侍郎的事,陈廷敬、李光地他们正在闭门商量推举吏部侍郎之事,闭门商量到天黑,名单上还空无一人。
做官做到内阁这个位置,谁没几个门生故吏?要换以前,吏部侍郎这么好的位置肯定都抢着举荐自己人,这回,一不小心吏部侍郎这个位置就做到头了,谁也不想自己人上去。
最后熊赐履提出一个人:“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一个人。”
“谁?”
“我的师弟,李德明,如今任甘肃布政使,他今年五十有八,按规矩,皇上不留,他还有两年他就要致仕了。”
熊赐履的意思是,反正还有两年就要致仕了,来京里定吏部侍郎这口锅,不成的话他师弟能在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上致仕,也是好事。若他干得好,皇上留任,说不准还能多干几年,当上尚书,入阁也未曾可知。
李光地踌躇道:“布政使升到中央,按规矩,也该走太常寺卿、光禄寺卿这样的路子,到户部任侍郎合适吗?”
熊赐履何尝不知,他师兄就是因为走不了按规矩升迁的路子,才一直在布政使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多年,蹉跎到快致仕的年纪也入不了中央。
“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布政使主管一省的行政和财赋,又能做事又能管钱,九阿哥不正是需要这样的人辅佐吗?”
陈廷敬不愧是内阁首辅,他直接拍板:“把李德明的名字列到第一个,看皇上如何说。”
举荐吏部侍郎的名单上,总算不是空荡荡了。
这个年过得热闹,没想到封印了皇上还会召见朝臣定下了明年的大方针,好些想打探消息的人借着年节上的各家宴会到处乱窜。
皇室宗亲这个圈子里,这一两日最为得意的当数鄂伦岱,走到哪儿都有人恭喜他得了一等侍卫的差事。
虽然伯父佟国维叫他不要张扬,以后好好为皇上办差,但他爱张扬的毛病一时之间改不了。
这一日,跟一群狐朋狗友去文华酒楼聚会,碰到鄂尔泰,他身边一个佟家的二混子上去就推了他一把,两边差点打起来,幸好鄂伦岱还没冲昏头脑,赶紧把人拉住,把人骂了一顿,叫他给鄂尔泰道歉。
鄂伦岱向来是这群人里面带头的那个,他要人道歉,那肯定不能不道歉。只是那人嘴巴欠,道歉后又补了句:“神气什么呀,考上举人你如今也只是个三等侍卫,鄂伦岱只要皇上一句话,一等侍卫随便当。”
鄂尔泰身边站着的都是在宫里当差的侍卫,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鄂尔泰眉眼不动,拦住为他出头的朋友:“你们跟个躲屋里玩鸟的废物计较什么。”
玩鸟两层意思,都是男人,顿时都笑了,还都看了眼那人下半身,故意恶心人。
“鄂尔泰你再说一句试试。”
鄂尔泰讥诮道:“我都忘了,你也佟佳氏,怎么鄂伦岱当上一等侍卫了,你还是个混吃等死的?”
“哦,是因为你不仅蠢笨如猪,还没个姑姑姐姐当皇后,想攀裙带关系排队也轮不上你,是吧?”
鄂伦岱脸色发黑:“鄂尔泰,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说话嘴巴放干净些。”
鄂尔泰笑道:“怎么,急了?我阿玛就是国子监祭酒,我从小耳濡目染长大,要论学识,即使比不上一榜进士,比你们这些人绰绰有余。你们,没资格跟我讲读书。”
鄂尔泰不跟他们纠缠,冷笑一声就跟朋友走了。
一直被鄂伦岱拦着的那个废物点心顿时嚷嚷起来:“你看吧,我就说鄂尔泰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读书的时候,他就仗着他阿玛是国子监祭酒欺负我们。”
鄂伦岱给他一拳:“他娘的你给爷闭嘴!”
饭也不吃了,鄂伦岱转身回府,他跟这群只会给他惹麻烦的蠢货一刻也待不下去。
鄂伦岱,鄂尔泰,一个是已故国舅佟国纲的儿子,一个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都是普通人惹不起的爷,俩人起冲突,消息自然传得很快。
叶菁菁是文华酒楼的东家,掌柜自然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九皇子府。
叶菁菁听到鄂尔泰的名字,眉毛微微挑起来。
胤禟对鄂伦岱十分看不起:“鄂尔泰没有骂错,佟佳氏下一代都是些废物,除了靠裙带关系,靠祖宗活着,还能做什么?”
“佟国维的儿子隆科多还不错嘛。”
“呵呵,也就还行吧,比起你们董鄂家的儿郎差远了。”
叶菁菁笑道:“就算你夸奖我,我也不会给你好处。”
胤禟凑过去抱着福晋闹:“你不用给我好处,反正我的都是你的。”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想等开春后,把后罩房西北角那一溜房子拆了,改成一个大开间,地上全部铺上毯子,以后等孩子大一些了,就能在那里爬着玩儿。”
“成,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爷都听你的。”
“那排房子拆了,以后府里再进其他女人可就没地方住了。”
胤禟烦得很:“你怎么又提这个,爷说了,咱们府上不进女人。”
叶菁菁也觉得自己烦,但是该说还是要说:“元旦去宫里给皇祖母、皇阿玛、贵妃、额娘他们拜年,不出意外,肯定会提。”
胤禟更烦了,大声说他皇阿玛坏话:“他喜欢女人,就以为别人都喜欢女人,每回选秀给这家赐,给那家赐,真是闲着没事儿干。”
叶菁菁忙捂住他的嘴:“这种话别说。”
“我就要说,要是咱们家有暗卫,就叫暗卫把爷的话传给宫里,好叫他知道知道,他有多烦人。”
夜幕降临,乾清宫的主人冷声骂了句:“小兔崽子,不识抬举。”
“来人!”
“奴才在。”
“明日给九皇子府的赏赐减两成。”
“奴才记下了。”
康熙嘴上骂九儿子,第二日除夕,给百官赐福字的时候,九皇子府得了两张,除了太子,这是头一份。
叶菁菁听孙全报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跟他确认了两次:“除了太子,只有咱们家有两张?佟家呢?其他王府呢?”
孙全再次答:“主子,只有咱们家和太子得了两张福字。”
叶菁菁总算死心了,我的妈耶,这个风头出大了。只盼着各家皇子府收了她的年礼,能少记恨他们九皇子府一些。
胤禟不管,得了两张福字高兴极了,一张贴到前院书房,一张贴到主院。
“皇阿玛不愧是年年写福字,写得就是好,福晋,你看贴咱们卧室还是贴你长待的暖房?”
“别贴卧室。”
“那就贴暖房外头。”
胤禟兴冲冲地跑去贴福字,隔壁八贝勒府却毫无过年的喜气,胤禩淡淡看了眼福字,叫人把福字裱好,挂到正殿里。
宫里过年有两次大宴。除夕宴主要是皇帝和后宫妃嫔们团聚的日子,元旦那日的大宴,才会请皇子、公主、亲王等进宫团聚。
除夕这一日早上收到宫里赐的福字,胤禟这个一家之主要进宫谢恩,还要跟宫里拜年。
胤禟没有空着手去,福晋这两日突发奇想想吃个什么软软的点心,灶上的白案师傅折腾了好几天,弄出了名叫’棉花糖’的点心,今天进宫他提了满满四筐,皇阿玛、皇祖母、贵妃、额娘那儿各有一筐。
皇祖母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对这个棉花糖尤其喜欢,她吃了两个后,发现每个棉花糖里面还有不同的芯子,就更喜欢了。
“这里面放的什么?”
胤禟瞅了眼:“皇祖母,红色的这个山楂果酱,你刚才吃的那个白色的是荔枝果酱。”
“除了这两种还有其他的?”
“有四五种不同的果酱,都杂乱着放一起,您先吃着,要是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口味,回头我叫厨子给您做一麻袋送来。”
皇太后大笑:“好好好,皇祖母等着你的孝敬。”
孝敬也不能白孝敬,胤禟走的时候,皇太后给他一个大红包,三百两银票。
“你一张,你媳妇儿一张,还有一张给你们未出生的孩子的。”
“谢谢皇祖母,等明年过年,孙儿带孩子来给您老磕头。”
“哎,皇祖母等着你和你媳妇儿带着孩子进宫给我拜年那一日。”
从慈宁宫出去,胤禟先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也赏了个大红包,胤禟磕完头要走,贵妃娘娘叫住他,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胤禟皱眉:“皇阿玛叫您问的?”
贵妃娘娘笑道:“你先回答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您帮我给阿玛说一声,我只喜欢我福晋,其他女人我都不喜欢。就这样,贵妃娘娘,我先告辞了。”
贵妃娘娘站起身想叫住他,胤禟一溜烟跑了。
胤禟提着最后一筐棉花糖去他额娘那儿,五哥也在。
“给额娘请安,五哥安好。”
宜妃招呼他过去坐:“提的什么东西?”
胤禟打开竹筐,把白白胖胖的棉花糖给他额娘看:“我福晋新弄出来的吃食,取名叫棉花糖。”
宜妃拿出一个棉花糖捏了捏,惊喜道:“哎呀,还真是,软软的,你媳妇儿真会取名字。”
宜妃给五儿子一个:“胤祺你也尝尝。”
胤祺尝了一个就道:“你家里还有多少,给我点,我带回去给你五嫂吃。”
五福晋今早孕吐,请了太医上门,已经确定怀孕了,胤祺进宫这么早,也是为了来宫里报喜。
“哟嚯,五哥,恭喜!”
胤祺笑道:“咱们兄弟同喜。”
宜妃高兴道:“今年真是好年份,旺咱们家,你们大婚都多少年了,特别是老五,你福晋总算怀上了。”
胤禟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五哥,我听大夫说孕妇一定要身心舒畅才能养好身子,你后院那些小妾你好好管管,别气着五嫂。”
“对,胤禟说得对,老五,你福晋怀孕这一年别叫你的妾室去你福晋跟前转悠,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了。”
五阿哥和宜妃不愧是亲生母子,一下就对上脑回了,额娘这是怕后院的妾室害福晋落胎。
“额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胤禟喝了口茶水,微微皱眉:“额娘,你找机会跟皇阿玛说一声,我都说了这次我后院不进人,他怎么还叫贵妃娘娘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贵妃娘娘?”宜妃追问:“刚才你去请安时她亲口说的?”
“啊,亲口说的,要不是我跑得快,贵妃娘娘肯定要拉着我念叨好久。”
宜妃嘴角落下来,胤禟不解:“额娘您怎么了?”
“没事,贵妃娘娘那儿我会去说,你就别管了。”
“你们兄弟俩早些回吧,晚上早些歇着,明儿元旦一早就要进宫给你们皇阿玛请安。”
“额娘,那我们走了。”
兄弟俩都赶着回家,出宫后,兄弟俩各自骑着马回府。
大过年的,胤禟也没把宫里的烦心事说给福晋听,只说皇祖母特别喜欢棉花糖。
“对了,五嫂今早查出来有孕,我在额娘那儿碰到五哥,五哥说他要些棉花糖给五嫂吃。”
“确定了?哎呀,天大的喜事呀。五哥要棉花糖是吧,我这里还有五六斤,叫孙全安排人送去。”
“给一半就行了,你留一半自己吃。”
“别小气,咱们想吃了随时能做。”
叶菁菁安排慧心把屋里的棉花糖都装上,还叫人去后院逮了两只鸡鸭,一起给五贝勒府送去。
五福晋怀孕了,亲近人家都替五贝勒夫妻高兴,八福晋一点都不高兴,身边伺候的奴才倒的茶太烫,八福晋大发雷霆,也不顾今日除夕过年,叫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老嬷嬷苦劝:“福晋,大过年的,您就饶了那奴才吧,等过完年,压后再打吧。”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本福晋说,现在就把这奴才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砰’地一声,听起来像是瓷器碎了的声音。
八福晋看了眼隔壁耳房,脸色僵硬,突然又对着屋里的奴才们大骂:“还不赶紧滚!”
“谢福晋饶命!”
“福晋吉祥,主子爷吉祥!”
那个要挨打的奴才机灵,跪下就一通磕头,额头上都冒血丝了还不肯起,别人拉她,她偷看了眼福晋才敢退下。
八福晋气冲冲地跑到隔壁耳房,地上没有碎掉的瓷器,只有一片水迹,水迹中还有几根没有拾干净的茶叶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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