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父皇偷读我心后，支棱起来了(红豆煮水)

“小，公子，你们吃完了我再吃。”
“行了，小圆，你与我们不必客气，”季家姐妹从小与丫鬟一起长大，早就亲如姐妹，“你知道，我们这时候都吃不下——”
吃不下这三个字刚出来，跑堂就把托盘放下了。
一碗颤颤巍巍的乳白色豆浆，与宛若白牡丹花苞盛开般的豆腐花就在碗中绽放。
旁边一个黑碟盛着，金黄油亮的软蓬长条，估计就是这油条了。
还有一叠，则是点着翠绿葱花、蛋液金黄铺满的卷饼。
看起来，全是热气腾腾的。
不知怎么的，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浓郁香气，但光是看着，季家姐妹口中的唾液就不争气地分泌起来。
尤其是长姐，季夏月，先看向面前缀着微红虾皮、浅褐酱色、嫩黄榨菜、翠绿葱花云集的一碗软嫩豆腐花就没忍住，拿起了勺子。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说的什么吃不下，勺子往嘴里就是一塞。
瞬间，烫到！
季夏月一口热气哽在嘴中，嘶一下，舌尖都烫得发疼，可却瞪大了眼，不舍得吐出来。
咸香在入口的刹那，混着柔软得碰齿即化的凝脂豆腐，鲜美地滚入喉咙，伴着一丝辛辣，驱散了初春的寒意与早起的困意！
旁边的丫头小圆，讲究地替她们将一整段油条，用干净筷子分成方便入口的四段，用帕子裹着，递到她们手边。
季夏月的胃口仿佛被这豆腐花用热气完全打开了，顺手就拿了小段油条，放进嘴里一咬。
她本以为这油滋滋的东西，只有肚里缺油的百姓、劳苦民众才喜欢，没想到就这么一口，她就眼睛一亮。
这油条，竟是如此蓬松的口感！
柔韧又有嚼劲，一口咬下去，仿佛是踩在棉花上，满嘴生香。
店内的嘈杂，此刻仿佛远去了。
季夏月一口喷香油条，一口软嫩豆腐花，在柔软与韧劲中反复循环，竟然不亦乐乎。
“五百两有些贵，这加盟费……”
“嗯，算了，咱没钱！”
五百两，其实不算多。
穷苦百姓拿不出，商家、官宦人家却是付得起。
好比她与妹妹，压岁钱都远超这个数字。
季夏月不等丫鬟，自己就用帕子擦手，拿起了另一盘碟子中的煎饼裹油条，轻轻咬下去，一瞬，她就眼睛全亮了。
柔软的蛋皮裹着韧劲油条，再来一口豆花。
怎么有这么妙的组合？
为什么楚国早膳没有这个？
“五百两……哎，一文钱都难死英雄，更何况五百两啊？老夫想加盟，也加盟不起。”
“五百两，我有！”
店内突然想起一道铿锵女声。
等季夏月回过神，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包括那迂腐书生，郑其儒在内。
季夏月一瞬意识到，捂住自己的嘴，面红耳赤。
但还是咬牙道，“姓郑的……哪里报名加盟？”
【嗷，楚国双姝想要加盟我景国早膳店！？】
萧楚楚在宫中吃奶，突然心声播报。
正在看奏折的萧云州、练习猪皮缝合的柳澶娘，瞬间一惊。

“那加盟公示在何处？”
她同胞妹妹季秋月，都有些讶异，但看向桌上本来准备三人分食、却被姐姐一人吃完的油条，她就有点明白了。
“小圆，再去买两份油条。”季秋月低声吩咐，“带走吃。”
“你们原来是姑娘。”郑其儒涨红了脸，大吃一惊。
“姑娘怎么了？姑娘吃你家大米啊！？”丫头小圆朝他翻白眼。
“没、没有。”郑其儒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样貌丑陋，读书人又讲究男女有别，他很少与姑娘说话，更别提当街教训姑娘，与姑娘打赌了。
现在，他多少有些不安，忙将手里的宣传单给季春月。
“可以到衙门报名，留下住址，等待考核通知。”
“还要考核？”季春月本来有些打退堂鼓了，但偏偏这加盟还要考试，反而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与妹妹，两人在楚国读书，自认没输给男人多少。
若不是科举只有男儿能参加，她们姐妹肯定也能考取功名。
所以，一听到考试，季春月、季秋月两姐妹的目光就闪闪发光起来。
扫了遍这告示，两姐妹对视一眼，就露出一丝兴味表情。
“走，我们吃完了。”
“诶……”郑其儒想叫住她们问个清楚，但还是脸红地止住了。
“什么意思？她们要去加盟？”
“我想呢，哪来这么俊的公子，原来是两个姑娘家。”
“她们倒是有钱，真准备拿五百两出来，开这油条店。”
“能不能赚钱？她们家里不会骂她们霍霍银子？”
油条店里的赶集农户、老百姓在她们走后，忍不住讨论。
而季家姐妹一出去，拉着丫鬟就飞快地离去，“小圆，走，我们去衙门报名。”
“啊？小姐，你们认真的？”小圆手里拿着两根油条，一口都没吃上。
她本来还想等小姐吃完，自己再用早点的。
谁想到，刚才姐妹俩走的如此着急。
好像，那油条店会咬人。
“小圆，你不懂，这叫做先发制人。”季秋月笑地眼睛弯起，如一弯新月，“那告示上没有写，请求加盟者必须是男子。”
在楚国开设店铺，需要到衙门申请，获取许可，而其中，未成家女子是排除在外的。
若是女子，除非有家人陪同，或是爹娘或是丈夫，官府才会允许女子开店。
“但这景国，昨日才开这油条奶茶铺子，今日就着急出了这可以加盟的条例，”长姐季春月机敏一笑，“可见，这公示的加盟之策，并未经过深思熟虑，不如常规法例那般严丝密缝，审核严格。”
“我们要钻一钻这其中漏洞。”
“譬如，以女儿身开加盟店。”
季家姐妹说着，对视一笑，眼中亮得如星辰。
五百两对她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们平时从祖父这里得到的压岁钱，根本没有太多用的地方。
但如果拥有一家自己的店呢？
不是作为女子出嫁的嫁妆，不是因为依附于某个男人才拥有的财产。
而是靠自己经营，以后每一分银子都是自己的。
光是这样设想，季家姐妹就觉得心口火热一片。
“走，小圆！趁着景国底层官员，都还没搞清楚这加盟如何审核资格的时候，赶紧去，第一批往往最宽松！”
【嗷呜，季家姐妹实在聪明。】
萧楚楚躺在畅春宫的专属‘泳池’，她的澡盆里，边被章佳氏揉着小手，边就看着这姐妹花的转播。
她忍不住为两姐妹的机智点赞。
【俗话说得好，就要做一批吃螃蟹的人，她们确实很敏锐。】
萧楚楚噗噗的吹掉一个要飘过来的皂角泡泡。
柳澶娘站在一边，用帕子给她擦脸。
边擦，边默默竖起耳朵，也记下闺女说的勇于争先道理。
【嘿嘿，她们看穿了户部蒋励手忙脚乱的情况。】
萧楚楚乐了。
【昨日，皇帝爹抱着我去油条店，只吃到了空气，把我老子给馋地……他回来就找蒋励说不行，还是要找有酒楼经验的人做这奶茶、早餐店。】
【皇帝爹让蒋励连夜找人管理、开设分店。】
【蒋励在御书房一夜没睡，头都秃了，才想出来了‘加盟’之法。】
【但他还是太急，想的不够完善，目前加盟者的审核规则，正如楚国姐妹花所想，还有很大的漏洞。】
【包括加盟费，可能都过于便宜了。】
萧楚楚想着，柳澶娘的表情就古怪无比，看向屏风后。
屏风后站着萧云州，他非得跟进来等闺女洗澡。
其实他就是听‘姐妹花’转播听到一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
但，现在闺女嘎嘎一阵批评，柳澶娘明显看到屏风后萧云州的脚都僵硬地不敢动。
【加盟者有无经商经验、资产证明，有无负债，有无诚信经营的可能，是否还要支付押金？多少押金，可以保证皇家奶茶铺的质量出问题后，足以补偿食客的身体、心理损失？】
【这些，户部都没有考虑。】
萧楚楚心里叭叭。
【也不怪蒋励大叔，他没有学过《消费者保护条例》，不知道《食品安全法》，不知道一个食品经营者的诚信有多重要。】
【不知道食品出问题后，可以让奶茶店赔到关门！】
柳澶娘的手一顿。
【咱们第一批加盟商，不能乱选。】
萧楚楚享受着搓澡澡，心里更加轻松地畅想。
【我们还要制定，由咱户部、衙门，定期对分店进行食品安全抽查的规章制度。】
【哎，户部的人还是缺乏培训，要多动脑子啊。】
屏风后的萧云州瞠目。
冒失了。
他这个九五之尊冒失了，昨日一听到闺女说加盟就急着让户部制定条例。
根本没自己想明白，哎。
闺女说得对啊！
他这个九五之尊，要动脑子啊！
不对，户部的脑子呢！？
萧云州脸红地轻咳。
第二日，季家姐妹又去登记加盟的衙门询问，何时进行资格考核。
“季秋月，季春月？”
“对，我们是。”
“嗯，你们要等两日。”衙门办事人看了她们一眼，“上面的旨意，第一批考核由户部尚书、以及御膳房共同进行。”
“另外，若……”衙门办事人又看她们一眼，“你们是女子，那么柳妃娘娘也会前来，对你们进行面试。”
季家姐妹一瞬惊愕。
丫鬟小圆忍不住上前，“为什么啊？你们公示上没有说，女子要额外面试啊。”
衙门办事人当场翻了个白眼，“上面的意思，我怎么知道？”
“但现在女子为官，我们景国上下，总共就柳妃娘娘一人。”
“你们不想见，那签个字画个押，我要向上面说！”衙门办事人不耐烦道。
季家姐妹本来觉得自己女子身开店的想法失败，无法钻考核的漏洞，大为扫兴。
但此刻却失了神。
“你说什么！？”
“你们景国女子也能做官？”季夏月、季秋月俏脸一片震惊。

季家姐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惊愕。
“对啊，这不是贴了皇榜出来过？”衙门小吏不耐烦，“特开先例，封柳妃娘娘为景国第一位女官。”
季家姐妹与丫鬟三人，闻言瞠目结舌。
景国，竟然是这样的。
楚国从未有女人为官。
后宫不得干政啊！
就连楚国皇后，都别想指点朝政。
“这皇帝是多宠爱她？大臣都没反对？”丫鬟小圆忍不住脱口而出。
“多新鲜，你们是什么山沟里出来的，这都年前好久的事了，”衙门小吏翻了下她们的加盟申请，就哦了声，“原来你们是楚国商贾。”
“嘿，算你们在内，昨日都有六批楚国商贾，申请加盟我们景国的皇家奶茶铺子了！”
季家姐妹顿时惊愕。
竟然除了她们，还有其他楚人也想学奶茶技术，开奶茶铺子？
两姐妹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感慨。
不愧是她们楚国！
楚人比景民富裕，不是没有理由的。楚国不排斥经商，工农商，朝廷都支持，没有对商贾的轻视与傲慢。
所以许多楚商都十分会做生意，很有经商头脑。
果然，有许多来景国进货的人，嗅觉敏锐，看中这景国独一无二的奶茶、油条生意了。
这如果开到楚国，吃第一杯羹，肯定能挣钱。
季春月、季秋月两姐妹，更加蠢蠢欲动。
“好叫你们楚人知道，我们景国娘娘可不是靠皇上宠幸当的女官。”衙门人说到这个就不困了。
“柳妃娘娘带领女眷做冬衣，这已经是最小的事情了。除此之外，娘娘还发明了军用的……”
季春月听到军用就竖起耳朵。
但衙门小吏，敏锐地闭了嘴，呵呵一笑，“我们景军的秘密，就不告诉你们楚国人了。”
衙门小吏十分谨慎，说到关键地方就保密，让季家姐妹与丫鬟都听得心痒难耐。
沿路回客栈，三人还忍不住低声讨论。
“怎么神神秘秘的？小姐，说不定就与戏文里一样，狐假虎威。那后宫娘娘可能是向景国皇帝吹耳边风，把别人功劳抢在自己身上。”
“小圆，谨言慎行。”季春月掐了她一把，“别当街议论朝政。”
更何况还是在别国地盘？
但季家姐妹心中，都默默认同小圆的猜测。
自古以来，万般唯有读书高。
景国女子也不能参加科举，那后宫娘娘无功名在身。
这女官，不是枕边风得来的才怪。
季家姐妹心生悲哀，顿时觉得她们就算开店，也没什么意思了。
“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可容女子做一番大事的地方。”
“妹妹，我们读书又有什么用处？就为了相夫教子吗？”季夏月眼中郁结。
她们今年十六，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所以这次才会偷偷来到景国游历，因为她们知道，这样任性、自由的时光，嫁人后便不会再有了。
“诶，姐姐，我们白高兴一场。若是可以不嫁人就好了，可惜，就连景国那个为官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依附于皇帝生存。”
季秋月低声叹息，眼中不平又哀伤。
“我们以后，恐怕也是如此。”
“在家靠祖父，出嫁靠夫君，为何我们要托生成女儿身？”
两人都情绪低落，丫鬟小圆都忍不住难过。
身份如此高贵的小姐，都是如此，更何况她？
“小姐，你们别难过啦，你们总比我强啊——”
她们正说着，却是经过一家宅院，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招制衣、缝衣女工！手脚利索、干净整洁，无恶疾！”
“每月包吃，五十文工钱，另计件提成，一件两文。”
这一阵吆喝，没多久就有不少人看过来。
“哟，裴大婶，柳妃娘娘的制冬衣院子又招人了？！您老咋不早说啊，我赶紧喊我家闺女去！”
一瞬，那院落门口穿着干净布衣的大婶就被包围了。
“婶，你看我行吗？我成亲了，还没孩子。”
“行啊，只要能干活，咋不行？”那裴大婶爽快挥手，“娘娘可是说了，咱之前是给流民做冬衣，现在开春了，但还要继续做，要做更多，今年、明年让更多人不挨冻！”
“我们还要招许多人！”
那问话的小媳妇显然有些胆怯，却对这缝衣月例十分意动，“但……不知道我当家的，同意不同意我出来干活。”
裴大婶当即叉腰，“他敢不同意？让他来，等柳妃娘娘出宫，就问问他，咋这么没眼界，不支持家里妻女呢！”
“你们来，不仅是赚银子，给娘娘办事，那还是给咱景国军士做衣裳！给天下苦难人做衣裳！”
“就他一个男人能耐，他干啥了？他要碍着咱女人为天下做事？”裴大婶骂街显然很厉害，直接就朝那胆怯小媳妇开口，“让他来，有我骂他，有娘娘骂他！”
“咱皇上都支持娘娘，让娘娘随时出宫做事情呢。怎么，你家那个男人，比皇上还威风？”
丫鬟小圆的脚步，冷不丁嘎吱停住。
她耳朵竖得高高的！
季家姐妹花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景国人，不如楚人富裕。
但景国女人，都这么彪悍的吗？
后宫女子，还可以随时出宫？
“你们手上针线活好的，家里得空的，都欢迎你们来。”小院门口的裴大婶，叉腰就朝着外面探头张望的几个胆怯女孩看过来，“有娘娘给你们壮胆，有天下缺衣服的给你们壮胆，都别怕！”
“还有这缝衣的银子，你们得了，就是你们的，要你们家里哪个男人、哪个婆婆敢抢了去，你们就来找我！”裴大婶啪啪拍自己的胸襟。
丫鬟小圆、季家姐妹张嘴。
出嫁从夫。
在楚国，好多夫家甚至把妻妾的嫁妆都抢了去，占为己有！
而且女人挣的钱，婚后很可能就归夫家了。
凶恶的婆婆、夫君伸手，若女子不给，被打的有很多，去了衙门只要没死人、没重伤，都没什么律法保护。
但此刻，她们眼前的裴大婶，以及从缝制冬衣小院里出来的其他女子，都眉眼自信且大胆。
“你们来缝衣，无论是给军中还是给流民，娘娘都记着你们的功劳。”
“咱娘娘是女官！”
“咱背后是有人的，”裴大婶往后一指小院，就对围过来越发多的女子，激昂开口，“大家都别怕。”
“谁不同意你们出来干活，谁要抢你们的缝衣钱，有咱娘娘收拾他！”
“没错，”闵柔也站了出来，“我们缝衣还缺许多人，不管你成亲与否，有无小孩，都可以来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