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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虚空之外(Altina)


她今后会和那些食死徒一样再也召唤不出守护神吗?
“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邓布利多说着从校长室后面的一排架子中拿出了一个水晶瓶,水晶瓶中流转着灰色的液体,“一段记忆。”
他缓慢将瓶中的液体倒入冥想盆,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慈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头埋进去就好,我想这一段记忆最好你一个人看。”
慕羽迟疑了一下,在他平和的目光中终于还是将头埋入了石盆中。
她置身于伦敦市中心一条狭窄肮脏的巷子中。
密密麻麻的廉租房在这条本就不宽的街道上重重叠叠。婴儿的哭声,女人的尖叫,男人醉酒的喝骂,角落中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住在这里的居民早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在奥利维亚的记忆中她就来过这里,前面不远处那座破旧的公寓楼便是她的诞生之处。
迎面走来的一位老人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他的银发即使在伦敦滂沱的大雨中也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背脊挺拔,步伐坚定。
“爷爷。”慕羽轻轻叫了一声,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她只得匆忙跟了上去。
爷爷在那座小公寓楼前停了下来。这座位于小巷尽头的楼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公寓外侧的墙上满是涂鸦,兴许还有醉汉的呕吐物。他叩响了生锈的门环。门上的一道栅栏被拉开,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的眼睛:“找谁?”
“302的奥利维亚。”
“她死了。就在今天。”那声音恶声恶气地说,在说到死的时候没有一丝怜悯,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你是她的什么人?”
“亲戚。”爷爷简短地回答。此时一声惊雷乍响,已经下了五个小时的暴雨没有一丝减缓的趋势,反而更加凶猛。门后是一个驼背男人,一边开门一边嘟囔:“这鬼天气,进来吧。”
楼里比外面更显得腐朽。屋顶小小的天窗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阳光,尤其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没有灯光,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整栋楼仿佛一座坟墓。
慕羽随同两人走上一段狭窄陡峭的楼梯,男人粗糙的手摸索着找着火柴,点燃了一根蜡烛:“哈。很安静是吧。到了晚上一切就不一样了,先生。跟我来吧。”
他似乎很久没有和人正常说过话了,又或许有着太多的怨念:“302那个女人,你的亲戚,三个月前来的,大着个肚子,要生了嘛。可怜的姑娘。但来这里的姑娘谁不可怜。”男人嘻嘻笑着,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他拿着蜡烛凑得更近:“我看你像东方人。那姑娘可是纯粹的英国人。”
慕羽皱了皱眉,倒退了几步,即使在奥利维亚的记忆里已经暗示过这栋楼晚上会进行什么交易,在男人肆无忌惮说起这些事时仍然感到十分恶心。
男人还在那里挤眉弄眼:“我理解我理解。男人嘛,总有糊涂的时候,先生,你能来要回你的种都已经很仁慈了。你的相好昨天晚上生了一个女孩,生完后就大出血死了。我和我妻子本想着勉勉强强养着那个丫头,毕竟她看上去是纯正的东方人啊。有些家伙就好这一口。这叫什么来着,异域风情,对,就是这个词。结果今天早上来了一个穿着长袍的老头,说他是那姑娘的老师,来给她料理后事的,还说晚些时候会有她的亲戚来。下午你就来了。啧啧。亲戚,我都懂….”
爷爷一路都没有过多解释,他沉默地踩在破烂的地板上,他的眼恍若那死寂的雨幕,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应该错手“杀”了他的儿子了吧。
引路的男人带他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那个老师叫什么来着?啊,邓布利多,对,邓布利多,古怪的姓氏。邓布利多先生,奥利维亚的一个亲戚来了。您在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使得慕羽得以看清其中全貌。
这个房间和整栋楼一样逼仄,正对着玄关有一间狭小的卫生间,墙纸都因连年潮湿而泛出了青苔。走过一段走廊便是邓布利多所在的空间。
厨房,客厅,卧室全部挤在了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中,像一堆胡乱堆砌摆放的破旧乐高积木。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窗户玻璃可能十年没有认认真真清洗过了,连滂沱的大雨也冲刷不了斑斑点点的污迹。邓布利多坐在房间内唯一一把木头椅子上,他微微侧头看着连绵的暴雨。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只摇篮。
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婴儿时期的自己非常古怪。慕羽一动不动站在摇篮前,婴儿在雨声中睡得格外安详,还哼唧着吐出一个泡泡。
一张白纸。
她的手缓缓覆上婴儿纤弱的脖颈,却在穿过婴儿身体时醒悟过来她身处于一段记忆。
“慕,你来了。”
从一进来慕仁便将目光定格在熟睡的女婴身上。
慕羽从来没有那么仔细地研究过爷爷,她很想在爷爷身上找出一种情绪,找出一个减轻她愧疚的理由。爷爷一定知道所有事情,一定知道她和奥利维亚,和慕家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惜她从来看不透爷爷。
邓布利多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个女婴:“很健康的孩子。很抱歉我赶到时奥利维亚已经不行了,”邓布利多扶了扶镜片,凑近了摇篮,“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她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慕仁的喉结略微动了动。
“她说,只求这个孩子一生平安,幸福,快乐。”
慕仁的手搭在了简陋的摇篮上。那是一双苍老布满青筋的手。很难说清楚他这样是否是在寻求依靠。
“还有什么吗?”他的话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奥利维亚在写给我的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依照她的遗愿,我将她的骨灰撒在了打人柳的树根下。顺便去猪头酒吧要了一点羊奶。”
慕羽发现爷爷拍邓布利多肩膀时手都在颤抖,他的声音还是铿锵有力:“阿不思,简单的感谢已经不能准确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你本不必做那么多,现在英国形势严峻,你已经有一堆事情要操心了,伏地魔….”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幕,阴暗的房间也被这道闪电照亮,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折射出一缕光芒。
他的声音随着紧随其后的雷声变得悠长而深远:“不。一切都是必要的,慕。已经有很多人牺牲在了战争中,未来将会有更多人牺牲。我们能做的,唯有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滚雷惊醒了沉睡的女婴。婴儿哇哇啼哭了起来。即使啼哭也很快被惊雷掩埋。
慕仁好似已经站成了一尊雕塑。
“伦敦很少下这样的暴雨。”慕仁轻声道,甚至女婴孱弱的哭声都差点遮盖他的声音。
“暴雨或许才刚刚开始。”
“她需要亲人。我会将她带回九州,亲自抚养,不过她出生在英国,十一年后必然回到霍格沃茨。”
“这也是我联系你的目的,我不能任由一个孩子流落孤儿院,或者陷足于这种地方,尤其是一个必定具有强大魔法天赋的孩子,”他又望向了雨幕,“毕竟有过一次先例了。”
在场两人大概都明白那个先例是谁。
“我不擅长养孩子,可以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慕仁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婴儿稚嫩的脸蛋,“但我可以再尝试一次,做一个好爷爷。”
又一道闪电划过,就在一瞬间,慕羽终是解读出了他眼中所有情绪。
复杂与纠结消逝得比闪电还要迅速,紧随其后的,只有终于不再掩饰的倾泻而出的慈爱。
这应该算是…书上所说的,亲情吧。
可是亲情似乎并不那么强大,并不那么坚固。
“奥利维亚给过一个名字,Sinclair,辛克莱尔。只要愿意,你可以保留它。”邓布利多同他一起俯身看着摇篮里的女婴。
婴儿还在哭泣,慕仁抱起女婴轻轻惦着,动作娴熟得令人惊奇:“发源自claro,光明,纯洁,是个好名字,”女婴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光明纯洁。过度的期许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慕羽,你就叫慕羽。只望你早日生出羽翼,脱离樊笼。”
慕羽从冥想盆中猛地抬起头,对上的只有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和福克斯火红的羽毛。
“那时是你爷爷最痛苦的时候,”邓布利多没有对这段记忆作过多评论,只是平静阐述一个事实,“好几位霍格沃茨的教授知道后都愿意抚养你。我将你交给他不仅仅是因为你母亲的遗愿,更因为亲情,是双向的救赎。”
“我能再看看你的守护神吗?” 他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看似古怪的要求。
银色的眼镜王蛇从魔杖顶端游出,蜷成一团懒洋洋地沐浴在室内星星点点的阳光中,明亮而又强大。
邓布利多幽幽叹息了一声:“最后一个问题,羽,圣诞节假期,你去过英国的其他地方吗?”
“没有,先生。”
她的回答熟练得像是经过了无数次排练。
对于这个回答邓布利多不置可否。
“房子只是空房子,真正的家在这里。”他伸出一只手虚空点了点浮在半空中那条慵懒的眼镜王蛇,蛇化作一道银光消失,“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生日在七月,提前祝你十三岁生日快乐。十三岁,还是一个可以尽情玩耍,无忧无虑的年纪。”
原来她已经要十三岁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记得她的生日。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她不会因为邓布利多记得她的生日便放弃她的整盘棋局,她的安全感不是靠一句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给予的。心魔并没有真正消除,它仍然潜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待着时机吞噬她的心神。它比慕义还要危险。
尽情玩耍,无忧无虑也许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但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她更不愿意接受辛克莱尔这个名字,那只不过是奥利维亚自我感动的一腔期许。
邓布利多当时的选择还是错了。
她宁愿被交给霍格沃茨的一位教授。
“谢谢您。”慕羽模仿着曾经在厄里斯魔镜中看见的那个笑容明媚肆意欢笑的小女孩。她向来在模仿方面极具天赋,但是明明小女孩的笑颜早已深深刻在她的脑海,她却连依葫芦画瓢都难以做到。
“羽,”将要踏出办公室时邓布利多叫住了她,在漫长而压抑的沉默后这位饱经风霜的校长每一个词都像一笔一刀刻出来的一般,“她不止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更是一名勇敢的战士,我们至今都在缅怀她,缅怀当年每一个为正义牺牲的勇士,希望你也不要忘记。”
她仅仅停了停,没有转身:“我知道。”
棋局早已开始,甚至第一子已经落下,彻底断绝了她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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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之后的第二天便是乘坐列车离开的日子。晚宴的狂欢一直延续至轰鸣的列车上。
在慕羽刚要踏上列车时达芙妮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她瞬间皱了皱眉。她宁愿达芙妮的态度继续停留在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上。
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要的只是同格林格拉斯家的一场交易,而不是脆弱,天真,可笑的女孩间的友谊。
“羽,暑假你说好的,一定要给我写信。”达芙妮拉着她一路走过一节节车厢,嘴上说着一定,语气里却满是迟疑。
“只要有时间,”慕羽任由她挽着,前所未有地发现连带上固有的温柔面具都十分艰难,“不过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她们在一处隔间前停下了,慕羽稍稍落后达芙妮几步,不愿再多走,从这里都能听见潘西和她伙伴张扬的笑声。
自从一年级那件事后她基本不会和潘西正面接触。
“这个隔间应该只能坐一个人了,去吧。”她轻轻推了推达芙妮,同时也借此拂开了她的手。
达芙妮向前走了两步,不料却在快要进隔间时转身,蓝色眼眸中溢满了慕羽最讨厌的情绪,无谓的同情怜悯。
她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你真决定一个人去北欧?“她使劲咬了咬嘴唇,手搭在半开的隔间门上,再也不肯挪动半步,”爸爸每年暑假都会带我们出去…”
慕羽站在原地静静聆听她未竟的话,太平静了,平静到眼里没有半分期待。
达芙妮至今忘不了那天在公共休息室这个女孩也是用平淡到极致的语调轻轻述说着世界上从来没有阻挡死亡的药物。当时她太蠢了,蠢到连平静背后的悲伤都难以理解。
相比而言万圣节晚宴上的一句对不起就显得轻薄得过分。
隔间里已经有人在呼唤她:“小迪,怎么不进来?”
她从没那么尴尬过。
“我都知道,”慕羽没让她的尴尬持续多久,她简短地握了握达芙妮的手,像是十分感激于她的用心,“谢谢你,小迪。只是我还挺喜欢一个人旅游的,旅行途中会有你想象不到的乐趣。“
她转了转腰间的玉佩,自那天后玉佩就再也没有发烫过。
那样的乐趣,达芙妮怎么可能想象?
“写信,礼物,不准忘了,”达芙妮用力回握了一下,难能可贵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暑假快乐。”
她走进了隔间,顺手带上了门。在门关上后慕羽才收起所有装出来的温柔,径直向最后一节车厢走去,不想她一直挺钟爱的隔间里早早坐了一个人。
西奥多诺特靠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静默地捧着一本书阅读。
高级魔药制作,慕羽立刻辨认了出来。厚厚一本书西奥多诺特已经读完了将近四分之三。
至少诺特会安静一些。她直接坐在对面摊开一本咒语书阅读起来。
列车轰隆隆地加速向前形势,掠过一片又一片郁郁葱葱的山丘,将阳光也一股脑抛在了后面。
斑驳的光点在西奥多诺特瘦削的脸颊上跳跃,还不是正午,阳光却刺眼到足以挡住他欣赏风景。
推车轱辘着由远及近地朝着这间列车上最角落的隔间而来,贩卖零食的女巫轻柔慈和的声音一点一点清晰,走廊上烟花滋滋地想要挤入这间气氛古怪的隔间。
慕羽始终埋首于书本中,对一切喧闹置若罔闻。在看书时她无疑是贪婪而无法魇足的,圣诞夜戈德里克山谷中炸响在雪地上的咒语又一遍遍提醒着她的渺小。
隔间门被拉开时她短暂地抬起头正准备客套地拒绝女巫的推销,不想西奥多诺特先她一步说:“所有甜点都来一份,谢谢。”
他抱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糖果点心走回来,一股脑将它们稀里哗啦倒在小桌上。
各类甜品混合着的香气在阳光下不断发酵,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一层糖霜。
“你一点也不饿?”西奥多诺特自顾自拿起一块南瓜馅饼,在他开口的瞬间慕羽便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书,迅速将其收了起来,以至于西奥多诺特只匆匆瞥到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便让他的眼皮跳了跳。
“我只知道有人没吃早饭。”慕羽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零食,扭头看向窗外飞掠的景色。
看起来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西奥多诺特将一半点心往她的方向拨拉:“要一点吗?我好像买多了。”
慕羽收回胶着在车窗上的视线,既没有动桌上的点心,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她仅仅只是在研究诺特脸上每一寸变幻的表情。
他的坦然让她感到无趣。
“如果你不要这些也只能浪费了。我带不回去,我父亲…”在提到他父亲时他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排斥,“不会允许。”
老诺特?她挑挑眉,将那堆糖果重新拨到自己面前,同时又递过去几枚银西可:“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看到那几枚银西可时西奥多诺特神色黯淡了一下,又一言不发地将其收进了兜里。
南瓜馅饼的清香直漫入喉咙,清香发酵而成的暖意又一点一滴扩散至胃里。玉佩也跟着滚烫起来。
慕羽另一只手一次次轻抚它。
西奥多诺特不可能看到。
“那天晚上你出去过。”他像是随意找的话题,说出的话却没那么轻松。
慕羽放开玉佩,她的手已经碰到了魔杖:“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出去。”
甜品的香气被一触即发的紧张染上了别样的味道。
“当然,这很正常,”西奥多诺特耸耸肩,像是没有察觉到隔间内陡变的气氛,相反还能继续悠哉游哉地吃着糖果,“为什么要选占卜课?你不像是不对未来职业考虑的人。”
慕羽松开了魔杖,这并不表示她就对诺特毫无戒心。
只要他愿意装下去,她也会陪他演戏。
“我的未来从不由现在学的课程决定,“她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本来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似乎也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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