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陪着笑,没有说话。
二公主也没再说这事儿——话还是得到正主面前去说才行,背后嘀咕,没什么意思。
她吩咐长史:“给大姐姐准备的贺礼,务必要盯仔细了,可别出错。”
想了想,又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告诉驸马,进宫的时候挤也得给我挤出来个笑脸儿,别成天跟个死人一样闷在那儿不说话!”
长史毕恭毕敬的应了。
越国公府。
乔翎在正院同姜迈一处吃了午饭,正准备去把梁氏夫人的狸花猫抓过来摸一摸,不成想猫没抓到,她倒被抓到了。
才进门,梁氏夫人便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又告诉她:“方才有人传话过来,再过一会儿,卢相公同柳相公一道过府来见你。”
乔翎略一想便知道这是为何了。
柳相公想必是来道谢的,大概是怕不够熟悉,所以找了卢梦卿来做中人——他们是结义姐弟嘛!
乔翎想的一点不错。
真论起来,柳直还是乔翎的长辈——柳直的母亲是梁氏夫人的姑母,他们是表兄妹,乔翎该叫一声表舅!
只是这回见了,这位表舅却先自向她深行一礼:“错非乔太太拔刀相助,我与老母只怕就要生死永隔了!”
乔翎哪里敢领受他的大礼?
赶忙将人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两下里客气了几个来回,终于分宾主落座。
乔翎忍不住问了个很好奇的问题:“被抓的那些妖人深夜出现在固安原,到底意欲何为?”
她私下里揣测着:“看那架势,好像是要挖些什么?”
柳直与卢梦卿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卢梦卿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要挖点什么?”
乔翎:“……”
问就是在现场。
只是这能说吗?
乔翎稍露羞恼之色:“……少管闲事!你就说是不是要挖什么好了!”
卢梦卿哈哈一笑,却语气轻快,说:“嗳?我不知道~”
乔翎听他拿话来逗自己,不由得把眉毛一抬,就要开口。
那边柳直不好看同僚这么逗弄恩公,便如实道:“此事起初是由金吾卫牵头,但在将那群妖人收押之后,所有的卷宗便被中朝调阅走了,后续的事情也都交予中朝学士全权负责,此后如何,便与三省无关了,我们也是一无所知。”
乔翎不由得同梁氏夫人对视一眼。
梁氏夫人很茫然:“你看我干什么?”
“噢噢噢!”乔翎反应过来——跟自己一起围观妖人被抓的是姜裕,不是梁氏夫人,搞事搭子太多,不小心给搞串了。
三省公务繁忙,今日又非休沐,柳直与卢梦卿能抽空走这一遭,已经难得,再三谢过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乔翎情知他们有事,也不多留,只是心里边着实疑惑。
看当时的架势,无极的人仿佛的确是想在哪儿挖点什么的啊!
他们想挖什么?
不太可能。
一来本朝崇尚节葬,墓穴当中财物不会很多,二来依照他们的能力,就算是真的缺钱,也不会动用天脉的人去做这种勾当啊!
他们应该有更简单的来钱路子。
无极的人想挖的大概率不是钱,而是此外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
只是他们做了螳螂,却阴差阳错引来了中朝这只黄雀,现在他们要挖的东西,大概要成为黄雀的囊中之物了。
三省的行政速度很快,可能也是因为涉及到尚书省唯一的头头柳直,所以承办的人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头天赵桥过来送了金吾卫的谢礼,第二日三省的见义勇为奖就发下了,勋章、文书连同牌匾一道吹吹打打的上门,很是热闹了一番。
乔翎悄悄的问姜迈:“我能不能把那块牌匾挂在正院这边?”
姜迈微觉诧异:“不挂在正门口吗?”
乔翎眼睛一亮:“可以吗?!”
姜迈含笑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趁着精神尚好,叫人抬上匾额,同她一道往越国公府正门前去挂上。
侍从摆了梯子,乔翎动作极为麻利的爬了上去,侍从们递了牌匾过去,她单手提着,轻而易举的给挂上去了。
转头在梯子上问姜迈:“挂的正不正啊?!”
姜迈盯着看了几眼,再往后退几步,端详之后道:“再往左一点就好了。”
乔翎于是便将那牌匾又往左挪了一点:“现在呢?”
姜迈笑吟吟的注视着她,颔首道:“好极了。”
乔翎都没下台阶,猫一样敏捷的从梯子上边跳下来,一路溜到姜迈身边,抬头很认真的去看那块牌匾:“是挺正的!”
姜迈说:“嗯。”
乔翎又说:“得找我的好朋友们上门来庆祝一下,喝喝酒!”
姜迈说:“好。”
乔翎悄悄靠近他一点,说:“就在正院摆酒吧?等大公主的生日过完之后就办,可以的话,你也来,热闹一下嘛!”
姜迈笑着应了:“好。”
乔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见的确挂的端正,终于拉着姜迈的袖子,同他一道折返回去了。
越国公夫人在【爆瓜狂战士】【葬爱老祖】【婚姻粉碎者】之后又多了一个【邪恶克星】的称号,对于此,神都上下都已经麻了。
癫人嘛,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佩服就完了。
但对于无极来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先前金吾卫的抓捕活动,天炉丁组几乎全军覆没,对于无极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极为惨痛的损失。
现下朝廷又大张旗鼓的去褒赞那个罪魁祸首,却叫天炉其余几个组怎么想?
甲组的首领天甲在拜见道主特使、那位掌控了天炉七宝之一的天女时,便忍不住道:“越国公夫人坏了我们的大事,是否要设法除了她,震慑朝廷?”
天女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响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天甲心下一凛,忙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室内奇妙的寂静下去,天甲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终于,天女再次语气寡淡的开口:“去查一查越国公夫人的身世,这,很重要。”
天甲听得怔住,几瞬之后,倏然间会意过来!
先前地脉失败之后,他当然也去打探过越国公夫人的消息,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她那响彻神都的几个绰号。
如此一直行事肆无忌惮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倚仗?
看起来,越国公夫人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天甲想到此处,不由得涌现出一股兴奋感来,当下再拜道:“天女放心,属下定然不负天女所望!”
天女毫无情感起伏的“嗯”了一声,继而随意的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天甲毕恭毕敬的应了,转而出门,还没出去,忽的想起一事,不由得折返回来,低声道:“天女,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天女漠然道:“讲。”
天甲只觉天女语气里的冰寒之气几乎要灌入到自己五脏六腑之内,不由得多加了数个小心,谨慎道:“朝廷近来对圣教的追索愈发紧迫,甲组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甲组下辖之下的地炉,已经几个月没有发过俸禄了……”
天女语气里平添了几分不悦:“发俸禄难道不要钱的吗?”
她说:“没用的人,不必留下。既发不出,那就杀掉一些领俸禄的废物,这所谓的债务不就一笔勾销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天甲愣住了:“啊?”
杀掉欠薪的员工,恐怕犯法(?)了吧……
天女的目光威严十足的看了过来:“天甲,你要多历练一下,别拘泥于一时的得失。”
天甲莫名其妙被塞了个饼,且那还是个赛博大饼。
他不由得惊住了:“……啊?”
天女的语气愈发冷厉无情起来:“天甲!年轻人的眼界要开阔一些,不要总想着从圣教索取,多想想你能为圣教做些什么!”
天甲:“……”
天甲木然道:“……是。”
想了想,觉得这语气太过于消极,他遂又强行挤出来一点笑,语气严肃又不失活泼的回了句:“收到~”
倒是姜二夫人身体好了一些,可以同去。
是以越国公府这边,便是老太君带着梁氏夫人、小甘氏两个儿媳妇,姜裕这个孙儿,外加乔翎这个孙媳妇一起进宫。
乔翎坐在梁氏夫人的马车上,悄咪咪的把车帘掀开一点,猫着腰凑头过去,稍显兴奋的向外张望。
梁氏夫人有些无语:“你看什么?”
乔翎新奇极了:“好多人啊!”
她说:“虽然之前我也进过宫,但那还是跟婆婆你一起去拜见太后娘娘呢,就我们两个人,今天可不一样,马车都排出去那么长~”
梁氏夫人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下好笑,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媳妇,便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了句:“每到年节,都是这个样子的,光我们家就三辆马车——我们家还是出了名的人丁单薄——你想想整个神都有多少公侯之家?更别说还有三省的要员和皇亲国戚们了。”
乔翎很明白的点头:“我知道!我成婚那天,就去了很多很多人!”
婆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马车走走停停,从进宫门口开始,约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今次行宴的显阳殿。
越国公府作为开国公府之一,老太君又是长辈,便是大驸马亲自来迎,往来寒暄几句,又请她们往殿中坐席去安置。
广德侯夫人姜氏早已经到了,听说娘家母亲和两位嫂嫂过来,便带着广德侯府的人过来请安。
乔翎瞟了一眼,却没见到毛珊珊,再一问,才知道是在家准备考试,今次便告了假。
倒是毛三太太和儿媳妇胡氏随从广德侯夫人进宫来了——没说错,毛三太太儿子的官位如今还不算很高,并不支持他携带母亲和妻子入宫行宴,毛三太太与胡氏是作为广德侯府的人入宫来的。
姜裕冷眼旁观,悄悄同乔翎道:“毛三太太今日待姑母格外客气些呢,可见是左家大郎那边儿黄了!”
乔翎微微侧一下头,小声说:“我看也是!”
长辈们说话,年轻人自然而然的散开了。
姜裕同嫂嫂交待一句,寻自己的同学去了,乔翎则想着在附近转转,遇上熟人的话,也顺嘴说说话。
今日宫中大宴,显阳殿内几乎所有的宫室俱都门户洞开,金楹玉舄,飞宇承霓,乔翎走走看看,倒觉得很有意思。
慢悠悠的转进一处,冷不防正瞧见毛三太太的儿媳妇胡氏打里边出来,见到她之后,却是面露喜色,快走几步上前,含羞悄声问她:“乔太太可知道这附近哪儿有便所?我在附近也没瞧见个宫娥内侍什么的。”
乔翎还真不知道,她也是头一回来呀。
便挠了挠头,说:“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胡氏感激不已的称谢。
乔翎运气也好,走出没几步,便遇上了一个宫人,近前去问了声,又折返回去寻胡氏。
将要拐过去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女人的低笑声:“怪道都说你是个贴心人,我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得亏你把她支开,不然真碰上了,还不晓得她要怎么为难夏侯太太呢……”
胡氏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举手之劳罢了,夫人太过誉了。”
这言语声其实压得很低,寻常人难以听到,可偏偏遇上的是乔翎。
天杀的!
她的脸“啪嗒”一下就耷拉下去了,吸一口气,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过去了。
正说话的两人瞧见,便停了口。
胡氏面带微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这回的事情,真是有劳乔太太了……”
另一个妇人也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一直听闻乔太太的大名,今次才算是见到了,可真是叫人高兴呢。”
乔翎冷笑一声:“你们俩高兴得太早了——我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说话的妇人:“……”
胡氏:“……”
二人听得齐齐僵住,那边乔翎却不僵,相反,还异常的灵活。
葬爱老祖主打的就是一个绝不内耗,有话就问,凭什么惹我生气还叫我憋着,我要你们用千百倍的难堪来补偿我!
她开门见山的问胡氏:“刚才是你说想寻便所,我才去替你问的,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在跟别人卖好,说是害怕我为难夏侯太太,才寻了个由头把我支开的啊?!”
那妇人脸上青白不定,极觉窘迫。
胡氏也觉难堪,倒是还沉得住气,柔声解释道:“乔太太,您是不是听错了?我们没那么说呀……”
与她言语的妇人好像是寻到了支撑似的,忙不迭讪笑起来:“是啊,乔太太,是不是您听错了?我们俩方才在说天气呢,没说别的呀!”
“哦~”
乔翎长长的、夸张的应了一声:“原来是我听错啦~”
胡氏与那妇人不得不强笑着应和:“乔太太,恐怕你真是听错了。”
“哦~”
乔翎再次长长的、夸张的应了一声:“原来你不是为了向夏侯太太卖好,在这位夫人面前树立起一个温柔体贴又细心的形象,才故意踩我一脚,然后寻个原因把我支开的呀~”
她们几个人在这儿聚集的太久,往脸上看,又是显而易见的闹了矛盾,显阳殿内的诸多男女来客有所察觉,不免有几个往这边聚集起来。
胡氏看得心惊肉跳,更急于赶紧了结掉这事儿。
她真心实意的朝乔翎行个礼,诚恳道:“乔太太,我真没那么说,可能是您听错了……”
乔翎两手环胸,冷笑起来:“胡大太太,你是姓胡,但离修炼成狐妖还远着呢!”
她说:“你不该拿我做筏子去结好别人,更不该给我预设一个会为难夏侯太太的跋扈罪名,踩在我头顶去博出头!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跪下,老老实实的给我道个歉,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胡氏两腿打颤,脸色顿变!
如若真是如此,那她先前诸多苦心经营,可就全都完了!
可要是不肯如此……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那妇人亦是骇然变色,意欲言语,想了想越国公夫人的鼎鼎大名,到底没敢做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隐约有议论声传了过来。
胡氏眼前发花,嘴唇微张,吸入一口新鲜空气,才没叫自己原地晕厥过去。
乔翎倒是想明白另一件事了:“你们说的夏侯太太,是不是就是皇长子母家那位嫁进乌氏的娘子啊?”
那二人皆未言语。
乔翎观其神色,倒是有了猜测:“原来还真的是?”
她觉得有点冤枉:“夏侯太太也没惹我,平白无故的,我为难她干什么?等她惹了我,我再收拾她也完全来得及啊!”
想了想,又很认真的告诉胡氏:“胡大太太,我们还算是沾亲带故,乌家的事情,其实我事先给过乌十二郎机会的,这会儿我额外多给你透个信儿——你现在低头道歉,承认你踩着我做筏子博名声,这事儿就过去了,但你要是抵死不认,咬死了说是我听错了——我发誓,一定把你的脑袋按进粪坑里!”
她微觉奇妙:“说起来,还是你差我去打探便所位置的呢,这不,马上就用到了!”
把你的脑袋按进粪坑里……
胡氏听得毛骨悚然,吓白了脸:“乔太太,我可是广德侯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乔翎漠然道:“我再数十个数,你不道歉,我就拖着你去茅房——顶破天就是坐几天牢,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坐过牢!”
说完,她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胡氏两股战战,五脏震颤,又心知两条腿一旦跪下去,自己的名声怕就完了!
她焦灼不已的想,今天可是大公主的寿辰啊,这边儿出了事儿,竟没个人过来拦一拦吗?!
只是,叫她失望了。
真就没人过来拦一拦!
一来事发突然,高层无从得知。
二来,谁肯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去得罪越国公夫人呢!
乔翎已经数到了“三”,胡氏咬紧牙根,涨红着脸,将两膝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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