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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无所畏忌(假面的盛宴)


此时他一口老血翻涌又咽了回去,还要对着杨變一张诚恳的脸,露出‘大人不记小人过’之色。
还不止如此,元贞准备的另一个后手也来了。
看到殿门外慌不择路奔进来的内侍,元贞眼中闪过一抹光,垂下眼帘。
“不好了,不好了,太学院的那些学生召集了很多人,来到宫门前抗议,说朝廷奸臣当道,祸乱国本。说战场打不赢,竟拿公主去和亲,本朝万万没有这等荒天下之大谬的事,说武将毫无血性,文官也都不作为,还说……”
“还说什么?”
“说诸位相公尸位素餐,荣国公妖邪谄媚,蛊惑君上,诸位相公非但不言,反而纵容包庇,说宋太师袒护门生,那姚广邴临阵脱逃,罪无可恕,诸位相公竟置之不理……”
内侍说得战战兢兢。
“他们闹得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百姓,如今竟聚了一群人在宫门前,守宫门的禁军寥寥一算,竟有千人之数……”
此时紧闭的宫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有穿着儒生袍面容年轻的学生,有穿着布衫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双方楚河汉界分明,太学院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而那些百姓们则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大声说着什么。
也有太学院的学生正大声地抨击朝廷和官员,他们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激得一众学生皆是面色潮红,颇有一番今为国直谏便是身死也无憾的慷慨激昂。
由于这里动静太大,有越来越多的人正源源不绝地往这里靠拢。
宫门城楼上,几个禁军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动静。
“指挥,难道我们就不管管?若是再这么聚集下去,属下怕会出事。”
蒋旻淡淡道:“管什么?怎么管?一边是太学院的学生,这些人比我们金贵,伤一个,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一边是无辜百姓,你忍心去伤百姓?让他们闹吧,闹不出什么,反正宫门已经关了,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处理,用不着我们出这个头。”
这穿着禁军军袍的亲从官,哪知晓眼下这场面就是他口中‘指挥’弄出来的。
今日正好是蒋旻当值,他先听到和亲流言,正想去证实这件事,希筠匆匆而来给他递了话,他转身就安排人帮元贞安排后手了。
也幸亏皇城司看似其貌不扬,实则私下颇有能量,而太学那早就对朝廷于军事上的无所作为,以及只知和谈送岁币这事怨声载道。
这并非一日之事,而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每当朝廷和谈一次,市井民间太学各处,哪处不是骂声不断。
无奈他们也不是当官的,管不了。
这次听说朝廷又败了,又要和谈时,太学一众学生就在抨击朝廷不作为,蒋旻不过顺势让人去点了把火,说出朝廷要拿公主和亲的消息。
堂堂男儿竟要藏身于妇人裙下?
这还得了?
那是新仇旧恨加一起,再加上太学如今平民学子风头正盛。
为何他们风头正盛?皆因元贞公主啊。自然一众学生都炸了锅,当即联合一起要到皇宫前抗议。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人越聚集越多,便成了当下之态。
果然没一会儿,就从宫门里出来了几名官员。
这些官员先是劝,可实在人单力薄,声音也不如人大,很快就被人流淹没了。
见情况不对,蒋旻也带着人出现了,却是只做个样子,手下禁军也碍于‘太学生都金贵,碰不得,一旦伤了,事后文官又要找茬’,只做样子不出力。
几个官员官袍乱了,官帽都被人扯掉了,狼狈仓皇逃回皇宫。
又过了好一会儿,又来了一群官员,这一次人数比之前更多,还亲自到场了几位相公。
“朝廷奸臣当道,祸乱国本,武将无血性,文官不作为,大昊危矣!”
“官官相护,那姚广邴守城失利,朝廷竟不加以惩治?还有荣国公,一介阉人,妖邪谄媚,蛊惑君上,临阵脱逃,罪无可恕……”
“到底是谁庇佑这些奸臣,这些无能之人?”
“占着高位却尸位素餐,堂堂男儿竟要苟且妇人裙下,可耻可恨!”
“今日送岁币,明日送公主,后天敌人打到门前,难道诸君要把头颅奉上?”
不远处,蒋旻默默看着这些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学子。
这样的人,最是愚蠢不过。
他们年轻、热血,一被人挑唆就群起奋勇,他们拽文嚼字,平时也会说些不知所谓之言,似不识人间五谷,让人只觉可笑。
可他们心中也有正义,也有忠君报国,也有一腔孤勇。
也许若干时间后,他们也入朝为了官,可能他们也会慢慢沉默下来,或是同流合污,或是被人裹挟。
但不可否认,此时的他们是耀眼夺目的。
人群里,谢成宜也静静看着。
之前他静静看着杨變大骂群臣,看着那位公主为自己寻得生路,也许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寻生路。此时又见到这样一群穿着熟悉衣衫之人。
似乎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宣仁帝也到了,却在宫门城楼之上,此时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
相公若能解决,自然不用圣上,只有一众相公也无法解决时,才是他。
而他此时又是一番心境,只觉得楼下诸人字字句句都在骂自己,又恨学子狂妄,又恨百官忤逆,还恨北戎狼子野心贪婪无厌。又思及杨變方才所骂之言,想到女儿方才所做一切。
一时间五味杂陈,只余沉默。
元贞也到了,也在城楼之上,却在另一个方向。
随之一同还有杨變。
“看到他们,我突然觉得大昊似乎还是有希望的。”
杨變却甚是不屑:“什么希望?他们太单纯,太知礼识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浑身软肋,怎可能对付得了这群老匹夫?你看着吧,一会儿就会被哄得散了,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不过他们闹这么一出,倒让那群老匹夫不好再拿你和亲说事。”
元贞恍然,又失笑。
“浑身软肋?你这是在说自己方才滚刀肉?”
杨變不赞同:“什么叫滚刀肉?这叫因地制宜,敌人要脸时,就不要给他脸,敌人说文时,你就不要跟他讲礼,总之跟他们反着来就对了。”
“所以这也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元贞喃喃,又道,“不过你说得对,就该跟敌人反着来。”
半晌——
“这一番虽是解决了眼下之事,却让你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尽了。”
杨變倒是敞亮:“反正得罪不得罪也没什么区别。”
这不过安抚之词,得罪没得罪区别还是很大,以前是文官抱团压制武官,是惯例。如今杨變把一众相公的脸皮扯下来,放在地上踩了又踩。
谁能不记恨,谁能不记仇?
尤其这些老谋深算的老臣,元贞从不会瞧低任何人,这世上从没有幸而得之一说,之所以人家是高官,而你不是,说明对方一定有能凌驾众人之上的本事。
这种人若是报复起来?
元贞看看杨變浑不在意的脸,按下心中担忧。
还有,慕容兴吉那儿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眼下是逃过了,之后她又该如何逃?
宣仁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七这日,注定会被一众官员铭记。
闹到最后,哪怕一众相公皆都出面,依旧无法平息,反而都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有百姓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烂菜叶子,劈头盖脸朝他们砸来。
颜面尽失,斯文俱丧。
最终是宣仁帝亲自出现在宫门楼上,承诺一定会严惩裴鹏海姚广邴等人,并绝不拿公主和亲求全,才平息了这场闹事。
可真的平息了吗?
并没有。
不过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恰恰也是他这番话,引得有心人动了许多心思。
为了平息民愤,关于裴鹏海和姚广邴处置,第二天就下来了。
裴鹏海抄没家产,枭首示众,姚广邴等一众人,抄没家产,流放琼州。
这还不算完,由于姚广邴乃宋太师门生,事情自然牵扯到他,关于他的弹劾攻讦也开始了。
这宋太师倒也利索,不愧是三朝老臣,姚广邴处置下来的第二天,他就上了告老的奏疏。
本来他年纪也就不小了,这几年中一年里有半年都在卧病,平时对朝事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可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之所以没来,不过是时候没到罢了。
宋太师所有勋衔逐一被褫夺,大昊善待官员,官员到了年纪致仕后,朝廷是会给予荣养的,每年俸禄照发不误。
区别就是半俸或是全俸。像宋太师这种品阶的高官,一般致仕后都是全俸,各种应有的食邑荫补还是照旧,如今什么都没了。
这也就罢,清算甚至蔓延到了其长子度支司副使宋纶,还有宋家其他子弟身上。
有道是一鲸落万物生,这样一尊屹立多年的庞然大物倒塌,其中所包含的利益简直无法想象。
朝中俨然在上演一场狂欢,甚至连之前所言调整前线战略都没什么人提了,而北戎使臣那,也被扔在一旁,暂时敷衍着。
这让元贞刚因那群太学生所生出的一丝希望,转瞬被吞噬殆尽,只剩下失望。
所以她闭门在金华殿想了两日后,找上了宣仁帝。
“什么?你说你想嫁给杨變,选他做驸马?”宣仁帝震惊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合一有点少,因为元贞要战略转移了,我捋捋下面的大纲。
有红包。

闭门想了两日的元贞,很是平静。
“父皇迫于民情,承诺不让女儿和亲。可女儿婚事一日不解决,怕是以后还可能再生出事端,倒并非那北戎皇子对女儿有什么企图,女儿猜他指名道姓要我,大概是听说我乃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以此来试探父皇和朝廷的底线。到底他身为一国皇子,若是女儿已为人妇,又怎好冒着被世人唾骂,再强抢人妻子?”
“可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嫁人?”宣仁帝皱眉道。
元贞笑了笑,说:“此一时非彼一时,之前国泰民安,女儿权可在父亲的庇佑下任性妄为,如今却是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
这话似乎刺疼了宣仁帝,他露出怅然之色:“你这是在怨爹爹护不住你?当日,大臣虽那般争吵,但爹爹其实……”
元贞主动端起茶盏递给他,也打断了他的话。
“女儿不怨,若真能牺牲女儿一人,换得大昊安稳,女儿虽死无怨。可显然北戎并没有想和大昊和平的念头,假以求亲和谈之说,不外乎是想拖延,是想故布迷障,实则还是狼子野心,意图侵占我朝疆域。”
“且,女儿听说,那北戎三皇子已有大妃,女儿即便牺牲自己,也不过是为人做妾。我堂堂大昊公主,岂能给人做妾?”
元贞笑了一声,别有一番傲气:“爹爹,此人何止狼子野心,他是想把我大昊的脸踩在脚下,若真让他得逞,我大昊颜面将置于何地?”
宣仁帝有些诧异。
“你怎知那慕容兴吉已有大妃?”
元贞又故作一副伤怀之态,半垂着目幽幽道:“事关女儿己身,自然不可能置若罔闻,女儿特意命人在四方馆里留意那些北戎使臣,也是从他们交谈中所知。”
其实这不过是托词,是前世所知拿来现用罢了。
北戎习俗不同大昊,大昊这边男子多是加冠之后方成亲,即使等不了加冠,也是十七八岁。北戎那边却是男子十四五岁女子十三四岁就成亲了。
且他们并非一夫一妻多妾制,皇族之人甚至可以娶好几位妻子,大家平起平坐,身份地位尊卑与否,都视女方家势力大小及丈夫宠爱而定。
慕容兴吉的大妃名叫唐括璇朵,乃北戎八大贵族之一,其家族实力雄厚,也是慕容兴吉的支持者之一。
前世,饶是她得慕容兴吉万般宠爱,可在对上唐括璇朵时,也并不能都占上风。此女蛮横毒辣,多次对她下手,慕容兴吉却碍于还需要唐括家的助力,总是小惩大诫,一番敷衍了事。
认真来说,前世她能那么顺利从北戎都城跑出来,还是唐括璇朵帮了忙。
这个与她当了多年‘情敌’的女子,最终还是被她蛊惑,帮着她跑了出去,只为了让丈夫不再为‘昊国妖女’所惑。
不过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元贞之所以会提到慕容兴吉已有大妃之事,不过是知道她这个爹爹注重颜面。
最宠爱的女儿给人当妾,这将置他颜面于何地?
算是彻底绝了让她去和亲之事,给上面再加一道枷锁。
“这北戎人实在可恨至极,蛮夷不愧是蛮夷!”宣仁帝拍着桌子,怒道。
元贞置若罔顾,等他终于平息了怒火,才又继续说话。
“且,虽和亲之事已不再提,但北戎使臣还在四方馆中,北戎依旧虎视眈眈,爹爹可曾想过要如何处置?”
宣仁帝没有说话。
元贞继续道:“女儿观近日朝中乱象一片,那些朝臣似乎忘了这些事,只顾着去攻讦宋家。枢密院之前所提合围断其后路之事,可提上了日程?太原那虽有权少保坐镇,可谁也不知北戎会不会再出奇兵打到太原。”
“朝中处事如此拖延,女儿恐怕再拖下去,赵州也成了北戎囊中之物。如何处置,这都需要尽快提上日程。”
“还有北戎使臣还在,如何应付他们又是一事。”
“女儿寻思,既如此,不如女儿来办一场婚礼,假意告诉北戎使臣,我已经答应和亲,但要办一场婚礼,此乃大昊习俗,留他们在京中观礼,并拖住慕容兴吉,实则朝中私下定计合围反攻,打北戎一个措手不及。”
若说前面的话,宣仁帝听的可谓是烦心又起,后面这些话则让他眼睛一亮。
“北戎使臣杀是不能杀的,”要是大昊这想杀,早就杀了,“既然不杀,那就物尽其用吧。”
宣仁帝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圈,越想越觉得此法甚好。
“那为何你夫婿人选,要选了那杨變?”
见爹爹这番反应,元贞就知这事成了一大半。
遂,她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儿既然要嫁,自然要选一个能护得住自己的男人。”
“那日,他为女儿仗义执言,面对百官胁迫依旧不露怯色,嬉笑怒骂,铁骨铮铮。女儿这两天反思己身,也许是不是好男儿,不当以是否读过很多书来定,而是当如斯。”
这一番话,从一开口就让宣仁帝自惭羞愧种种情绪翻涌上心头,直至到了当如斯,更达到了顶点。
女儿这一番话,何尝不是在表示对父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失望?
可是——
他没有去看元贞,而是重重一叹后,道:“你既坚持,朕允了。”
接下来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
元贞不再去尚书内省,而是在金华殿备嫁。
虞夫人知道此事全部内情,来见元贞时甚是沉默,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久久,才道了一句:“你既觉得如此对你是好,那便如此吧。”
遥记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这位公主定能改变朝中乱象,可事实证明,也许她确实能改变,但世事不容人。
“师傅,你不要沮丧,”这是元贞第一次正面称呼虞夫人为师傅,“也许此刻的蛰伏,只是暂时蛰伏,说不定哪日我就卷土重来了?”
元贞还笑着,似在说笑。
“其实我也没料到事情转变会如此突然,但幸好如今裴鹏海已死,魏思进不成气候,刘都知素来是个聪明人,以后尚书内省这,倒不用再惧怕有人步步紧逼了。”
“你啊你。”
最终千言万语,不过化为虞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
杨變那儿也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天上竟会掉金子。
本以为自己能娶她,还得再等十个月,如今不用等了?
其实那十月之说,不过是杨變的一点小心思,故意在元贞面前重复,是因为他实在拿捏不住她的心思。
换做其他女人,他一捏一个准,不愿意就直接抢回来。唯独她,他不敢轻也不敢重,不敢抓得太紧,也不敢放太松。
杨變曾自己默默思索过,为何会如此?难道仅仅是因她的身份高贵?可他的心却告诉他不至于如此。
还是一次权简见他喝闷酒,与他聊了两句。
说当一个男人真正稀罕上一个女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一点点都不愿勉强她,不愿看到她伤心,不愿看到她难过,哪怕是扑上自己的命。
他们这些糙人,不如文人那般风花雪月,只有一腔粗糙的小心翼翼。
还说当年他看中裴氏时,就是如此,如今轮到了他。还嘲笑他说,以前你还说我夫纲不振,你以后只会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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