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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选题(歪柒柒)


黎想赶忙走近,钻到他身侧,低声质问:“你怎么了?”
陆安屿随口回应:“被板刮到了。”
“严重吗?”黎想睨到他指缝间的血渍,下意识要掰开他遮挡伤口的手;她刚举起手,又反应过来:“你放下手臂,给我看看。”
陆安屿听话地照办,他下巴左侧裂了一条三厘米左右的口子,皮开肉绽,血滴滴答答。他留意到黎想的神情,忙捂上:“小伤,缝几针的事。”
黎想无端烦躁:“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又炫技了是吧?”
“没有,刚差点和别人撞上,我没躲好。”他不忘笑着和其他人招呼:“你们继续玩吧,我没事。”
Tina 挂了电话走到二人身边:“送你去医院。”
陆安屿摆摆手:“小伤,你给我车钥匙,我自己开车去。你继续带大家练习吧。”
Tina 面露难色:“你得缝针,对这儿也不熟,我还是跟着比较放心。”
“真不用,我也是医生,没什么事。”
黎想原静静听着,在这一刻没忍住插嘴:“我陪他吧,反正我今天也下不了海。”
陆安屿掀起眼皮,踟蹰几秒:“行,走吧。”他快速擦干身子,随意套了件短袖;看上去压根没当回事,一手转着车钥匙,步履轻松。
“我开。”黎想摊开掌心,“给我车钥匙。”
陆安屿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驾驶位,见黎想怔那不动,软了语气:“你开不了,右舵。”
“你小瞧谁呢?”
他拉开车门,歪头示意:“上车。”
黎想顾念他的伤口,没继续僵持,却也不想再和他搭腔。逼仄车厢放大了两个人的动静,就算他再怎么佯装无事,停车的间隙依然有“嘶”一声飘来,混着重重的鼻音。
医院出奇得冷清,走廊空旷,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黎想跟在陆安屿后面,陪他挂了号,再一起静候在诊室门口。
她隔开一个座位,坐在他左手侧的位置,稍一抬眸便能看到血红的伤口和他左手腕的旧疤。新伤旧痕,说不清哪个更刺眼。
陆安屿手肘撑着膝盖,上半身躬着。他手臂上结了一层细细的盐粒,颧骨处也有一些。发梢上的水珠顺着面颊弧度滑落,偶尔会溅到伤口;每每这时,他总会不声不响皱皱眉头,再借着肩膀的衣料擦脸。
“疼吗?”黎想递上一张纸巾:“只剩一张了,我没用过。”
陆安屿微笑接过,捕捉到她眸色里的担忧:“你关心我啊?”
“嗯。”
陆安屿显然没预料会听到如此直白的答案,有些错愕;他专心擦拭着面颊的水和汗,避开了伤口的位置。
黎想此时收敛起棱角:“陆安屿,我们好歹认识快十六年了。”没说的是,她也是方才恍然大悟:时间的威力在此刻凸显,对他的关心已然成了本能反应。

第十六章 喂,我叫陆安屿
时间滴滴答,黎想和陆安屿并排坐着,都没再说话。黎想撇过头看向别处,坦然接受这样的本能反应。和装熟相比,装不熟显然更难。现下四处无人,她放松了戒备,一手托腮,恍惚之间,时间轴倒退至 2003 年 7 月。
印象中一进入暑假,黎想总不可避免地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黎康明每天起早贪黑,在水果批发市场忙到不见踪影;薛文倩更是早出晚归,一心扑在「薛记私房菜馆」里。
假期漫长又无聊,黎想不愿总在店里杵着,不得不自寻出路。
家里亲戚多扎堆在城东区,她常凭当日心情,要么去外婆那串门,去姑姑家找表哥问数学题;要么干脆一个人在小区闲逛,和邻居家的小孩跳皮筋、玩老鹰捉小鸡;抑或找一片树荫,将平时翻烂的《童话大王》多读几遍。
也是一日临睡前,黎康明随口提及过几日去鲁城进果子的计划。眼下是葡萄成熟季,老林那头已经催了好几次,说留了一批品质上乘的葡萄,就等他去收货。
江城夏季酷热,西瓜和葡萄一旦上市,往往都供不应求。
黎康明算了笔账:一车装十吨葡萄,摘下当天立马开回江城,运气好的话次日一早就能全部分销出去。除去路上的损耗和油费,差不多能赚三千。他如果跑勤点,多拉几次货,之后再接力桃子和梨,未来三个月收入相当可观。
薛文倩正埋头数当日的营业额,指尖快速翻动着一张张红艳艳的毛爷爷,“为什么只装十吨?”她多少也懂水果市场的一些门道,像苹果、梨子,哪一次不是二十吨起拉。
黎康明“嘁”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葡萄坏得快,一天一个价。租冷库成本又高,哪个货主敢一口气拉那么多?”
“葡萄好卖?”薛文倩听他这么说,又打起了退堂鼓,“不会都烂手里吧?”
“怎么可能,老林家的葡萄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
“那就行。”
黎想竖起耳朵听,念头一闪,忙不迭凑到黎康明跟前,眨巴着眼:“爸,可以带我一起吗?”
黎康明不假思索地拒绝:“我是去进货,又不是去玩。”
“爸....我想去...”,黎想拖长了语调,拽着黎康明的胳膊,苦苦哀求。
“不行不行。”黎康明摆摆手:“真的不好玩。那边条件不好,你吃不了苦。”
黎想嘟起嘴:“我还没离开过江城呢....没坐过火车,也没体验过农村生活。”她入戏极快,竟委屈不已:“暑假作业要写有趣的事,我都没东西写。大家最近都跟着爸妈出门旅游去了....”
黎康明和薛文倩对了个眼神,又沉思片刻,缓缓道:“行吧,我到时候让老林跟货车回来,我俩坐火车来回。”
“爸,我也想坐大货车...”,黎想平时没少听黎康明讲述在高速上的境遇:他和货主夜里要轮流值班,以防被人偷货或偷油,听起来多刺激。
黎康明嗓音一沉:“想都别想。”
黎想见好就收:“好吧。”
黎康明端正坐姿,一板正经:“我们至少要在林叔叔家住四天,你一定要懂事听话。”
黎想拂着马尾辫,拍了拍胸脯:“我可是班长,自然会以身作则。”
黎康明忍俊不禁:“行。”
从江城到鲁城一天只有两趟绿皮火车,长达九个小时。
出发当天,黎想激动地不行,左顾右盼,和经过的人们不停打招呼。黎康明将行李塞到下铺床底下,打了个哈欠,顺势躺倒:“这趟车慢。”
能慢到哪里去?这可是火车呢!黎想坐在窗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窗外景致从楼房变成农田再变成山脉,她看得累了,又盘腿坐在床铺上,翻出随身带的作业打算写几笔,却静不下心,总忍不住留意周遭的动静。
那时候她还没有具体的时间观念,不知道九个小时有多漫长。车尚未行驶到一半,黎想已然失去了耐性。她换了无数个坐姿,忍不住小声埋怨:为什么给她买下铺呢,要是最上铺多好,可以爬楼梯打发时间。
大人们大多都躺着,偶有几个坐到临窗边,也不会想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搭讪,多只是问一声:“几岁啦?去哪里玩啊?”
车每驶到站台都要停靠二十分钟,广播里的女声实时通报着晚点时间。火车从清晨行至黄昏,汽笛鸣声响起,黎康明如梦初醒,迷瞪着眼:“总算到了。”
黎想这一日吃了两餐康师傅红烧方便面,连打出的嗝都有了泡面味,“爸,你不饿吗?睡了一路。”
黎康明双手搓了搓面颊:“不饿,在火车上睡觉才香,晃晃悠悠的。”他抽出行李,牵着黎想的手,不忘叮嘱:“别走丢了,车站人贩子多。”
黎想吓得攥紧了些:“哦。”
黎康明口中的老林看上去五十有余,个头高挑,两鬓花白,开了一辆奇瑞 QQ。
“哟,这就是黎想吧,大姑娘了。”老林说话时不忘从车后座翻出一挂葡萄:“出门前洗干净了,尝尝。”
黎康明顺势揪几个扔进嘴里,大口咀嚼:“不错,甜到齁!”
“我还能诓你不成!”
黎想坐在后座,不忘绑上了安全带,她一见到生人就露怯,索性专心致志剥起葡萄皮。饱满晶莹的葡萄果肉在口腔绽开,甜得她翘起了唇角:“好吃。”
老林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望着她:“多吃点,管够。”
车一路朝城郊方向开,近一小时后才抵达老林家门口。
老林家是土墙瓦房,三间屋子并排连在一起,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前院。前院右侧有一棵粗壮的青檀树,树荫遮掩了大半间屋子的屋顶。
黎想跟在黎康明后面,乖巧异常;一会在客厅坐着嗑瓜子,一会又到前院井边洗个脸。这里家家户户隔得比城市楼房要远一些,她却依然能瞧见冉起的炊烟寥寥,再一嗅,是热锅饭菜的香气。
“饿了吧。”老林媳妇端着热菜出来,“特意依着你们江城人的口味做的,不知道正宗不正宗。”
黎想坐在黎康明身侧,并不多话,小口咀嚼食物,觑着老林和他媳妇就着白花花大馒头啃大葱,新鲜极了。
“晚上和我睡?”老林媳妇捞起黎想的手,“长得比老黎可精巧多了!”
黎康明畅快一笑:“眉眼随了薛文倩,鼻梁随我,又挺又高。”
“拉倒吧你。”老林端着酒杯,转眼面颊通红,舌头打折:“想,多吃点。”
黎想慢慢抽出手,本能拒绝和陌生人的肢体接触:“阿姨,我想一个人睡。”
“也行。小房间空出来一张床,是你林哥的。他今年暑假没回来,说要实习。”
黎想忙不迭点头:“麻烦阿姨了。”
大人们在饭桌上觥筹交错,黎想一个人落得自在。
山野林间的夜晚很美妙,蛐蛐叫,蝉鸣,还有些不知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动静;却也有些骇人,满地都是肆无忌惮的蟑螂、蜈蚣,或大蝎子。
黎想没见过这些,吓得直跳脚,一路从屋内跳到屋外,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厕所在哪?
她就着昏黄灯光四处寻觅,终在青檀树后看到一间小土房。风转向一吹,携来了臭味和发酵的酸腐味。
“想啊,找厕所吗?”
“阿姨,我就到处看看。”黎想不好意思开口,随便编了个理由。
“旱厕灯泡坏了,明天让你林叔叔安上。房间里我给你备了一个痰盂,尽管用,阿姨明早倒。”
这...黎想慌忙摆手:“阿姨不用麻烦了。”
老林媳妇乐不可支:“傻丫头,你一晚上都不打算上厕所啦?”
黎想低着头,脚尖划拉地上的泥土,羞得不行:“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天色渐晚,明明才离家不到十二个小时,黎想望着土瓦房,几米之外的旱厕和地上的爬行动物,心生被黑暗吞没的恐慌,突然有点后悔来凑热闹。
要是换做平时这个点,她已经洗完澡,大喇喇躺在床上看动画片吹空调,或许还在啃小布丁....而此刻,她连上厕所和洗澡都成问题。
失望和沮丧瞬间淹没了出游的惊喜。她在老林媳妇的帮忙下打了盆水,胡乱擦拭一番,最后躺倒在床上,为接下来三天隐隐担忧。
白蚊帐破了几个大洞,蜘蛛挂在网上晃晃悠悠,捕猎着蚊子。黎想身体绷得笔直,强迫自己闭眼不作他想,宽慰自己睡一觉天就亮了。
黎想第二天一早是被尿憋醒的。
她迷瞪着眼,恍惚以为在家,再瞥见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陡然清醒。日光下的屋内陈设更显简陋:斑驳的墙面,坑洼的水泥地,一张单人床位于房间正中,墙角则摆放了张木质书桌椅,边缘有明显磨损。
再一看,书桌旁放了个痰盂...白底红花,红色塑料盖,底座掉了漆。
黎想只在爸妈的结婚照里见过这个东西。她几乎没多犹豫,换好衣服直接出了门。她小跑到厕所门口,被里面的异味冲得后退一步;索性屏住呼吸,眼一闭心一横走了进去。
她小心翼翼岔开腿,稍微垂眸便能清楚看见下面堆积成山的粪便;如果再细瞧,还能看到苍蝇和蛆在上面爬行。
她闭上眼,憋气到面颊泛红,打算快速结束战役。
下一秒,她只觉屁股有些冰冰凉,扭过头,好家伙,身后围栏居然圈了只黑猪,正拱着鼻子嗅她屁股。她“啊”一声大叫,提上裤子拔腿就跑,踉跄好几步,最后结结实实摔到地上,狼狈得不行。
“没见过猪?”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
黎想挣扎起身,手肘关节和膝盖都有些微擦伤。她忍着痛,循声望去,对方穿着 polo 短袖和运动裤,一双纯白耐克运动鞋,轻巧地从树干跳到地上。
他走到黎想身边,撇撇嘴:“胆子也太小了吧?城里小孩果然什么都没见过啊。”
黎想听他这副挖苦城里小孩的论调,暗自推断他大概就住在附近,应该和林叔叔家很熟,不然怎么会爬到人家前院的树上玩耍呢?她越想越觉得靠谱,不愿招惹是非:“是没见过。”
对方却不懂见好就收:“瞧你吓得,至于吗?”他高黎想半个头,身板还算结实,说话时总带着些讥诮的意味;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偏有股装大人的气质,好讨厌。
黎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至于!我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可以吗?”
对方下巴点了点:“怎么前两天没见过你啊,来这玩?你叫什么?”
黎想不愿搭腔,语气冷淡:“黎想。”
“理想?好奇怪的名字。”
黎想掸掸衣服下摆的灰,转身就要跑;又被对方叫住:“喂,我叫陆安屿。”她脚步不停,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我管你叫什么!”

在老林家连住两晚之后,黎想稍微适应了新环境。
眼下临近午饭时间,黎康明一早跟老林后面挑果子去了,至今未归。黎想坐立难安,既不敢乱碰人家的东西,也不敢四处瞎溜达。她打了几遍腹稿,鼓足勇气走到后院,老实巴交地笑着:“阿姨,我想去前院做作业。”
老林媳妇正躬着腰坐在木盆边,费力搓衣服,不时举起棒槌猛敲。她粗着嗓子:“就在你小林哥屋子做呗。”
书桌下结了层层蜘蛛网,椅背上还有爬来爬去的小虫,黎想心有余悸:“我正好在院子里玩。学习累了还可以看看树,老师说对眼睛好。”
老林媳妇咻咻喘着粗气:“行,别跑远啊!待会等你爸他们回来就吃饭。”
“嗯!”
黎想搬出屋子里的长条板凳,又找来一张旧报纸垫在地上。她个头不算高,盘腿坐下时正好可以就着板凳写字。
茂密的树荫遮挡了烈日,小风悠悠吹来,裹挟着乡村独有的泥土气息,或许还带了些鲜花果蔬的味道。黎想深吸好几口,感叹和城市里的空气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她兴致冲冲翻开语文暑假作业本,下一秒又垂眉耷眼:她最怕写日记。
每天无非是吃饭上厕所写作业,哪有那么多可以写的。之前有几次她精确记录了薛文倩的如厕时间,得到老师的评语:不必如此事无巨细。
她不懂「事无巨细」的含义,翻阅成语词典后,揣摩出老师的指导方针:日记只可以写自己,不能写爸妈。
从那之后,她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编造生活的多姿多彩。她咬着铅笔头,铅笔芯咬起来干脆,却没什么味道,干巴巴的。她咂摸着口感,又陡然清醒:我怎么好好的吃起了笔?
本本小方格里只有大写加粗的几个字:「7 月 10 日,晴」,然后呢?她灵光一闪,写昨日上厕所遇猪的事情好了。
灵感来得猝不及防,她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心中涌起强大的分享欲。写到陆安屿时,她顿住手:那家伙名字怎么写来着?算了,不重要,写成「陆 anyu」就行。
她写完后大声朗读了几遍,成就感爆棚,边读边修改错字。 梗多面肥+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是平安的安,岛屿的屿。”
清脆干净的声音打乱了黎想的思路。她吓得哆嗦了一下,赫然回头,忙不迭合上本子:“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偷看我写作业?”
“你刚写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
“你写我名字了,当然关我的事。”陆安屿拦住她的去路,“你得说清楚。”
黎想终于得空仔细打量对方的面庞:双眼皮,高鼻梁,脸蛋肉乎乎的,皮肤还挺白。
“你又不是我老师,我犯不着和你说。”
“但你写我名字了。”他不依不饶,长臂挡在她胸前一寸的距离,“我不准你走。”
“...”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
黎想听见院内老林媳妇忙里忙外的动静,率先败下阵来:毕竟在人家势力范围,还是少惹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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