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门为甯楚格所制的东西,天渐渐冷的刺骨,可她是个屋子里待不住的人,每日里都得出去玩耍,为了不冻着她的小手,耿清宁硬是将现代社会的露指手套给搬了过来,不过她自个是不会织的,只能口述出来让葡萄青杏她们去琢磨,没想到过了几日,当真织出来一副像模像样的手套。
这手套乃是用羊毛搓成的细线织成的,柔软舒适还十分保暖,耿清宁先自己尝试戴了两日,见处处妥帖,又让葡萄她们用贴近羊身上那层最细小的绒毛搓线,给甯楚格织上一副,小孩子皮子嫩,得这种最柔软的线才行。
没想到四阿哥见了倒是赞了一句,说是这半指手套既不耽误写字做事,还能保暖,当真有些巧思。
得,还说什么,葡萄她们又加班加点的为四阿哥织了几副,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羊绒的那两副,说是既轻便又暖和。
不愧是金尊玉贵的阿哥,一眼就能找到最好的那种,要知道一只羊一年仅能产生不到一两的无毛绒,就这薄薄的两副手套,起码得薅秃3-5只羊才能织成。
四阿哥戴着好,又让下面的人想点子多织出几种来。
主子爷发话,葡萄她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想着各种法子来织手套,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什么棉花搓成的,麻丝制的,甚至连杨絮,芦花都搓成了线,通通织成了手套。
不仅如此,手套都有了,那有毛衣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吧,耿清宁稍微提了两句,葡萄她们便触类旁通,做了针织的毛衣、毛裤、甚至还有帽子等等,一同呈给了四阿哥。
耿清宁从中选了一副棉花织的试戴了一会儿,觉得不比羊毛的差,她专门开了箱子,吩咐今年每人不仅两身棉衣、棉裤,还加上两副这样的棉手套。
兰院上下,每个人都带着统一样式的手套,有的小丫头爱惜的很,甚至还找了碎布头缝了个罩子细细挡在外面,省的弄脏了这好东西,小太监们也眼热的不得了,求着相熟的小宫女为他们绣上外罩。
甯楚格的手套自然是不需要外罩的,此刻她正从地上捏去一团雪,‘轻轻’的砸在了百福身上,正在雪地里撒欢儿的百福被砸得一愣,它扭头一看,见是小魔王主子砸的,但也不敢招惹,一溜烟的跑到一旁雪人身后躲着了。
这雪人是于进忠他们一大早就堆好的,胖胖的雪人有鼻子有眼睛,甚至还拿碎布条剪成了眉毛贴在上面,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白手套此刻正趴在雪人的头顶上,像是给那雪人戴了一顶皮毛帽子,见了百福的怂样子,免不得露出几分人性化的鄙视,这小狗崽子,竟然还怕人类幼崽。
且让它瞧瞧白手套大爷的厉害罢,白手套从雪人的头顶跳下来,一股脑钻进雪地里,将自己混身上下都沾满了雪花,才特意跑到人类幼崽身边疯狂抖动。
甯楚格被甩了一脸雪,以为白手套在与她玩耍,向前一扑,白手套被整个压进雪地里,从一旁钻了个洞才逃脱,一时间,只能听到响亮的笑声在静谧的雪地里传的很远很远。
围墙外远处,宋格格侧耳倾听,放佛也听见了孩童清脆的笑声,她立足听了好一会儿,手悄悄的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才又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上,看起来去的仍旧是正院的方向。
一旁的文秀十分不理解,“格格,福晋每日里这般欺辱您,您怎么不跟主子爷说道说道”。
宋格格没有停顿,她一边走着一边细细的解释,“不必着急,再过两日便好了”。
何必在意这一时的折辱,离过年没有几天了,福晋少不得要进宫领宴,想来也没空再来折磨她,她自然能好好的喘口气,也能······养养身子。
至于这欺辱,积累到一定的时候她自然会奉还,只是时机未到,还是蛰伏起来更为妥当。
一个扫洒的小太监站在远处目送宋格格去了正院,才转身去找了张德福,这位于进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如今也水涨船高成了这一片的主管太监,再不用在冰冷的雪天做活,只需将活儿分派出去,然后在烧着火盆的屋子里,等着下面人做完去后,再溜达一圈,指点两句,这一日的活儿就算是做完了。
他听了小太监的禀告,一溜烟的去了兰院,他于哥哥交代过,凡是对兰院感兴趣的,都得过去说一声。
乾清宫,皇上先看了折子,才将面前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像是一匹布被按照五指张开的形状剪成的,应该便是那‘露指手套’了,他素来是一个喜爱新奇之物的人,那西洋传进来的,他都愿意尝试一二,更何况如今只是个戴在手上的东西而已,他只看了两眼,便顺利的戴在了手上。
嗯,起热很快,写字也很方便,不过乾清宫里有地龙、火墙倒是用不着这东西,这应该是用在那些寒冷的地方,比如说骑马的时候。
骑马·····将士们·····
皇上来了些兴趣,将那各种各样的手套都试了一遍,羊绒的最细腻,想必富贵人家会喜爱,至于那些杨絮、芦花所做的,虽然很有些粗燥,但耗费甚少,勤快些的人家,去野外拽一些便可。
他又接着往下看去,看见一件怪模怪样的衣衫,大抵是能穿的,一招手,就有个小太监麻利的小跑过来,依着万岁爷的吩咐换上了那羊绒织的毛衫。
张春泉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柔软细腻的布料簇拥着皮肤,比最柔软的细棉布还软上三分,关键是非常轻,好似没穿似的,他又动了几下,不仅贴合身子,还十分有弹性,无一丝束缚之感,就这一会儿,明明只穿了一件,却是又轻便又暖和,在这有火墙的地儿,只觉得热意一阵阵的蒸腾上来,鼻尖都冒了些汗出来。
皇上见那小太监竟热的出汗,心中免不得有些惊讶,他现下身上穿了四件,只觉得不冷不热刚刚好,若是出汗的话,至少得六件衣裳。
也就是说,这件薄薄的羊绒衫,可能抵得过好几件布衣。
皇上又去看那个折子,据折子上所说,羊绒得之不易,有这般效果也是理所应当,他把目光移向那些材料便宜的毛衫,也不知那些又是何种效果。
涉及百姓衣食,皇上很有耐性,他让这小太监一件件的试过去,最后发现羊毛的不如羊绒,麻的次之,最差的试杨絮、芦花所做,但能用杨絮、芦花做衣裳的,想必是只能穿的起麻布的贫苦人家,这虽比不上棉袄,倒是比几层粗麻布暖和多了。
可惜,这只能手搓线,十分麻烦不说,效率十分低下,若是能有像织布机那样的机器便好了,或许农家女子就能家里人多添几件毛衫了。
不过,这也很好,冬日苦寒,多些御寒的法子总是好的。
张春泉将盒子内的东西一件件试过去,几乎每件物品万岁爷都会问他的看法,这是他这辈子离万岁爷最近的时刻,若是因此入了主子的眼,说不定日后也能与梁爷爷一般,成为这皇宫内外响当当的人物,任谁见了都得叫他一声张爷爷。
张春泉乐得几乎都要笑出来,只是当下为主子办差,才拼命按耐住了,他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最后一件衣裳,在盒底又看见了一个折子。
太监是不准认字的,所以张春泉也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老老实实的将这折子呈给了万岁爷。
因着万岁爷看折子没说话,他便只能跪在原地,可过了好一会儿,头顶上主子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这最后一件是穿还是不穿?张春泉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主子的神色,这一看却几乎将他的小魂吓掉。
只见,明明刚才还满面闲适的万岁爷,突然变了脸色。
完了,他,还有这个盒子的主人,都完了。
第83章
张春泉忐忑极了, 但他不敢磕头求饶,主子没发话的时候奴才是不能出声的,万岁爷也不喜看到奴才涕泪横流的腌臜模样, 是以他只能默默的伏趴下去, 将眼泪印在这从未穿过的好衣裳上面,期盼着漫天的神佛能够保佑他一回。
不知晓是哪一位神明听到了他的祈求, 万岁爷虽面色不善, 但好歹没将他立刻拉出去,反而盯着他身上的衣裳看了好一会儿, 吩咐他这两日行走坐卧都穿这个衣裳,若是能说出这衣裳与他常穿的不同之处来, 说不定还有赏赐。
张春泉只觉得这辈子的运道都用在了今日,能在乾清宫伺候,他也是个极其机灵的,能隐约察觉到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 就看三日之后他能不能将这衣裳给穿明白了。
事关小命, 不得不谨慎行事, 张春泉托了同屋的小太监替他当今日剩下的差事,又将攒了好几年的银子送给了梁爷爷的徒弟,求得了几日的空闲。
正好屋子只剩他一人, 他把不同季节的太监制衣都给找了出来, 分别比较了材质、大小、份量, 还穿了一刻钟的时间来体会不同衣裳的给他带来的暖意, 又将这毛衫与单衣、夹袄、棉袄等不同衣物混着穿,一一体会。
若是暖和就系上一个疙瘩, 有多暖和就系上多少个疙瘩,他也不识字, 只能用这种笨方法,然后一一记在心里。
他心中发狠,虽说做的不好小命就断送在此刻,可若是能叫主子看在眼里,说不定也能借着这个机会飞黄腾达。
耿清宁也明显感觉到四阿哥这几日有些焦躁,甚至葡萄都被叫过去问了好几回话。
据葡萄说,戴先生问的都是那关于那毛衫和手套之事,问的细致极了,问了来源,搓线的法子,还曾亲自上手织了一会儿。
于进忠则是在一旁补充道,戴先生和主子爷最近每日里都在书房议事,就连一旁的苏公公都是好大一个黑眼圈挂在脸上,应当是许久没睡个整觉了。
耿清宁有些好奇,也不知他们为了何事这般废寝忘食,难不成就为了她苏出来的手套?
不过四阿哥整日都待在前院,又是这般忙碌,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为好,反正雍正帝的卷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要是被他发现了兰院这条咸鱼,岂不是会被拉起来一块卷?
耿清宁紧闭兰院,绝不给四阿哥找她茬的机会。
而另一处小院里,宋格格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本就长期茹素,最近虽用些荤腥,但也多是汤水,身子骨本就弱,而正院要的佛经却越来越多,她每日几乎都要在正院站上一整天,只有晚上才能喘口气,但第二日一早,又得重复前一日。
文秀有些担心的看着主子,“若是过于劳累伤了您……”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主子示意她噤声。
宋格格自刚才回来一直便抱着汤婆子躺在床上,此刻正坐着用银子买回来的热牛乳,据说这个最是补身子,她将空碗递给文秀,整个人倚在厚厚的枕头上,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小心隔墙有耳”。
文秀知晓,目前在这院子里格格只相信她一人,只有她才是格格真正的心腹,又是雀跃又是担忧,“格格要不要再用些鸡汤面,您这般清瘦,还得多补补才行”。
宋格格摇摇头,“实在是吃不下”,何止是吃不下,只要听到油腻的东西就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她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日子,只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
张春泉也是这般想的,他等的心里直发急,将那整理出来的想法在心中默背一遍,眼角瞥见梁九功引着一位身穿皇子蟒服的阿哥爷进去了。
他认得这位,正是当今万岁爷亲子——四阿哥。
四阿哥进去先磕了个头,然后就在屏风外默默等着,屋里还有别的大臣在,他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说‘张念一’,‘朱三’,‘山东’等字眼。
朱三是前朝余孽,偏偏时不时的冒出头来,甚至还有人借着朱三的名头起义,是扎在汉阿玛心头的一个小刺,虽不太疼,但刺挠的紧,而且朱三涉及到正统之争,总有一些老古板死脑筋让人头疼。
四阿哥有些出神,若是那朱三被抓住了,大清朝的统治就会更稳固,太子在南方士子和正统流派那里的地位就会更重。
正想着,就见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的过来引他进去,不知何时这满屋子的人,竟只剩了他一人。
四阿哥拢了拢衣袖,转进屏风内,皇上正坐在案几后头,屋子里有地龙,他只穿了件家常的便服,头戴一顶穿米珠灯笼纹如意帽,长期的伏案看折子,使得他如今不自觉的微微眯着眼,似时时刻刻都在打量着人一般。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四阿哥,“老四,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态度闲适,语气亲昵,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来‘朱三’之事应该尘埃落定了,而且皇上的话不像是指责,四阿哥就没跪下请罪,也笑着说出心里话,“确实都是儿臣之过,烦请汗阿玛海涵,可别治儿子的罪才好”。
皇上摆摆手,没再说折子的事,转而问起别的事,“你可知之前朕为何一直对黑龙江用兵?”
自太宗起,沙俄就占据了雅克萨,康熙二十年、二十一年,皇上曾派人去与沙俄交涉,可没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最终在康熙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发生了战争,好在大清获得了这场胜利。
对于皇上的教诲还有那场大胜,上书房的师傅自然会反复提及,是以四阿哥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大清的龙兴之地”。
皇上点了点头,“是啊,可满蒙八期,除了满人,还有蒙古”,他说着语气却逐渐严肃起来,“老四,朕看,你是想断了草原的根呐”。
四阿哥扑通一声跪下,想起在兰院里与宁宁说的闲话。
“这羊绒真不错,不过终究是少了些”。
“咱们这少,可草原上多得很呐,咱们出钱,就让他们给咱们不停的养羊,让草原上满满的都是羊”。
“你这小脑瓜子整日里净瞎想,若到处都是羊,岂不是连草原上的草根都啃的一干二净”。
“那不是正正好”。
那养羊抑蒙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本就没有回头路,况且,无论是太宗还是皇上都在限制蒙古,别的不说,这宫里的蒙古后妃已经越来越少了,四阿哥想定主意,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两利而已,何来断根”。
最近京城的近郊莫名其妙的开始流行一种叫毛衫的衣裳,看着表面粗燥不平,但是上手极为暖和,被走街串巷的货郎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惹得许多大娘小妇人啧啧称奇,毕竟半辈子过去了,还没有见过这样式的衣裳。
这货郎本名叫什么无人知晓,他脸上长着两颗大痣,就被这十里八乡的人喊作二子,他正唾沫横飞的给石庙村讲这件衣裳的好处,“你们不知晓,这可是贵人老爷们都穿的衣裳,说是一件抵得上十件,穿在身上,风都吹不进去,暖和的很”。
说到暖和,家中颇有些财资的王三嫂子有些心动了,她家儿子读书最是用功,每日里天刚刚亮就起床读书,要知道那可是每日里最冷的时候,虽然有厚厚的棉袄,可那棉袄越厚也就越重,干活读书都不方便,既然这衣裳既轻便还暖和,要不就买一件回家试试?
既然打算要买,这价格可得好好说道说道,王家三嫂子抓起那衣裳揉了两下,虽对于那柔软的触感极为满意,但嘴上却嫌弃道,“这么瘦,紧紧的绑在人身上能舒坦吗?”
其实,这般大小对于她儿正好,读书人嘛,都斯斯文文的,哪能跟那些干粗活的汉子比。
货郎二子颇为心疼的将那毛衣给抢了回来,口中还不忘唠叨两句,“这可是稀罕东西,咱可不兴那么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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