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耿清宁正美滋滋的喝着呢,四阿哥那边却觉得不对劲。
极其不对劲。
第58章
四阿哥本就是为了平心静气而来, 只是明明探讨着佛法,又说着佛理,心中焦躁之感却不减反增。
不仅仅是心中的躁动, 似乎连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四阿哥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只觉得应当是养气功夫还是差了些,既如此, 更应该静心明性, 清、慎、勤才是。
宋格格漫不经心的熄灭身侧的佛香,将刚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 “四爷且尝尝这茶,这六安茶曾贡在佛前, 很是沾染了几分佛香”。
又是六安茶。
只是经了弘晖这次,他已然知晓不该将喜恶露于人前,他端起茶碗轻撇浮沫,半响方赞一句, “倒是有几分别致”。
看着四阿哥浅尝一口便又将茶碗放下, 宋格格心中有些遗憾, 若是他再多喝两口,今日便无需费心筹谋。
不过佛香也应当可以起作用,只要四阿哥愿意留下, 今日之事必成。
宋格格状似不经意的让文秀撤下茶碗, “天色已晚, 晚点也已经备好了, 四爷不如换下这沾了檀香的衣裳,清清爽爽的用顿素斋罢”。
宋格格笑道, “最近膳房的人倒是长进了不少,素斋也做得甚有滋味”。
这便是在留人了, 苏培盛盯着脚尖暗自思量,主子爷也许久未曾开荤,也不知这头一回到底歇在哪儿。
宋格格等了半饷也不见四阿哥说话,她仔细一瞧,只见他似在出神,想到他刚南巡归来,说不定是扔下了手中差事抽空来看她,于是便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四阿哥确实在思量着事儿,刚刚宋氏提及素斋,难免让他想到兰院。
前些时候在兰院那里吃了一顿素锅子,自那以后,苏培盛每日里便只去内院膳房取耿氏的膳食提到前院。
其实这也怪不得苏培盛,是他吃着顺口,确实比平日用的稍微多了些。
说来也是因耿氏的心思极巧,她想的素斋也比别人好上三分,也不知那懒散的小脑瓜子,怎会有如此多奇思妙想,偏偏件件桩桩都是为着他。
想着,念着,四阿哥不由得觉着心中身上好似更热了些。
要不,用膳之后去看一看耿氏?扬州富饶,有些东西勉强还能入眼,也不知她是否喜爱。
兰院正厅,葡萄见格格脸色通红,已然有了一丝醉意,想劝上两句,但又不敢,最后还是悄悄的退了下去。
见外间只有青杏一人正煮着醒酒汤,葡萄终是没忍住,同她道几句闲话,“咱们格格这般真让人心疼”。
青杏瞬间就明白了葡萄的意思,这是在说主子爷先去看宋格格之事。
只是她现下虽是兰院之人,但实为四阿哥送给格格的,自是不敢说主子爷的不是,只能勉强点点头,算是附和。
葡萄轻哼一声,她就知道这些个后来的人,心还不是完全向着格格得,这个院子里头只有于进忠和她是一门心思的只为着格格,完完全全只为格格着想的。
既然青杏不说话,她也不愿为难,干脆一扭身,转头找于进忠去了。
于进忠何尝不是这种想法,他叹道,“咱们格格应当是伤心的很了”。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不应当这般呐。
太监不比宫女还有其他出路,只要去了□□二两肉,这一辈子都是在这宫里府里打转,只能想着法子揣摩主子的心思。
正因为如此,他才看得更清些,主子爷明明就是心里有格格,却为何先去看了那宋格格,还惹得他们格格为此伤心买醉。
葡萄也是唏嘘不已,“哪里见过格格这般,以前最多掉两滴眼泪也就罢了,如今竟一个人喝闷酒”。
“况且,咱们格格的酒量你也是知道的,今日就这两小壶酒竟就有些醉意,可见是借酒消愁呐”。
于进忠胆子大些,思量了片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要不,咱们再去劝劝?若是格格生了怨怼就不好了”。
正是这个理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来也是,格格岂能为此伤神。
葡萄回了内间,见膳桌上酒壶已然空了一个,另一壶也喝了一半,又见主子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想来已然是醉了,当下仗着胆子劝了一句,“格格,酒喝多了伤身子,即便主子爷不来,您也要爱惜自个儿”。
葡萄、小桃等人虽每日里都陪在她身边,但几乎从未有过自己的想法,今日见葡萄开口,耿清宁还有些稀奇,不过,她觉得自己没喝醉,即使将桌上这些全都喝完,她也无事。
甚至再来两壶,她也没在怕得,只是葡萄好不容易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也不能太打消下面人的积极性,当下将手中酒杯斟满,“好葡萄,喝完这壶,我便不喝了”。
其实以她的酒量,这两小壶酒确实不算什么,只是她忘了,酒不可混着喝,混酒必醉。
葡萄甚至能看见主子拿着酒壶的手在微微晃悠,斟满的酒被晃洒出去,酒杯中只余下半杯。
明明都拿不稳酒杯了,偏偏还在逞强,但她壮起胆子也只敢说那一句,见主子坚持,她也不敢再劝,转身打算去外间将醒酒汤端来,多少能让格格身子好受些。
只是,她刚撩开帘子,便发现外面有人站着门前,主子爷竟然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葡萄煞白着脸跪下,突然就想起之前曾经挨过的那二十板子。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青杏都知晓闭嘴,她还巴巴的说,这不是打着灯笼找茅房,眼睁睁找死。
不敢挡着主子的路,葡萄哆嗦着挪到一旁,皇天保佑,只盼着主子爷不要因她生格格的气才好。
没管跪在地上的葡萄,四阿哥抬脚进了正厅,只是等他已经坐在膳桌旁,耿清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仍只关注着杯中之物。
四阿哥看了眼膳桌,碗内的红油还是满满当当的,看上去并未用多多少,而桌上的两壶酒已然见了底,他摆摆手,便有人送上醒酒汤,又有人将膳桌往外搬,耿清宁似乎仍未察觉,径直将替换后的醒酒汤往嘴里灌。
只是喝到嘴里,方察觉味儿不对,怎么喝起来甜丝丝的,似有甘蔗的清香,耿清宁仔细一看,有甘蔗和白萝卜在碗底沉浮,原来是沆瀣浆。
这个醒酒的方子自宋朝便有了,将萝卜和甘蔗拿文火慢煮,等熬出滋味来,便是一碗甜滋滋儿的醒酒汤了,更是因不像别的醒酒汤那般味道偏重,是以很受闺阁之人的喜爱。
饭后小甜水,谁能不爱,耿清宁一口气喝干,将茶碗递给身边人,不想连手都被握住。
若不是伺候她的人都是宫女居多,耿清宁恐怕以为她受到了某种骚扰,抬眼正想取笑一二,却见身边坐着的竟是许久未见的四阿哥。
四阿哥也不让她起身福礼,只盯着她看了又看,见她乌墨似的头发半扎半散着,雪白莹润的脸颊因酒染上了红晕,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显得愈发的好看。
只是眉尖微蹙,似有些烦心事一般。
想起刚才在外面听到的话,四阿哥不由得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温声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耿清宁有些心虚,好像上学做坏事的时候正巧被教导主任发现,又像是上班摸鱼看小说,回首发现领导正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不过,耿清宁也有她的生存智慧,遇到这个时候,转移话题就对了,她扑入四阿哥怀里,娇声娇气的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上次这样夹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四阿哥还觉得她是不是身子有些不适,这次倒是察觉这声音浸了蜜糖,甜到人心坎里去了。
四阿哥顺从心意的搂上去,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怀里的人热乎乎、重腾腾的,这分量压在身上,似乎也压在了心上。
耿清宁觉得自己好像被安慰了,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再享受一会儿吧。
而且,四阿哥的怀抱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有一点点檀木的味道,又好像夹杂着其他的香味,让她忍不住闻了又闻。
见怀里人像猫咪辨认味道一般细细的嗅着,四阿哥想起身上沾染的佛香,忍不住又是叹了一口气,以前倒不曾察觉,原来耿氏的醋性竟这般大,不过先去旁的院子坐上片刻,她竟喝起了闷酒,甚至到了将自己灌醉的程度。
四阿哥摸了摸怀里人柔嫩的脸颊,忍不住屈指弹了一下算是惩罚,不多时便见怀里人面上似有恼意,像个奶猫一般龇牙咧嘴的发怒,又将手放回至她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
耿清宁舒服的躺在他的怀里,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动物世界,猴子之间最常见的亲密行为除了相互拥抱、捉虱子,还有很重要的一条便是为对方理毛,而理毛的部位通常是背部,从上到下的挠过一遍,便是猴子之间的亲密了。
耿清宁忍不住发笑,岂不是和现在的他们很像,不过说来也是,人类本就是由猴子进化而来,拥有和猴子同样的行为习惯也不出奇。
而且,被四阿哥这样安抚着,有一种被珍视之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溺。
耿清宁安静的享受了一会儿温馨的时光,只是没过多久,她只觉得身上发烫,四阿哥大手抚过之处,更是产生了酥麻之意,从脊椎骨直接窜到脑门,让人心尖一缩,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
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日的酒还有这般副作用?
第59章
四阿哥只觉手下越来越烫, 怀里像是抱着个火炉子一般,他低头一看,耿氏面上潮红一片, 眸色如水波一般荡漾, 只拿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放,像是想将他整个人吞下一般。
喉结上下动了几回, 四阿哥又在心里默念那几句。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君子有三戒,戒之在色”。
“嗜欲深者天机浅”。
耿清宁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热得不得了, 只有四阿哥身上能让她好受一些,于是整个人便如同八爪鱼一般, 紧紧的贴在他身上,趴在他脖侧的脉搏旁边,去嗅他身上的味道,感受血液的流动。
不够, 仍不够, 最好把这些碍事的衣裳全都给脱掉, 能贴的更紧些。
四阿哥闭着眼开始念金刚经,想要压下这股被点燃的汹涌之火,只是脖颈间满是她温热的呼吸, 怀里人更是如同暖玉一般, 让人情难自禁。
他深吸了一口气, 一把拽下手腕上的佛珠, 抱紧怀中人,一脚踢开了内室的门。
这可是耿氏自己送上门的, 那就怪不得他不念着她的身子了。
床帐甚至来不及放下,四阿哥便忍不住将嘴覆上去, 只逮着她的舌尖去尝那股子酒香味儿。
耿清宁只觉得她的魂都好似被吸走了,一时间竟有些害怕,只是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呜咽声。
四阿哥吃够了嘴儿,又去寻别的吃,耿清宁喘了好几口气,才觉得回魂,脑子里似乎也清明了片刻,理智稍稍回笼,她便捧着埋首在胸前的脑袋问道,“我是谁?”
这次她稀里糊涂的就把四阿哥拉上床,竟完全把‘真爱’之事抛在脑后。
她虽愿意做那个‘真爱’的挡箭牌,但绝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若是四阿哥把她当成了别人,便是拼着后半生再不能吃香喝辣,也得将他踢下床去。
四阿哥又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才抬起头看她,怎么都这个时候,醋性还这般大,“爷后院这些人,只有你,兰院的耿氏才敢这般放肆”。
耿清宁放心了,她认真道,“我叫宁宁,记住哦,我是宁宁”。
四阿哥看着她,昏黄的烛光中,她身上好似也有微弱的光晕,晃得人目眩神迷,他像是被蛊惑般,开口唤她。
“宁宁”。
耿清宁终于如愿以偿,再加上酒意一直未褪下,突然鬼迷心窍一般,主动凑上去亲他。
这还了得,四阿哥欺身上去,昏黄的烛光下,两个人身影纠缠,影子倒映在床帐上,随着波涛起伏。
一夜荒唐。
第二日耿清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如同被轧过一般,没有一处不酸痛。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帐上瓜瓞绵绵的花纹,一时间还有些失神,或许是她,又或是四阿哥,也可能是两个人都素得狠了,昨夜里很是放肆,而四阿哥竟有如此多的手段,闹得她哭了一回又一回。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睡饱了醒的,而是失的水分太多,被渴醒的。
一口气喝了两盏温水,耿清宁才觉得嗓子缓解许多,汲着绣鞋坐到妆台边,就见桌上摆放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精致盒子。
说是盒子也有些不大妥当,个头又比普通的盒子大上许多,耿清宁没见过这个。
见主子好奇,小桃一边轻柔的通着主子的头发,一边细细介绍道,“这是扬州那边的漆器,今日一大早主子爷差人送来的,问格格可还喜欢?”
葡萄一脸的与有荣焉,满府里谁有这个体面,日日能得到主子爷的赏赐,送东西的小太监听闻格格还歇着未起,忙不迭的走了,他们说是不敢扰了主子清梦,还不是看她们格格受宠,不敢托大。
还有昨日,本以为主子爷会发火或者冷落格格,谁知主子爷不仅没生气,还留宿在兰院,今日一大早又送了东西过来,可见是真真将主子放在了心坎上。
关于葡萄那种莫名的自信,耿清宁已经领教多次了,只是现下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精致的木盒吸引了。
这盒子通体黑色,像是由紫檀木所做,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盖、座、盒子本体多部分组成,盖顶四角有镶钉云纹铜饰件,两侧还有铜把手,好似现代能提起来那种小手提箱一般。
耿清宁仔细欣赏了一会儿,在前面还发现了两扇可以锁上的小门,她尝试打开,里面还有一个个精致可爱的袖珍抽屉,放些首饰银票的大小刚刚好。
不仅如此,漆盒的表面还有着极其漂亮的花纹,甚至会随着照射光线的角度变化万千,色彩纷呈。
“这是什么?”耿清宁问道。
小桃是为主子梳头的,对这些东西自是如数家珍,“格格,这是官皮箱”。
官皮箱虽叫这个名儿,但既不是官用,也不是皮制,乃是指一种体型稍大的带锁的箱子,若是装上镜子则是梳妆匣,若是装上文册、账目等,那便是‘文具箱’了。
不就是现代的首饰盒并上保险柜嘛,耿清宁做了个总结,应当与杜十娘怒沉的那个百宝箱一般作用,只不过这个格外好看些罢了。
小桃笑眯眯的介绍道,“不止呢,这个可是扬州那边出了名的百宝嵌,可是金贵的很呐”。
耿清宁随着小桃的介绍去瞧,果然在这个箱子上面看见了宝石、象牙、珊瑚、玉石等等,甚至还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喜上眉梢’的图案。
这下真的是‘百宝箱’了,耿清宁估摸着上面百宝的价格,若是把这个箱子拿到现代去卖掉,说不定能够她一辈子的生活费。
抛开小市民想法不提,这个东西是真的好看啊,若不是多少要点面子,耿清宁甚至都想抱着这个宝贝睡觉。
葡萄听了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算什么,咱们格格屋子里的那个屏风、还有外间文杏十景橱上的东西,哪个不是珍稀的宝贝?便是那洋红瓷器,在咱们兰院里,也只做平常使用罢了”。
耿清宁纠正她,“是景德镇官窑胭脂红釉彩瓷器”,名讳不容更改,这是对博物馆珍品的尊重。
葡萄迅速改口,“对,是景德镇官窑胭脂红釉彩瓷器,并上这个黑漆嵌百宝官皮箱再金贵也不如……”
她故意停顿下来,见格格也好奇的看着,才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提醒格格看上面的花纹,“不如咱们主子爷的心意”。
耿清宁细细去瞧,抛开那个整体的宝石不谈,上面好像是一只鸟儿停在树梢上,联想到古人对吉祥名头的喜爱————不就是普通的‘喜上眉梢’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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