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笑盈盈的谢他,“前儿那冰碗不错,不仅我们侧福晋用的好,大格格也喜欢的紧,这不,又闹着要吃呢”。
张二宝松了口气,不过是个冰碗,盏茶功夫便能得了,“秋兰姑娘且等一会,我这便叫人给大格格做去”。
秋兰面色不变,上前走了两步,指着张二宝身后护着的东西,“我瞧着,那个就很不错,色儿也好看,大格格见了指定欢喜。”
第37章
合着她是一早就看见了, 张二宝心中发苦,第一回 觉得怀里的银子烫手,况且银子再好也没有小命重要, “好姐姐, 不是咱家不给你,实在是给不了”。
张二宝急得头上直冒汗, 他一个当奴才的, 哪能将主子爷的事到处乱说。
秋兰倒是气定神闲,她早就看出来那是谁的东西了, 前些日子膳房张二宝这么巴结兰院,现下主子爷连兰院的大门都不进, 难不成他会为了一个失宠的格格跟侧福晋为难不成?
秋兰又道,“大格格闹着要吃,咱们做下人的也没办法,要不, 你去劝劝大格格?”
他是什么排面上的人物, 能劝动大格格?
张二宝心知肚明, 秋兰这是拿话臊他,可他又岂能不分轻重,大格格自然贵重, 但全因她是四阿哥的血脉, 若是主子爷心疼大格格, 要赏给她自是可以, 但他作为下人,岂有给主子当家的道理。
他不舍的掏出怀里的银子, 悄悄的将其物归原主,“秋兰姐姐, 求您发发善心,真的是没法子给您”。
张二宝只说没法子,但就是不肯张口说原因,秋兰不由得也带了一丝火气,二人说了这一会子话,看上去又有些剑拔弩张的,身边自是围了一堆人过来看热闹。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个个都想找些侧福晋的错处,秋兰仿佛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心思也清明许多。
见张二宝连银子都舍得还回来,也不愿让开身,秋兰便知这里面必有蹊跷,但周围这么多人,若是她退让了,别人不会深究这里面如何,只道是侧福晋怵了耿格格,那才是真正丢了脸面。
她强撑着嘴角,不露出一丝颓势,“原就不是什么大事,大格格本就年幼,不该贪凉,这冰碗还是让给兰院的耿格格罢”。
这话说得诛心,耿格格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竟能让皇天贵胄的大格格让她一个小小的侍妾。
即便不说身份,大格格年幼,人也下意识会偏着年龄小些的,只觉得是耿格格不讲究,竟跟一个孩子抢东西。
张二宝百口莫辩,又不敢攀扯主子爷,急得脸都红了。
刘太监暗暗摇了摇头,这徒弟真的是要不得了,贪心不说,还不伶俐,只是抛开这些,张二宝待他还算孝顺,若是真的舍弃掉,还是有些不忍心。
算了,再找个徒弟也得从头教起,说不定还不如这个呢。
刘太监咳嗽了一声,板着脸从内间出来了,“怎么,差事都办好了?还是说前些日子的板子没打在身上,不知道疼?”
想起前些日子血肉模糊的几人,众人如同鸟兽般散开。
秋兰见得了台阶,冰碗也不要了,扭身直接回了院子,只是见了李侧福晋,还是忍不住将此间事描述一二。
秋兰说得轻描淡写,生怕挑起主子的火气,但李侧福晋仍气得柳眉倒竖,她进府多年,凭着两个阿哥、一个格格的生育之功晋升,虽说阿哥没养住,但好歹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侧福晋,竟被个膳房小小太监这般下脸面。
究根结底,这事还在兰院身上,李侧福晋咬着牙根,她今日非得报了这一碗之仇才是。
秋兰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她明知道主子脾气冲,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舍侧福晋而选了兰院,张二宝敢如此做,说不定背后有什么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不过是嫌银子少,贪心不足罢了”,李侧福晋十分笃定,无论是讲出身论地位,还是家中帮扶,耿氏哪个能比得过她。
除了那张脸,耿氏还有什么?如今她连四阿哥的宠爱都丢了,又能翻出什么花样。
重新梳妆打扮,李侧福晋带着大格格,一行人去了正院。
既然是内院的事儿,自然都是归福晋管的。
福晋也不想管这事儿,天天不是争布料,便是争吃食,没的些意思,还不如陪着弘晖多写几个字,多读几本书,可李侧福晋抱着大格格,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也着实令人头疼。
毕竟四阿哥刚交代过,也不好现在就丢开手,福晋揉着额角,“快停嘴罢,不过一个冰碗也值得这般大动干戈,让大格格看了,都笑话你这个额娘”。
李侧福晋不依不饶,“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可关乎大格格,膳房这般做,便是将大格格的脸面往地下踩,妾身为人额娘哪能见孩子受这般委屈”。
李侧福晋还没说过瘾,竟把话引到弘晖阿哥身上,“若是有人这般欺辱大阿哥,妾身不信,福晋还能像现在这般坐得住”
康嬷嬷都想撕了她的嘴,福晋和四阿哥才温存了几日,就被她给拦了过去,现下又说这般话,明明就是在指责福晋‘不慈’。
辛辛苦苦奶大的姑娘,哪能见她受这般委屈,康嬷嬷当即神色一收,板起脸道,“李侧福晋,慎言”。
“各院都有各院的定例”,康嬷嬷一板一眼的说道,“大阿哥的一应事务俱是前院过问,我们福晋从来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连福晋这般身份的人,都不敢在养孩子这处大放厥词,她一个小小的侧福晋倒是蹦跶的比谁都欢。
提到弘晖,福晋稍稍坐直了些,“虽说康嬷嬷说的在理,但我身为大格格的嫡额娘,也不能见她这般受苦,既如此,以后大格格的分例都由正院出,你愿是不愿?”
先是分例由正院出,然后再把大格格身边的事务接过来,最后大格格就顺理成章的入了正院,成了正院的人。
李侧福晋是有些脾气冲,但人并不傻,甚至还有些小机灵,再说以前在闺中的时候,不知道见了多少这般行径,借着大格格困了的由头,一溜烟走了。
康嬷嬷心气都顺了不少,“福晋,您早就该这般做了”。
福晋平静的道,“非不愿,是不能也”。这些年她看得很清楚,四阿哥虽说让她管着府务,但小阿哥小格格,甚至连弘晖的事一应不让她插手。
虽说她确实常念弘晖,但也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事。
皇家的孩子,本就难以养住,李侧福晋连续没了两个阿哥,宋格格连续失了两个小格格,四阿哥便是再迁怒,也得明白,这些事儿怪不到她头上。
康嬷嬷没话了,这些年福晋是怎么过来得,她也看在眼里。
可她又道,“那是以前,现下主子爷连前院书房的钥匙都给了您”。
福晋这回终于露出个笑来,“是啊,总算熬过来了”。
府中的独子,四阿哥的信任,这么多年了,终还是熬出来了。
傍晚,院子里的热意终于散了些,不知打哪来了一丝丝的凉风,吹得人满身得燥热尽去,窝了一整天的耿清宁也觉得浑身骨头有些发软。
于进忠笑呵呵的进来问,要不要去院子里散散神,说是小贵子新做了一个‘逗猫棒’,白手套都愿意跟着动一动。
什么时候于进忠和小贵子关系这么好了?耿清宁一边想着,一边又被逗猫棒引住了心神。
怪不得稳如泰山的大橘都愿意活动,无他,实在是这个逗猫棒太可爱了些,小贵子拿纱堆成了金鱼的形状,惟妙惟肖不说,还专门找了个绳吊着,彷佛刚钓上来的一条观赏鱼。
看来白手套虽懒,但是更馋。
相比之下,雪团儿勤快多了,最喜欢飞盘类的玩具,拿几个铜钱错落着缝制成圆盘,外面再黏上野鸡的尾羽,一丢出去,雪团儿便像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只是它不会像小狗一样将东西捡回来,耿清宁只得自己苦哈哈的捡回来。
不过,也算是起到了锻炼身体的目的。
活动了好半天,小猫咪的鼻头上都有些湿漉漉的,耿清宁更热,她内层的衣服几乎都快要被汗水浸透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再热的天,衣服都得穿好几层,即便是让葡萄做了现代款式的短袖短裤,也只能在睡觉的时候穿。
无他,院子里伺候的不仅有宫女,还有不少太监。
一口气喝干了一盏凉茶,耿清宁仍觉得不够凉爽,身上粘腻的难受,要是有淋浴,此刻痛痛快快的冲个澡便是再好不过了。
葡萄献宝似的奉上一个胭脂红的南瓜双耳盅,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是冰镇的酥酪,上面放着几个晶莹剔透的剥壳荔枝。
运动完就有冰饮吃,这种好事,简直连神仙都不换,耿清宁立刻高兴起来,伸手去拿小碗,却被葡萄推到内室。
“好格格,现下用怕冷了内腑”,葡萄边服侍着她换衣服边劝道,“热水已经给您提来了,待用了水,清清爽爽的,再用酥酪岂不更妙?”
那现在拿出来馋她做什么,耿清宁边吐槽边顺服的脱下衣裳,主要是这个时候的热水澡也让人难以抗拒。
热水包裹着身体,如同一层柔软的云朵,让人感觉无比的轻盈,耿清宁整个人靠在浴桶边上,享受这一刻静谧的时光。
外面传来动静,应当是葡萄,只有她可以自由的出入兰院的内室,耿清宁闭着双眼喊她,“葡萄,帮我搓一搓身子罢”。
刚运动完身上都是汗,又泡了好一会儿,正是搓背的好时候,在现代的时候,耿清宁便挺喜欢这项活动的,总是隔三岔五的去膜拜一下东北人的洗浴文化,连搓带洗加上消磨时光,随随便便一整天就过去了,若是能叫上三五好友,在那里打上几圈麻将,更是快活。
可惜现下什么都没有,耿清宁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却见葡萄久久未曾过来,她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次,“葡萄?”
第38章
因着四阿哥就要出门, 宫里各处也体谅他,早早的便让他回了府,行李什么的自有福晋跟陈嬷嬷收拾, 一时间, 四阿哥竟闲了下来。
只是日头还早,现在便去内院难免显得不勤勉, 四阿哥又在书房看了一会子书, 见太阳快要落山,应当是晚点的时候, 这才抬腿去了兰院。
外面还是热了些,四阿哥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小宫女刚跪下喊吉祥,便见一阵风从跟前刮过去。
屋里的葡萄在准备衣服和丝瓜瓤,格格说要用这个搓背,便使小太监去厨房要了一截新晒的老丝瓜, 洗得雪白干净的, 此刻正打算将其剪成方便拿取的大小, 便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动静。
可惜她只来得及跪下,就被四阿哥挥手撵了出去,葡萄有些不甘心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跟格格报信, 便见苏培盛快要上手撵人了。
内室里水雾缭绕, 四阿哥踱步过去, 只见屏风上映出一个身影,因什么都看不清, 愈发显得里面的人身姿妙曼,几乎乱人心绪。
正巧, 里面传来喊人的声音,“葡萄?”
什么葡,什么萄,四阿哥毫不犹豫,抬脚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单人的浴桶装一个人刚刚好,此刻两个人都挤了进去,自然溢了不少水出来,地面上被弄的到处都是水,就这还时不时有水被晃出来,将就着这个小小的浴桶,两个人放肆痛快了一回。
水中的滋味着实有些奇妙,耿清宁有些微微失神,刚开始她确实被吓到了,以为这贝勒府来了什么贼子,只是后来发现是四阿哥,便是全然的享受了。
她缓了缓神,打算起身穿衣裳,却又被人拦腰抱起,四阿哥左右扫视,没见着一个合适的地儿,终是兰院的这几间屋子小了些,人都活动不开,便只能将人拉到床上。
或许是身上的水没擦,又或是别的,被褥上也是湿漉漉一片,被主人扔在地上。
拨步床上,雪白的肌肤印衬着深色的木头纹理,晃的人眼睛通红。
床上没有任何铺盖被褥,情浓处,雪白的手只能抓着纱制的床帐,使得床帐徐徐落下,盖住两人。
屋内一派旖旎风光,院外却有人来回奔波。
原是李侧福晋见正院不打算插手此事,可心口这气儿怎么都不顺,但她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去烦扰四阿哥,而且那般做说不定还帮了兰院。
思来想去,李侧福晋打算好好的气上耿氏一场,她穿上最华丽的衣裳,戴上新打的首饰,又从昨儿四阿哥赏的两盘子荔枝分了几个,让秋兰端上,好让最近备受冷落的兰院长长见识。
连个小小的冰碗都护得那般紧,见过贡品没有?
带着两个贴身宫女,两个首领太监,李侧福晋摇曳生姿的去了兰院,只是刚到大门处,便被于进忠给拦住了,没办法,若是现下去扰了主子爷,怕是会小命不保。
虽然于进忠面上十分谦卑,腰弯得几乎与地面齐平,但李侧福晋仍柳眉一竖,张口就要训斥。
秋兰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只是劝不住主子,此刻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门缝中瞧见了藏青色的袍子,那可是前院的太监独有的色儿,她顾不得尊卑,当即扯了扯侧福晋的衣裳,附耳说了几句。
李侧福晋脸色变幻了几分,强笑着让秋兰送上荔枝,“天儿热,这是从岭南进上的果子,也让你们主子尝尝鲜”。
孤零零的几个荔枝躺在青花白底的盘子里,于进忠本不欲给主子招祸,但见李侧福晋这般小看兰院,跪地谢恩后还是不硬不软的顶了一句,“劳烦侧福晋还想着我们主子,正好,刚一筐荔枝送去做了酒,格格正担心不够吃呐”。
李侧福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眼角一瞥,带来的几个宫女太监,都盯着脚尖看,只当自己是聋了瞎了。
半晌,屋内终于云雨初歇,等葡萄进来收拾的时候,耿清宁还难得的有些脸红,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狂野。
四阿哥倒是面色如常,只是这么热的天,换上了便服之后,仍然将盘扣到最上面的那颗,挡住了耿清宁在无意识之时不小心弄出的痕迹。
下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全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耿清宁轻咳一声,也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逃离内室,刚到正厅,便见炕桌上已经摆着她心心念念的酥酪。
这个在红楼梦里曾引起一场风波的冰酥酪,做起来其实并不费什么事,只要拿牛乳小火慢慢煮开,等彻底放凉之后,再加些醪糟汁,上笼屉大火蒸上一刻钟便得了。
若是浇上桂花蜜,便是糖蒸酥酪,吃起来软嫩细滑,香甜可口。
现值夏日,若是能在冰鉴中放上半天,吃起来嫩滑香甜,入口即化,可以称之为古代的冰淇淋。
耿清宁吃了一口,只觉得浑身的燥热尽去,烦闷的暑热都驱散一空。
这碗冰饮的效果也太好了吧,耿清宁有些不相信,抬头一看,果然,正厅的中间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半人高的铜鼎,正往外面冒着丝丝寒气。
耿清宁汲着绣鞋下榻围着这个新鲜东西转了一圈,这应当是古代的冰鉴,看上去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青铜箱子,下面带有兽足,顶上盖板带有双钱孔,寒气正通过这个孔洞往外冒。
葡萄见她好奇,抠着双钱孔掀开了盖子,只见冰鉴中除了冰山,还在角落处放置着两个甜白玉壶春瓶,正是装荔枝饮的瓶子。
这简直就是现代的冰箱,想到冒着寒气的甜甜饮料,耿清宁双手扶住青铜制的盖板,一叠声的喊葡萄,让她赶紧把下午刚做的荔枝冰茶也放进去,等待会用膳的时候,正好配着喝。
四阿哥正从里屋出来,见她这般惊奇的模样,免不得笑上一场,想来耿氏出身小门小户,格格的分例也没有这东西,不怪她没见过,不过,耿氏娇气,暂时又换不了院子,就在这些方面略微补偿一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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