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呀，一会功夫他就收了50多块钱。
他都不知道这些人为啥要进来看，明明他都已经放到一半了。
当看到杰克为露丝画人体画的画面时，录像厅里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一阵惊呼。
老板同样看清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他赶紧把挤在角落伸着头想看清画面的儿子抱到了大门口。
他想着，一会散场了，他可要好好把这段再看一遍。
谁知，这一晚上他就没迎来散场的那一刻。
一波一波的人涌进来看，那VCD的机子都要热得冒火。
有挤不进来的，听说他手头还有四张碟片，和里面放的质量一模一样，马上就以20块钱一张的价格买走了。
老板一时懵了，早知如此，他刚才能就该多问秦齐要几张碟来卖。
秦齐回了学校，又变成乖乖上晚自习的好学生，一点没了跟老板聊碟片时的神采飞扬。
这也让肖琢小小内疚了一把，自己实在不该怀疑好学生秦齐会去卖什么带颜色的碟。
明明两人已经在电影院里看过，那片子还是很正经的。
周一早上第一节 班会课上，袁周少有地大发雷霆。
“这周就要期中考试了，有些同学不要老动歪心思，你们现在就要老老实实学习、考个好大学才是正经，其他歪门邪道在我这里，统统都走不通。”
袁周在每个人脸上都扫视一圈，看上去意有所指。
不少人都咯噔一下，以为袁老师是在敲打自己。
肖琢心里闪过一丝怀疑，难道是秦齐昨天卖碟的事被袁周发现了？
很快，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判断。
袁老师不至于这么料事如神。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提醒。
看来，自己要帮秦齐稳住第一名的成绩，那样袁老师才不会干涉秦齐干其他事。
袁周看着一个班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很是满意。
这也是他的班级管理艺术，有事情不光要提点犯错误的那个，还要敲山震虎。
而他真正要说的，其实是于霏霏妈妈周末来找他的事。
于霏霏抬头瞄到袁周凌厉的眼神，立马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也不敢抬眼。
周末妈妈对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还骂她没用又丢脸。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知道自己这学委肯定是没戏了。
周六中午那天，于舟带了一张报纸来学校找袁周。
袁周看着报纸上的肖某某、贾某某化名的社会新闻，一下就知道这说的是肖琢的事。
而报道这篇新闻的正是于舟。
于舟撩了下额角的乱发，笑容温婉动人。
“呵呵，如果是的话，我觉得他家这个情况，好像不太适合当班委。毕竟要是全校学生都对这事议论纷纷的话，也会伤害那孩子的心灵，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怕乱七八糟的事影响学习了。”
袁周抓着报纸的手一时青筋毕露。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于舟这意思，如果肖琢继续当班委，她就要把肖琢的事弄到全校皆知，击垮他的学习意志。
这样歹毒的心思，他如何能不生气！
“于霏霏妈妈，好歹你也是个公众人物，不该将您的七窍玲珑心发挥到孩子头上，不该将您的触手伸到我的班级来，学校不同于社会，孩子们天性善良，还没到玩这种暗黑手段的地步。”
于舟扑哧一声笑了。
“袁老师，学校是个象牙塔没错，您大可在里面待一辈子，但学生们不行，他们顶多再过六年就要踏上社会。我认为，早点知道社会险恶没什么不好。
据我所知，您夫人比您能力可强多了，您大可以问问她——”
袁周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
他向来爱憎分明，从不畏惧强权，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报社编辑。
“于霏霏妈妈，我确实只是一名普通教师，学校的象牙塔不光是保护老师的，也是保护学生的。
或许六年后他们会认识社会的残酷，但眼下他们的世界不应该掺杂这些。你有你的一套人生逻辑，但我们教育者也有教育者的育人逻辑，不要觉得您那套就是最好的。
至于我的班级里班委该由谁来当，我自有定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今后如果有任何关于肖琢身世的议论，我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您的女儿，到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袁周一番义正严辞的话，把于舟气得快把一嘴银牙咬碎，最后只能站起身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没想到，袁周真是油盐不进、棒槌一个！
袁周也被于霏霏的妈妈气得一整个周末都不开心。
直等周一班会课看到班里的孩子们，他才心平气和了一些。
谁知，班会课后袁周就被校长叫到办公室，说是他们班的于霏霏要调到文科班去。
袁周没想到于舟行动这么迅速，还走通了校长的关系，这样也好，省得她以后在班里继续兴风作浪。
回去之后，他就告诉于霏霏这个好消息。
看着双眼通红的于霏霏，袁周叹了口气。
看来这孩子注定这辈子都得承受来自妈妈的甜蜜控制了。
秦齐对于于霏霏的突然换到文科班也感到意外。
不过这事跟她关系也不大，她现在脑子里除了学习可就是赚钱的事。
趁午休，秦齐就去跨世纪收钱，老板激动万分地递上了60块钱。
“你那里碟还有的话，能不能给我来100张的。”
秦齐看着事情进展如此顺利，马上借店里老板的座机跟王月联络。
“表姐，你想办法给我发2000张碟片过来吧。”
王月今天也在齐市，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要这么多？你能卖得出去？”
“没问题。”
秦齐记得《泰坦尼克号》在电影院也就演了三个多月，但是那热度可持续了好几年都没下去呢。
这2000张碟，她完全有信心卖掉。
“行，你稍等我问下价格。”
王月挂了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
“算你6块一张，你今天要能把钱给我，今天就能发货，三天就能到齐市。”
秦齐没想到表姐这效率还挺高。
“好呀，表姐，你中午或者晚上来找我，我去给你取钱。”
王月倒是没想到表妹身上随身带着12000块的巨款，不过还是很快答应，说是下午放学那段时间来拿钱。
跨世纪录像厅的老板都看懵了。
这年纪轻轻的姑娘魄力真是不一般，一张口就要两千张碟，他这店里所有录像带加起来都没有两千张呢！
“姑娘，你买这么多可别砸手里了。”老板好心提醒。
“谢谢老板，你要100张算1000块钱的，三天后到货。”秦齐不以为意，只谈生意。
老板想着昨天他轻松就卖了20块钱一张，就算后面降价到15，他还能赚5块呢。
不过看着一脸淡定的秦齐，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要少了呢。
于是心一横，“我要200张。”
秦齐爽快答应了。
回去路上，秦齐就去银行取了12000块，等下午表姐过来拿钱。
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就盘算着该怎么把剩下的1800张卖掉。
最后想来想去，想到齐市农贸市场那里的地下音像城。
下课的时候，她就找到肖琢、吴弋，让他俩这周末跟自己去那边卖货。
肖琢一听秦齐拿了2000张碟，虽然心里惊讶，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同意了。
吴弋那边就相当激动了，他是真没想到秦齐又要折腾碟片生意。
“齐姐，快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干的。”
秦齐笑笑，“除了不会干的，剩下的全会干。”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月来学校找秦齐拿钱。
看着跟记忆中没什么变化的校园，王月心里感慨万千。
要是一辈子待在食堂打饭，还真是能把人待傻了，幸好她是走出去了。
送走王月，秦齐这周就心无旁骛地准备期中考试、等那边碟片发过来，到周末几个人好大赚一笔。
仇达文那边周日时也已从京城回来。
但直到周三一早，他才去了颜仲明住的别墅，手上还拿了一份《泰坦尼克号》的宣传画册。
画册是颜仲文让拿过来的，说是要跟哥哥分享他们跟了《泰坦尼克号》赚到钱的喜悦。
颜仲明现在没空去关心这些，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那边说是今天就会有结果，会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的，具体时间没有说。”仇达文认真说道。
颜仲明盯着眼前的电话机出神。
他不敢抱任何希望，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宣判结果，也好断了他这么长久以来的煎熬。
就那么安静地等着电话铃声响起。
结果，一直等到中午，屋里的座机和仇达文的大哥大都静悄悄的。
“我打个电话问问那边情况吧。”仇达文问道。
颜仲明点点头。
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咕噜一声。
两人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更别提午饭。
仇达文本以为颜大佬对这次的结果没报什么希望。
看着废寝忘食的样子，他也明白了，老大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可惜，打了几次电话，那边都没人接，两人只能继续等。
中间陈姨叫人端上来饭菜。
颜仲明看了一眼那丰盛的饭菜，丝毫没有动筷子的心思，只让仇达文赶紧吃。
仇达文看颜仲明无心吃饭，他也不好先吃呀，继续和他大眼瞪小眼。
陈姨带着人上来收拾的时候，看着一动没动已经凉透的饭菜，她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怎么你们俩今天也不吃饭了？家里已经有个天天不吃饭的，这又来两个！再有天大的事，不吃饭哪能顶得住嘛！”
“清仪怎样？今天吃了吗？”
颜仲明好像没听见陈姨的抱怨似的，只是关心着荣清仪的身体。
陈姨叹口气。
“哎，早上起来就吃了两三口，我看以后这饭我也不用做了，反正你们一个个都不吃，做出来也是浪费粮食。”
颜仲明露出一阵愧色。
“陈姨，你先不用收，这饭我会吃的。”
陈姨摇摇头下去了。
颜仲明招呼仇达文赶紧吃饭，自己也开始机械地嚅动嘴巴。
但因为有心事，再好的饭菜现在他也是味同嚼蜡。
正吃着，仇达文的大哥大突然响了，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颜仲明一把抢过电话。
“怎么样？是有结果了嘛？”
那边传来一道专业又标准的女声。
“您好，经我中心鉴定，遵循孟德尔遗传定律，累积非父（母）排除概率大于0.9999。
综上检验结果分析，肖琢的等位基因……荣清仪的基因型中找到来源。经计算，累积亲权指数为371618.772——”
这会的大哥大信号并不是那么稳定。
颜仲明听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三两步走到窗边，拉长天线之后吼道。
“直接告诉我结论？前面这段不用念了！”
电话那边一顿，马上重新念起来。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荣清仪是肖琢的生物学母亲。”
颜仲明一激动，手里的大哥大抖了几下，就朝地下滚去。
他手忙脚乱地一通乱抓，才避免掉地下摔坏的一场悲剧。
“真的？会不会有假？这是真的吗？”
那边早已习惯了人们接到他们电话时的震惊，语气里还是波澜不惊。
“您放心，我们中心出具的结果都是经过科学论证，绝对不会弄错。”
一瞬间，颜仲明眼眶潮湿，万般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嘴唇不断颤抖着，就是说不糊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好，好——”
仇达文那边本来还在想着，一会要怎么抵御颜仲明的雷霆怒意。
没想到看这意思，好像跟预想的剧情不一样，难道是有好消息不成。
他啪得一下从沙发弹起，凑到听筒那里听着。
“剩下两个样本结果如何？请直接告诉我结论。”
颜仲明一改往日的沉稳淡定，此时的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冒失冲动。
那边一阵翻页的声音过后，悦耳的女声再度响起。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肖琢与颜仲文的父系亲缘关系。”
颜仲明一阵胸闷。
“什么！他们两个是父子关系？”
可恶的颜仲文，果然是有问题的，难道真被秦齐说中了不成？
他们颜家怎么能有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发生。
颜仲明恨不得把手里的大哥大顺着窗口给扔出去！
“不是的，先生，父系亲缘关系指的是爷孙、叔侄、兄弟、堂兄弟关系，这不能证明他们有亲子关系。”
颜仲明长舒一口气。
赫，刚刚是自己太激动没听仔细！
这意思就是说仲文是肖琢的叔叔了。
颜仲明心中那份隐隐的期待腾的一下就点燃了。
“最后那份呢？结果如何？快告诉我！”
刷刷刷的翻页声再度响起。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颜仲明是肖琢的生物学父亲。”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颜仲明听在耳朵里，有如天籁。
“你的意思是颜仲明是肖琢的爸爸，肖琢是颜仲明的亲儿子，是吗？”
颜仲明抓着大哥大使劲捏着，要不是这机子结实，都得捏爆了不可。
他真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那白纸黑字的结果。
“没错，就是您理解的这个意思。”
颜仲明捶胸顿足，一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那个样子该怎么形容呢。
就跟被压在山下五百年、重新逃出生天那一刻的孙悟空差不多吧。
“他不叫肖琢，他叫颜衡，他是我颜仲明的儿子，颜衡真的被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老天爷开眼！观音菩萨降福！耶和华保佑！感谢慈爱的天父、全能的主！哈利路亚！阿弥陀佛！”
颜仲明从没像这一刻那样狂喜过，眼下的他对整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恩之心！
巨大的喜悦直接从他的脚底板升腾到天灵盖，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得到升华！
过去他无数次曾经送检过样本，曾无数次燃起胸中的希望，又被浇个透心凉！
但这一次，他没抱一丝希望的时候，却迎来最没预料到的完美结局。
他激动地上前抱住仇达文转了一大圈。
仇达文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已经晕眩着重新回了地面，然后又是一个熊抱袭来，他快被搞到窒息。
幸好颜仲明对他的热情只持续了两秒钟。
很快，颜仲明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跟荣清仪汇报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
陈姨只以为他又是来打扰太太休息的，忙在门口拦着。
“太太昨晚一夜没睡着，这会刚睡着，您可别去惹她生气。”
颜仲明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对陈姨的提醒也是充耳不闻。
第284章 说谎代价
“陈姨，清仪以后都再也没有机会生气，我们的小衡找到了，真的找到了！肖琢就是颜衡，我要赶紧告诉清仪这个好消息！”
陈姨只当他这是魔怔了。
“吆，你可别吓唬我这老太太呀！？我可经不起折腾，太太更经不起折腾啊！”
颜仲明听不见陈姨在说什么。
他早已冲到荣清仪床边，激动地握起荣清仪的手摇晃起来。
“清仪，我们的小衡真的找到了，肖琢真的就是小衡啊！这次是千真万确！”
荣清仪从半睡半醒中悠悠醒来，感受到颜仲明抓着自己，一把就甩开了他。
“颜仲明，你少拿这套把戏来哄我，这几个月以来，你把我骗得还不够嘛。”
颜仲明百口莫辩、百爪挠心，不知道该怎么剖白才好。
荣清仪看着他那呆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倒是拿来我看呀，不要每次嘴巴一张一合，谎话就脱口而出。”
颜仲明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只有一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
“你看这是鉴定中心那边打来的电话，他们刚告诉了我结果，这次是千真万确了。”
荣清仪两眼血红、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我竟没想到你骗人还这么敷衍，就拿这么一个电话过来，又能代表什么。你脑子那么聪明，总不至于连说个谎都不用点心吧，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这样，你就觉得我好骗是吧。”
颜仲明看着万念俱灰的荣清仪，恨不得现在就把鉴定中心搬来齐市。
思忱一下，他把电话重新给鉴定中心打了过去。
“你要是不信，就亲自在电话里问问。要不是我想早点知道结果，我就让达文等在京城拿了报告再回来了，我这次真的是没有骗你的意思。”
荣清仪接过那块砖头，就一把摔到地上。
可怜这大砖头，滚了几下就四分五裂，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