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川脸色有些尴尬，低声道：“我不是故意偷听师兄师姐说话的，只是碰巧路过，听到了你们谈起历练，还以为有事要吩咐。”
东方钟情目光微凝，轻咳了一声，眼底有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眼前的这个小师弟很奇怪，他每次说话都把自己放到了弱势群体，让自己无法反驳，关键是慕妖还很吃这套，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的伪装。
“是要历练，这次不仅有我们，还有飞仙谷的人，你也在名单之中。”钟情道。
慕妖迅速站起来，严厉道：“这种程度历练太危险了，他怎么能去，回去告诉母亲，把他名字划了。”
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大，钟情讶异地说：“也没有很危险啊，母亲也会去的，不会出什么事。”
慕妖道：“他就是不能去，阿川，我另外再安排你任务。”
沈雾川闻言罕见地没有行动，反而眼中有思索的情绪，他似乎很犹豫。
“阿川？”
原著的剧情该不会真的没办法扭转吧？他一向听自己的话，怎么这个节骨眼反而不听了呢？非要去望江山送死吗？
果然，沈雾川道：“师姐，我想陪你去。”
“我说了你不能去。”
沈雾川疑惑：“为什么？”
慕妖愠怒：“没有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他更疑惑了。
慕妖有些解释不清，对钟情道：“总之他才入门不到一年，他不能去，你去跟母亲说把他的名字划掉。”
“师姐！”沈雾川眼中充满了渴望。
慕妖狠心走出了凉亭，不再跟他解释。
沈雾川急匆匆追了过去：“师姐，师姐你等一下！”
望着眼前这一幕，东方钟情感到分外困惑。
慕妖正欲进入房间，身后传来沈雾川焦急的声音：“师姐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沈雾川不甘心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去，仅仅是因为我入门时间短吗？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太危险了，我担心你。”
“可是明明大家都能去，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危险吗？”沈雾川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去。”
慕妖“噔噔噔”跑到他面前：“为什么偏偏这次你这么倔强？你想历练我可以安排其他任务给你。”
沈雾川道：“我也很好奇，师姐之前从不会这么阻止我的。”
怎么就是不听劝？非要去送死！
慕妖寒声道：“不管你听不听我的，这次我都不会让你去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她欲走，沈雾川抓住了她的手，争论道：“我一定会去，即使你把我封在这里，我也会想尽办法去的。”
“你疯了？”慕妖怒视他：“你就这么反骨，不让你去，你偏要去。”
沈雾川抿唇：“正因为你说很危险，所以我才不愿你一个人面对，你一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对你虎视眈眈。”
“那也不用你管。”慕妖冷漠地转身，关上了房门。
沈雾川没了思绪，按理来说去找千年雪莲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去鬼族危险，东方慕妖为什么这么阻止自己？
但是他的时间已经到了，这次不管什么用什么理由，他都要离开。
他走到台阶下面，屈身跪下，挺直腰身看着房门，用来证明自己的态度。
慕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想着他跪个片刻应该就回去了。
可是直到晚上，他依旧跪在那里，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第118章 选择
竹林里人来人往，弟子们对沈雾川指指点点，谁不知道这个小师弟一入门就缠着大师姐，师姐一开始也对他真的好，不过两个人现在好像吵架了，师姐不想搭理他了。
这件事情传到了苏琼华的耳朵里，苏琼华居然勾起了笑意：“她总算长点脑子了。”
沈雾川这种没本事没背景的人，根本配不上她，让他们死了心也好。
夜晚，望着月光下的沈雾川，慕妖迟疑了很久，按捺住出去的冲动，关上窗户睡觉了。
沈雾川跪在原地，清秀的面庞平静如水，眼神中一片坚定。
两个人隔着一堵墙，慕妖辗转反侧，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
忽然她感觉心情越来越低落，眼睛泛起了酸涩，她捂着胸口，拼命让自己不要哭。
拍着心口缓了很久才缓过去那股劲，她的手指插入发丝:
沈雾川若执意跟着自己去，她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如果可以她也想留在山庄，但是苏琼华这次摆明了是想那她当引子，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为什么沈雾川这次这么偏执？
她闭上眼睛，满脑子都在想：石子路那么硌，他的腿会不会痛。如果放他跟自己一起去，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是他一定还会跟上次一样偷偷跟着自己的。
到底怎么办啊。
第二天果不其然他还在那里跪着，一天一夜没喝水他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房门被打开，沈雾川希冀地看着慕妖，然而慕妖只是冷漠地越过他走了。
中午的时候她又回来了，瞥了沈雾川一眼后又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
这次跟飞仙谷的合作，飞仙谷自然也带了不少人，下午的时候就陆续来了一些。
一些弟子住进了客居，下午的时候，慕妖的竹居来了一人造访。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洛南洲。
当洛南洲看到跪在慕妖门前的沈雾川时，他表现的尤为惊讶，面露疑惑地敲了敲慕妖的门。
慕妖打开门见是他，凝眉：“你来干什么？”
洛南洲道：“掌门带我们来的，说是要跟玉隐山庄一起，历练什么？”
慕妖把他拉了进来：“正好我有事找你。”
再看一眼跪在那里的沈雾川，他跪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眼神湿漉漉的。
慕妖停顿了一下，狠心地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沈雾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寒冷，他恶狠狠地看着房门，面容增添了几分凌厉。
“你的那个小师弟怎么跪在那里？”洛南洲疑惑不解。
“不是我让他跪的，是他非要去送死。”慕妖揉着眉心：“我们要去历练的地方是望江山，望江山你还记得吗？”
洛南洲思索：“那岂不是就是原著中他陨落的地方。”
慕妖狠狠点头：“所以我才不想让他参与，可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去。”
洛南洲疑惑：“原著小说我也没看完，就看到两族大战了，后面他复活了吗？”
“你以为他是什么身份贵重的boss吗？还复活。”慕妖闷闷道。
洛南洲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既然他去了就会死，那就拦着他吧。”
慕妖道：“我已经在拦了，可是你看他的样子，他根本不想听我的。”
慕妖话锋一转：“对了，你之前给我开的药，现在能复刻出来吗？”
洛南洲眸光微动：“你说的是那些治疗心理疾病的？”
“对。”
他急切道：“你病情复发了？”
慕妖对他：“嘘，小点声，我没发病。”
“那你拿药干什么。”
“最近失眠，那个药有镇定安眠作用。”
洛南洲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失眠这里不是有安神药吗，吃那个干什么。而且我是心理医生，不是制药师，怎么可能会复刻出来成分那么杂的药，那些都是进口的。”
“这样啊，那如果得心理疾病，吃安眠药有用吗？”
洛南洲认真说道：“我劝你不要这么想，对症下药不明白吗？安眠药只会让你行动力迟缓，一旦吃多了也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的。”
慕妖思忖：“这样啊——”
洛南洲又道：“如果你真的复发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双相这个病不止对你还是对你身边的人来说，都很危险，尤其这里还是玄幻世界。”
慕妖匆匆点头，又把矛头对上了沈雾川：“那他怎么办，我就算把他打晕了，他醒了还会跟过来。”
洛南洲评价：“他就这么急着送死吗？拦都拦不住。”
慕妖不想让他死，可是他太倔强了。
“他想跟着我，但是这次飞仙谷跟玉隐山庄结盟的大事，就算我生病了，苏琼华还是会让我去的，躲不掉。”慕妖抿唇。
洛南洲思忖了片刻，道：“如果真的躲不掉，不妨让他跟着吧，时刻待在你身边你也放心。”
慕妖皱眉：“我不敢赌。”
“那你觉得他会乖乖在这里等你？”洛南洲凝眸。
慕妖怕的就是这个，所以根本无计可施。
洛南洲透着窗户的缝隙端详了沈雾川好一阵子，脑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蓦然回首：“他该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慕妖身体一僵，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洛南洲皱眉。
慕妖道：“我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洛南洲“切”了一声，“我只是想说，你到底有什么魅力，穿成一个傀儡而已，为什么还会让人喜欢。”
“那说明人家发现了我身上的闪光点。”
“算了吧，就你之前的那个精神状态，我觉得他承受不了。”洛南洲抱臂道。
慕妖努力回忆了一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迟疑道：“之前的我，真的很糟糕吗？好像也就是摔摔东西，拽拽头发要么就一个人躲被子里哭吧。”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大小姐？你三更半夜起来毫无征兆地鬼哭狼嚎，从楼梯下来突发奇想从台阶上滚下去，把玻璃杯子碾成碎片徒手抓着玩……这些还需要我再说吗？”
“呃……好像是有些……”慕妖面露为难望着沈雾川。
如今她的病情已经复发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沈雾川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算了，眼下两个人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呢，还是先珍惜当下吧。
“所以你觉得让阿川跟着我是最好的选择？”慕妖道。
洛南洲揉眉心：“你不要再问我有关他的问题了，烦死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觉得他有问题，你也不听，现在为了他反复问我拯救他的办法，你有完没完。”
“行了行了不问你了，历练我会去的，你也回去吧。”
洛南洲语塞地看着她，心里犯起了嘀咕，刚说完不要问沈雾川有关的问题，她就赶自己走，感情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人，两个人没别的话题了？
洛南洲走下了台阶，目光跟烈日炎炎下的沈雾川对视，沈雾川淡色的眸子在太阳光的反射下出现金色的光芒。
洛南洲来到他身边，停下脚步：“我奉劝你一句，渺渺不让你一起去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一直都是这么不识好歹。”沈雾川目不斜视。
洛南洲微微蹙眉：“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决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沈雾川侧首，虽是跪着，但目光依然凌冽：“你是不是觉得你们两个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共同话题，就可以用这种高人一等的语气批判我？洛师兄。”
门再次被打开，慕妖走了出来，沈雾川收回带有敌意的目光，低声道：“我只是想跟师姐近一点，有什么错。”
“我……你……”洛南洲指着他半天说不出来话，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到这个地步！！！
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什么都不听，只想去送死。
“好了，洛南洲你先回去吧，我来跟他说。”慕妖高声道。
洛南洲左右环顾看看二人，顿时有种自己才是外人的既视感，他有些没好气地甩袖离开。
等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慕妖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望着那双水雾蒙蒙的眸子，她心有不忍：“你怎么那么倔强，一定要去。”
“我想跟师姐在一起，越是危险越不能丢下你。”他闷闷地说。
“你先起来。”慕妖伸手，他却纹丝不动。
“除非师姐同意，否则我不起来。”
慕妖停顿了一会儿，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跪的腿脚都麻木了，沈雾川一个踉跄扑在了她怀中。
慕妖知道四下无人就紧紧抱住他：“跪的腿疼了吧。”
他搂着她的腰，靠在她胸口：“没有心疼。”
“真拿你没办法。”慕妖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等他稍稍站稳了，这才松开他。
望着少年俊美非凡的容貌，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对这张脸狠下心了：“你一定要跟我去吗？”
“我知道师姐是想保护我，可是我这次，非去不可。”他坚定道。
慕妖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温声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
他眼中露出星光，慕妖顿了顿，艰难地又道：“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
“什么？”
“能活下去的话……”就把我给忘了吧。
望江山脉崎岖诡谲，千年雪莲更是难得一见，飞仙谷掌门还是凭靠地图残片勉强确定了其要去的位置。
出发那日，大家整理好行装，聚集在山门前面。
自从慕妖的命格传开，这些天不免有一些弟子想上来跟她攀关系，光是站在那里就有好几个不认识的飞仙谷弟子朝她问好。
这厢刚打发走一个，一会儿又来一个，冥冥中慕妖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眸子在看自己。
她转头看过去，跟一个少女对视。
朝染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眼神中都透着寒冷。
慕妖跟她积怨已深，立刻收回了目光，去做其他事情了。
朝染默默握起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此次望江山异常凶险，所以两大门派的长老也都要去。
这是穿越那么久，苏琼华第一次出山，慕妖没见过她出手，但她实力肯定不差。
弟子们都是从各自门派挑出来的精英弟子，慕妖这边十几个人，飞仙谷那边同样也有十几个，各自御剑飞行跟在两位掌门身后。
千年雪莲的诱惑力的确很大，脱胎换骨洗髓助灵的效果谁不想要，而且里面可不只一朵千年雪莲。
飞仙谷手里捏着这张地图应该是一直没考虑好选谁当盟友，慕妖最近名声鹊起，他们正好瞄准了这个机会。
望江山脉世外隔绝，并且距离玉隐山庄也有不短的距离，他们光是御剑飞行也用了三天时间。
临近进山之前，飞仙谷掌门高帆提议暂且休息一日，调息好了，再进入其中。
高帆跟苏琼华交谈了几句，说是附近可能有妖族出没，让弟子们小心些，不要独自出去。
千年雪莲那么珍贵，最近才到成熟期，妖族想来掺和一手不是没有道理。
一路上慕妖时刻跟沈雾川形影不离，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身上，生怕下一秒他就发生什么意外。
终于有时间休息，沈雾川靠过来，眼巴巴地盯着她，眼神充满笑意：“师姐这么喜欢看着我啊。”
慕妖对他的调侃并不放在心上：“跟好我，哪也不许乱去。”
“知道了知道了，约法三章你都说了很多遍了。”他伸手：“我保证。”
慕妖想展露一个笑意，但危险当前，她怎么都笑不出来。
在确认沈雾川安好无误之前，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身后升起一阵冷意，她转过头去，又看见了朝染不冷不热的眼神，慕妖感觉有些奇怪。
她对自己的恶意也太明显了，自己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她这是怎么了？
晚上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下休息，一夜除了夜风吹动草坪的声音，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觉起来，慕妖条件反射去看沈雾川的位置，还好他在原地睡得香甜。
慕妖松了口气，不多时苏琼华又让大家继续启程。
山峰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尽头，高帆根据地图才确定了大致的位置，他们二十几人便向着那个区域开拓。
这里没有人来过，一路上杂草丛生，锋利的石头勾的人头发跟衣服都乱了。
不过这也说明没有魔兽经过这里，果然路上除了些小兔子没有其他活物。
终于他们到达了此次的目的地，那一座地势极低的山峰，周围的路崎岖坎坷，高帆看了一眼就说：“四下找找，应该有一处山缝。”
弟子们便开始寻找，不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一处两米多宽的缝隙。
缝隙深不见底，且没有阳光反射，靠近的时候还会冒出丝丝寒气。
苏琼华用灵力探索了一番，转头对高帆颔首，高帆道：“进去吧。”
山峰起初逼仄窄小，行走了两三分钟后隧道越来越宽，直至豁然开朗，来到了一处宽大的洞窟。
石洞上空有着宽阔的穹顶，五彩斑斓的钟乳石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四周的石壁都有着大小不一的缝隙，有的能透出天光，有的则深不见底。
地图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区域已经很了不得了，高帆道：“我带着他们去那边找，再派几个精英弟子去最里面。”
